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特一顿,“……”这话她一时没法接。
不过,公主想了想,殷衡应该也不会这么倒霉,心里又安心了许多。
“不说这个了,安妮特,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安妮特想了想,其实这里打发时间的地方有很多,比如图书室、收藏馆和放映厅,但貌似慕容蓁都不太喜欢。
“如果蓁蓁小姐你喜欢的,这里有一列私人品酒列车,从山脚沿着海边途径枞树林,一直到达峡谷,再从另一侧的牧场绕回来,”顿了顿,安妮特又道,“或者可以坐热气球参观整个帕纳谷庄园,但我不建议第二个选择,因为现在天气有点冷。”
公主眼睛猛然一亮,第一次听说品酒列车这个词,而且,她好像还真的没有坐过列车唉!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就坐那个列车!”她立即兴冲冲地道,都不知道把殷衡忘到那个角落去了。
安妮特,安妮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少女渴望的眼神。
第二天,公主就高兴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小包包。
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佛珠到哪里去了,就像当初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被佛珠藏到哪里去了一样。
但是很奇怪,佛珠里面的空间她还是可以用,只是,她再也进不去了。
所以,她随时随地都会带上一个小包包,要用什么东西,就从小包包里拿出来。
殷宴见她拿着厚厚的外套往外走,愣了一下,喊住她,“等等,慕容蓁,你要去哪里?”
慕容蓁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他:“殷宴,你不是要上课吗?”
殷宴虽然还在假期,但他下午这段时间,会有一门远程授课,视频里的白头发老人,会叽里咕噜地和他讨论很多东西。
“暂时休息,先别转移话题,你该不会是想出去玩吧?”殷宴双手插在裤兜里,眯起眼眸,怀疑地看着她。
“我只是和安妮特一起去坐列车而已,你问那么多干嘛?”
殷宴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不是就好。
虽然他们殷家也不怕克洛菲亚家族,但万一那家伙临死前想同归于尽呢?慕容蓁又是他哥的软肋……
慕容蓁见他不说话,就猜测,“你也想去,但不好意思开口,想让我邀请你?”
殷宴面无表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吧?”
“昨天殷衡买给我了。”慕容蓁撒谎不眨眼。
殷宴:“……”
最终,殷宴也没兴趣去,他实在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看的。
但对于从来没有坐过列车的公主来说,所有的体验都很新鲜。
列车内部的装饰很复古,像个小酒吧,据安妮特所说,这个地方是1919年建造的,后来被殷衡的祖父买下来,有很多记忆,所以,保留了很多东西。
列车从山脚下徐徐出发,沿途经过海边,可以远远地看到一片沙滩,穿过一大片树林,全是四季常青的枞树、松柏和云杉,积雪在林间。
慕容蓁脱下外套,趴在车窗上,发现和其他车也没什么区别。
“蓁蓁小姐,要喝点什么吗?果汁或者牛奶?”
安妮特走到吧台那里,给她拿杯子,这个列车有三个长车厢,一个像是宴会厅,一个像是观光厅,还有一个像是酒吧。
慕容蓁就无比幽怨地看了一眼安妮特,“安妮特,这不是品酒列车吗?为什么只给我果汁和牛奶?”
安妮特笑容不变,从容地回答:“蓁蓁小姐,先生说你酒量不好,不能喝太多酒。”
慕容蓁就有点不满,她明明很能喝,只是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比较高而已,而且,殷衡比她父皇都管得宽。
“他只是说不能喝太多,但没说不能喝。”慕容蓁认真道。
在她执着的目光中,安妮特给她倒了一杯最温和的葡萄酒。
公主总算心满意足了。
有吃有喝还有风景可以观光,简直惬意无比。
穿过树林,一直往北行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峡谷,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大瀑布。
但此刻,瀑布被冻住了,犹如冰瀑玉龙,一个个巨大的冰柱悬挂在悬崖上,洁白晶莹,震撼无比。
公主看得目不转睛,虽然她以前也见过冰瀑,但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壮丽而瑰美。
“安妮……”她正想转头和安妮特说话,就发现安妮特不见了。
公主狐疑,转头四下看了看,没有安妮特的身影,就直接走过去,仰头望着一排排的酒柜。
其中一个柜子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酒,冰蓝色、樱粉色、橙红色、火红色……
公主打开瓶盖试着喝了一口,味道像果汁,带着酒味但酸酸甜甜,还混杂着其他说不出的味道,很好喝。
每一个颜色,都是不同的味道,醇厚悠长,带着淡淡的果香。
她在这边咕咚咕咚地喝酒的时候,安妮特在另一个车厢,快速回复殷衡的消息。
“……蓁蓁小姐很担心你,中午还少吃了一碗饭。”(然而并没有,她还是干了三大碗)
“只喝了一点葡萄酒。”
“好的先生,我们会照顾好她。”
等她走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慕容蓁坐在沙发上,用叉子吃水果,面前还放着一瓶空的磨砂玻璃瓶。
安妮特愣了愣,看清了上面印着的黑色字母,只觉得呼吸一窒,眼前都在发黑。
而慕容蓁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安妮特,你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吃?”
第80章 安妮特深呼吸了一下,走……
安妮特深呼吸了一下, 走过去仔细观察慕容蓁的脸色,少女白皙的脸上透着薄薄的红,粉扑扑的, 格外朦胧而柔美。
“蓁蓁小姐,你还好吗?”她问。
慕容蓁一脸疑惑,不明白安妮特为什么这样问,“我很好啊。”
安妮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把她面前剩下的一瓶还没有喝的冰蓝色液体收起来,语气温柔却又坚定, “这瓶酒不能再喝了, 会醉的。”
慕容蓁眨眼, 她觉得这个酒喝起来一点也不烈啊,不过既然安妮特说不能喝,就不喝吧,免得令她为难。
“好吧,安妮特,那我不喝这个了。”
安妮特还是不放心,又让她喝了很多水。
列车往东面行驶, 是一片大大的旷野, 中间有一个可以更换轨道的道岔, 另一条轨道拐向左侧边。
慕容蓁望着车窗外,一脸好奇,“安妮特, 这条路又是往哪里去的?”
“是离开帕纳谷的轨道, 因为建造得比较早,自从中心大道修建之后,那条轨道已经很少用。”安妮特望着另一条轨道的方向出神。
老先生在世的时候, 那条轨道还在使用,现在,它就像一个时代的陈旧烙印,永远地留守在那里。
慕容蓁见她目光悠远,像是在追忆什么,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这条路线,几乎能把帕纳谷四周的风景全部游览完,穿过旷野,是一面巨大的湖,湖面结着一层薄冰。
不过,过了半个小时,酒精随着血液遍布全身侵蚀小脑,慕容蓁有点喝酒上头的感觉了。
她的视野开始迷糊和摇曳,大脑也有点眩晕,终于感受到了这种酒醇香温和的表象下,强烈柔劲的后劲。
难怪安妮特坚决不让她喝。
慕容蓁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越甩越晕,索性不动了。
她开始盯着面前的桌子发呆。
“蓁蓁小姐,你醉了吗?”
安妮特也发现慕容蓁脸颊熏红,醉颜微酡,眉梢眼角霞云似染,眼眸含着一层水光。
她扶了扶额,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不过,喝醉的蓁蓁小姐,看起来更可爱啊!
她不吵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小脑袋,眼睛迷茫又水润,像是盯着桌面发呆,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安妮特都不禁想要揉揉她的头,再捏捏她粉扑扑的脸蛋。
慕容蓁反应很迟钝,良久,才点点头回答她,嗓音含糊而娇啭,“还好吧。”
安妮特看了一下外面,估计也快回到山脚下了,便让她靠在沙发上休息,又给她倒了一杯清水。
等她倒完水回来,慕容蓁靠着沙发,脸蛋绯红,已经开始意识迷糊了。
安妮特刚想伸手扶起慕容蓁的肩膀,慕容蓁就警惕地抬了抬眼,嘟起嘴,“不要碰我。”
安妮特很有耐心地哄她,“蓁蓁小姐,喝点水会好一点。”
“不行,”慕容蓁缓缓摇头,虽然大脑有点模糊,但态度很固执,“不能碰我,会暴露的。”
暴露?
安妮特有些莫名,暴露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把慕容蓁的话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在说胡话,既然她不想喝水,就把玻璃水杯放下来。
好在,慕容蓁也不撒酒疯,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歪着小脑袋发呆。
像极了一只发呆的企鹅。
到了终点,列车又回到山脚下,安妮特又开始柔声哄她,“蓁蓁小姐,我们到家了,你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等回去之后,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慕容蓁眼神茫然又迷离,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不行哦,我会飘起来,不小心飘走了怎么办?”
安妮特:“……”
所以,蓁蓁小姐喝醉之后,会幻想自己是一只气球吗?
她耐心地劝说,“不会的,我会扶好你,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慕容蓁还是摇头,嘟着小嘴,迷迷糊糊道:“不行,你不能碰我。”
慕容蓁坚决不让任何人靠近,只要谁靠近她一点,她就会很生气,然后坐在那里抱着一个抱枕,一动不动。
安妮特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又不敢对她用激烈的手段。
她只好给殷衡打电话,但现在殷衡应该是上了飞机,电话根本打不进去。
僵持了半天,慕容蓁一直没有回去,连殷宴都知道了,就皱起了眉头。
他登上列车,看见慕容蓁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墨发披垂,双颊微熏,眉眼妖丽如画。
殷宴脚步顿了一下,虽然他平时万般嫌弃慕容蓁,但也不得不承认,慕容蓁长了一副举世无双的容貌。
就算他将来的小侄子侄女不像他哥一样聪明,像慕容蓁一样的绝色,也勉勉强强还行……吧?
殷宴单手插在裤兜里,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少女,桀骜浓密的眉毛皱起来,嗓音清冷,“喂,慕容蓁,赶紧起来!”
慕容蓁听到有人在叫她,迷蒙地抬起眼眸,很是不满,“你又是谁啊?竟敢命令本宫?”
“……”殷宴抚额,看来慕容蓁真的醉得不轻。
他转头问安妮特,“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安妮特语气有些沉:“一瓶莫斯菲尔。”
殷宴目光诧异地看着安妮特,“怎么给她喝这种酒?”还整整一瓶?
虽然不是最烈的酒,但这个鸡尾酒后劲强烈,一开始喝还没什么,然后就让人不知不觉地断片了。
安妮特也有些无奈,她离开了几分钟,蓁蓁小姐就自己拿走了,虽然……那颜色的确是一架子酒中最绚丽的。
看安妮特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殷宴就知道,肯定是慕容蓁自己动的手。
她不懂英文,看什么都好奇,胆子还特别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试,简直就是灾难。
殷宴又转头看向慕容蓁,见她自己靠着沙发,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了。
他眸光微闪一下,她现在醉得不轻,意识模糊,应该卸下心里的防备了吧?
“慕容蓁,你醉了?”他试探地问。
慕容蓁摇头,她现在越来越晕,脑袋也越来越痛,喃喃道:“没有,我没有醉。”
“没醉?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殷宴又道,顾忌到安妮特还在,他没有试探得太明显。
慕容蓁点头,理所当然道:“我是九公主宜蓁啊。”
殷宴嘴角轻微抽搐,这个回答……他险些又想对她翻个白眼。
“你都几岁了,还在做公主梦?”他没好气道。
公主听了,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数,“一、一千七、七百……七百多少?”
公主眼睛瞪得溜圆,水汪汪的,茫然地盯着十根手指头,她数不清楚啊!
殷宴见她还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就很无语以及无奈,她到底是真醉了,还是故意装醉逗他玩呀?
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装醉,难道是她段数太高,他看不出来?
“你的父母呢?你怎么不回中国和他们一起过年?”
殷宴又问,慕容蓁从来不给任何人打电话,通讯录上只有殷衡、安妮特、陆锦然和安娜。
她都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吗?
殷宴在套话的时候,安妮特已经去了旁边,连续打了好几通,终于打通了殷衡电话。
等她汇报完情况,走过来,就看到慕容蓁坐在沙发上哭,“呜呜呜……”
而殷宴手足无措地坐在对面,“你、你别哭啊,慕容蓁,你不是脾气很大的吗,你……”
殷宴头疼,额头上青筋也在隐隐跳动,平时慕容蓁也经常和他吵架,脾气又高傲又任性又娇蛮,她这性子,不是被人宠到大,都养不出来。
她就不是那种轻易哭的性格,谁要是敢弄哭她,她绝对先揍哭那个人。
殷宴根本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哭起来了。
他宁肯慕容蓁用鞭子抽她,也不想低声下气地去哄她。
而且,鸡同鸭讲了半天,他还没有问道关于殷晟和画的事。
殷宴就非常地挫败和憋闷,他还不得不先哄好慕容蓁――在他哥回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