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了?”破劫眼底带着一丝期望,急惶询问。
绿竹心里预感并不是特别好,但还是照实说:“娘子说有新计划,让你等消息就好。”
破劫清秀的脸上有几处青紫,有的是刚刚被许幼薇打的,有的是他自己摔到的,但他满不在乎,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吗,她这样说的吗?”
绿竹看着他,其实很想劝几句,但看到破劫此刻的喜悦表情,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
破劫心满意足,这样就够了,只要能守着她,待在她身边,让他能一直看到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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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穿着寝衣照了照镜子,刚刚那一跤摔得其实没有多重,那一手心血主要是因为磕到牙龈了,整体来说除了下巴上有些擦伤,其余的没什么。
她怀疑自己流年不利,要不老天爷怎么天天对着她脸下手呢。
至于破劫,她打完了,后怕也来了。许幼薇有几分怀疑他在那里蹲她,很有可能是怀恨在心想要骂她呢。
“唉……”
她叹了口气,她考虑了一下离开侯府,但是世道并不算太平,她如果离开侯府这棵大树,可能要凉。
但是不离开,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又过不来。
总不能跑到许谈瑶那里告诉她,你恨的人已经死啦要不然我们和解吧。真要是那样做了,她脑子才是有问题吧。
而且在许幼薇隐隐能回忆起的原书剧情里,其实现在应该要到许谈瑶阴差阳错撞到五皇子从而相识,两人携手走上强强联手道路的地步了。
可现在“许幼薇”没死,许谈瑶花时间在针对她,剧情偏差的厉害。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许幼薇例行活动身体,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身体底子太差,刚刚吹了点风,现在她就有点不舒服了。
生活太难了,希望明天可以善待她一点,她心想。
结果第二天早上,许幼薇病了。
这几天折腾得多了,她一直撑着,结果昨晚上心情稍微松下来一点,人就倒下了。
许幼薇发着高烧,一直没退,长安苑又是好一阵折腾。
她刚刚才得了皇后的赏赐,这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整个许府的重心。许幼薇高烧不退的时候,大夫人,三夫人来了两三趟,就连许老夫人都遣人来询问过几句情况。
许夫人眼圈红着坐在屋里,凡来看许幼薇的,见此情形,都会不忍心的劝慰几句。
许幼薇这一病,就是两三天。
本来已经断了的汤药又开始喝起来不说,每天的饮食也是愈发清淡,大夫说这病来得突然,许幼薇底子不好是一部分,最近吃的没了忌口也是一部分。
她只能含着眼泪喝起了没滋没味的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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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谈瑶在许幼薇病中的时候没去看过,不谈两人关系,她还有着别的事要做。
解除禁足第一天,她就喊了马车要出门,要去见果平郡主。
之前那件事闹得很不愉快,还惹得果平郡主对她有了意见,最近帖子都没往侯府递。所以这次她能出门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访果平郡主。
果平郡主应了邀约,但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她对许谈瑶恶感很深,只不过是碍于面子见上一见。
她上香那次谣言的事才刚刚解决,还没找时间料理许谈瑶,这人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之前的事,是我思虑不周,但绝没有下次。”许谈瑶开门见山,直接了当:“我知晓你厌恶许幼薇,我也是,何不联手?”
这么直白倒是对上了果平郡主的脾气,她对许谈瑶有了几分改观,但仍是不信:“你们二人是一母同胞亲姐妹,有什么仇值得你与我联手?”
“一母同胞?呵。”许谈瑶冷笑一声。
果平郡主眉头挑高,有几分惊讶,但没有说出口。
许谈瑶见她这样,直接说出约见目的:“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需要郡主配合,你我合力而谋,不怕拉不下来她许幼薇。”
“哦?你有什么想法?”
“之前的事没成,归根究底是因为只有几人知晓,话语未免失真,但那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被看到,就算是假的,那不也得是真的了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果平郡主却听懂了。
她有几分忌惮,许谈瑶心思深沉,毫不手软,出手就要置敌人于死地,和她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但坏了许幼薇名声这事对她来说诱惑太大,果平郡主只思考了一瞬,就同意了。
“我只要郡主寻个由头办一场大宴,越大越好那种。”达成合作,许谈瑶露出几分笑意。
“这个不难。”果平郡主满不在乎,宴会她办的太多了。
许谈瑶摇了摇头,正色道:“一定要大,最好是能请来太子五皇子,也能做个见证。”
她有几分自己的私心,既然出手就要狠到底,她就不信被亲眼看到和男人纠缠不清,许幼薇还能嫁给太子或是五皇子,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耻辱吧。
果平郡主有些为难,但一想到许幼薇,咬牙应下。
她点了点头,不忘威胁:“我可以无条件配合你,但这次要是也没成功,许谈瑶,那我们就只能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郡主放心。”许谈瑶沉声道。
“我可放心不下,宴会是我办的,你要是搞砸了没成,事情就只能是我一个人背锅,要合作可以,你总要先给我个什么信物吧?”
许谈瑶从衣领里扯下一块玉佩,玉体通透,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许字,“这是我贴身玉佩,从不离身,郡主,这个做信物,应该足够了吧?”
果平郡主笑起来,她收下玉佩,拍了几下掌心:
“好。”
第11章 花宴 奇花宴,是既定命定的相遇吗……
漆黑的夜色中,枯树歪斜着,晕成一片阴影,黑鸦蹲在枝头,有气无力哀嚎几声。
“驾——”
一人乘马疾驶着,这人俾夜作昼地行进,脸色已是极差。他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怀里的一封信件。
快点,再快点,只要进了城门就好。
远处兀地亮起一小片红光,他尚未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红光近处,十几个脸上带着黑色面具,手举火把的人静声伫立,紧紧盯着他。
他心里一紧,慌忙拉住缰绳,马蹄紧踏,惊呼与嘶鸣声像一道利刃划破空气,打破寂静。
他拽着缰绳转向来时的路,那里却也已经有了两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神色散漫,一个提着刀站在轮椅旁,怒瞪着他。
待看清轮椅上的那人的脸,他眼睛蓦地瞪大,不由自主惊呼出声:“你!怎么可能!”
顾知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念出此人的名字:“长兴。”
长兴又惊又骇,嘴唇翕动,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站在轮椅旁的王猛早已耐不住,将刀提起,怒喝一声:“长兴,殿下往日对你不薄,你竟然敢!”
“我怎么了,”长兴眼神闪躲:“见殿下没事我也高兴的很。”
“我呸!殿下被刘元下毒,我们急忙赶回来,你又是为什么这么着急?你心里有数!”王猛啐了一口,表情不屑。
“既然殿下不相信我,我又何须多言!”
身后那十几人承包围圈慢慢靠近,权衡之下,他选择了只有两个人,看起来更好对付一点的顾知泽和王猛这边的方向突围。
长兴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吃痛往前奔去,他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往顾知泽方向刺去。
顾知泽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如果现在能杀了他,那岂不是……
“尔敢!”王猛大怒。
顾知泽微微偏头避过那一剑,一掌拍在长兴腹部。王猛冲上来,一刀劈在马腿上。
马前膝一弯,长兴被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他心一横,将怀里的信件掏出来,胡乱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王猛想要拦他,但长兴动作太快,已经来不及了。他擦了下嘴角血丝,大笑几声:“对,我就是想要你顾知泽死,就算你现在活着,以后也绝逃不过!”
说完,狠狠咬开牙齿里藏的毒囊,头一歪,就断了气。
王猛手足无措地看向顾知泽,长兴是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人死了,信也吞了,这下怎么查是谁干的呢。
“吞了?那就挖出来。”顾知泽面色平静,轻飘飘的说着最可怕的话。
过了一会,王猛满手是血,过来回禀道:“殿下,里面字都模糊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字。”
“嗯?”
王猛面色复杂,迟疑着说:“是一个‘苓’字。”
京都里名字带苓的,只有五皇子顾苓。
王猛有些怀疑信件真假了,顾苓傻了十几年,京都无人不知,怎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但为了避讳皇室宗亲,又是不可能有人会大摇大摆取这样一个名字的。
风凄凄地吹过,带起一股凉意。
半晌,顾知泽才开口,声音不辨喜怒:“回吧,去查查顾苓最近的动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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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郡王府闹出了个大动静。
果平郡主放出话来,说自己机缘巧合得了一盆奇花,花开六瓣,瓣瓣不相同,颜色也是出人意料,见过的人都形容不出来的颜色,只能称奇。
消息是真是假尚且不得而知,第二道惊雷又紧接着打下来:
果平郡主在郡王府办了奇花宴,要邀请许多人去参观,听说连六公主和五皇子都请动了。
围观人群啧啧称奇,不由感慨之余,也疑惑着,这果平郡主想做什么。
日头正好,碧空如洗。
一辆马车在郡王府门前停下来,一双素手掀起帘子。
马车上的人低头走出,一袭白裙素洁,裙摆绣了大片兰花图样,简单而不失淡雅清丽,被搀扶着下来。
果平郡主瞧见了,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公主!”
果平郡主拉住六公主的手,娇声道:“还是姐姐对平儿最好,这次奇花宴,姐姐能来,我最是高兴了。”
六公主敛目,温柔轻笑,弹了一下果平郡主的脑门:“你呀你呀,就会讨我开心,不过……”
六公主拧眉,有几分不解:“我那两个哥哥,你请了大哥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五哥都要请过来?”
果平郡主噎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许谈瑶脑子里想的什么,但无非都是见证人,请来也无妨吧。
她撒娇着晃了晃六公主的手:“我这不是想着,第一次办个花宴,定要请人来镇镇场子嘛。”
“可我大哥那个脾气……他不一定会来的,你到时候莫要失望啊。”
果平郡主也只不过是听许谈瑶说的都请了一遍,她心底里也觉得太子不会来,不过她也没直白的说出口,转移了话题:
“没事,姐姐来了就行了,走吧,我带姐姐好好看看我养的花。”
六公主也只是疑惑,并没有仔细寻究的打算,她和果平郡主说笑着,一路往宴会方向去了。
许幼薇今天本来不想来,但这几天她吃粥喝药,没滋没味不说,简直要吃得吐了。
好些个原主以前有几分来往情谊的好友,都来了信邀请她同行去看奇花宴,就连许夫人都让她去宴会上看看,免得被忘记了。
但在到了郡王府大门口的时候,瞧见混在五颜六色的马车中,和她身后这辆款式一模一样的马车时,许幼薇瞬间就后悔了。
淦,她忘了还有许谈瑶和许娇婀了。
她立刻转身就想往回走,被门外等了许久的几个热情的过分的好友迎面挡住去路:“幼薇你这是要去哪儿?奇花宴的时辰可快到了。”
许幼薇总不能说自己看到许谈瑶就心里感觉不太妙吧,只得干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的药还没喝,既然病还没好利索,还是不去什么宴会的好。”
几人互看几眼,就是不让开。
一人拧着帕子,嗔怪道:“幼薇你都好久没出来了,想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都难了。”
旁边的人附和着:“是呀,幼薇你今个可不许走,我们几个就等你来了呢。”
她们一人挽住许幼薇一边胳膊,半拖半拉地将她拽进去,许幼薇挣脱不得,只得随着进去。
今天这么大个宴会,许谈瑶那么要脸面的人,顶多人前人后骂骂她,也不太可能会做什么的吧。
她这么自我安慰。
郡王府画栋飞甍,从精心布置中看得出,果平郡主很在乎这场奇花宴。
沿着去往后花园的方向,地面铺着鹅卵石,精巧的按照颜色铺成不同花样,沿路列道摆着争奇斗艳的花卉盆栽,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花香。
她们说说笑笑,还询问了几句许幼薇的身体近况,一行人慢慢往后花园方向走着。
还没走到后花园,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急呼:“五皇子!您别坐在地上!这花不能吃的……诶!”
几人看向声音来源,只见树丛后,一高大男子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地上,揪着路边的花往嘴里塞。
“好吃,好吃的!”
他宽大的袍袖肆意的铺在地上,边缘滚着金线,沾染几分污尘。
俊朗的脸上是不符合气质的傻笑,眉梢更是蹭上了一大块泥土,脏兮兮的手里捏着花瓣,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心智不全的样子。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像罢了,许幼薇心情复杂。如果她不是看过书,能确定五皇子不是痴傻儿,估计也要被这副作态骗到。
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一个长相俏丽的婢女快步追过来,拿着手帕不耐的在顾苓脸上擦了擦,然后嫌恶地塞进他手里。
她眉头挑高,声音里有几分责怪:“五皇子,奴婢不是说了吗,这花不能吃,你能不能听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