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早。
这会早就饿了。
一个个的听到都跑过去了。
但是厨房里的锅是地锅，这大劈柴插上，火烧的旺着呢。
这下一锅白滚滚的饺子那可是很快就好了。
这些大人才开始吃起来。
陈述跟许欢言站在一起说话。
“今天陈建安到我单位去找我了。”
许欢言手里拿着大勺子边推着饺子，边震惊。
“真的啊？他过去闹事了？”
陈述摇了摇头。
“那到不会，说就是想见我一面，讲和，让我们过年回去一趟。”
许欢言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全尊重陈述的。
是他的家事，他怎么做自己都支持。
“那你想回去吗？”
陈述想想这些年，他一次次的过来。
“回去，明天就回去，不过回去是断绝关系的，我把协议书拟好。”
许欢言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夫妻十几年。
很多事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陈述眼里含笑。
“没事的，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来这一世只是为了你。”
许欢言轻点了下头。
许欢盛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不知道进来还是出去。
这话刚刚让自己听到，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着就严肃的姐夫，居然还会说这种话。
不过这话真不适合她这个单身人士听。
咳咳了两声。
“那啥，我过来端饺子。”
许欢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赶紧把手松开了。
“饺子，饺子，端饺子是吧，那，那还没熟，等一会。”
许欢盛很少看到她姐这个样子，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镇定自若。
突然笑了起来。
“那啥，我啥都没听见，没看见。”
许欢言斜瞪了她一眼。
“你不是端饺子吗？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会锅里的饺子也滚了第三滚。
可以盛出来了。
陈述把洗好的碗盘子递过来。
许欢言拿着勺子开始盛饺子。
许欢盛吐吐舌头，赶紧端着饺子就回去了。
“姐夫，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很多了，可以回去吃了，你不去堂屋吗？”
她就是故意的。
许欢言把第三盖帘准备下了。
陈述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
“我看火。”
许欢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这锅底的火用得着看吗？早就插上大劈柴了，自己着的挺好的。
“那姐夫，你看火吧，我可去吃饺子了。”
说完才端着盘子里的饺子走了。
许欢言看到她走了，才回头瞪了一眼陈述。
陈述哈哈笑了起来。
许欢盛进到堂屋里，看着花花草草吃的挺好的，把手里两盘饺子放下来。
许高国看着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很多了。
“姐夫呢，他不过来吃吗？”
许欢盛坐下来拿起来筷子，自己先吃了一个。
“他说他要看火。”
许高国哎了一声。
这火不是不让看了吗？还是他烧的呢。
在坐的懂得都懂了。
什么烧火啊，不就是想陪着许欢言吗？
要笑死了。
许欢盛看到花花草草两个人还在用心的吃饭。
“花，草啊，你们俩是意外吧，你爸妈都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
花花坦然的点了点头。
他早就知道了。
草还在吃饺子，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意外，怎么回事，他咋啥都不知道。
这会许欢言跟陈述也端着第三门帘的饺子过来了。
“这里面是虾仁的，跟韭菜鸡蛋的。”
许欢言这会已经好了，非常坦然。
许欢盛哈哈哈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又都笑了起来。
许欢言伸手拍了许欢盛一巴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从屋子里传到了外面。
一九九二年，在距离过年还有十天的许家。
聚齐了所有人。
这笑声传到了胡同里。
简单平常的幸福。
等到晚上十点多。
才都各自回家。
陈述下定决心，明天去大院谈事情，这也是今天他跟陈建安做下的允诺，不然他就要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了，他非常忙。
第二天一早，陈述六点就起来了，手写下了断绝关系书，自己也已经盖章签字。
许欢言七点起来就看到了。
“今天还带着孩子们去吗？”
陈述点了点头。
“去，他们都长大了，这事情是必须要知道的。”
许欢言尊重他的决定，就去先把早饭做了。
她知道今天要办这个事情，昨天晚上就让许高兴先开车去机场接舅舅跟表哥了。
早上煮的鸡蛋，热的馒头，简单的炒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许欢言把事情跟两个孩子都说了。
花花草草都很认真的听着。
陈述放下手里的筷子，很郑重地跟他们两个进行谈话。
“这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做的决定，陈均，陈忱，今天让你们过去，也是希望让你们见他一面，不过以后就没必要见了，断绝关系之后，咱们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花花草草之前知道的都比较潦草，这还是家里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他们说这件事情。
“好的，爸，妈，我们都记住了。”
陈述其实一直都对自家的两个孩子很有自信，他们未来一定会很出色。
对于他们自己一点都不担心。
“好，吃饭吧。”
吃过饭收拾了一下，一家人就出发了。
陈建安也一早就让李娟把家里收拾一遍又一遍。
客厅里也都摆上很稀有的水果，各种瓜子，还有零食，他很久没见到两个孙子了，也不知道长多大了，听说是学习很好。
李娟跟陈绍也都在家里。
只是各自的心境不一样。
陈绍当年结婚结一次就够了，后面就再也不愿意结婚了。
反正家里陈述已经有孩子了，也不需要他结婚生孩子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一个人的日子也过得特别舒服啊。
陈述跟许欢言他们到的很早，毕竟事情早点谈完，还要赶着去见舅舅呢。
陈建安在门口走了一趟又一趟。
李娟都要累死了，她昨天就开始打扫卫生，今天早上又被要求打扫了一遍。
这会坐在沙发上根本就不想动。
许欢言跟陈述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左右。
陈建安就站在门口等着呢。
看到人立刻就笑了起来。
他还是知道陈述的，一旦答应了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反悔的。
“快进来，快进来，李娟倒茶，给孩子们倒牛奶。”
许欢言没说话。
陈述带着他们进来，就坐在了客厅里，先叫了花花草草。
“陈均，陈忱。”
这是陈建安第一次听到两个孩子的大名，这名字取的好。
他很喜欢。
花花草草收到指令。
“爷爷好。”
两个人齐声叫了下。
陈建安听到这声爷爷，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眼睛都笑的看不到了。
“好，好，快坐下来。”
陈述也没别的意思，毕竟自己这条命也算是他给了一半，这两声爷爷，他也应得的。
然后就把自己写好的协议书拿了出来。
“看看吧。”
李娟这会也把牛奶倒好，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
然后也不离开，就坐在陈建安的身边。
陈建安把协议拿过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大字的时候就气的不成了。
“陈述，你怎么敢？”
陈述来之前就想过怎么处理事情了。
“你说说我为什么不敢，爷爷你也听了，孩子也见了，签字吧。”
说着还把自己兜里的钢笔拿了出来。
陈建安当然是不肯签字的。
陈绍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点都没有过来的想法。
陈建安把协议放到桌子上。
“陈述，我死也不会签字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断的咳嗽。
陈述丝毫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自己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是他十岁的时候，并且还接收了他前面的记忆。
陈建安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这样的惩罚早就应该有了。
“我也没让你死，如果你不签字的话，我会跟我妈姓，孩子的姓自然也会改，你呢？空有个关系，孙子也姓了别的。”
这句话确实戳中了陈建安的死穴。
他看着这个看的比什么都重。
他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虽然是接受了新的思想的教育，但这并不能保证他骨子里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都没消灭了。
反而隐藏起来了，并且越来越深。
不然他就不会在陈述的亲妈死了之后，娶了一个保姆，这是为什么？
因为陈述的亲妈太优秀了，优秀到觉得威胁到自己了。
他先是立了怀念亡妻十年的牌面，然后娶了李娟。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深情的人，起码那十年是有人信的。
可陈述见到过，陈建安喝醉酒之后指着那个死去人的相框骂，用尽了所有下流低贱的话。
当时才几岁的陈述就知道了，这个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不过幸好直到他娶了李娟，这一切才有所改变。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说到底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藏不住。
即使藏住了，那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陈述看的远比陈建安自己看的清楚。
所以他知道，陈建安即使愿意断绝关系也不愿意他们改姓，毕竟断绝关系外人不会知道，可这改姓，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就彻底没脸了。
陈建安颤抖着手指着陈述。
“你是要逼死我？”
陈述丝毫不为所动。
“当然不，因为你死你活跟我没关系。”
他说完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本来就准备半个小时之内解决的。
陈建安气的一直在咳嗽，脸也涨红。
李娟在旁边除了给陈建安拍背，什么都做不了。
她第一次见到陈述原来是这样的人，心思毒辣，看人看的很准。
对症下药，她为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蠢事感到不安。
陈述肯定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屑于搭理自己而已。
“签吧，我们还有事情。”
陈建安恍惚间在陈述的脸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当时那个女人怀胎七个月，也是这样一脸冷漠，在书房里拿出来一份离婚协议。
“签吧。”
他当时是在怎么做的？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婚。
可她似乎很着急，看了看墙上的表。
“我一会还有事情，陈建安我们好聚好散。”
陈建安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陈述，一个是那个女人。
她长的很好看，是自己遇到过最好看的女人，明媚动人，笑起来很干净。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追求她，做尽了事情。
她终于动心了，嫁给了自己。
可是婚后没多久，她厌恶了自己。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能一边恳求她，一边在心里骂她。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的脸。
终于她答应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离婚。
可没有离成，她就大出血死了。
自己也意外的歇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就把那份离婚协议撕了。
那些事情历历在目。
陈述长的也越来越像她。
自己梦里都在骂她，跟自己离婚，肯定是外面有人了，这个女人不知检点，恶心，令人想吐。
只有这么唾骂她，自己才会好受。
李娟跟她完全不一样，她依附于自己，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眼色做事。
这才是应该做妻子的人。
在家里伺候自己。
可随着时间推移，陈述长大了，陈绍也长大了。
他曾经一度怀疑陈述不是自己儿子，可长大之后发现他是的。
陈绍跟陈述两个人完全不同。
他们各自像了各自的母亲。
陈述成长的很优秀，跟他母亲一样优秀。
可现在他竟然敢跟自己断绝关系。
陈述看到了陈建安的眼神迷离。
“签吧，陈建安，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的。”
陈建安没好气的点头。
“好，好，陈述，你真不愧是她的儿子。”
他签上字并且按上了手印。
协议一式两份。
陈述看他签完就拿走了一份。
“走吧。”
站起来就直接走了，毫不留恋。
李娟在屋子里扶着陈建安。
陈建安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李娟赶紧就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