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个鬼舞辻竟然怕缘一吗?!”
不止是炼狱先生,良子注意到平日里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别人的不死川实弥都向院中站得挺拔的红发剑士看去。
面对着几乎要把自己包围了的一众人,继国缘一倒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他额前的碎发被温凉的夜风吹开,显露出光洁的额与浓墨得当的眉:“我并没有那样的记忆。”
继国缘一这样说道,他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间的神色愈发认真了几分。
“所以,那大概是之后的事了。”
——继国缘一在不久的未来即将与鬼舞辻无惨交手。
这样的爆炸性消息几乎不到十分钟就被炼狱先生在时任的五柱中传开了。良子觉得自己可是是不小心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尤其是在听到继国严胜与继国缘一的对话之后。
继国严胜应当是与继国缘一说了些如何杀掉鬼舞辻无惨的事,而在那之后,继国缘一便以一种十分淡然的口吻回答道——
“是。如果有兄长大人在的话一定可以的。”
年轻的剑士的语气笃定,充斥着对于面前之人的信任。不过可能是继国缘一的声线过于平静的原因,这句话的重点似乎从[鬼舞辻无惨]移到了[兄长很强所以没有问题]上,就好像杀掉鬼舞辻无惨并不是什么值得费心的大事一样。
虽然知道继国缘一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良子总觉得继国严胜的眼神开始变得可怕了起来。有什么阴沉的情绪在他的眸底翻涌了一瞬,又很快地沉寂了下去。
“不过,既然百年后的世界里鬼杀队仍然存在,我应当是失败了。”继国缘一的语气仍旧没有什么起伏,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同自己有着六七分相似的黑发剑士,“抱歉,兄长大人。”
良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继国缘一是在为什么而道歉。
从结果来看,他无法杀掉鬼舞辻无惨。他在为继国严胜刚刚与他提的杀掉鬼舞辻无惨的那件事而道歉。
继国缘一认为自己是辜负了期待的无用之人。
[真恶心。]
谁、谁在说话?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使得良子一顿,她的视线仓皇地从四周扫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明明拥有这样的力量。]
隐在阴影里的,不被发现的存在——
继国严胜就这样握着剑看着正与炼狱门太郎交谈的继国缘一的背影。有什么东西正被一片一片地剥离开来。
良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她听到的应当是继国严胜的声音。
这样的认知使得良子忍不住在脑子里呼唤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然而这一次系统并没有给出回应。
——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男人略带烦躁的声音将良子的思绪扯回了现实,扎着黑发的少女这才注意到继国严胜与继国缘一已经走远了,原地只剩下了似乎在等她的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
不死川实弥当然是不会单单凭着好心特地停下来等她发完呆的。
“那家伙和那个混蛋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死川实弥称呼不喜欢的生物的时候便不爱喊名字,这样的习惯造成了在他说话时良子总要在脑子里想一想才能明白不死川实弥的意思。
翻译一下,不死川实弥说的大概是“继国缘一和鬼舞辻无惨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良子刚想回答是在她上次抢鬼舞辻无惨帽子的时候,可就在她刚张开嘴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
按照道理来说,一百年后甚至没有加入鬼杀队的她应该是不知道继国缘一的存在的。
就算是加入了鬼杀队的人也不一定知道——比如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即便身为柱,他们也是在听说了他们的呼吸法是从继国缘一的日之呼吸中衍生出来的事情后,才将“继国缘一”和“呼吸法创始人”划上等号的。
……糟糕。
面对良子的沉默,不死川实弥逐渐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喂,该不会真的和那个叫炼狱的说的一样吧。这家伙战国时代就已经加入鬼杀队了?
不死川实弥一想起炼狱门太郎说的“良子几乎与初代鬼杀队中自称“神”的天才剑士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就觉得心情有些微妙。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确总是做出奇怪的举动。那把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剑也好,与鬼舞辻无惨战斗时突然爆发出来的他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也好——总之都不是人能做到的。
但是,要说是神?
不死川实弥这个世界上最不相信的就是神。
“算了,反正你这家伙本来就很奇怪。”想到讨厌的事情了的不死川实弥丧失了追究的兴趣,他小声地嘁了一声,抬起了握着日轮刀的手,用装着刀的刀鞘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啊——对了,明天你这家伙也一起来。”
不死川实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
“反正你这家伙闲在这里也没事干吧,炼狱那家伙坚持说人手不够。”
联系到今天一大早不死川实弥就和炼狱先生一起出门追寻鬼的踪迹,良子猜测应当是明晚鬼杀队有所行动。
差不多听懂了七八分不死川实弥的意思的良子点了点头,得到了答复的不死川实弥眯着眼睛最后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离开的时候似乎非常生气。
都说女孩子的心思难猜,良子觉得不死川先生的心思更难猜。
黑发的少女十分茫然地回过头向富冈义勇问道:“我又哪里惹不死川先生生气了吗?”
明明这次她也没有夸不死川先生彩虹屁。
[就是因为宿主您没有夸人物不死川实弥彩虹屁所以才使得后者心生不满的。根据实时监控显示,人物不死川实弥似乎认为您在经历两年的修行后更强了,所以连彩虹屁也懒得夸了。]
[综上所述——人物不死川实弥似乎认为宿主您看不起他。]
良子:……不死川先生可真复杂。
吐槽完这一点的良子顿了顿,又在脑子里问道。
——你刚才消失了吗?
[不是消失哦。只是因为剧情线的漏洞太大了,所以本系统刚刚去查阅了一下事件列表和时间线。]
?
[非常不幸地通知宿主您,根据推算的结果,本系统已强制进入拯救宿主模式,在将宿主的存活可能提升至50%之前,本系统将暂时收回由观众确定任务类型的权利。]
……等等,什么叫存活可能?
[请宿主在接下来的九天内将人物不死川实弥或富冈义勇的好感度提升至43以上,任务完成将获得点数与经验值。]
[接受][拒绝]
这还是良子第一次听到系统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发布任务,她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系统继续补充道。
[请宿主对于此次任务务必认真对待。如果在九天后见到您哥哥前,您未达成目标。]
少女睁大的眸中映出了富冈义勇的脸。
[您将被人物不死川实弥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磨磨头即将在不死川面前将对于仇恨度拉满√
第43章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 夜中最后一只鬼倒在了地上。少女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她的手腕翻转之间,残留在刀身上的血液便悉数被甩去。
利落地将压切长谷部收回刀鞘的良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的身影恰巧被摇曳的树影悉数遮盖,连带着望向远处的不死川实弥时虹膜的颜色也更深了几分。
——被不死川先生杀死是什么意思?
昨天在系统说出那样的话后,良子便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毕竟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二是您的哥哥。宿主您知道要成为上弦需要吃掉多少人吗?在人物风柱不死川实弥之前,鬼杀队中也曾有两位柱被您哥哥以吸收的方式吞噬了。]
……
[虽然您哥哥的行为与宿主您无关,但身为十二鬼月的您哥哥对于即将加入鬼杀队、甚至打入柱中的您非常执着——光是这件事, 就足以令人物不死川实弥对宿主您产生不信任的情愫了。]
[再加上, 等宿主您回到藤袭山中, 您哥哥有99%的概率会……]
会什么?
[……不, 宿主您现在还是专心于眼前好。]
即使是这样说的,但是……
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出正与带队的炼狱门太郎交流的白发青年的侧脸。
但是, 不管怎么想,不死川先生都不至于会因为这个而杀掉她吧?
兀自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中的良子并没有发现身后富冈义勇的目光。
黑发的剑士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向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笑容十分嚣张的不死川实弥, 在稍稍地停顿后, 又移回了良子的脸上。
从昨晚良子问出那句“我又惹不死川先生生气了吗”开始,富冈义勇就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富冈义勇在感受别人的情绪这方面一向有些迟钝, 但这个时候却又突然变得敏锐起来。
不过敏锐归敏锐, 富冈义勇暂时并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兀自陷入了困惑之中的富冈义勇自然也就因此没有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继国缘一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戴着日轮耳饰的红发剑士顺着富冈义勇的目光看到了良子,又顺着良子的目光又看到了不死川实弥。换作平时, 继国缘一对于这种事并不太感兴趣,他甚至到现在都没和富冈义勇与不死川实弥说过几句话。
但事件的中心有良子在。
“Yori……Yoriichi(缘一)?”
记忆里的少女在八岁的继国缘一面前蹲了下来,她的手肘搭在膝盖上, 用单只手掌托住下巴。
“是个好名字呢。”
八岁的继国缘一注意到面前的少女拿着一把很好看的刀,即便在此之前继国缘一从未接触过刀剑,他第一眼也就觉得那应当是把精致得该放在家中供奉起来的名刀。
红发的孩童眨了眨眼睛,视线缓缓地移到了女人用来别着额前碎发的粉色的樱花发卡上。
似乎注意到了面前孩子的目光,少女抬起手摸了摸额角,在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的一瞬,她便会意地弯起眉眼笑起来,“你在看这个吗?这是清光做的哦,很漂亮吧?”
“和安定是同款呢。不过安定戴起来可比我好看多了。”
继国缘一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口中的“清光”和“安定”是谁,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这些。
“你是入侵者吗?”
孩童用稚嫩清澈的嗓音问出了这样的话,他抓紧了手中的笛子,神色颇为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在此期间,八岁的孩童隐约听见了类似于“都说了既然门口写着继国两个大字不可能是今川宅啦,大将你又要被当成诱拐小孩子的变态了吧”“明明继上次被当成变态而被一岁的绿眼镜小婴儿石化才过去三个月”的话。
在那之后,继国缘一便发现面前的少女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起来。
“不,我只是有些迷路。”她顿了顿,似乎颇为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抓额前的碎发,“你知道这是什么时代吗?”
少女在讲这句话的时候,继国缘一已经跑到了这个狭小的,不到三叠的房间里唯一的柜子后面,红发的孩童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看她,虽然神色带着些戒备,但模样十分可爱。
“永正十一年。”
在稍稍的沉默过后,红色的小脑袋这样回答道。
“你没救了,大将。”
继国缘一再一次听到了这样奇怪的声音。
而在这样的奇怪的声音之后,映在红发孩童眼中的少女便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她的表情有几分狰狞,但并不吓人,反而显出了几分滑稽。
“居然提前了两百年吗……”
“一定是柱间的错,都是因为柱间老是拉我去赌场通宵,所以我才一不小心弄混的。”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傻了。这个时候你们不应该安慰我吗?”
“你在和谁说话?”
红发孩童抓着柜子边缘的手紧了紧,继国缘一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能理解现下的状况。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少女自顾自的碎碎念,她的身形一顿,抬起头来的时候狰狞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看了一眼躲在柜子后面似乎有些不安的继国缘一,露出了颇为尴尬的笑意。
“你不用这么怕我啦,虽然有些丢人,但我真的只是迷路。”她用颇为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八岁的继国缘一,“毕竟这间屋子实在很可疑,我以为我要找的东西……”
“等等。”似乎发现了什么的少女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通过旁边那扇还未拉拢的纸门,看见了折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这是你的房间吗?”
继国缘一不明白面前的少女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一头披肩的红发也因此晃了晃。
而下一秒,明明远隔五六米的女人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蹲在了红发孩童的面前,视线与后者平齐。
“你被绑架了吗?虐待?囚禁?是不是要撕票?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肩膀处传来温热的感觉,继国缘一疑惑地侧过脸看向少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这就救……”
“给我适可而止吧,大将。”严厉的男声在空中响起,这样的语气吓得面前的少女一个激灵,握着面前孩童肩膀的手便加重了几分力道。
“您在来的路上不是看到了一个和这孩子十分相似的孩子吗?……请您停止您脑中奇怪的阴谋论,您现世奇怪的小说看太多了。”
“战国时代里,武士家族的双胞胎因为在成年后会相互争夺继承人的位置而被视为不祥之兆。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理喻,但这个孩子大概就是被放弃的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