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姬元嘉不仅老奸巨猾,这打嘴炮的功夫,也属实不错。
想到尚修明那副气的险些跳脚的模样,昭玉觉着今晚能多吃半碗饭。
“芍药,将本宫库中珍藏的青花砚给姬相送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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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第二日,姬元嘉在朝堂之上,又参了尚修明一本:他虽与昭玉殿下是夫妻,可终究尊卑有别,在街头之上,不仅直呼殿下名讳,还大呼小叫,实在粗俗无礼。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小了说,人家夫妻之间,互唤名讳,实乃夫妻情趣,算不得什么。
往大了说,身份确实尊卑有别,真论起来,也的确失礼,应当治罪。
可你姬元嘉一个外人,管人家夫妻这档子事儿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众大臣消息并不闭塞,再联想到昨日之事,看向二人的目光,便有些微妙了。
幼帝沈瑜并不知昨日之事,可他与皇姐昭玉感情至深,尚修明是他的老师,他先前对尚修明本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可后来昭玉与尚修明成亲后,他叫皇姐伤透了心,沈瑜也便恼起了他。
于是,沈瑜大发雷霆,当众斥责了尚修明,并罚了他的俸禄。
尚修明不仅吃了挂落,还叫人看了热闹,一个上午,面色便没好看过。
下朝之时,更是气冲冲的骂了姬元嘉一句卑鄙小人,甩袖离去。
消息闭塞的不仅沈瑜一个,还有摄政王陆宴知。
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中颇为疑惑,干脆用手中折子一戳旁边之人,偏过头去问:“可是有什么热闹事儿,说来听听。”
旁边那大臣听到人这么问,心中好笑,心说这事儿昨日闹得沸沸扬扬,你竟不知,也太落后了些。谁知一扭头,便瞧见旁边站的人是杀神陆宴知,吓得魂差点丢了一半。
“王、王王王王爷!”
陆宴知十分扫兴:“你是个结巴?”
看来日后,还要定条规矩。
口齿不清者,不得入朝为官。
陛下年纪小,学了舌,岂不是罪过。
罢了,瞧着也是个说不清的,还是叫青衣黑帽去打听打听。
陆宴知手底下有两个小厮。
一个名唤青衣,一个名唤黑帽。
为了好辨认二人,陆宴知便叫他们一个常年着青衣,一个整日带黑帽。
……
京城里头,昭玉公主的艳闻愈演愈烈。
有人说,昭玉公主已与新欢姬相私定终生,可偏生,过了气的驸马爷不肯签放妻书。那日在公主府门前,尚大人与姬相大打出手,听说尚大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呢!别问他们为什么知道,那尚大人告病在家,已经好几日没出门了,定是被打的厉害了,才没脸出来见人的!
也有人唏嘘,这尚大人挺奇怪的,先前昭玉公主不闹和离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纳妾,如今倒是不肯和离了,难道,这当大官的也跟常人一样贱骨头?
流言传到尚修明耳朵里之时,他气的砸了最为喜欢的那盏玉如意。
他签了放妻书,差人送去了公主府。
“给她带个话,今时不同以往,她闹得过了。日后便是后悔了,也别来找我。”
小厮也叹气,公主殿下这是何苦呢,来日后悔了,还要来求大人。
————
摄政王府。
青衣打听完,回来禀告主子。
寻了一圈,终于在园子里头新种的那颗桃花树下找着了人。
那日从宫里头回来后,主子瞧御书房门口那棵树好看,便想一出是一出的叫人去郊外挖一颗桃树来,说是要种在自家园子里头。还要几十年树龄,几人粗的大树,开着花的。
这几日,为了这棵树,府里头的仆人整日战战兢兢的,没少下功夫。
生怕给养死了,就得倒霉催的给一棵树陪葬了。
走近一瞧,主子正懒洋洋的靠在桃花树下饮酒。
青衣规矩上前:“主子。”
陆宴知抬眸看了一眼,见是他,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何事?”
青衣:“您叫奴才打听的,有眉目了。”
陆宴知思索了片刻,才想起,确实叫他去打听了件事儿。
他又想了想,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本王差你送去的尚府的新婚之礼,可送过去了?”
青衣欲言又止:“回主子,送是送了……只不过,叫人退回来了。”
陆宴知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半眯起,盯着手里的酒盏,语气不快:“退回来了?尚修明这小子,是瞧不上本王?”
青衣擦了擦额角的汗,连忙解释:“哪能啊,是尚大人与昭玉公主头前刚和离,这才给退回来的。”
和离给人送新婚礼物,这不戳人肺管子吗,缺了大德了。
陆宴知“哦?”了一声,没有半分惭愧,只点了点头道,“那确实不巧。”
不过,他送出去的东西,还未有拿回来一说,思索片刻后,他摆摆手。
“也罢,便给公主府送去吧,恭贺昭玉公主和离之喜。”
青衣:“主子,这……”还没听说过,要祝贺人和离的。
“怎么,你有意见?”陆宴知瞥他一眼。
青衣扑腾跪下:“不敢,奴才这便差人送过去。”
陆宴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盏,“尚修明同姬元嘉,怎么回事?”
青衣:“听说,昭玉公主同尚大人和离,是因有了新欢,这新欢,便是姬相。”
陆宴知眸子眨了下,决定不计较尚修明将东西退回一事了。
他笑了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瞧着规规矩矩的,跟她皇帝老子还挺像,玩的怪花的。”
第4章 故人事 将他绑了,送去尚书府。
和离后第二日,昭玉去宫中给母后请安。
赵太后也听闻了宫外之事,从昨个儿就开始愁呢。
今日瞧见她,便连忙拉着她的手,愁眉苦脸的问她:“昭儿,你可是有意改嫁姬相?”
姬相虽说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后院也尚算干净。
但就是行事阴损了些,损人利己的事儿没少干,朝中大臣一提起他便咬牙切齿的,便是兄长,也常常说他缺德。
虽说,姬元嘉是瑜儿的心腹。
但将昭儿托付给他,赵太后着实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怕他欺负昭儿,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
只是这人缺德事儿做多了,万一哪日叫人暗中给揍了,不小心碰着昭儿该如何是好。
赵太后想到此,又是一叹气,看向女儿的目光愈发的心疼。昭儿哪哪都好,就是在婚事上不大顺心。
昭玉瞧见母后这模样,便猜中了她的心思,她挽住赵太后的手臂,杏眸一眨,认真道:“母后,您莫要乱说,儿臣与姬相并无私情。”
“可是外头都在传……”
昭玉解释:“母后,那只是为了和离的权宜之计罢了。”
赵太后:“你当真对他无意?”
见昭玉点头后,赵太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姬相的确不适合你,尚修明那厮,也混账的紧,你不愿同他过便不过了。昭儿,你可有其他中意的男子?母后为你做主。”
哪怕贵为当今太后,也会同寻常百姓一般操心着儿女的婚事。
昭玉纤细的手指轻捏了下眉心,靠在赵太后身上嗔道:“母后,儿臣昨日刚和离,您便叫儿臣多清净些日子吧。”
大邺江山不稳,她尚还不知上一世造反之人是谁,哪里有心思想这些。
赵太后揽着女儿:“哀家知你被尚修明那混账东西伤透了心,你且放心,这次,哀家定好好替你挑选。说起来,怀羽昨日回了京,这孩子打小便心悦你,当年你同尚修明成亲,他负气之下远走他乡,一走便是一年,若早知尚修明这副德行,当初便应当叫你父皇将你许给怀羽。怀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个心性好的,又与你年岁相当,定不会如尚修明这般。哀家瞧着他如今对你还有心思,又一直未曾定亲,你是如何想的?”
没等昭玉说话,赵太后又道:“这孩子孝顺,刚回京城便叫人递了帖子,一会儿要来宫中请安,你与怀羽也一年未见了,便留在宫中同他叙叙旧吧。”
赵怀羽,赵尚书幼子,亦是赵太后兄长之子。
算下来,还是昭玉的亲表兄。
比昭玉大两岁,如今年满十八。
昭玉眸光微怔,赵怀羽回京了?
思及他离京那日的事,昭玉便有些头疼。
更怕母后又乱点鸳鸯谱,便寻了个理由,赶紧溜了。
她上了马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吩咐芍药:“回府。”
“是。”
谁料,马车刚逛逛悠悠的走起来,便突的停住了。
马车里坐着的昭玉一时不察,险些跌在地上。
她俏脸微沉,斥道:“芍药,怎么回事?”
很快,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昭玉公主,可否一叙?”
赵怀羽?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
赵怀羽手握缰绳,骑着马横跨在她的马车前。
他与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在外浪迹一年,也没晒黑,瞧着似乎也没成熟几分,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昭玉心头火起,柳眉一拧,指着他骂道:“赵怀羽,你有病吗!”
□□拦人马车,显些叫她脸着了地。
赵怀羽一年未见昭玉,一回京便听说了她和离之事,同时还听说了她与姬元嘉的坊间艳闻,哪里还坐得住?
瞧见她的马车便气冲冲拦下了。
他知道昭玉不喜他的莽撞,也打算好好同她说的。
谁料想,昭玉一年没见他,不仅没有半分想他,瞧见他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赵怀羽的脸当时就黑了,心里既委屈又生气,他翻身下了马,朝着昭玉的马车走去。
昭玉瞪他:“你干什么?站住!”
赵怀羽停在马车前,捏着拳头看她,白皙的俊脸看起来憋屈极了。
他压着怒气问:“昭玉,你想改嫁姬元嘉?我不同意!”
昭玉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气的杏眼都瞪圆了,“赵怀羽,你吃错药了吗?他尚修明都没说不同意,你跟本宫有何干系,轮得到你不同意!”
说完,昭玉便发现周围已经有人驻足,顿时更气了,她怎么被赵怀羽给带沟里去了!
赶紧将芍药手里头为她扇风的那把团扇夺了过来,遮住了脸。
“本宫何时说要改嫁姬相了,你莫要胡说。”
说完,又吩咐车夫:“回府。”
随后,一脸晦气的将帘子放下。
半晌后,车夫还未动,手指将帘子撩开一条缝隙,便见赵怀羽还站在马车前。
昭玉语气不耐烦:“你还要做什么?”
赵怀羽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道:“既不是改嫁,那便是入幕之宾了,我要同你回公主府,既然他姬元嘉做得,我也做得。”
昭玉眼尖的瞧见,旁边围着的人愈发多了。
她咬了咬牙,这赵怀羽在外一年,别是被驴给踢傻了脑子。
赵怀羽不在乎,她还要脸呢。
“来人。”她吩咐一旁的侍卫:“将他绑了,送去尚书府。”
她眸子微阖,单手撑住额头,瞧起来头疼极了。
赵怀羽这一闹,将昭玉的坊间艳闻又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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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注意,宫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
修长的手指撩开帘子,探出一张俊脸,眉目如画,姿容胜雪。
他丹凤眼懒洋洋的半眯着,饶有兴致的瞧着热闹。
“青衣,那小白脸是谁?”
“回主子,是赵尚书的幼子,赵怀羽。”
“哦?这赵府家风倒是不俗。”
青衣想,上赶着给人当入幕之宾,的确挺不俗的。
陆宴知收回目光,问:“对了,本王叫你送去公主府的礼,可送到了。”
青衣:“主子,送去了。”
陆宴知:“如何说的?”
青衣:“昭玉公主瞧着还挺高兴的,要奴才给您带话,说多谢您赠礼,她很喜欢。”
陆宴知笑了下,放下帘子。
“热闹看完了,回府罢。”
“是,主子。”
这小公主,倒是比尚修明更讨人喜欢一些。
还是头一回有人收他的礼收的这般痛快,反而叫陆宴知咂摸出几分送礼的乐趣来。
“青衣,在府里头找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厮,给公主府送去。”
这是一回没送够,准备着送第二轮呢。
第5章 美人记 这么个美人,跟着她倒是埋没了……
公主府。
昭玉看看青衣,再看看青衣身后那两个模样俊俏,低眉顺目的男子,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了眨杏眸,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青衣硬着头皮:“殿下,这两位小厮,是王爷差奴才送来伺候您的,祝贺您……祝贺您和离之喜。”
两个小厮规矩的站着,面上也没瞧出什么不愿,大抵不是被逼的。
如今,外头都在传她昭玉风流放荡,陆宴知偏生还在这空档火上浇油,给她送来两个面首。
和离贺礼还要送第二遭。
他挺闲的?
昭玉喝了口茶水,将火气压了压,随即眸光落在青衣身上。
“你叫什么?”
“奴才名唤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