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我给你切个芒果。”
黄小雯从凋零的果篮中挑出仅仅剩下的两个芒果。
青芒果,谭副官不爱吃,鱼月月硬塞他都没接受青芒果。
“那个,不用切芒果,我刚吃饱午饭,实在吃不下。”
鱼月月真的很撑,所以她才想下去走走。
黄小雯放下芒果,遗憾的看一眼水果刀,然后将青芒果塞回果篮中。
“那我给你接杯水去。”
“水瓶还是满的。”
黄小雯做回凳子,束手束脚的模样让鱼月月也拘束起来。
鱼月月看出黄小雯脸上的不自在,提议道,“不如我们小小的午睡一会?”
黄小雯看向鱼月月红润的脸,问道,“你困了吗?”
“困了。”鱼月月说的肯定
鱼月月有需求才好,这样黄小雯不会觉得不自在。病房里还有一张陪护睡得病床,黄小雯就躺在上面睡觉。
原本她不肯睡在上面,鱼月月极力建议,黄小雯才躺在上面睡觉。
不一会,眼下青黑的黄小雯就进入梦乡。
也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睡觉的鱼月月,听着沉稳绵长的呼吸声,用眼角观察睡熟的黄小雯。
然后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状似嘟囔的小声,“我自己去上厕所。”
说完,黄小雯还是没动静,鱼月月大胆不少,立刻从床上溜下去,溜到洗手间里将门关住,扯下肩头上的病服。
洗手间的洗手池上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清晰的照应出鱼月月光滑的肩头,肩头侧面,一个细小的针孔微微发红,周围的皮肤肿胀。
鱼月月伸手按压在其上,肿块是硬得,针孔周围是硬块。
她略一抬胳膊,整条胳膊都酸胀难耐。
鱼月月试了试另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却没有如此情况。只有那支被针头扎过的胳膊胀痛难忍。
看来不是肌肉酸胀引起的。
是那支针头。
只是不知道她原本的衣服在哪里,那根针头还在她的衣服里。
鱼月月将衣服拉扯上,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流带走燥热的体温,舒适的低温让她想要叹谓一声。
而此时护士站里,一个护士抽开抽屉,忽然抬头。
“你们看到我桌面上的一只电子体温计了吗?那支电子体温计读数出问题,不管体温多少上面测试都显示36.7摄氏度。”
“电子体温度计吗?刚才护士长需要几只体温计,我们的不够,就把你桌上的那只给护士长。”
小护士暗骂一声,完蛋。
要是让护士长知道她不久将坏掉的体温计仍旧放在桌面上,不收起来或者丢掉,而且还被误拿去使用,她一定会被护士长臭骂一顿。
小护士很难受。
立刻离开护士站去找护士长。
小护士在病房外,刚巧看见护士长接过病人手里的水银体温计。
她瞬间想到,护士长口袋里常备体温计。看样子,体温计坏掉的事情,护士长已经知道,那她…
那她是不是可以不上去找骂,而是等着护士长来找她QAQ
一直挨到快换班,护士长还是没来找她,小护士心里着急啊,决定自己去找护士长,伸头是一头,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而此刻,小护士焦急找到的护士长正站在鱼月月面前。
鱼月月笑意盈盈的看着身上鲜艳的衣服,然后开心的和护士长道别,“再见,哦不,拜拜护士小姐姐。”
鱼淮提着鱼月月的一些也跟在她身后,冲着护士长点点头。
等到两人的背影都看不到,护士长才松一口气。
展开捏紧的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好紧张,她竟然看见她以前的男神。呜,好厉害,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工作更是成为她只能在电视和知网论文里看到的人物。
听说鱼淮所在的研究所正在研究一种治疗肿瘤和癌症的药剂,希望大佬成功,造福百姓。
护士长心里默默祈祷,然后利落转身,投身于工作中,自然也看见脸上藏在不住事,就差把:我做错事情,写在脸上的小护士。
“怎么啦?”
*
鱼淮直接将鱼月月送到她住的地方,这个小区屋子还是鱼淮作为业主。他不仅买了房子,连地下车位都卖了两个。
原先是给他自己和妻子准备,后来也不需要两个车位。
鱼淮将车停下,送鱼月月上楼。
一开门,菜花就激动得扑过来,亲热的粘着鱼淮,在他腿边喵喵叫。
其谄媚程度,非常让鱼月月不耻。
鱼淮亲昵的撸两把菜花,将它变成一滩猫饼躺在地上,仍人类为所欲为。
后脚鱼淮近厨房,菜花也跟着进去。
鱼淮在冰箱和厨房之间穿梭,菜花如同他养的猫崽子一样,粘人的不行。
鱼淮做好饭菜,洗手要走,鱼月月一边吃肉,好不容易腾出时间留他客套两句,“小叔,吃了再走也不迟,或者…”做完明天早饭再走也行啊。
鱼淮睨她一眼,指着客厅和餐厅之间的偌大鱼缸,问道:“这是养什么鱼?人鱼?”
鱼月月的饭呛在嘴里,差点没让她将气管咳出来。
第86章 趋光
鱼淮将鱼月月的饭菜和菜花的猫饭做好,又将整个屋子都收拾一遍。
阳台上一些植物的叶子枯败掉落,凋零的叶子花朵纷纷藏在花盆里。
鱼淮收拾阳台上的花木。
鱼月月坐在餐厅里和菜花一人一猫各一个盆碗,吃的正香。
鱼月月听见剪刀咔嚓的声音,月季花藤坠落,她不由得向阳台望去。
阳台上,月光将鱼淮的影子照在他的脚下,他没有打开阳台的灯,借着明朗的月光,将花木的枝桠修剪。
鱼月月看的愣神。
从前,鱼淮也是这样在晚上修剪花藤,他还会特意留心,将花藤上盛开最好的一两支留出来,用水养着,放在冰箱里,等着值夜班的小姨回来。
鱼淮会借口要程芙帮忙,要她从冰箱里拿做夜宵需要的蔬菜。
往往,冰箱门开启的那一刻,和程芙视线相平起的一定是那一两支月季。
粉色的、红色的、香槟色…
或许是鱼淮从阳台上摘下,或许是他从花店里特意买的…
各色各样的月季,只因为程芙喜欢。
这个行为一板一眼,连杯子、牙刷都要朝一个方向摆放的男人,会在每个不经意的时间,将所有的浪漫都留给程芙。
只可惜,情深不寿,天妒有情人。
程芙在时,两个人聚少离多;程芙离世,也已经六年多,只能说世事无常。
鱼月月胃口全无,将自己的盘子碗都收拾到厨房。等到菜花吃完,鱼月月也一并将它的饭碗给洗干净。
洗洁精的泡沫用水冲刷浸泡,白色的泡沫从盘子上迁移到水池中。
鱼月月将盘子从水里抓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没有洗洁精的味道,才将盘子放在沥水架上沥干。
盘子洗干净,鱼月月擦干手,一转身看见鱼淮正带着眼镜坐在灯下。
餐厅的小桌被擦地干净,鱼淮伸手扶镜框,看向鱼月月,嘴唇轻碰,“你过来,有事要和你说。”
鱼月月心脏猛地一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间白色的房间,诺大的镜子对面藏着一只绿色的怪物,和她昏迷前看见的白色小花。
鱼月月脸上是好奇,她一边向鱼淮走过去,一边小声嘟囔,“什么事啊。”
等到她坐下,鱼淮推着一张红色的本子到她前面。
鱼月月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下,红色本子上几个金色的字:房产证明。
鱼淮收回手,看着灯下明显愣住的鱼月月,他那张时刻温润有礼的脸上,终于泄露出一丝疲态,“我和你小姨也没有孩子,你小姨在时也最担心你,趁着最近我有时间,就将一些不动产都转移到你名下。”
鱼淮掐着肿胀的眉心,继续说道,“你现在住的这间房子也在里面,最近研究所不太太平,你上班小心一点。”
说完,鱼淮就准备离开。
鱼月月想要问他,怎么突然就要给她房本。
鱼淮站在门口,眉目清朗,看向鱼月月的眉宇,鱼月月的眉宇和她小姨程芙十足十的想象。
鱼淮放松一笑,“就是突然想到,你也大学毕业快一年,有些东西该交给你自己保管了。”
说完,鱼淮头也不回的离开。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鱼淮借着鱼月月的眉眼,展露一个温柔又怀念的笑,就像是多年以前,他看向程芙的眼神,满是溶溶春光。
他极度怀念的爱着那个人。
电梯门关上。
留下鱼月月心里七上八下站在电梯门外。
鱼月月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这只名叫命运的大手握住她的心脏,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不堪。
鱼月月还不知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鱼淮。
她只是沉浸思考在,将她从打晕,从白房间里就出来的人是不是鱼淮。
毕竟整个研究所,穿白色实验服的人到处都是,她不能单凭一个相识感觉和背影去主观臆断。
或许说,是鱼月月更愿意主观臆断那个人不是鱼淮。
她并不愿意去接受鱼淮也掺和进去。
鱼月月回到屋子里,洗了澡,抱起菜花,打开投影仪,扯过一条薄毯盖在腿上。
投影仪里播放的是大话西游,鱼鱼月月没开弹幕。
她看到周星驰演的至尊宝要戴上金箍去救紫霞,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戴上金箍,不能爱她;放下金箍,不能救她。
菜花觉多,窝在鱼月月怀里,此刻已经睡迷糊,小呼噜一个接一个不停歇。
鱼月月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客厅的小夜灯打开,给菜花将肚子盖上,自己去房间里睡觉。她睡觉不安稳,和菜花一起睡觉,害怕将他压坏。
夜深,城市沉睡一大半,只有少部分人还清醒着。
鱼淮没有回到他的居所,他将车开回研究所,研究所外没有拉上警戒线,只在小木屋周围将其围住,向外宣告的是维修。
鱼淮在研究所不仅有宿舍,在B座还有单独的休息室,鱼淮基本上都是睡在B座。
不少人知道鱼淮作实验连家都不回,经常在背后感叹不怪别人年轻有成,又有天赋又努力的人,早晚都会发光。
鱼淮将车停在楼下,他自己坐电梯上楼。
B座的电梯很好,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坏过,每年检修也只是维修小问题。
一直到顶楼,电梯停住。
鱼淮从电梯里出来,走到休息室中,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
休息室里有洗漱间。
鱼淮将热水的冲刷下将一身疲乏洗去,温热的水从花洒上掉落地上,鱼淮叹谓一声,用手指将沾在额前的黑发撸到后脑。
花洒被关注,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洗手池上拿起两只注射器。
注射器一只淡蓝色,一只淡粉色。
两只药剂都是他用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从血液中提取出来的,一只取自鲛人,一只取自人类。
鱼淮腰上围着浴巾,他伸手抹掉镜子上的雾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掌慢慢摸向眼角。
指腹的按压下一条不明显的细纹彰显岁月无情。
鱼月月的血液中不仅仅红细胞活跃度极高,各项体征数值也是正常的两到三倍,高到不正常的数值却在她体内维持一个奇异的平衡。
在这种平衡下,鱼月月的身体机能比正常人活跃得多。
也就是说,即便她的身体受到极大的创伤,只要体内平衡不被打破,给予她足够的时间,鱼月月就能恢复到正常。
鱼淮想起护士给他看的鱼月月部□□体报告。
甚至能更好。
某种意义上说,鱼月月的寿命是常人的几倍。
甚至,连那尾鲛人的血液活性浓度都没有鱼月月的高。
鱼淮将那只从鲛人血液中提取的蓝色药剂注入体内,蓝色药剂不断被推入血管,鱼淮感受到从手臂处蔓延到整个胳膊的痛感,冷汗布满他的额头,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点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鱼淮冷眼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半边身躯都变成诡异的蓝色。他冷静的将另一支粉色药剂从另一只手臂注入体内。
镜子里的男人,被红色和蓝色割裂成两半,诡异的两色争夺身躯的主导权。粉红色极其强势,即便比蓝色要后占据身躯,仍然和蓝色平分秋色,牢牢占据另一半身体。
鱼淮被剧烈的痛苦包裹,整个人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割破每一块皮肉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肉又浸泡在海水中。
鱼淮捏着洗手池的边沿,喉管里低沉的吼声,压抑至极。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鱼淮再次从地上爬起来,镜子上雾气早已褪去。鱼淮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占据男人身躯的红蓝两色已经褪去,只留下原本的颜色。
鱼淮扯出一个笑容,牵动眼角的肌肉,眼角处却没有那丝岁月的细纹。
鱼淮眸光一暗,想起来他在实验室中实验的两只小白鼠。
鱼淮又去花洒下冲洗身体,将一身黏腻的汗液冲走。
从花洒上落下的水滴滴落在身躯上,鱼淮肩膀的肌肉骤然一紧,他的手已经先他一步将花洒关上。
鱼淮看着肩膀上被烫红的皮肉,雪白的皮肉上一片片红色的云雾是灼烫后皮肤的反应。
原本已经合适他的温热水温,现在竟然会将他的皮肤烫伤。
鱼淮盯着烫伤处,片刻后,花洒被拨到冷水一端。
当微凉的水滴洒落,水雾渐起,遮住鱼淮黑色的眼睛。
这是他之前实验研究没有出现的情况。
鱼淮笑了笑,黑色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猜不透心思。
没有出现过的不一样才好,不一样就证明有可能,有可能成功。
*
小木屋,下水道。
从下水道迷宫中撤离出来的警员小队正在吃盒饭。
其中还有从消防队调过来的消防士兵,在迷宫里走得太久,弯弯绕绕,有时通讯信号还会断掉,他们只能一个个排查,并在所有走过的路线上放置小型信号站,作为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