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没试过。”不死原千裕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问这个做什么?”
“要试试吗?”
虽然五条悟说的是一个问句,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是一个陈述句,他弯起了嘴角,一把勾住了黑发少女,在她微怔的目光下,两个人消失在了夜晚的校园内。
等不死原千裕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熟悉的路口。
“怎么样?”头顶响起五条悟的声音,她抬起头,是白发男人得意的笑容。
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她震惊了。
为什么?别人带她瞬移屁事没有,她自己瞬移却一不小心可能落得个呕吐不止的凄惨结局,这合理吗?正常情况下,不是乘客容易晕车,而司机不容易晕车吗?
沉思中的少女完全忽略了自己还被五条悟搂着肩膀的现实。
她好像从来没有瞬移过别人,哪怕是在战斗中,她也是优先考虑移动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对方。
那么,到底是她本人有问题,还是她的能力有问题,还是五条悟的能力有问题?
“五条先生。”不死原千裕冒出了一个想要尝试的想法,白发男人闻声垂下脑袋,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
还有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
……这个人果然很太宰治,她心想。
第8章
在十九岁的这一年,通过一场小小的实验,不死原千裕终于发现原来晕瞬移不是自己的问题。
五条悟脸色极差地单手扶着墙,胃里翻江倒海,晕瞬移的杀伤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受,而且这种糟糕的情况居然不能用反转术式恢复。
不死原千裕深知晕瞬移有多难受,看到五条悟这副样子,作为罪魁祸首的她于心不忍地顺了顺他的背:“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你的能力真是神奇呢……”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最强咒术师病怏怏地耷拉着脑袋,就像一只精神不振的猫咪,他松开了撑着墙的手,“你经常瞬移吗?”
不死原千裕点了点头:“次数多了会稍微适应一些。”
五条悟想了想,问:“要不要考虑来咒术高专任教?会有辅助监督专车接送哦。”和他的见面次数也会变多啦~
“长期雇佣我的费用很高的——毕竟我可能会因为这份工作丢失时间冲突的高昂委托,上头的人才不乐意呢,不然早就雇用我了。”
“我可以雇你~”
不死原千裕一噎:“你知道是什么价格吗?”
“略有耳闻。”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这笔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还好吧?毕竟可以一直见到可爱的不死原小姐了。”
……出现了,狂热行动派。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有一丝心动。
毕竟委托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嘛!
“怎么样?”五条悟继续诱惑道,“只要你同意,明天就可以入职哦。”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五条悟如此热情地邀请她多半是被她的能力影响了,等她把那张破纸撕得干干净净,他清醒过来后肯定第一时间把她炒了。
“……谢谢五条先生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段时间日程排得很难,很多委托已经接下了,而且之后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无法做到长期任教。”
“好哦。”五条悟的声音像夜色中的风一样轻柔,“我等你忙完。”
“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谈吧~”不死原千裕扬起甜美的笑容,“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谢谢你特地送我回来,还帮我证实了猜想。”
在一切还没结束前,她觉得谁都没有资格对未来作出保证,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
……
透过房间的窗户,她望着外面的天空,是蔚蓝色的,很好看。
她低下头,是熟悉得让她想要呕吐的书桌,桌上有一沓白纸和一支笔。
门被拉开,房内的人接过房外的人递来的一沓刚印好的纸,放在了书追上,是熟悉得让她想要呕吐的油墨味。
“小姐,今天你要写完这些。”是熟悉得让她想要呕吐的命令。
那沓纸上印着各种各样的照片,附着面面俱到的注解,而她只要看过后把框出来的内容逐字逐句誊写到白纸上即可。
她拿起笔,不停地写,永无止尽地写。
不知何时,黑暗从房间的角落开始滋生,一点点地向中间蔓延,像张牙舞爪的黑兽袭向了不停书写的黑发女孩,将毫无察觉的她彻底吞噬。
——!!!
不死原千裕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呆了几秒,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早晨五点。
或许是最近栗花落这个姓氏阴魂不散地环绕在耳边,又或许是频繁地幻想“诅咒”消失后的真实世界,她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从梦中惊醒的她毫无困意,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糟糕的梦没有带来恐惧,只有无尽的烦躁,像一窜火焰在体内肆意地跃东着,灼烧着她的灵魂,久久不能熄灭。
她索性起床洗了一把脸,冷水让她完全清醒了。她双手撑着洗手台,水珠顺着下巴缓缓滴下,她抬起头,镜中的自己正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脸上是少见的阴沉表情。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还算成功,不是很丑。
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后,她径直走向厨房,拉开了冰箱门,在草莓汁和蓝莓酸奶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前者。
她拿着一罐草莓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觉得太安静了,便随手抓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剧里演员们的声音让她烦躁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她被那样的环境困了整整六年,所以她一点也不喜欢安静,她喜欢热闹的、有生命力的地方。
她打开易拉罐饮料,透过小小的洞口看到了罐内如血液般鲜红的果汁,罐口放到嘴边,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带着一丝凉意,慢慢地流入嘴中。
是闻着就想吐的味道,更别提喝下去了。
这是必然的,因为她曾经写过讨厌的食物是草莓。
然而,她无视了油然而生的厌恶感,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了一罐。
……
如果中原中也知道,不死原千裕所谓的很忙是在河畔陪有钱人家的小屁孩放风筝,他可能会气得想把她当风筝在天上放。
“千裕姐姐!”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兴奋地沿着河边奔跑,他指着天上的老鹰风筝,大喊道,“飞起来了!”
“嗯嗯,俊雄好厉害!”夹着笔记本的不死原千裕很给面子地鼓掌,“能不能再飞高一点?”
“当然!”小男孩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自信表情。
趁着他放线的期间,不死原千裕在笔记本上写下操控风筝的文字——是的,她才是真正让风筝飞起来的那一位,不然这个没有风的天气放个鬼的风筝?
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孩名为前田俊雄,不死原千裕曾受他父母之委托救下了车祸后濒死的他,哪知道他特别喜欢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极度宠爱儿子的父母重金聘请她当俊雄的家教兼玩伴。
见钱眼开的不死原千裕爽快地接下了委托。
陪小孩子玩可不算约会。
不知道过了过久,前田俊雄终于玩累了,不死原千裕动动笔,协助他收回了风筝,一场伪装得完美无缺的放风筝游戏顺利地结束了。
“千裕姐姐,爸爸说下周六你会来我家辅导功课,是真的吗!他没有骗我吧?”前田俊雄满怀期待地询问道。
“嗯,是真的~”
连定金都付好了,当然是真的啦。
“太好了!“前田俊雄欢呼雀跃,他拉住了黑发少女的衣角,眼睛亮闪闪的,“之前你给的书单,我已经看完了!”
“俊雄很努力呢,那么快就看完了,不愧是我喜欢的好孩子。”不死原千裕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什么感想吗?”
“现在不告诉你!我写了读后感,下周你来了再给你看!”前田俊雄以为抓住了威胁不死原千裕来自己家的“把柄”,坚决不肯现在说,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最后还是小声地“透露”了一些,“一开始我一点也不想看,密密麻麻的,看得头都晕了,但一想到是千裕姐姐布置的任务,我还是看了。”
“然后呢?”
“不愧是千裕姐姐推荐给我的书,太好看了!”前田俊雄兴奋地问,“我会在十一岁生日那天收到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送来的入学通知书吗?”
“说不定呢。”不死原千裕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准儿你是小巫师呢。”
她没有戳破前田俊雄的美好幻想。
毕竟她也曾经幻想过在她十一岁生日那天,猫头鹰会带着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飞入她的房间,就像哈利波特那样逃离关了她那么多年的家。
可惜,猫头鹰没有来。
不死原千裕把前田俊雄送上了前田家的车,男孩从车窗探出脑袋向她挥手道别,她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私家车远去,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暖橙色的光倾洒而下,温柔地铺在了这座城市来往的行人身上。不死原千裕抬起头,横滨的天空被染上了绚丽的色彩,耀眼的橙红色向四处扩散,周边变幻成了绮丽的玫红色,洁白的云彩像水墨画卷般被贴在了空中。
今天她没有戴浮夸的墨镜,能把这般景色一收眼底。
她在夕阳下沿着河畔悠闲地走着,本该是一副唯美的画面,直到河里一个生死未卜的黑发男人从她的眼前缓缓飘过。
不死原千裕:“……”
有点眼熟,或者可以说是非常眼熟。
眼看黑发男人要飘远了,她叹了口气,从小熊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取下架在耳朵上的毛绒兔子圆珠笔,随意地写下了一行字:
麻烦把河里那位自杀狂魔冲上岸(≧ω≦)感激不尽~
粉色的圆珠笔拉下一道波浪线,她轻松地转了一下笔,踩着棕色的小皮鞋走到了被冲上岸的黑发男人的身边,她蹲了下来,用毛茸兔子戳了戳他的脸,蜜糖般的声音甜甜地喊道:“太宰先生~”
被河水呛着的太宰治咳了一会儿,像落水的猫咪似的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他扭过脑袋,定睛一看,立刻神清气爽地向少女打招呼:“好久不见,可爱的不死原小姐~为了庆祝这次久违的重逢,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
不死原千裕懒得搭理他,确定这家伙没事以后,她掏出了挂着毛绒猫咪挂件的手机,朝着太宰治晃了晃:“需要我帮你联系国木田先生吗?”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太宰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凑近不死原千裕,鸢色的眼睛满是笑意,“我们去约会吧?”
不死原千裕瞅着这位还在滴水的落汤鸡,她不着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免得自己的衣服被他弄湿:“我没空哦。”
“骗人。”太宰治笑眯眯地戳穿她,“你刚完成委托。”
“嗯,就是骗你的。”不死原千裕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太宰治,“事实上,我已经拨通国木田先生的电话了。”
太宰治:“……”
电话另一头的国木田:“……太宰治——!!!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第9章
几分钟后,国木田独步来势汹汹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他提着太宰治的后领,认真地和向他检举揭发的正义之士道谢:“谢谢你,不死原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不死原千裕无视太宰治泪汪汪的控诉,笑眯眯地问国木田,“你们在忙工作吗?”
武装侦探社,即专门从事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这类危险工作而成立的侦探集团,被称为生存于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的夹缝之中“黄昏的武装集团”,其社员大部分是异能力的持有者。
某种意义上来看,和她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她的业务范围更广一些。
“附近发生了一起异能力者死亡的案件,我们打算去现场看一下情况。”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凶恶地瞪着试图萌混过关的太宰治,“一回头就发现这家伙又不见了!”
太宰治压根儿没有搭理国木田的打算:“不死原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现场?”他弯起嘴角,“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国木田怒不可遏:“太宰治——!!!”
……辛苦了,国木田先生。
“我会有兴趣?”不死原千裕对太宰治的说辞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的笑意加深,表情显得有些神秘莫测:“听说他去世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一个叫栗花落的人。”
“……”麻木了,怎么又是栗花落?
太宰治挑了挑眉,少女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迅速从她的表情中推理出线索:“最近被他缠上了?”
“我到哪儿都能听到他,阴魂不散,听说是一个诅咒师。”不死原千裕揉了揉太阳穴,她看向国木田,征求他的意见,“国木田先生,请问我可以一起去现场吗?”
太宰治抗议道:“好过分——!我都邀请你了,为什么还要问他的意见?”
“因为国木田先生很可靠。”
少女的肯定让国木田脸一红,他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一起去吧。”
……
“死者渡边林之助,男,三十六岁,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在家中死亡,死状凄惨,身体被扭成麻花。”国木田逐字逐句地读着死者的资料,“生前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同时也是一名能够读取记忆的异能力者。幼年曾被生父生母遗弃,后被无妻无子的渡边武独自抚养长大,而渡边武于五年前意外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