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踹……”公主说到一半,就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把刚刚的话题拉回来,“在想江瑶,她为什么让你保护她?”
看江瑶刚才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孤注一掷寻求庇护,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且,她遇到了麻烦之后,竟然选择向只有一面之缘的殷衡求助?
她狐疑地看着殷衡,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殷衡唇角上扬,修长干净的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黑发,慢慢梳理她后背的发丝,语气却冷肃而漠然,“因为秦铮。”
“啊?秦铮?”
公主眨眼,她对这个男人印象挺深刻的。
当初她附身在小白身上的时候,就是秦铮叫人把她抓走,用来威胁殷衡。
她还记得这个可恶的男人,有一个可爱软萌的儿子。
“江瑶的原名叫秦瑶,是秦铮的妹妹。”殷衡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她和秦铮生下了秦洵。”
公主:“……”
虽然,这一千七百多年里,她什么稀奇、阴暗、罪恶的事都见过,但此刻她还是很震惊。
难以想象,那个高挑的冷艳美人,和恣意慵懒的秦铮?
她良久才呆呆地开口,“亲、亲兄妹?”
殷衡挑眉,捏了捏她满是震惊的小脸,“不是。”
公主一阵无言,这男人说话太惜字如金了,就不能满足一下她的八卦欲,多说一点吗?
但显然,殷衡对于别人的私事不欲多言,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她拿着的雪板,“今天不是要学滑雪么?”
公主才想起来正事,“对哦,安妮特还在等我,她刚刚叫人清理检查雪道去了!”
“我教你。”殷衡道。
他说的教,是真的认真教,连全套装备都让人准备好了送过来。
安妮特和殷宴一直等在门厅,两人也换上了滑雪服,提着长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公主神色立即不自然起来,他们……该不会撞见她和殷衡在沙发上接吻,才回避的吧?
反观殷衡,神色倒是一贯地坦然而平静,揉了揉她头顶的黑发,像是在安抚她。
帕纳谷庄园的滑雪道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都是机压雪道,蓬松而平整。
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殷宴和安妮特自觉地去了主雪道,那条雪道坡度比较陡,曲折而下,还有凸起的障碍物。
殷衡带着她到另一边的儿童道,这个雪道坡度比较平缓,宽度很大,适合初学者。
殷衡先给她戴上帽子和滑雪镜,然后检查了一遍滑雪服袖口的松紧度,手套、护具,滑雪板上的固定器……
她就盯着殷衡的脸,他一向都是西装笔挺、威严优雅的模样,第一次见他穿这样运动类的衣服,看起来竟然好像年轻了几岁。
就连深邃冷硬的眉眼,英俊冰冷的五官,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此刻,他正专注地将她的拉链拉到底,一缕黑发垂在他额头上,瞧着有些随意和闲适。
男人的面容俊美极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如一朵高贵的君子兰。
浓眉挺鼻,深眸长睫。
把慕容蓁严严实实地全副武装好,他才戴上滑雪镜,从侧面轻轻扶住她的腰。
慕容蓁很紧张,这东西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她踩着雪板站在原地,感觉随时都会滑走,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别怕,”殷衡把滑雪杖放进她手中,大掌抚着她僵硬无比的后背,近乎安抚地轻哄道,“我会在旁边保护你。”
慕容蓁抓紧滑雪杖,眼巴巴道,“殷衡,你确定雪很厚,下面没有岩石?”
“我保证。”
殷衡把她带到平地上,先教她借助雪杖走路,如何正确地摔跤,最大限度地保护身体,以及如何正确的起身,刹车、转弯……
不过,滑雪是一件高技巧的运动,重心控制,身体的平衡能力,协调能力,对于各种姿势的掌握程度,都是需要反复训练的。
对于滑雪高手来说,面对初学者笨拙、莽撞、甚至有些滑稽的练习,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事。
殷衡很有耐心,陪着她一直在平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直到她熟练了,才在一个很缓的坡上,教她控制着雪板缓慢下滑。
慕容蓁踩在雪板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朝着前面飞出去。
啊啊啊啊啊――要怎么刹车?
脑子:上体放松,手握着雪杖头在身前髋部的高度,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前脚的内侧,板尾呈“V字形打开,然后将髋部的重量均匀的分布在两块雪板上,踝关节和双膝内旋,让雪板的内侧立起,刻划着雪面,形成楔子嵌入雪面。
身体:……你说什么?信号无法接收!
“殷衡!殷衡!”身体逐渐失去平衡,公主忍不住喊殷衡的名字。
在摔倒的前一秒,她就被殷衡拉进怀里,他的掌控力和平衡力都很好,反应迅速而敏捷,即使做这种危险的动作,竟然也没有一起被绊倒。
反而像惊鸿掠过雪面,流畅、优美、灵活,几秒钟后,抱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缓缓地停下来,让她身体的重心完全靠在他身上。
公主喘息了几秒,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握着她的细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还好么?”
殷衡抚着她僵硬的背脊,让她渐渐地放松下来,他低眸看她,虽然摔跤无可避免,想要学会滑雪,就要先学会摔跤,但他还是舍不得。
慕容蓁点点头,呼吸平缓下来,“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慕容蓁都在缓坡上练习平行下滑和犁式刹车。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殷宴坐缆车回来,踩着单板滑到这边的雪道,见慕容蓁还在像蹒跚学步的小孩儿一样,立即有几分无语。
当着殷衡的面,他不敢奚落嘲讽慕容蓁,就默默地站在一边。
然后他就有点酸得牙疼了。
等到慕容蓁累了,殷衡才带着她打道回府。
显然,慕容蓁玩得很高兴,她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都开始闷闷不乐了。
出来滑雪,出了一场大汗,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然后,公主就乐极生悲了。
第76章 晚上,她躺在一楼诊疗室……
晚上, 她躺在一楼诊疗室的大床上,哼哼唧唧,小腹坠痛难耐。
殷衡打电话给她叫了医生。
家里的药箱有很多常备药, 安妮特倒了热水,让她吃一片止痛药,又给她送来一个热水袋,让她先捂着肚子。
不过, 止痛药还没有开始见效。
慕容蓁蜷缩着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小脸惨白, 冷汗直冒。
殷衡蹙眉, 垂眸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过,温热宽大的手掌伸进被子里,贴着她的肚子,脸色沉冷,关切道,“这样好点了吗?”
慕容蓁黛眉颦起,怎么办?她觉得完全没有区别啊!
虽然小日子搞得这么轰轰烈烈, 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但现在她疼得已经顾不上羞耻感了。
该不会滑雪的时候撞到哪里了吧?可是, 她今天并没有发生碰撞啊。
殷衡眉毛越皱越深。
慕容蓁身躯弓成一只小虾米,苦着一张脸,泪眼汪汪, 要是以后经常这样痛, 她差点又想重新做鬼了。
殷衡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又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冷漠至极:“瑞文, 我最多再给你五分钟时间。”
挂了电话,他静静注视了慕容蓁一会儿,接着,直接把慕容蓁捞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手用热水袋捂着她的小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将她柔软的身躯圈在怀里。
她手指冰冷,盖在被子里这么久了,身上还凉的。
明明房间内的温度并不低。
他用被子裹好两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慕容蓁额头上还冒着细汗,打湿了鬓角的额发,有些愧疚和心疼意味,“抱歉,阿蓁,我不该让你去滑雪。”
慕容蓁懵了一下,这和滑雪有什么关系?她穿着滑雪服一点也不觉得冷啊!
不过,殷衡身上真的很热,就像一个炽热的火炉,热度源源不断从他身上传过来,舒缓了小腹的酸胀疼痛,她蹙起的黛眉也逐渐舒展开来。
慕容蓁身躯微微放松了一些,大概是生病的人会变得更脆弱和感性,她像小猫一样乖巧柔顺,“殷衡,你就像我母妃一样对我好。”
她由衷地觉得,殷衡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之一了。
殷衡:“……”
母妃?
殷衡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她的下巴,然后重重地吻了下来。
慕容蓁错愕地睁大乌黑溜圆的水眸,殷衡这个禽兽!
他的吻来势汹汹,直接而近乎残忍地掠夺她的气息和甘甜,将她柔嫩的唇舌含入口中,肆意吸吮、侵占和掠夺,像是某种狠狠地惩罚。
高大沉重的身躯避开她的小腹,伏在她上方,灯光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让她深深陷进柔软的大床里。
公主被吻得呼吸不过来。
她被亲的神魂颠倒,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让人感觉不到了疼痛,眼睛看不到其他东西,耳朵听不见其他声音,就连鼻子也只闻得到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
这个疾风骤雨般的深吻持续了很久,才逐渐温柔缓和了下来,他细腻地轻吻她的眼眸、鼻尖和脸颊,最后又寻到她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安妮特神色镇定,略带尴尬道,“先生,瑞文医生来了。”
轰的一下,慕容蓁本来有些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一把推开殷衡,要不是力气不够,她会直接把他踹下床!
殷衡放开了她的唇舌,抓住她推攘的小手轻吻一下,淡漠而平静地瞥向房门,沉声道,“进来。
他退开少许,将她从宽阔的怀里放开,从容地坐起身。
慕容蓁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地汲取空气,脸上滚烫,忍不住将被子拉上来,只露出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
等她回过神来,一眼望去,殷衡已经将被她扯乱的衬衣整理好,高大笔挺的身躯立在床前。
黑色西装长裤,修长笔直的两条腿,俊美的面容冷厉沉静,看起来衣冠楚楚,一丝不苟。
威严又禁欲,斯文又优雅。
但此时此刻,慕容蓁脑海里只有“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八个大字。
他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医生已经获得允许走进诊疗室。
是一个陌生的医生,他恭谨地用流利的腔调和殷衡打招呼,然后又问了安妮特好几个问题,才点了点头。
慕容蓁好奇地看着他,是个面生的医生,应该是更擅长这方面吧?
一楼诊疗室里面各种检查的设备很齐全,瑞文医生神色很和蔼,一边温和地和她说话,让她放松情绪,一边用仪器给她做检查。
安妮特在旁边做翻译。
为此,慕容蓁还被抽走了一管血,拿去做了检测。
她听瑞文医生说,是由于一种前什么素分泌过多,导致的剧烈疼痛,可以吃药来缓解。
直到这一刻,慕容蓁才有一种真切的感受。
她真的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她也会生病了。
耗费了小半个晚上,直到止疼药真正地发挥作用,慕容蓁总算不再折腾了,她蜷缩着身体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把自己横抱起来,换了一个地方,她将醒未醒,闻到自己的被子熟悉的馨香,又安心地睡过去。
因为身体不适,她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去滑雪。
……
临近新年,慕容蓁让安妮特准备了许多东西,用来装扮这座房子内外。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年,以前她都能只飘在旁边,看别人一家子过,这一次,她可以和殷衡他们一起过。
慕容蓁除了下午练习射击,其余时间没别的事做,就自己剪窗花,剪福纸和做灯笼。
她的手很灵巧,会画画,所以剪出来的窗花都格外漂亮,寓意美好,意境优美,堪称艺术品。
殷宴发现她在做这些东西,还以为她是在玩纸,拿起一张剪纸,发现居然剪的很漂亮,诧异地挑眉,“你还会做这些?”
慕容蓁白了他一眼,“当然会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耐心。”她平时不是一天都闲不下来吗?不是出去玩,就是在家拆东西,最近扫地机器人和洗碗机才惨遭毒手。
“学这些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啊。”
殷宴不由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打发时间干嘛?”
慕容蓁顿住,咳了一下,“无聊呗。”
殷宴皱着眉,似乎很难理解她平时怎么可以这么闲,“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上学?
慕容蓁立即惊恐欲绝地看他,殷宴该不会是在报复她,才总想把她送去读书吧?
她以前偷偷看过殷宴的书,那些物理和数学简直恐怖,让她学那些东西,她会天天逃学的。
“我已经毕业了!”没错,在她的那个时代,公主早就从国子学离开了,四书五经、骑射和礼乐都学过。
到了这个时代,居然还要让她再读?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殷宴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她,慕容蓁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吧,难道是她长得显小?
他发现慕容蓁很多地方都挺奇怪的。
他偷偷的让人去调查过慕容蓁的身份,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哥全部抹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红色剪纸,“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东西贴在窗户上吧?”
慕容蓁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过年不是都要贴这个的吗?还有春联。”
殷宴张了张嘴,想问,一栋意大利式的建筑,贴上年画和剪纸,不会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