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眼神在这一瞬间看上去是格外的亮,投向许醉的眼神中也是一片赞赏。
这个年轻人的学习速度过于惊人,实在是令人心服口服!
“许醉!恭喜你!”主持人带头鼓起了掌,现场一时掌声雷动,路鸣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许儒城一定会赢!
“谢谢。”许儒城十分有风度地朝着台下鞠了一躬,似乎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在此,我要率先感谢小泉一郎先生的经验分享,实不相瞒,如果没有阁下的方法传授,这场比赛淘汰的可能就是我许某了。”
小泉一郎的中文并不算太好,可是在他琢磨了几秒,却忽然理解了许醉话中的含义。
这个中国人,这个中国人竟然仅通过了他的短短一番话,就掌握了他的独家记忆方法!
这还是多么可怕的学习能力啊!
“不……不可能!联想记忆法固然有用,但根本不可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记住这么多数字!”小泉一郎不可置信地开口。
许儒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到底有没有夸大,你何不听了我的说辞再进行定夺呢?”
灯光适时地闪烁了几下,让这个本就高挑的青年身影显得更加高大,周身也仿佛自带光芒。
“就拿最前面的092来说,我是这样使用小泉一郎先生的联想记忆法的,众所周知,1945年9月2日,是抗日战争全面胜利的日子。”
许儒城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气质也一改平日里的温柔和煦。
小泉一郎的眉头一皱,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许醉接下来的说辞。
“而1016,则可以联想成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籽弹成功爆炸的日子。”
他的神情中浮现出了几丝骄傲,不同于小泉一郎的虚张声势,而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我认同感。
那是大国科技带给他的底气,让他能够自信满满地,站在台上与这个日本人对峙。
“接下来的数字,我也不在乎都是这么记的。”他静静地说着。
“于我而言,每一个数字都对应着一个特殊的日子,在那些个特定的日子里,中国每天都发生着让世界为之瞩目的大事。”
“仅仅168位吗?不,这远远不够,因为我们的中国每一天都在进步,每一天都在崛起,所以我确保每一个数字,我都能够记住。”
处于不断进步中的祖国,亦是他底气的来源之一。
“而至于为什么仅仅是168位,许某只想说,小泉一郎君,这个数字在我们中国是‘一路发’的谐音,我之所以只背到168位,也表明了我对阁下的祝愿。”
“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能一路顺风,成为一个真正骄傲的人。”
许醉的话说地亮堂,尤其是那句“真正骄傲的人”,不可谓没有说到小泉一郎的心里。
从小打大,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对强者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对弱者颐指气使鼻孔看人,可不知是何时开始,居于他们隔壁,那个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曾经被他们欺凌过的落国家,已然悄悄崛起。
甚至于从他们之中随便挑出一个人,记忆力都能吊打自称“速记大师”的他。
他输了,可他不承认!
明明是这个中国人,这个中国人剽窃了他的记忆方法!!“不!你用的是我的记忆方法!你赢的不光彩!”小泉一郎大喊出声,看上去十分愤怒。
许儒城依旧笔直站立于舞台中央,面容不卑不亢,“阁下在这里谈‘光彩’二字,难道不觉得羞愧吗?”是啊,一个去否认自己侵略过他国这段历史的国家,一个将屠杀视为“友好交流”的国家,他们又如何有资格在这片埋葬过鲜血的土地上,与这里的原住民谈论“光彩”二字呢?!
“你什么意思?!”小泉一郎皱着眉头,装出了一副懵懂的模样,可他躲闪的眼神却分明出卖了他。
“我我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他叫嚣着。
“血口喷人?”许儒城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尸山血海,残阳如血,阁下的国家既然不愿意公开承认那段沉痛而又惨绝人寰的历史,阁下又为何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反复撕裂那一道道伤口?”
许儒城声声恳切,步步逼近,叫小泉一郎一时间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是,如你所说,我们的过去是有过割地赔款,是有过三年饥荒,可我们敢于直视那一页页染血的史书,那你们呢?你们敢吗?!”
“我国自明朝便开始抗倭,戚继光将军留下的‘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至今流传!这段历史,你们敢承认吗?!”
“更别说来的郭汝瑰将军于弹尽粮绝之时,匆匆写下的‘我八千健儿已牺牲殆尽,敌攻势未弱,前途难卜,若阵地存在,我当生还晋见钧座,若阵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场,身膏野革’。”
“这一段呢?这一段历史你们又敢承认吗?!”
许儒城握紧了拳头,锋利的目光扫向了怯生生站在原地的小泉一郎,路鸣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模样。
生在一个红色家庭,让此刻许儒城的目光能够透过舞台上岁月静好的灯火,看见那生于国难之时,立于战火之中的中国人,如何以血肉之躯堵住那森森枪口的模样。
“那一句句话语为什么至今仍然振聋发聩,因为他们都是用血汗写下的,意在告知人,我们中国人骨子里,就有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不屈。”
“纵使马革裹尸身膏野革,也绝对不会退让半分,而你,小泉一郎先生,你作为侵略者的代,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对我们国家的历史评头论足?”
“我们之所以发展,是因为我们敢于面对历史带给我们的教训,而你们却是一边抓着别人落的过去不放,一边又不承认自己过去做过的恶行,如此双标,非人哉也!”
面对着许醉逐渐逼近的脚步,小泉一郎也径直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他不禁往退了几步,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是……是他们干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许醉冷笑一声,“是啊,是他们干的,所以一切都不能怪你是么!”
他双眼泛红,“可我们呢?难道就因为当初被正面欺凌的不是我们,便可以选择痛快地忘却这段历史么?”
“小泉一郎先生,时代变了。”许醉忽然止住了脚步。
“你们如今,没有资格来嘲笑中国,正如我们没有资格,替我们的先辈饶恕你们一样。”
场内,寂静无声。
第99章 打了路鸣一耳光
“你在哪里?”
路鸣叼着一块面包,坐在宿舍的凳子上跟许儒城打电话,而宋希则坐在一旁严肃地瞪着她,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几秒后,许儒城清润温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在你宿舍楼下,要一起吃饭吗?”
在楼下?路鸣连忙穿上拖鞋,吧嗒吧嗒地就跑到了阳台,却没有见到许儒城的影子。
“在我楼下吗?我怎么没看到你?”路鸣扫视了一圈无果,又幽幽地走了回去。
“没关系,等你下来就能看到了。”许儒城淡淡地说。
“行啊,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去。”路鸣挂了电话,一转身,恰巧对上了宋希那双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
宋希握紧了手中的充气狼牙棒,面目狰狞,“说!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许醉的事!”
一想到当初那个指着阳台大喊:“……我路鸣就是单身一辈子,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跟我大孙子在一起!”的路鸣,宋希就忍不住青筋暴起。
呵,女人,女人都喜欢在事后说真香!
路鸣眨巴眨巴了眼睛,她想说她她她当时也不知道许醉就是许儒城啊!
“我错了!”路鸣大喊,只要她认错认得够快,宋希就来不及骂她!
“错了?你终于知道错了!”宋希提高了音量,“那你打算怎么办!”
“请你吃饭!”上了几个月大学的路鸣前不久才知道一个不成文规定,也就是大学宿舍里如果有一个人脱单,是要请其他人吃饭的,如今她现学现卖拿来保命用。
“成交!”宋希提着狼牙棒气鼓鼓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路鸣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当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刚好就看到了正在宿舍正门角落里等待她的许儒城。
他个子高、长相好,自带从容自若、处变不惊的气质,让他周身的世界似乎与别人的格格不入,他就那么站着,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老许!”路鸣小跑着过去,却被他的一双手给摁住了肩膀。
“慢点跑。”她总是莽莽撞撞的,许儒城都担心她会跑着跑着会摔一跤。
“知道啦。”她点了点头,“老许,我发现你越长越有你年轻时候的影子了。”
她这话并没有夸大,而是刚刚跑过来时,她一眼看到的许儒城,似乎与一开始时见到的不一样。
比起原身许醉苍白单薄的模样,如今的许儒城更多了几分多年沉浸在科研世界里多年的气质,长相也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青年独有的精神、明朗。
“才发现吗?”许儒城与路鸣并肩走着,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若是从过路人的角度看去,根本想不到这是一对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情侣,反而更像两个不太熟又不得不在一起走的同学。
“我早就发现你长得像你年轻的时候了。”他说。
路鸣年轻时,长相本就是研究所里公认的清秀,那时粮食少,奔波多,所以她整个人一直都处于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美貌也随之大打折扣,如今营养跟上去了,倒是真有几分持靓行凶的女明星气质。
一个猜想逐渐浮现在了路鸣的脑海,“那也就是说,我们都会越长越像上一世的自己?”
“嗯,我想是。”许儒城表示赞成。
“那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决定一个人最终长相的,可能是后天环境、饮食习惯,亦或者……亦或者是基因!
许儒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觉得是基因,基因问题。”
谈到“基因”二字,二人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李嘉图。
许儒城顿了顿,“我印象中宇恒那孩子与李田野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可是为什么李嘉图的vcr会出现在你公演的现场,还是由宇恒带去的。”
“我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李田野,李田野不是已经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路鸣不解。
李田野,哦不,如今应该叫他李嘉图,他早些年不愿意回到一穷二白的中国过苦日子,如今在国外也已经混的风生水起,得到了他曾经想要的一切,名声、财富、地位他通通都有了,如今又何苦需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做所谓的基因改造试验呢?
“你要知道,人的思想是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改变的。”许儒城沉声道,“李田野当初不回国,并不意味着他不爱国。”
“同样的,他曾经可以为了荣誉放弃回国,如今也可以为了国家而放弃荣誉。”
“我无法理解。”路鸣摇头,“既然他当初选择了留在国外,如今就没有必要惺惺作态。”
“不是的,我相信李田野一定是爱国的,只是……”许儒城沉默了片刻,缓缓补充道,“只是他更爱自己,这无可厚非。”
而也并不能因此就说明,他们这些当初选择回来的人就是不爱自己的人,只是在想到祖国还处于一个瞭望星空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时代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为了伟大事业而献身的准备。
“好罢。”路鸣叹了口气,“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说这个人了,我只是在想一会儿该点什么菜。”
她这话说的隐晦,除了许儒城,估计没人能听得出来个中含义。
她想吃许儒城做的菜,特别特别想。
他笑了笑,其深意不言而喻,“最近恐怕是不能了,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就给你做菜,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想想自己要吃什么。”
等他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里?
路鸣愣了愣,自从上次她公布了恋情后,许儒城就一直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加之其又在《头脑风暴》上怒斥了那个“记忆大师”小泉一郎,风头一时更是无两。
大家的评论也从“姐夫教我们写论文吧”变成了“姐夫长这么好看不如进娱乐圈吧”云云,不过网友们在那边撺掇着许醉进圈,路鸣却在这边想着怎么退圈。
而许儒城如今却说“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去干什么?
“等等!”路鸣打断了许儒城的话,“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