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梁朝生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你生病了,我马上去叫大夫。”
“我……被人下药。”梁朝生艰难地说,“香不对劲儿……你快走!快走!”
嘭地一声,大门忽然被人关上,锁链的声音随之响起,门被人锁上了。
秦茜惊了一跳,立即站起身,“等我,马上去叫人。”
她匆忙转身跑向门口,用力拍打着大门,“开门!快开门!”
门纹丝不动,外面也悄无声息,仿佛人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谁把门关上?刚才明明周围没有人。
秦茜焦躁地用力拍门,呐喊,同时懊恼自己居然一个人跑过来,应该把碧香也带过来的。
身体内部升起一丝躁意,四肢的力气如抽丝剥茧般离开,秦茜渐渐觉得浑身发热,软软的没有力气。
脸蛋变得通红,口干舌燥得厉害。
“我……我怎么了?”她捂住额头,身躯摇摇晃晃。
“是催情香……”梁朝生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得厉害。
眩晕感过后,他已经渐渐明白自己和秦茜的处境。
见到心爱的女人满脸通红、清潮涌动的模样,他更燥了,忍耐变得极其艰难。
可是想到是有心人特意把他们关在这儿,又点燃让人意乱情迷的催情香,一定有所图谋,他就咬牙忍受。
绝不能让人称心如意。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梁朝生不敢去看秦茜,哪怕秦茜已经软倒在地,更不敢去扶她。
他怕一碰到秦茜,自己就会失去理智。
门被关了,窗呢?
梁朝生跌跌撞撞走向最近的窗户,用力推了推,依旧纹丝不动,有可能是他没力气,推不开。
玉鼎阁在冬日为了保暖,会用油蜡、木条彻底封住窗户,只留两扇小窗通风,等天气转暖,才会解封所有窗户,而目前,玉鼎阁依旧处于封印状态。
梁朝生推了好几扇窗都推不开,十分绝望。
他真没想到参加宴会居然会被人算计,今儿明明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到底是什么人会算计他一个平民?
不,可能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秦茜。
梁朝生转头看向已经躺在地上翻滚脱衣的秦茜,咬咬牙,幽深的眸子里闪过阴狠。
他转头,附近桌台上放置着缠枝青瓷花瓶,梁朝生冲上去抓起花瓶,用力摔向地面。
砰——哗啦——
上好的瓷器变成一堆碎片。
梁朝生弯下腰,颤抖地捡起一块锋利地碎片,目光凝视着如刀锋般锐利的尖端,深吸一口气。
转过头,秦茜已经被迷香弄得在地上翻滚,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如此情形,梁朝生眼里闪过一抹决然之色,他扬起碎片,往两.腿间用力刺去!
只要那话儿受了伤,哪怕被人发现他与秦茜同在一屋,衣衫不整,也可以保护秦茜的清白!
千钧一发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喊声:“秦茜,梁朝生,你们在里面吗?”
梁朝生手里的碎片差点扎进肉里,闻言顿住手,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秦小姐,你怎么在这儿?”那个算计他的丫鬟的声音。
“开门!”秦雪彤的声音阴冷异常。
“里面没人呢。”丫鬟说。
“我让你开门!”
“回秦小姐,这门儿的钥匙不在奴婢这儿,打不开的。再说了,您已经和秦家断绝关系,硬闯秦家府邸,恐怕不太好吧?”面对秦雪彤的怒火,那丫鬟依旧有恃无恐。
梁朝生跌跌撞撞走到门边喊道:“我和秦茜都在里面!我们被人下药了!”
外面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秦雪彤的怒喝:“快让开!”
“不行!啊!”
啪——
响亮的耳光声传来,紧接着是摇晃锁链的声音,踹门的声音。
“可恶,门打不开!”秦雪彤的声音又怒又焦急。
梁朝生捏着碎片的手指几乎要被割破,如果门无法被打开,到时候秦府的人听到动静赶过来,什么也说不清了。
看来,不得不……
地上的秦茜似乎也回过神,勉强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姐……哥……”
她体质比会武的梁朝生弱许多,吸入迷香便四肢发软,头脑昏沉。
似乎听到了秦茜的声音,外面的门又用力摇晃起来,可依旧纹丝不动。
“小姐!”
“秦小姐!”
紫惠和宋玉的声音响起。
梁朝生又升起了希望。
他听到秦雪彤快速为宋玉说了事情经过,道:“钥匙一定在这丫头身上,宋护卫,麻烦你让这丫头拿出来。”
门外,青黛一见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直觉不妙,赶紧起身就跑。她刚才敢继续呆在这儿,就是因为秦雪彤打不过她,但现在不一样了。
后领被宋玉一把抓住。
秦雪彤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啪啪两耳光,随后在她身上乱摸。
青黛嘴硬道:“钥匙不在奴婢身上。”
秦雪彤知道时间紧急,住了手,两只黑黢黢的眼眸盯着青黛,唇角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对上那双幽深无比的眼眸,青黛浑身一颤,忽然胆怯起来,脑中冒出不好的预感。
“把这丫头扒光!衣服扒下来仔细找!找不到就把她扔到前院去!”秦雪彤咬着牙说出令青黛无比恐惧的话。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她拼命挣扎,尖锐的指甲差点划破宋玉的脸。
“是,小姐!”气愤不已的紫惠上前揪住青黛的衣领,哗啦一声撕掉她的外袍。
青黛尖叫。
反剪住青黛双臂的宋玉十分尴尬,却又放人不得。
很快紫惠将青黛脱得只剩亵衣,一枚钥匙叮当落出,摔在地上。
紫惠赶紧捡起,“小姐,钥匙!”
青黛一看钥匙没了,又紧张又懊恼,“你们快放了我!”
秦雪彤接过钥匙,上前快速插.入锁眼,咔嚓一声,门锁打开。
一道人影跌出。
秦雪彤堪堪扶住,梁朝生脸色潮红,眼神阴郁,大口大口喘着气。一看就中了毒。
秦雪彤微移目光,又看到了地上艰难坐起来的秦茜。
两人可怜的模样让秦雪彤勃然大怒,转头吩咐宋玉:“把那丫头打晕!”
“快走,里面有迷香……”梁朝生着急地说,左手被他自个儿割得鲜血淋漓,痛觉保持清醒。
秦雪彤闻言屏息静气,将他交给紫惠,冲进屋里扶起秦茜,跌跌撞撞地跑出玉鼎阁。
即便如此,也吸入了一丝迷香,心口略微发燥。
那边宋玉已经把青黛打晕,“秦小姐,现在怎么办?”
“把她扔进去。”秦雪彤冷冷地说。
宋玉于是将只穿着亵衣的青黛抱进屋内。
却在这时。
“秦大小姐?你在哪儿?我是唐迟,你的未婚夫啊!”
一道淫.邪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红衣的浪荡公子哥儿正东张西望地沿着石板路走过来。
唐迟?
周国公家的世子?
秦政岳想把秦茜嫁给的人?
秦雪彤目光变冷,挥手示意宋玉过去将人打晕。
宋玉冲她点点头,悄无声息地从树丛绕过去,快如闪电地一掌敲晕了唐迟。
身为三皇子的贴身侍卫,武力自然是一等一的高,唐迟这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一个敲一个。
在秦雪彤的指挥下,宋玉把唐迟也搬进屋内。
他会屏气,还特意把唐迟和青黛弄到软塌上,又把唐迟的衣服也脱了,光溜溜地与青黛睡在一块儿。
做完这一切,他把门关上反锁,然后从容地找到留换气的窗户,用小刀挑开青黛事先上的木条,轻巧得如同一条鱼儿般从窗户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秦雪彤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出来,忍不住赞叹道:“三殿下只把你当成侍卫,是不是太屈才了?”
宋玉露齿一笑,“不屈才,能为三殿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小路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五人对视一眼。
“跟我走。”秦雪彤低声说。
她在秦府待过,自然熟悉路线。
五人刚走,碧香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出现在玉鼎阁前。
玉鼎阁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碧香咬咬牙,四处张望片刻,感觉闪到大树后面躲着。
今日前面大宴,人手不足,秦府的下人几乎都被抽调过去,玉鼎阁附近几乎无人把手。
走到不远处的凌烟阁,路上只遇到一个打扫的妈妈,见到秦雪彤和秦茜赶紧问好。
秦茜强撑着若无其事与之打招呼,等妈妈低头扫地,她又软靠在秦雪彤肩上。
进了凌烟阁,秦雪彤见秦茜脸色绯红,皱眉问宋玉,“她中了什么药,你知道么?”
宋玉道:“刚才我进屋查看,应该是催.情药,等药效过了就好。”
秦雪彤松了口气,又道:“有解药吗?待会儿得出去,她这个样子不行。”
宋玉思索片刻,道:“等我一会儿。”
秦雪彤将秦茜放在凌烟阁的软塌上,目光关切。
“姐,谢谢你救了我和朝生哥。”秦茜声音虚弱,神智却是清醒的。
“都是姐妹,谢什么。”秦雪彤握住她的手,“撑一会儿,宋玉肯定有办法。”
龙旭阳和他身边的人,向来做事严格可靠,宋玉不会胡乱离开。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儿,宋玉捏着一把碧绿的叶子走进来,分成两把递给梁朝生和秦茜,“含在嘴里。”
两人听话地接过放进嘴里,瞬间变成苦瓜脸。
“好苦!好酸!”秦茜含含糊糊地说,口中的叶子味道无比苦涩,还酸得牙疼。
可被那苦和酸一刺激,身体里的躁动消退了不少。
宋玉拔出腰间的小刀,对秦茜道:“得罪了。”
说罢拉过秦茜的手,在中指上轻轻扎出一个眼,挤出鲜红的血滴。
秦茜忍住疼痛,轻轻地哼了一声。
等弄完秦茜,宋玉又依瓢画葫芦给梁朝生放血。
“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能加快药性消失。”
做完一切,宋玉将小刀收回刀鞘,解释,“春.药本就不用刻意用解药,时间过了自然就解了。”
秦雪彤这才放下心,佩服道:“宋玉,你真是多才多艺。”
“过奖过奖!”宋玉得意扬眉,“还望秦小姐在殿下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秦雪彤救出人,心情很好,闻言笑出声,“好,一定。”
秦茜已经好了大半,脸不红了,身体也不软了,从软塌上坐起身,道谢:“谢谢宋护卫。”
梁朝生朝秦雪彤和宋玉拱手鞠躬,“谢谢二位相助之恩!”
“不敢当,殿下派我来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宋玉道。
砰砰砰——
凌烟阁的几人均听到了从玉鼎阁方向传来的拍门声,其中还有许多人的说话声,吵闹不堪。
“好戏开场了。”秦雪彤冷笑。
秦茜从软塌上站起身,咬牙道:“到底是谁害我,我要出去看看!”
含了叶子,又放了血,秦茜已经好了大半。
秦雪彤阻止她,“先别出去,我们在附近瞧着就行。”
五人目光炯炯,悄悄从凌烟阁出来,藏在一处假山后盯着玉鼎阁。玉鼎阁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玉鼎阁的门没打开,碧香忽然从树丛后面跳出来,哭着阻止,声泪俱下,看得人啧啧称奇。
秦茜见是碧香,气得狠狠一拍石头,“她竟然出卖我!”
动作一大,挤到了身旁的秦雪彤,秦雪彤差点儿被挤出去,露出半边身子。
玉鼎阁前绝大部分都被碧香所吸引,无人注意这边。
秦雪彤悄悄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前方的龙旭阳似乎觉察到什么,倏然转过头来,恰好与秦雪彤四目相对。
秦雪彤心头一跳,赶忙缩回脑袋。
缩回去了又诧异,我怕什么?那是龙旭阳啊。
她又悄悄伸出头,见龙旭阳依旧盯着这边,俊美的脸上,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热闹。
玉鼎阁大门被撞开。
强烈的香味扩散而出。
“什么味道,这么香?”有人问。
“去,把所有窗户打开!”秦政岳沉声吩咐。
“是!”
守在玉鼎阁外面的奴仆,纷纷四散而开,将玉鼎阁四周窗户上的木条和蜜蜡取走。
他们经验丰富,手脚麻利,很快取下封印的木条,将窗户支棱起来。
强烈的香味扩散而出,连院子里的人都闻到了。
“这个香味……”龙旭阳皱起眉头,“似乎非同一般。”
参加宴会的人中有了解的,立即道:“这是一种名叫幻夜的西域催.情香,去年传入金陵贩卖,后因威力过大,又令人精疲力竭,被官府制止。刑部收缴了所有幻夜,照理说,市面上应该是没有这东西的。”
“张大人,确定是幻夜吗?”龙旭阳询问那官员。
官员连忙拱手道:“回殿下,下官在刑部供职,曾经负责审理此案。那西域商人已经被赶出金陵,刑部又清查过此类物品,照理说不应当出现的。”
“这么说来,此物甚是稀罕,应该很难获取。”跟过来的穆王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