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出深林
顾锦嘉拢起衣服,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脸,想探探她的温度。
“身体感觉如何?”
夏徽音摇头,“并无不适。”
她挽起左手小半截的衣袖,露出已然消肿大半的细腕,“敷药之后,腕处也舒服许多,已经慢慢消肿了。”
“这都多亏了你在。”她看向顾锦嘉,说得认真。
若不是有他在,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苟着。
顾锦嘉执上她的细腕,低头查探了一会儿,“待会儿启程之前再换一次药,会好的更快一些。”
“好。”
“你先把外衣穿上吧。”夏徽音转头稍稍移开视线,他因为低头,领口微敞,足以让她窥见领口处的肌肤。
嗯…身材好像挺好的。
顾锦嘉见她转头移开视线时还稍微愣了一会儿,闻她所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瞥到微敞的领口时突然明白过来。
他抬头去看夏徽音,好笑的应下她的话,很快拾外衣起身,背对着她穿上了。
听见顾锦嘉开始穿衣,夏徽音估摸着他应该穿的差不多了才转回头,不料,正好撞上他用大带束衣。
大带在他腰身一束,更显宽肩窄腰。
夏徽音呛了一下,在他回头之前先低下了头,她盯着自己青色的鞋面揪住了衣摆,颇感不自在。
没想到,短短两年,他变了这么多,明明两年前见到他时,他还很瘦削,现在…处处都长的正好,气质绝佳。
想到自己的手还揽过他的腰身,夏徽音顿觉手指发烫。
顾锦嘉去拿了草药过来,重新坐到夏徽音身边,见她双手紧紧揪着衣摆时,眉尾一扬。
“换药而已,紧张什么?”
他全然不知夏徽音是因为受到了他的身材冲击。
夏徽音闻言,莫名松了一口气,她把顾锦嘉手上装着草药的树叶拿过来,语速稍快,“我自己换药就好,你去把柴火熄了吧。”
顾锦嘉瞅她,作势要坐下替她换药,“你自己不方便,我帮你。”
“别!”夏徽音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自己来!”她特地强调。
顾锦嘉顿住,没有再坚持,只是道,“需要我帮忙时,你再唤一声。”
“嗯。”夏徽音连忙点头应下。
顾锦嘉见状,也依她所言去把柴火熄了,他望着柴棍上丝丝缕缕的烟,依然想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
明明他穿衣之前也未如此紧张,反而是他穿好外衣之后,变得格外紧张。
想到这,顾锦嘉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并未察觉任何不妥。
还未待他深究,夏徽音连人带声都到了他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
顾锦嘉收起思绪,观她一眼,“换好药了吗?”
“好了。”
“那我们启程吧,我昨日查探了一番,若按正常脚程,我们兴许要花一两个时辰才能走出这片深林。”
夏徽音应声,两人很快从山洞里出去了。
她一路跟在顾锦嘉身边走走停停,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才走出了深林。
“那里好像有一处村落。”夏徽音指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
方圆几里之内,也只有那处有人迹。
顾锦嘉心中有了决定,“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夏徽音应,她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如果能在里面找到点吃的就好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寻到能快速回到扶城的方法。
她估摸着这里离扶城还有很远,她真不想步行回去,而且,顾锦嘉身上的毒,越早服下解药越好。
顾锦嘉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问了一句,“饿了吗?”
“有点。”夏徽音点头,虽然在林中的时候啃了几个野果子,但野果毕竟不能和主食相比。
“再等等。”顾锦嘉安慰一句。
“嗯,我们先过去看看。”夏徽音道。
顾锦嘉颔首,携着她走过去,不多时,便到了村口。
“刘家村。”夏徽音念了一遍村口简陋的牌匾。
“进去瞧瞧。”顾锦嘉作声,率先走了进去。
夏徽音连忙跟上,两人刚走进去,就撞到了一起群殴事件。
一群七八岁的小男孩围着另一个小男孩在打。
夏徽音看不下去,扬声喊了一句,“住手。”
那群小孩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与他们这处明显格格不入的两人时,连忙一哄而作鸟兽散。
犹如见到恶匪。
反倒是地上那个小孩,只看了他们一眼,便不紧不慢的从地上起身,将手中紧紧攥着的玉佩重新塞入怀中。
顾锦嘉瞥见他手中的玉佩时,眸子微眯。
他走近小孩身边,“你这玉佩是哪来的?”
小男孩抱怀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作声。
夏徽音不解,“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我曾经见过一枚一样的玉佩。”顾锦嘉落声。
闻言,小男孩神情怔住,他认认真真打量起顾锦嘉,嗓子沙哑,“你在哪见到过一样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小男孩见顾锦嘉穿着华贵,想必也没有必要坑骗他,遂直接道,“是我奶奶去世前给的。”
“你奶奶是谁?”
小男孩转眼瞥了一眼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村民,不虞的皱眉道,“你们跟我回家说吧。”
“也可。”
他们二人跟着小男孩往他家走去,走在路上时,夏徽音也问出了小男孩的名字,他叫刘盛元。
刘盛元家中当真家徒四壁,一眼便可以看全。
鉴于回来的路上,顾锦嘉已经了解到了刘盛元的基本信息,其他事情倒是不太着急托出。
顾虑到夏徽音,顾锦嘉问了刘盛元一句,“你这里可有食材备些吃食?若是没有,不知可否用银子从别处换到一些?”
刘盛元尴尬拧手,“你们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去跟隔壁大娘换。”
他自己捣鼓给自己吃还可以,但给别人吃就不行了。
但他可以用东西跟隔壁的刘大娘换,这村里也只有刘大娘对自己多为照拂了。
夏徽音闻言瞬间心动,但是若要换吃的,他们必定要拿出让人家满意的东西才好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金色耳环,也不知这对耳环能不能跟隔壁大娘换到一些吃的。
顾锦嘉看透了她的想法,止住了她欲摘耳环的手。
“安分些。”他这么说,而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两银锭。
他把银锭交给刘盛元,“有劳你去换些食物回来,多换些肉粥和清淡点的汤食。”
她一向比较喜欢这两类早食。
刘盛元对于新得的银锭有些推拒,“用不到这么多银子。”
“一块碎银就可以了。”
顾锦嘉默了片刻,“我们身上没带碎银。”
“你拿去吧,多余的能换什么便多换什么回来。”
“这…也行。”刘盛元说完,揣着银锭出门了。
夏徽音看着顾锦嘉,轻轻笑了一下,眸子弯弯。
什么没带碎银,根本是没有碎银。
第32章 回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刘盛元才提着一个简陋的食盒回来。
他把吃食放到桌上摆好,同时道,“对了,我猜你们要去城里,遂托刘大娘帮你们租到了一辆马车。”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刘盛元用一两银锭,除了换些新鲜菜食之外,也托刘大娘找关系在这村落中租到了一辆马车。
“多谢。”顾锦嘉客气道谢。
“不必,只要你同我说清楚玉佩的事情便好。”
“待用完膳食,我自会告诉你。”
“行。”
几人吃好后,顾锦嘉便引着刘盛元到了一处角落,压着声音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刘盛元的表情很是震惊,并夹杂着不可置信。
许是说完了,顾锦嘉也没有再故意压低声音,因此夏徽音隐隐听见他同刘盛元说了这么一句。
“过段时间我会派人来接你,若是你想通了,大可随他回去,若是没想通,便继续留在这里。”
顾锦嘉说完就朝着夏徽音走来。
“回去吧。”他说。
*
马车内,顾锦嘉和夏徽音相对而坐。
“徽音,送你回到扶城后,我要先离开扶城一段时间,届时回来再去寻你。”
“你这次是要去都城吗?”
“没错,有些事情要去那边处理。”
“大概十日后回来。”顾锦嘉主动报了回程。
“这样啊。”夏徽音思忖片刻。
虽然不知道顾锦嘉回都城的时间怎么从温凝笄礼那日改到了昨日,可他的确因为自己拖延了回去的时间。
夏徽音看着顾锦嘉,神色认真,“我真的很感谢你这次来救我,为此还延缓了回都城的时间。”
“祈愿对你的事情影响不大。”
因为原文中只提到顾锦嘉回都城寻他祖父,却没说回去做什么,所以她也不知他因何事要回去,只希望自己没有耽误到他的事情。
“影响不大,你无需担心。”
夏徽音依旧难安,她动了动手,擦过腰上系的香囊时一顿,她记得香囊里装着平安符,也不知被水浸湿了没?
她想着,抽手解下香囊,看见里面被水浸湿过的平安符时,轻轻叹了一声气。
可惜了。
若是还完好的话,兴许还能送给他。
顾锦嘉见她叹气,禁不住问,“你的香囊怎么了?”
“香囊里的东西都被水浸湿了。”
顾锦嘉不知里面装着平安符,还是夏徽音想送给他的,只以为是些普通的香料,随即道,“回去之后重新换一个吧。”
夏徽音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她母亲经常去济宁寺,届时可以让她帮忙多求一张平安符回来,就是可惜顾锦嘉这次正好要出去,但她没能送上。
*
马车一路行至夏府后门,顾锦嘉率先下车,等夏徽音下车时扶了她一下。
夏徽音谢过他一声,扶着他下车,站定后才道,“顾锦嘉,那我先回府了。”
“你回去记得服解药。”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夏徽音应下,温声细语,“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
顾锦嘉目送夏徽音进了夏府后,才遣散车夫,自行走回顾府。
他瞥过肩处的伤,渐渐沉下眸子,但愿顾五他们一行顺利。
另一边,夏徽音刚回到青霜院,还未说话,一直在院里守着的春喜和春夏迅速跑了过来,叠声喊,“小姐,您去哪了?是不是碰到什么意外了?”
“您怎么回来的?没事吧?”
“可急死奴婢了。”
两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见心中焦急。
夏徽音扬手止住她们的话头,只说了一句,“我没事。”
“让你们担心了。”
此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春喜嘴唇张合,还想再问,却被春夏拉住了手。
“小姐,您没事就好,昨日您失踪后,老爷和夫人、少爷都担心死了,他们三人昨夜都没怎么睡。”
“既然您已安全回来,那奴婢马上去禀报一声,免得他们忧心。”
夏徽音应,“好,你快去吧。”
“是。”春夏应,急忙退下去通知夏父他们了。
“春喜,你帮我打盆热水来,我想洗脸。”
她今日在刘盛元那里只粗粗洗了一下,还是冷水,总感觉不太得劲,如今回来了,自然想用热水擦擦,舒缓一下。
“是,小姐。”春喜应声而退,去准备盥洗用具。
等夏徽音舒舒服服的用热水洗了一把脸蛋之后,青霜院也迎来了夏父夏母等人。
他们三人一过来,夏盛凡就挥手遣散了房里的春夏二人。
夏父面色忧虑,开始问起话,“徽音,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夏徽音悄悄扭手,思及自己昨日一夜未归,不好像往常一般撒谎,只好如实道,“爹爹,我也不知为何,昨日突然被人绑了,好在后来有人救了我,这才逃过一劫。”
“谁救了你?”夏盛凡直接点出最核心的问题。
夏徽音望向夏盛凡,犹豫一会儿,“是顾锦嘉救了我。”
夏母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遂问道,“顾锦嘉,是上次那位顾公子么?”
“对。”夏徽音说完,就对上了夏盛凡的视线。
夏盛凡沉默的看她一会儿,夏徽音被他看得惴惴不安,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亏心事,然后怕被发现一般。
她不安的动了动微痒的左腕,晃动间,不慎露出手腕上的一角锦布。
夏母敏锐的拉开她左手腕的衣袖,露出夏徽音腕上裹着的锦布,锦布上还沾染了许多绿汁。
“手腕怎么受伤了?”夏母问。
“是我跳马车时摔伤的。”说到这,她又补了一句,“我跳马车逃跑时,在逃跑的路上撞到了顾锦嘉,因而被他所救,才侥幸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夏母信以为真,没有想太多,只感慨一句,“还好你撞到了顾公子,真是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