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欢——山有青木
时间:2021-06-04 09:11:33

  陆远勾了勾唇角,便没有理她了。
  简轻语搓了搓胳膊,又离火炉近了些,想尽快将里衣也烤干,然而衣裳里的水没有拧出来,只是这样烤效果不大。
  一阵冷风吹过,她又打了一个喷嚏,却还在逞强不肯服软。陆远终于心生不耐,掀开被子一角命令:“脱干净过来,否则将你扔进水里。”
  简轻语:“……”
  “三,”陆远眯起眼眸威胁,“二……”
  “我我这就来。”简轻语忙应一声,再顾不上纠结了,飞速脱下衣裳钻进被子,陆远直接把人搂住了。
  她身上没什么遮挡,直接撞进陆远热腾腾的胸膛,当即打了一个哆嗦,陆远蹙着眉将她搂紧,然后单手将她的小衣解了下来。简轻语心中一惊,还未呼出声,就听到他淡淡道:“你打算待会儿穿着湿的回去?”
  只一句话,简轻语便老实了,再看两个人的上身,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挤在一起,她的柔软还抵在陆远的胳膊上,一如每一个翻云覆雨之后的夜晚。
  只是如今到底不是那样的夜晚,她与陆远也不该再如此亲近。简轻语默默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纠结,正心情复杂时,听到陆远淡淡道:“放心,我今晚对你半点想法都没有,太累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搂着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颤,想来是先前一直抱着她往前游,才会脱力至此。
  而她却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这般想着,她心中涌起一点愧疚,正欲同他道谢加道歉时,就听到他又道:“你若实在想要,明日晚上来偏殿寻我。”
  简轻语:“……”很好,本来就不多的愧疚瞬间消失了。
  感觉到怀中人的放松,陆远眉眼和缓,往火炉中又添一块柴火。两个人安静地偎依,简轻语的身子渐渐暖和,总算没有先前那般僵硬了,只是一软下来,那种‘无牵无挂’倚着他的感觉便愈发明显,她只能尴尬地找话题:“早知道给乞儿送吃的,会害自己跟慢声落水,我说什么也不会做好事了。”
  陆远眼眸漆黑:“乞儿?”
  简轻语点了点头,将小乞丐来讨吃食、结果不小心摔倒将她们推进湖里的事说了一遍。陆远沉默地听着,眉宇之间萦绕一股寒气。
  简轻语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对了,你方才说,慢声被李桓救上岸了?”
  “嗯。”
  “……会对她的名声不好吗?”简轻语渐渐蹙起眉头,问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应该不会吧,你先前说什么被人发现你救我,我就要嫁给你,难道不是骗我的?”
  难不成为了救人搂一下抱一下,就要定下终身了?
  陆远不语。
  简轻语心里渐渐没底:“……京都对女子是不是也太严格了些,那、那像慢声这种有婚约的,难不成也要另嫁他人。”
  简慢声喜欢李桓是一回事,可真要嫁给李桓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若当真愿意嫁他,当初也不会答应周国公府的亲事。
  陆远恢复了些力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的胳膊,在她愈发不安时,才缓缓说了句:“会不会另嫁他人,也要看具体的情况,但简二姑娘这次,怕是有些难办。”
  “……什么意思?”简轻语猛地坐了起来。
  陆远平静地看向她:“我下水救你时,简二姑娘已经呛水昏迷,不知是生是死。”这也是为何,他有余力将简轻语带离岸边,而李桓却快速将简慢声捞到岸上。
  简轻语怔怔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慌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看……”
  “你现在回去也没用,先将衣服烤干,我带你回去。”陆远察觉到她要走,立刻将她搂紧了。
  简轻语挣扎两下没挣开,当即有些恼了:“陆远你放开我!”
  “你知道如何上岸?”陆远反问。
  简轻语闻言猛地安静下来,抓着他的手哀求:“你带我上去吧,我想去看看她,她当时是为了拉住我,才会跟我一起跌进水里的。”
  “再等一刻钟。”陆远抿唇。
  简轻语又哀求了几声,见他态度坚定,只能咬着下唇急切地等。
  好不容易等了一刻钟,衣裳虽然没有干透,可也勉强能穿了,她当即拿过来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套完还不忘催促陆远。
  陆远的眼角似乎被火烤得有些泛红,闻言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依然不紧不慢地穿衣裳。简轻语看得着急,却不敢再催,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待他好不容易将衣裳穿好,便立刻问:“如何上岸?”
  “看见石头缝里的铁钩了吗?踩着那个,爬上去。”陆远指了指岸壁。
  简轻语找了一遍,找到后眼睛一亮,当即往那边走去,走了几步后意识到陆远没跟过来,她又赶紧回头,就看到陆远蹙着眉头站在火炉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陆大人?”她迟疑地唤了他一声。
  陆远沉默一瞬,迟缓地看向她,半晌低喃:“我似乎起了高热。”
  简轻语愣了一下,急忙回到他身边,一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这里没有药,我们还是先上岸吧。”
  陆远抿着薄唇,突然生出一分不悦:“你这么着急,是为了去看简慢声,还是为了给我找药?”
  简轻语:“……”什么意思?病糊涂了?
 
 
第40章 (心疼了?)
  陆远问完,自己也觉得无理取闹,蹙了蹙眉别开脸:“赶紧上岸。”
  “……哦。”
  简轻语应了一声,扒着铁钩便往上爬,三两下便爬到了岸上,探出半边身子朝陆远伸手:“大人,你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陆远顿了一下,看着她举在半空中的手,眉间的褶皱不知不觉中便平了:“算了,我怕你被我拽下来。”
  “不会的,来吧,”简轻语还惦记着他脱力的事,“我会小心的。”
  陆远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勉强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往上爬。事实证明简轻语出手相帮是正确的,他在爬到一半的时候,踩着铁钩的脚一软,险些滑落下去,是简轻语及时拉紧了他,才没跌回船上。
  好不容易爬到岸上,他稍微缓了缓,便同简轻语一起沿着湖岸往前走。简轻语心忧简慢声,又要顾及走不快的陆远,于是走走停停心急如焚,好在两人没走太远便遇上一辆马车,当即付银钱租了下来。
  马车疾驰在湖岸线,车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简轻语只能勉强看到陆远的轮廓,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小心地问:“陆大人,您还好吗?”
  陆远沉默许久,淡淡应了一声:“嗯。”
  “……等确定了慢声的安危,我便带你去看大夫。”简轻语赶紧道。
  “嗯。”
  简轻语知道他这会儿难受,说完便没有再烦他了,直到马车在庙会停下,她才赶紧唤他下车。
  已是深夜,庙会上的人少了许多,先前出过事的湖岸上,现下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简轻语下车时恰好听到有人在说落水一事,当即跑上前去询问。
  那人见她相貌衣着皆不凡,当即恭敬道:“先前确实有姑娘在此处落水。”
  “她怎么样了?”简轻语忙问。
  “救上来时险些没了气息,好在救人者经验丰富,三两下按压便迫她咳出了水,之后便将人带走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简轻语一听没事,这才猛松一口气,四肢也开始发软。
  陆远及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扶住后淡淡道:“放心了?”
  简轻语抿了抿唇,还未等回答,便听到陆远问那人:“你可知道当时有几人落水,具体情形如何?”
  “小的也是刚来,一切都是听旁人说的,似乎只见一人落水。当时此处没什么人,幸好有一小乞丐呼救,才引来会水的人救命。”
  简轻语闻言蹙起眉头,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她掉进水里,可那个小乞丐却是知道的,他既然会呼救,为何没同众人说有二人落水?
  那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第一个跳进水里救人的,还是此处的地头蛇,名唤癞子,不学无术的无赖一个,也不知今日为何这般好心。”
  “还能为何,定是见人家姑娘漂亮,想讨些便宜呗,幸好他还未碰到人家姑娘,就被之后救姑娘的郎君一脚踹开,这才免得姑娘落入魔爪。”另一人突然道。
  那人点了点头,想起癞子顿生感慨:“那还真是庆幸,若真因为一场意外嫁给这样的男子,真是还不如死了。”
  听着二人的话,简轻语表情逐渐凝重,待他们走后扭头看向陆远:“我与慢声此次落水,难道并非意外?”
  陆远眼底漆黑一片:“放心,我会查出真相。”
  简轻语嘴唇动了动,还未说出什么,便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轻语?!”
  简轻语愣了一下扭头,看到褚祯后勉强扯起一点微笑:“殿下。”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知不知道孤很担心你!”褚祯这般好脾气的人,也生出一分火气,只是在看到陆远后生生克制了,蹙着眉头道,“陆大人也在?”
  “她一直都同卑职在一起。”陆远定定地看着他。
  褚祯愣了愣,总觉得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独占欲,可再看向他,又似乎淡定一片。
  ……或许是他听错了吧。
  褚祯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简轻语,将没得到答复的问题又问一遍:“你方才跑哪去了?”
  “……我嫌此处太吵,便请陆大人陪着沿湖岸走了一圈,现下才回来。”简轻语干巴巴地回答。
  褚祯眉头这才舒展,思索一瞬后问:“那简二姑娘的事,你知道了吗?”
  简轻语咬唇:“刚知道,我这便要回去看她。”
  “你不必担心,她被送上马车时已经清醒,可能只是受了点惊吓,”褚祯长叹一声,“走吧,我们回行宫。”
  “是。”简轻语应了一声,便要跟着褚祯离开,结果还未走出两步,就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她一回头跟不高兴的陆远对视了,当即明白他在别扭什么,“行宫里有太医,比寻常大夫的医术要好。”
  “我就要去看寻常的大夫。”陆远一字一句道。
  简轻语:“……”
  褚祯听了他们的对话,视线疑惑地在二人中间巡视一圈,简轻语赶紧解释:“陆大人生了高热,需要看大夫。”
  “……怎么好好的突然生了高热?”褚祯不解。
  简轻语眨了眨眼睛:“身子比较虚吧。”
  褚祯:“……”锦衣卫的身子虚?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陆远,只见陆远面颊泛着不自然的红,一双漆黑的眼眸水漉漉的,一本正经地对他颔首:“卑职身子虚。”
  褚祯:“……行吧,陆大人还是回行宫再医治吧,此处人生地不熟,难保会遇到庸医。”
  “不会比……更庸。”
  庙会突然表演铁树银花,清脆的打铁声盖过了陆远的声音,褚祯和简轻语一时都没听清。
  看着二人同款疑惑的表情,陆远突然生出一点疲惫,转身老实地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简轻语和褚祯面面相觑,最后也都跟了上去。
  褚祯的马车比他们刚才租的不知要好上多少,整个车厢都有软包不说,行驶起来还十分平稳,简轻语有气无力地倚在车壁上,很快就犯了困,而坐在她对面的陆远,也是安安静静地垂着眸子,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褚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为何这般累?”
  “卑职病了。”陆远回答,声音已经开始哑了。
  简轻语摸摸鼻子:“走了太久,乏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去,褚祯坐在二人中间,目光在他们中巡视几圈,最后抿了抿唇,扬起温润的笑:“孤先前一直觉得简姑娘很怕陆大人,现下看看,似乎是孤误解了。”
  简轻语闻言心里一惊,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当即坐直了身子撇清:“陆大人踔厉风发不怒自威,小女自然是怕的,方才也想自己走走,只是陆大人不愿违背圣命,才会同小女一起。”
  褚祯想起陆远说过不准任何人落单,顿时恍然:“原来如此。”
  简轻语见他信了,顿时松一口气,只是下一瞬就听到陆远阴悱悱地问:“你的意思是我强赖着你?”简轻语:“……”
  她尴尬一笑,拼命对陆远使眼色,然而陆远却面无表情,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固,褚祯好心出来打圆场:“简姑娘应该是在夸陆大人对圣上忠心一片,”说完觉得自己这句没什么说服力,又强行转移话题,“孤先前就看到陆大人的手上有道疤,看起来也不像陈年老伤,可是近几个月伤的?”
  陆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蜿蜒的伤口,垂下的眼眸里透着一点暖意:“嗯,漠北一行时伤的。”
  简轻语心里一咯噔,顿时紧张起来……他不会病糊涂了,把他们的事给撂出来吧?
  “疤痕如此狰狞,当时应该伤得很严重吧?”褚祯关心地问。
  陆远沉默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疤痕:“倒也不算严重。”
  “那就是找的大夫不好,没能缝合干净。”褚祯笃定地说。
  话音未落,便招来四道不悦的视线,先是简轻语不认同地说:“殿下没有见过陆大人的大夫,如何知道大夫不好?兴许是伤口本身就难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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