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用树枝戳戳他,不满地嘟嘴,“什么误会?难道你们刚才没有打算对我开·枪?”
“那是意外,”比尔赶紧解释道,“实际上我们的枪全部是空枪,根本无法对你造成伤害,我们不过是想让你停下来。”
公主翻了一个白眼,那是因为下船的时候,她把子·弹全部偷走藏在空间了好不好?
但她不能说,这几个人果然不怀好意,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骗她,公主有些生气地质问,“那你们为什么追我?”
比尔看她一眼,那你又为什么突然跑啊?
“蓁蓁小姐,你身份不明,我们将你带入境内,就要承担责任,你突然逃跑,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别有目的。”
公主摸摸下巴,“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以为我会信?哦,对了!先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差点忘记这个重要的东西,待会儿他们请外援怎么办?
比尔迟疑了一下,在公主充满威胁的目光中,将手机拿出来。
“丢过来!”公主又道。
比尔攥紧手机,没动,两厢对峙,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公主远远地站着,男人的臂力可比女人厉害多了,她之所以能对付他们,是因为出其不意,另外还有□□,可以远程攻击。
现在这几个男人虽然腿受伤了,没办法跑,但他们手臂抓住她,就能挟持住她。
公主抬起手·弩,手·弩里的弩·箭只有两支了。
“丢过来!不然我就杀死路易斯!”公主威胁他,仰着下巴,模样十分嚣张。
比尔眼眸一凛,“不行!你知道路易斯是什么人吗?你要是杀了他,他的家族不会放过你!”
公主才不管这个,当初她爹还是一国皇帝呢,她还不是……
她没好气道,“那你就把手机丢过来啊!”
比尔不敢赌,头上又在冒汗,万一这个女人不是在吓他,而是真的敢杀人怎么办?到时候杀一个是杀,杀掉所有人灭口也是杀。
公主举着手·弩,居高临下地看着路易斯,一副跃跃欲试要·射·杀他的样子,路易斯脸色也有些难看。
“把手机给她!”他从比尔和慕容蓁之间的动作,猜出她想要手机。
比尔只好把手机扔过去,让人懊悔的是,手机质量太好,一点也没摔坏!
公主眼睛一亮,正要弯腰捡起手机,一声枪·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砰!”
瞬间,黑色的手机被打得四分五裂和,甚至从地上弹开,碎片飞溅,从她手臂上擦过,割出一条长长的血口。
公主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
他有着湖水半湛蓝的眼眸,五官立体,嘴角噙着淡笑,看起来温柔而从容,“慕小姐,别来无恙。”
他的中文很流利,磁性的嗓音在黑夜中如潺潺流水。
是路德维希。
他怎么在这里?
公主下意识后退,她之前附身在路德维希身上,好像借他的身体,把他父亲家搞得一团乱。
他是来找她报仇的?
公主忽然心塞,万分懊恼,做鬼的时候果然不能太嚣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看到路德维希,比尔和路易斯就像看到了救星,提醒道,“路德维希,她手上有弩,你小心。”
他们之前就是太过轻敌了,觉得一个女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才会全军覆灭。
“哦?”路德维希神色淡漠,看着眉眼绮丽的少女,唇角微勾,“那就看看是我子弹快,还是慕小姐你的弩·箭更快。”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弩,咬唇,“我不给你比,你想抓我就抓吧。”
她暗暗观察着,赶来的五个人手里都有枪,他们又离得远,子弹偷不过来,她好不容易有了身体,才不打算硬碰硬呢。
公主准备先苟一下。
路德维希挑眉,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平静地评价了一句,“很识时务。”
不过,她这么轻易放弃了抵抗,反倒让他犹豫起来,这个女人太过诡异了,她还有邪术可以催眠控制人。
她该不会又想玩什么把戏吧?
公主也警惕地看着几个人,心里琢磨下次想要逃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路德维希已经在她手里吃过一次亏。
双方各怀心思,站在寒风中,彼此对视着,谁都站着没有动。
忽然,公主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地看向路德维希的身后。
路德维希没有回头,怀疑她又在玩什么把戏,神色淡淡,依然用枪口指着她,“慕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的子弹会打穿你的小腿,带她上车!”
后一句是对身边的人说的。
然而,话音刚落,他手臂发麻,后肩肩胛骨一阵剧痛,一股鲜血从黑洞里飙出来。
他反应很快,被子弹击中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卧地滚了几圈,避开了接下来的子弹。
他身边的人反应也很快,就地一滚,寻找遮蔽物,然后朝着身后的方向开枪回击,虽然枪是消音的,但在这无人的寂静深夜里,依旧发出不小的响声。
公主吞了吞口水,这个地方真的不太安全,动不动就开枪。
她趁机躲远点,怕自己被误伤了。
路德维希捂着肩膀,瞥了一眼慕容蓁,可惜离得太远,没能抓住她做人质。
只要他们试图接近慕容蓁一步,就立即有无数子弹打过来。
对方人太多了,路德维希可不想死在这里。
他换了左手,用枪口指着路灯杆后面的慕容蓁,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路德维希高声开口,嗓音冷酷,带着杀意,“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慕容蓁蹲在路灯杆后面,没想到他会忽然指着自己,身体一僵。
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瞬间停止交火,所有声音的消失了,耳边只留下夜风刮过的声音。
“走!”良久的对峙过后,路德维希道。
他的下属们也不管还躺在地上拖着腿逃跑的路易斯等人,直接护着他,朝着拐角处逃走。
立即有一波人去追。
形势突变,一波一波的,公主都懵了。
她蹲在路灯杆后面,看着从夜幕中走来的几个人,其中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格外熟悉,他已经放下了冰冷黑色的手·枪,朝她走来。
笔挺优雅的西装,暗沉深黑的颜色,几乎与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一双雪白的手套很显眼,那颜色在夜晚异常醒目。
离得近了,路灯的光芒笼罩下,一张深邃的脸庞也清晰起来,俊朗得宛如雕像。
朝她走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眸沉黑如墨,一直牢牢地凝视着她,在她身上一寸寸打量,一寸寸探寻,在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的时候,漆黑的眼底瞬间跳动着一簇火光,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公主眼眶一红,之前被一群人追着都没有哭,被枪指着也没有哭,可是看到殷衡,莫名就想哭。
心里有种热胀的感觉,公主几乎抑制不住劫后余生的惊喜,想扑过去抱住殷衡大哭一场,“殷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嗓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殷衡俯身,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抱进怀里,长臂收紧,紧得几乎将她陷入身体。
她的脸埋在他坚硬宽阔的胸膛上,脸颊贴着矜贵的西装,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修长有力的手臂箍在腰间,想钢铁一样,差点把她细软的腰勒断了,公主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挣扎了一下,“殷衡。”
殷衡力气松了松,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过了一会儿,他环着她的细腰,低下头,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她,视线犹如实质一般,掠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然后他抬手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吻掉她睫毛上的眼泪,嗓音低沉,“慕容蓁,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比一生中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公主红着眼睛,神色扭捏了一下,说话就说话,干嘛忽然吻她的眼睛?
她还是坚持仰着头,乌黑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殷衡低着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修长有力的手上戴着手套,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勾唇,“罗钰说你还活着。”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亲她的手?
公主抽了抽手指,没抽动,余光瞥向他身后,一群人远远地站在那里等待殷衡,目不斜视。
她的脸一红,有些羞恼地提醒道,“殷衡,还有人在等你。”
被这么多人围观,她还是有点羞涩的好不好?从脚趾头到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殷衡眼眸微垂,静静地端详她红扑扑的小脸,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勾着唇角,似乎很愉悦样子,“不用管他们,现在你的眼里只许有我。”
低沉的语调,透着一股不容悖逆的强势。
陆锦然和罗钰抬头看天,今晚的月色真美。
一群保镖低头看地,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路易斯几人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她和殷衡,就像看见鬼了一样。
公主:“……”
不过,殷衡并没有打算在原地待待久,因为慕容蓁的手指有些冷了,她试穿的裙子并不厚,逃出来的时候热出一身汗,现在平静下来,被冬夜的寒风一吹,就有些冰冷刺骨。
见她脚上鞋子少了一只,殷衡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公主吓一跳,拍了拍他的肩膀,“殷衡,我的脚没有受伤,我还可以走!”
“别动,”殷衡手臂收紧,垂眸看她,清冷的视线在她穿着袜子的脚上扫过:“地上有点冷。”
公主被抱起来之后,才猛然感觉到,蹲久了腿发麻,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他胸口。
等看到几辆停着的黑色轿车,陆锦然就上前几步,拉开中间一辆的后座车门。
“乔希!”将慕容蓁放在后座沙发上,殷衡抱着她的腰,用西装外套将她裹好,只露出一条手臂,寒声道,“她手臂受伤了,给她检查。”
叫做乔希的白人医生跟上来,坐在旁边,神色严肃,带着一双手套,剪开她手臂上的衣服……接着表情古怪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欲言又止地看向威严冷硬的男人:“先生,只是小伤,血已经止住了。”
这点小伤,平常在他们这一群人眼中,连轻伤都不算。
不过,考虑到受伤的是个女孩子,娇气一点也是正常的,他就打开急救药箱,用棉签轻轻地帮着清洗消毒。
“嘶……”公主倒吸一口冷气。
殷衡看着慕容蓁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伤口很长,流了不少血,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格外刺眼,微蹙眉,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疼吗?”
公主点头,当然疼了,尤其是冬天,伤口格外痛。
“忍一忍,马上就上完药了。”
等上完药缠上纱布,伤口果然没那么痛了。
陆锦然坐在前面开车,罗钰就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中央后视镜暗戳戳地观察后座的情况,其实他就是好奇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公主抬眸,正好对上他偷看的目光。
见她看了过来,罗钰就朝她眨了一只眼睛。
公主:“……”
算了,不理他,而且车上还有其他人,关于她的事,不方便问。
她抬头看着殷衡,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逆流,他的侧脸在光影交错中冷厉完美,“殷衡,你之前的伤好了吗?”
她之前用灵力修复他的伤口,都是修复一些致命伤,比如内脏,但皮肉上的伤口却没有修复,他后背上应该还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口。
殷衡俯视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薄唇微微上扬,淡淡道,“已经好了。”
“这么快?”她记得殷衡后背上的伤口很严重啊。
“乔希医术不错。”
陆锦然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公主放心地点头,“那就好。”她说完,又问,“对了,你和路易斯有什么仇?他听说你的名字之后,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你。”
“路易斯?”殷衡嘴角仍然噙着笑,但冰冷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嗓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冷,“路德维希的走狗?”
公主:“……”不用问了,这关系肯定很糟糕。
她这次真是倒霉,这么大一片海,游轮上这么多人,偏偏遇到殷衡的敌人。
等一下,该不会,殷衡到处树敌吧?
还没等她再问,正在这个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了,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尤其突兀,陆锦然低头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戴上耳机。
车内安静下来,公主凝神,只听到耳机里传出细微的声音,但离得远,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陆锦然嗓音温润,用英语快速地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陆锦然就对后座上的人汇报道:“先生,万旭何他们没有抓住路德维希,他被人救走了。”
公主忍不住抬眸看殷衡的脸,发现殷衡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语气也很平静淡漠,“叫他不用再追了。”
“是。”
公主表情有些古怪,怀疑地瞄他几眼,压低声音问,“殷衡,难道你根本就没想杀了路德维希?”
殷衡挑眉,“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刚刚没有打路德维希的头。”慕容蓁语气很笃定,刚刚那一枪,他只是打中路德维希的肩膀。
就像路德维希开枪打的是手机,而不是打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