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点点头,愈发觉着自个儿是猜对了。
“奴婢觉着定是这般,主子您是何等人物,京中人谁娶了您,不得敬着爱着的?偏生他如此不识好歹,竟敢这般待您,以后且有的后悔呢!”
昭玉叫她念叨的有些头疼,放下茶盏,揉了揉额角,“芍药。”
徐嬷嬷见昭玉有些乏了,遂瞪了芍药一眼,道:“你这丫头,话怎么这么多,出去叫人烧些水来。”
“是,嬷嬷。”芍药吐了吐舌头,赶紧出去了。
徐嬷嬷走上前,轻轻替昭玉揉着头。
“您也太惯着这丫头了,没大没小。”
昭玉:“芍药打小就在本宫身边伺候着,一片赤诚,难得可贵,何必拘着她。”说着话,她眉目渐渐舒展,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嬷嬷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徐嬷嬷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殿下,您同摄政王……”
昭玉打断她的话:“嬷嬷,你跟在母后身边这么多年,对如今的朝堂也应当有几分了解,本宫此番,也是为了母后与陛下。本宫同摄政王之事,心中自有分寸,这件事你切记不可同母后说,以免叫她忧心。”
“可是……”
昭玉微微坐起身看向她,神情严肃:“嬷嬷。”
“奴婢省的了。”徐嬷嬷收回手,又劝道:“奴婢知道您有孝心,可凡是也要为自己打算着些,若是您真的吃了亏,娘娘心里定然也不会好受。平时在宫里头,娘娘便经常念叨您,总是气您不进宫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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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徐嬷嬷一番话后,昭玉下晌便进了宫。
叫人通传了后,得知赵太后并未在殿中,而是在御花园里,并差宫女告诉昭玉,叫她直接与御花园的亭子中便可。
御花园边上有个小亭子,再旁边是一条湖。
赵太后极为喜欢这个小亭子,经常坐在那里喝茶赏景。
谁料,昭玉到了亭子后,便发现不仅母后,赵怀羽竟也在。
赵怀羽瞧见她后,眸子便是一亮。
昭玉顿时间就头疼了,下意识想溜,却被赵太后先一步瞧见了。
赵太后面上露出笑容,走上前拉住昭玉道:“昭儿快坐,今日倒是巧了,你跟怀羽挺有缘,竟一同来宫里看望哀家。”
上次就被她溜了,赵太后怕她故技重施,说话时还警告的捏了下昭玉的手臂。
昭玉无法,只能挤出个笑,坐在了赵太后身边,然后朝着坐在对面的赵怀羽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赵太后道:“怀羽自打回了京城,你还未见过呢吧?你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正巧借此机会叙叙旧。”
赵怀羽俊秀的面上露出笑意,“皇姑母,怀羽先前在宫外,已经与殿下见过面了。”
赵太后听后,面上笑容更胜,“竟是这般。”
说着话,瞪了一眼坐在一旁无精打采,也不吭声的昭玉,“昭儿,你是何时见着了怀羽的,怎么也不同哀家说。”
赵怀羽闻言,局促的看向一旁的昭玉。毕竟这些日子他见着昭玉两次,都是他胡搅蛮缠,一次在宫门外拦住了她的马车,一次跑去公主府堵门口,委实算不得光明磊落。
没等昭玉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谈话声。
先是沈瑜的声音。
“此次南疆一战,多亏季将军足智多谋。”
接着,又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陛下,多亏了您跟摄政王,属下才能旗开得胜。”
昭玉疑惑的看过去,便见沈瑜与陆宴知,还有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先前便听闻,南疆战事大胜,季子毅季将军不日将领兵回京,想来,就是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男子了。
同时,陆宴知也发现了亭子中的昭玉等人。
时隔多日未见,便是陆宴知也没有想到,再见着昭玉会是这副场景。
她对面坐着赵怀羽,旁边坐着赵太后。
赵怀羽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而赵太后则是满脸笑容,神情欣慰的看着赵怀羽,目光瞧着就像是岳母在看女婿一般。
他眉头一拧,目光便落在了昭玉的面上。
陆宴知突然停下脚步,季子毅心头疑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谁料,第一眼面看到了眉目如画,美艳绝伦昭玉,登时间惊为天人,看呆了。
还是沈瑜走上前行礼打了个招呼,季子毅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忙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
原来那美人竟是昭玉小殿下!
他拱手行礼:“臣季子毅见过太后娘娘,公主殿下。”
赵太后笑了笑,道:“季将军不必多礼。”
方才,季子毅看昭玉看呆了,后来低下头时一张黑脸都泛了红的模样,都被赵太后看在了眼里。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季子毅。
这位季将军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听说后院里头也没什么人。昭儿对怀羽无意,不知可喜欢这样的。
赵太后半丝余光都没落在陆宴知身上。
在她心里头,陆宴知跟姬元嘉一样,皆缺德的很,都不是良配,而且陆宴知比她小了没几岁,她嫌他岁数大。
昭儿已经和离过一次了,有了尚修明的前车之鉴,再找应当找个老实本分,听话些的,日后也不会给昭儿添堵。
一众人行礼过后。
沈瑜本打算带陆宴知与季子毅离开。
可谁料,赵太后似乎对季子毅很感兴趣,竟拉着他唠起家常来。
“季将军今日刚到京中?”
季子毅:“回太后,正是。”
他规矩的低着头,一张黑脸上仍旧带着不自然的红,瞧着有些滑稽。
赵太后:“听闻季将军原先不是京中人士,老家在何处,家中可还有长辈?”
季子毅:“臣本是栾州人士,后来家中爹娘早亡,便去参了军。”
赵太后点点头:“原来如此。”
没有爹娘好。
尚修明那老娘,先前虽说也不敢对昭儿如何,可总是过问俩人之事,没少给昭儿添堵。
赵太后还欲再问,昭玉有些听不下去了,尤其是一旁,陆宴知看她的目光愈发耐人寻味……
她十分头疼的扯了扯赵太后的袖子,提醒道:“母后,陛下与摄政王季将军应当还有要事要谈。”
赵太后点了点头,终于没再继续问了。
很快,沈瑜领着二人告辞离开,等没了影,赵太后方才收回目光。
这一回头,便瞧见赵怀羽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神情瞧着颇为委屈,赵太后轻咳一声,不大自在的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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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毅同陆宴知一起从宫里头出来,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一闭眼脑袋里头便是方才惊为天人的一幕。
走到陆宴知马车前的时候,还险些撞上。
陆宴知停下脚步,眸色很淡的看了他一眼,“季子毅。”
季子毅忙应了一声:“王爷,怎么了?”
陆宴知:“你眼瞎?”
季子毅:“不、不瞎。”
陆宴知:“撞坏了马车,本王卸了你的脑袋。”
季子毅络腮胡子抖了抖。
陆宴知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季子毅要跟着一起去摄政王府,还有事要跟陆宴知禀告。于是也跟着上了马车,谁料下一刻,就被陆宴知一脚踹了下来。
旁边青衣连忙将他扶起来。
季子毅揉着腿,小声问青衣:“青衣,王爷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青衣心说你跟了王爷这么久,不知道王爷平时就喜怒无常的吗?大惊小怪。
原先,陆宴知在军营中时,季子毅便是他底下的副将,跟着他出生入死过多回。后来陆宴知被封了摄政王,需留在京城,几十万大军无人率领,便封他做了将军。
“马车您是上不去了,季将军,骑马吧。”青衣说着话,喊人牵了匹马过来。
陆宴知的马车在前头,青衣季子毅骑着马在旁边。
季子毅一边骑马,一边同青衣说着话。
“青衣,你可见过昭玉小殿下?我今日头一次见她,没想到竟生的这般漂亮,你说尚修明放着这么个美人不要,是不是有病?”说到此,他语气愤愤,“你说先皇怎么就给小殿下指了尚修明那个伪君子,若是当初小殿下嫁的是我,我定舍不得这样委屈她。”
突然,陆宴知掀开了马车帘子,目光瞥了过来。
第15章 裙下臣 陆老狗这狗脑子里头,装只有这……
季子毅心里头正愤慨着,并未发现旁边陆宴知撩开了马车窗户上的帘子。
青衣倒是瞧见了,再听着季子毅这番话,心中别提多复杂了。
他被主子从马车上踹下来,真不冤。
偏生季子毅是个一根筋的愣头青,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什么,还搁那儿自言自语着,连青衣跟他疯狂使眼色都没瞧见。
“青衣,你说太后娘娘拉住我问东问西做什么,是不是有意给昭玉公主挑选新驸马?”
陆宴知冷不丁的开口:“季子毅。”
季子毅骑着马凑过去:“哎,王爷,属下在。”
青衣见状,骑着马离着他远了一些,怕被殃及无辜。
陆宴知:“你对她有意?”
季子毅挠了挠脑袋,面上黑中带红,憨笑道:“小殿下生的这般美,若是肯下嫁于属下,那是属下的福气。”
陆宴知嗤了一声:“肤浅。”然后淡淡的道,“你同沈昭玉不合适,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季子毅梗着脖子,心里不服气。
陆宴知瞥他一眼:“怎么?”
季子毅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一次,心中小鹿还没来得及蹦跶呢,就被自家王爷一巴掌拍死了,心里自然十分不甘。他拽住缰绳,咬牙问:“王爷为何如此说?”
陆宴知一本正经:“你可听说过蛇蝎美人?沈昭玉城府颇深,你脑子不灵光,不是她的对手。本王几十万南疆军在你手中,你娶了她,本王不放心。”
季子毅:“可是王爷……”
陆宴知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再啰里啰嗦,就滚回南疆。”
大抵嫌他废话多,陆宴知手指一动,一块玉佩砸中了季子毅骑着的马,那马长啸一声,忽的抬高前腿。
季子毅险些摔在地上,连忙拽紧了缰绳,刚稳住身形,马就带着他疯了一样窜出去。
青衣看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玉石,十分肉疼,那是今儿个王爷腰间佩戴的佩玉,价值连城。看来下次,得给主子准备些银锞子随身带着,省的日后手上没趁手的家伙什了,便糟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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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太后来说,侄儿虽说也亲,但怎么也亲不过亲生女儿。
赵怀羽走后,她又拉着昭玉说起了季子毅,问她对季子毅印象如何。
昭玉想起陆宴知离开前的眼神,只觉得头疼,哪里还有心思想季子毅。而且,季子毅是陆宴知的心腹,常言道擒贼先擒王,选他还不如选陆宴知。
“母后,儿臣喜欢长得清秀一些的。”她叹气。
赵太后瞪她:“怀羽生的便十分清秀。”
昭玉:“可他太不成熟了些。”
赵太后:“那你到底喜欢何种男子?”
昭玉揽住赵太后,撒娇:“母后,儿臣虽说和离过一次,可年纪到底还小,想再陪您两年。您可是担心儿臣嫁不出去?只要有您跟陛下在,何愁没有人娶,您便别整日操心这个了。”
赵太后捏了捏昭玉的脸,叹气:“你这丫头,就会哄哀家,平时人都在宫外,几天都不进宫一趟,这哪里是陪哀家?哀家警告你,日后在府里,可不准在胡来!”
昭玉心说若不是母后你每次都催我,我何苦躲着您不进宫。
“母后,您不是叫徐嬷嬷看着儿臣了,您信不过儿臣,还信不过徐嬷嬷吗?您便放心吧。”
赵太后又留昭玉用了晚膳,才终于将人放出了宫。
……
公主府的马车早便在外头候着了。
昭玉扶着芍药的手,踩着矮凳上了马车,谁料,一撩开帘子,便瞧见里头坐了个人。
她杏眸圆睁,待看出里面之人是谁后,方才抚了抚胸口,她不动声色的吩咐芍药,“本宫想清净会儿,你同徐嬷嬷坐后面的马车吧。”
芍药规矩的点了点头:“是,主子。”
她扭头吩咐完车夫回公主府后,才咬了咬牙,探身进去,坐在陆宴知对面。
公主府的马车十分宽敞,但耐不过陆宴知人马高大。他坐在这马车里头,倒是叫里头挤了起来,昭玉坐下去,便是缩着身子,腿也难免碰到他的。
猜到他许是因为今日之事来算账了,昭玉压下心头的火气,冲着他弯唇一笑,道:“王爷可是在等昭玉?”
陆宴知掀开眼皮,瞥了昭玉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小殿下裙下之臣,倒是不少。”
昭玉水眸一眨,神情颇为受伤:“王爷,昭玉待您之心天地可鉴,何来裙下臣多一说?”说到此,她手指轻轻扯了扯陆宴知的袖摆,轻声道:“且若真论起来,昭玉如今的裙下之臣,也唯有王爷一人而已。”
陆宴知垂眸,落在她扯着他衣袖的手上,哼笑了声,将袖摆抽了出来:“小殿下言重了,本王尚算不得殿下的裙下之臣。”
昭玉暗暗咬牙,陆老狗怎么这般难伺候!
夜色不好走,马车走着走着,压着了块石头,昭玉因着惯性,猛地往前扑去,直直的扑进了陆宴知怀中。
佳人投怀送抱,陆宴知自然不会拒绝,他单手揽住了昭玉的腰,将人摁在了怀中。
他眉峰一挑,果然如他预想中一般,细的他一只手便能握住,且……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