她暗想,难道秦雪彤私下苛待下人,让这丫头睡不好半夜到处乱跑?
秦政岳也是这么想的,挥手道:“快说!”
秦雪彤道:“萍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快说吧,我也想听听。”
苏姨娘见她不怕死地询问,低头咳嗽掩饰眸中的笑意。
萍儿神情挣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磕头道:“奴婢就说了!禀侯爷,夫人,奴婢发现小姐和……和……”
“和什么?”林夫人性子比较急,听她吞吞吐吐就恼怒异常。
萍儿吓了一跳,话也顺利说出来,“和男人私会!”
“什么?”林夫人怔住。
秦政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也愣在当场。
连翘大声道:“萍儿,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
萍儿被连翘一通吼,反而不再犹豫,咬牙道:“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说了,四小姐参加完牡丹宴后回来便经常魂不守舍,口中念叨着什么公子公子的,奴婢以为四小姐只是春心萌动,后来却发现四小姐偷偷出门,私会某个男子。”
“满口胡言!”连翘勃然大怒,上前狠狠扇了连翘一巴掌,“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小姐对你不好吗,非要当别人的奴才陷害小姐!”
说罢又扇了萍儿一耳光。
几个耳光把萍儿打蒙了,随即眼中冒出浓浓的恨意,大声道:“奴婢所说千真万确!奴婢若有一句虚言,定遭天打雷劈!奴婢还有证据!”
“有何证据?”苏姨娘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你、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污蔑雪彤。”
萍儿道:“奴婢帮小姐收拾衣物的时候发现,小姐的箱子里藏着男人的腰带!”
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藏男人的腰带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男人的腰带和女人的肚兜一样,非常私密,在大荣朝,就代表着两人解了衣裳,翻云覆雨了。
秦政岳狠狠看向旁边的秦雪彤,眼神像要吃人。
秦雪彤像是没见到他的神色,诧异道:“萍儿,你乱说什么,没有腰带。”
“有的!就在箱子里!如果奴婢所言有差,甘愿受罚!”萍儿一口咬死。
“碧莹,你去查!”林夫人一拍桌子,沉声道。
大荣朝民风开放,男女可以暗表爱意,可决不允许私下密会,做出那门子肮脏事!
碧莹闻言,福了福身,“是。”
然后带着丫鬟们进入内室,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条腰带出来。
“禀侯爷、夫人,奴婢在箱子里的确找到一条腰带,还找到一封信件。”碧莹说道。
信件?
苏姨娘疑惑,然而看到那条腰带,那点疑惑便抛到九霄云外,或许是秦雪彤自己的信件吧。
秦政岳见到那条宽约半掌,绣着青云直上花纹,中配宝石的腰带,面孔扭曲,恶狠狠地盯着秦雪彤。
果然养在外面的女儿没教养,一回金陵就和男人勾搭上,真是贱人!
亏他还打算把她嫁给好人家,笼络贵族,结果居然捅出这样的篓子!
贱人!
秦雪彤见到那条腰带,露出惊慌的神色,站起身道:“父亲!”
秦政岳将腰带用力扔在她脚下,脸色因为怒意而涨红,“现在还如何狡辩?说,那个男人是谁?本侯马上送你过去做妾!”
“父亲……”
秦政岳怒吼:“说!”
那一声如狮子咆哮般的怒吼,让一屋子的女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们很少见到秦政岳发这么大的火,一定是气得狠了。
苏姨娘心惊胆战过后,捂住胸口,心里暗暗高兴,慌张地站起身道:“侯爷息怒,雪彤才回金陵不懂规矩,侯爷就饶她一回吧。”
秦雪灵也劝道:“父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牡丹宴上都是高贵的公子,妹妹动心很正常,父亲息怒。”
秦政岳更加生气,眼睛要冒出火来。
秦雪彤望向秦雪灵,“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又望向苏姨娘,“姨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姨娘。”
苏姨娘用袖子抹着眼泪,哭着道:“雪彤啊,赶紧向父亲跪下赔罪。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可不想看到你的丑事被传遍金陵。”
秦雪彤伸手扶住她,不急不缓道:“姨娘,你说这话,是生怕父亲不给我定罪吗?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啊?”
苏姨娘哭着道:“雪彤,事到如今你还说这样的话!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害你呢!”
秦雪彤笑着道:“说得对,我们是亲母女,肯定不会害彼此的。姨娘莫要太伤心,我会向父亲赔罪。”
苏姨娘哭得更伤心,“你知道就好,我们是最亲的人,谁都可能害你,只有我不会!”
秦政岳怒得眼睛都红了,“秦雪彤,你个贱人,奸夫是谁?我今日就成全你,让你做他的妾!”
他接连说了两次做妾,所有人都明白,他是下定决心了。
林夫人不发一言,反正又不是她女儿。
苏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并未反对。
秦雪灵轻轻叹气,“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秦雪彤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老夫人到!”一声呼唤,让众人转过头。
主屋门口,老夫人拄着鹿头拐杖走进来,身边跟着张嬷嬷和紫惠。
“何事喧哗?”老夫人皱眉走进屋道。
“老夫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秦政岳压下扇耳光的冲动,上前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面色严肃,“我听说宝云轩出了事,特地过来瞧瞧。”
秦雪彤走过去,福了福身,“祖母。”
“别叫祖母!你不配!”秦政岳怒声道。
老夫人呵斥,“有话好好说,还有侯爷的样子吗?”
秦政岳道:“母亲,你都不知这贱人干了什么好事!”
“她干了什么?”老夫人问。
苏姨娘抹着眼泪上前,“老夫人,我对不起您,没有好好教导雪彤……雪彤,雪彤她……”
秦政岳帮她说完,“那贱人居然和男人私会,还把腰带带回屋子里藏着!”
老夫人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碧莹将腰带捡起来递给老夫人,“老夫人请看。”
老夫人见到男人的腰带,脸色微变,转头问秦雪彤,“雪彤,这是怎么回事?”
亏她还想把这人送去替代秦雪灵。
出了这档子事,三皇子那边绝无可能。
秦雪彤轻叹一口气,依旧不急不缓,既没有哭着跪地求饶,也没有大声喊冤。
苏姨娘偷偷瞧着,心里十分疑惑,然而又想到证据确凿,秦雪彤插翅难逃,便又心安理得起来。
“祖母,父亲,我没做过。”秦雪彤缓缓道。
“事到如今还不承认?”秦政岳勃然大怒,要不是老夫人在场,他肯定已经赏秦雪彤耳光了。
秦雪彤面对他的狂风暴雨,依旧面不改色,“祖母,父亲,你们先别急着生气,仔细看看腰带再说话。”
秦政岳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打死她。
老夫人面露狐疑,抓起腰带,仔细查看成色花纹,没有问题,是男人的腰带没错。再翻开里面,神色微微一顿。
苏姨娘见到老妇人的神色,心里忽然升起不妙的感觉。
秦雪彤见老夫人神色异样,微微一笑,轻声道:“祖母,父亲,这腰带上刻着字儿呢,要不要念一念?”
“哪里?”秦政岳听说有字儿,连忙凑过去,见到腰带上的字,脸色顿时铁青。
老夫人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苏姨娘,将腰带扔在她脚下,“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姨娘有点懵,腰带上怎么可能有字?
她发觉事情有变,惶恐不安地捡起腰带,翻看里面的字,顿时脸色惨白。
只见上面绣着:苏小蝶、曹六郎。
情势的急转直下,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秦雪灵和林夫人面面相觑。
秦政岳仇恨的目光,瞪向了苏姨娘。
苏姨娘在见到那六个字时已经懵了,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的!”
秦雪彤叹了口气,望着她道:“姨娘,你就认了吧,我为你瞒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拆穿了。”
秦政岳的声音低哑,视线在苏姨娘和秦雪彤之间旋转片刻,神色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缓缓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27章 大家都高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秦雪彤清了清嗓子,环顾众人道,“前不久,我出门的时候,无意间撞见苏姨娘和男人私会,十分诧异。”
她看了一眼震惊的萍儿,道:“萍儿说我私会男人,说对了一半,因为我见到苏姨娘私会男人,便偷偷跟踪那男人,想知道那男人的讯息,可能因此,萍儿误会了是我去偷偷私会男人。”
萍儿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说的那些,全是假话,现在秦雪彤却拿她的话来堵她!
秦雪彤望着萍儿道:“萍儿,其实你见到那个男人,是苏姨娘的情人,并不是我的,你误会了。”
萍儿的额头冷汗直冒,“不是,那是你的情人!”
旁边的连翘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轮到你个贱婢说话了吗?口口声声污蔑自家主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萍儿被打得不敢言语,忍不住转头看向苏姨娘。
苏姨娘脸色惨白,林夫人和秦雪彤表情凝重。
老夫人老神在在。
秦政岳面色阴沉。
萍儿心头一惊,事情有变。
秦雪彤道:“这事儿我一直放在心里,以至于茶饭不思,经常自言自语,可能萍儿瞧见了,觉得是我在思念某位公子,其实不是呢。我在想要不要告诉父亲,又担心父亲责罚姨娘,姨娘可是我的生母啊,我怎么忍心她受罚呢!”
“说谎!没有!她说谎!”苏姨娘被那六个字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大喊。
秦政岳怒声道:“闭嘴!让她说完!”
秦雪彤瞧了一眼苏姨娘,道:“而且,我也担心是我误会了,便一直没有提,直到前几天,我在湖边玩雪,发现竹林有个地方诡异,便挖开那地方看看,结果,便发现了这条腰带,还有一封信。”
“看到腰带和信件,我才彻底证实了苏姨娘私通的事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就把腰带和信件带回藏起来,想帮姨娘掩盖真相。”
“原本我想把腰带和信件偷偷烧了,可又犹豫起来。如果我揭发姨娘,就对不起生母,如果我不揭发,烧掉证据,又对不起父亲,是以这段时间,雪彤真的左右为难,日夜不得安宁。”
秦雪彤叹着气,“我这心里,很是苦闷,日日吹埙,排解忧愁。”
她每说一个字,萍儿和苏姨娘的脸色便白一分。
其他人听到她的说辞,想到她的确忽然间开始学吹埙,经常从早吹到晚,表情微微变化起来。
更重要的是,萍儿主动告发,从另一方面提供的证词,作证了秦雪彤的说法。
秦政岳脸色十分难看。
秦雪彤又继续道:“我一方面想揭发,一方面又害怕揭发,所以迟迟没有处理腰带和信件,没想到却被萍儿看到了,才有今天这一出。”
秦雪彤又拿起那封信,递给秦政岳,“父亲,您瞧瞧吧。”
秦政岳打开信件,匆匆看了,随后脸色从青变红,由红变青,揉碎信件,冲上去狠狠扇了苏姨娘两个耳光。
“你个□□!”
苏姨娘的脸瞬间红肿,晕头转向片刻,回过神,大声哭道:“侯爷,冤枉啊!冤枉啊!”
秦雪灵站起身道:“父亲,您得听姨娘辩解呀。”
秦政岳抓着苏姨娘的头发,喘着粗气,“此事,无可辨别!”
苏姨娘一边尖叫一边指着秦雪彤大叫,“是她冤枉我!是她制作的假信!侯爷,您好好想想,就算我要私通,怎么可能留下信件呢!我会烧掉的!”
苏姨娘虽然被秦雪彤一棍子打蒙了,情急之下,还是想到了脱罪的理由。
秦政岳一听,觉得有道理,便放开了苏姨娘的头发。
众人也觉得有理,纷纷看向秦雪彤。
秦雪彤委屈道:“姨娘,我们是亲母女,你亲口说的,我怎么可能害你?害你对我有何好处?”
转头对秦政岳道:“父亲,且不说我没有理由陷害姨娘,就说我才回到金陵,若如姨娘所说陷害她,我得打听到姨娘的情人叫曹六郎,还得知道苏姨娘和曹六郎的前尘往事才行,我连家里的事都不清楚,又从哪里打听苏姨娘年轻时候的□□呢?”
她指着信件道:“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列得清清楚楚,恐怕连父亲都不知晓吧,我天天呆在宝云轩练埙,又从何处得知?再说了,苏姨娘是我生母,我是她女儿,陷害她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只有坏处,我怎么会愚蠢地陷害她呢?”
秦雪彤说得有理有据,让众人越来越信服。
“捡到腰带的时候,腰带和信件都放在铁匣子里。想必是苏姨娘舍不得销毁,又怕放在屋里会让人发现,才埋在树下,女人旧情难忘,会做出这些事也不奇怪。”
苏姨娘眼睛血红,她现在彻底明白了,萍儿就是个圈套,秦雪彤将计就计,要把她整死!
好歹毒的贱人!
当初出生的时候,为什么没把她弄死呢?给自己留下这么个大后患!
“秦雪彤,你不要再含血喷人了!”苏姨娘站起身,目露凶光,如果可能,她真想用指甲挠花秦雪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