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这么早喊她过去,想必是她昨天和父亲商量出了结果,她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奴婢明白。”春夏跟在夏徽音身后,走向梳妆台。
约莫几刻钟后,夏徽音才到了前厅。
如她所料,用完早膳后,夏父便提到了她,“徽音,我和你娘亲商量过了?,打算明日让顾公子过来商议文定?之事,若一切妥当便挑个吉日让你们正式文定?。”
夏徽音微微抓紧衣袖,唇角微弯,“但凭爹爹和娘亲做主。”
夏父看着她摇头又点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嗯,你先回院子吧,明日有结果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谢谢爹爹。”夏徽音微微一笑,与二老告别后便轻快地回了?院子。
夏父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瞬间感慨万千,“夫人,徽音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也有了?意中人,转眼也要定?下亲事了?。”
……
夜已深,明明是最适合入睡的时间,但夏徽音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无奈地用手背遮上眼睛,大脑似乎过于亢奋了?。
终于再翻了一个身后,夏徽音干脆披衣起床,借着散落的月光踱到窗前,打开?了?窗。
既然睡不着,便吹吹夜风透透气好了。
夏徽音双手撑着窗沿,无聊地开始数起天上的星星。
数着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阿锦、”夏徽音愣住,顾锦嘉有好几日没来过青霜院了,如今突然在院里又见到了他,的确让她愣了片刻。
“是我。”顾锦嘉走近她,站在窗外低头看着她,温声道?,“你睡不着么?”
前几日他处理完事务过来时,她就已经睡着了?,那时,他在外面守了?一会儿也悄悄离开了?。
没想到,今日会正好碰见她站在窗前,似乎没有睡意。
“嗯,我有点睡不着。”夏徽音道。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锦嘉笑了?一下,“我也睡不着,想来看看你有没有睡。”
“谁知一过来就看见你了?。”
夏徽音手指微蜷,“那你为何睡不着?”
顾锦嘉低头碰了碰她微蜷的手?指,又很快收回手?,缓缓道?,“因为脑袋里住着一个人。”
“所以我来找她了?。”
顾锦嘉的话?刚落,夏徽音终于忍不住笑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她手指微松,敲着窗沿仰头看他,难得幼稚,“既然都睡不着,那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好啊。”顾锦嘉很快应下,顺势在廊下坐了?下来。
夏徽音见状,兀自搬了个凳子到窗边坐下,她双手乖乖巧巧的搭上窗沿,脑袋也自然地搁到手臂上。
她望着顾锦嘉,又抬头去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阿锦有陪别人看过星星吗?”
顾锦嘉倚着廊柱而坐,望着漫天的繁星悠悠道?,“在我七岁生辰那日,我母亲陪我看过。”
那是他过的最后一次生辰。
“那一天晚上,我还拿着她送我的笛子吹了一首她最喜欢的曲子……”顾锦嘉说着说着便顿住了,只瞧着天上的星星莫名说了一句话,“阿音,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阿锦、”
“即使时间过得再快,他们也会一直在天上守着你的。”
夏徽音指着天上最闪的两颗星星,“也许,那最亮的两颗星星就是他们。”
“也许吧。”顾锦嘉顺着夏徽音手指的方向看去,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许久后,才转头回来看着夏徽音,“阿音,可愿意听我吹一首曲子?”
“自然愿意。”
“是你幼时吹过的那首吗?”
“不是。”顾锦嘉摇头否认,他鲜少去重温过往的事情,他需要的是向前不停地走,而不是沉于回忆。
“是一首新曲子。”他说。
“那便吹来听听。”夏徽音双手撑腮,好奇地看着顾锦嘉。
顾锦嘉取了?一片树叶,定?睛瞧着夏徽音,将树叶缓缓抵上唇边,“这首曲子的名字,名唤佳音。”
第53章 推迟
玄衣少年倚着廊柱, 唇抵玉笛,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在笛身上起伏,夜风拂过?,吹起了他身后的几?缕长发, 飘飘扬扬。
宛转悠扬的笛声流淌在静默的夜色中, 声声落进两人的心底。
夏徽音趴在窗沿上, 出神地望着那个吹笛的少年,连肩上的披风滑了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缓缓滑过?他清俊的脸庞, 最后不自觉停留在那张吹笛的薄唇上, 那一霎那,她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句话。
他的唇形真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曲毕,顾锦嘉放下笛子, 笑?着侧过头来问窗沿上盯着他发愣的人,“好听吗?”
“好听。”夏徽音说得肯定, 虽然她后面走神了一会?儿。
“既然好听,后面又为何分神一直看着我?”顾锦嘉用玉笛压了压自己的下唇,低声轻言,“好看吗?”
被顾锦嘉当场抓包, 夏徽音顿时尴尬得脚趾可以抠穿地心, 因此迅速转开了头, 四处乱瞟, 肩上的披风因此又往外滑开了些许。
“怎么不说话?”顾锦嘉轻笑一声,缓缓起身。
直到顾锦嘉的影子罩到夏徽音身上, 夏徽音才后知后觉的抬头, 一抬头就看到顾锦嘉慢慢俯下了身子。
“阿音。”他低低喊了一声。
“怎、怎么了?”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夏徽音盯着他的薄唇,连说话都有些慌张。
顾锦嘉唇角微弯, 下一刻,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在夏徽音愣神的时候,迅速替她拢紧了松垮的披风。
“夜里风凉,早点回去歇着吧。”他轻轻笑?着。
“哦,好。”夏徽音应下,却只怔怔地抓紧了自己的披风。
她与顾锦嘉的脸离得极近,她想她甚至能数清楚他有多少根睫毛,她刚这般想着,下一瞬,自己的睫毛就被长指拂过?。
“又在想什么?”顾锦嘉压低了声音。
夏徽音瞬间回神,立即起身后退了一小步,揪着衣袖含糊道,“没什么,我先回去睡了。”
“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话落,夏徽音动作极快地关上窗户,而后才背过?身拍着胸口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故而也不知道此刻的顾锦嘉还在窗外,甚至……亲了刚刚拂过?她长睫的食指。
顾锦嘉望着被主人关得极快的窗户,笑?了一下,他屈起刚碰过她的那只食指,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拇指轻捻,之后竟然将食指抵上了唇边,甚至张口慢慢咬了一下。
这一夜,有人睡得满足,却也有人夜寐不安,而夏徽音,恰恰是后者。
后半夜的时候,夏徽音喉咙干痒得忽然咳嗽起来,起初只是小咳,后来咳得越来越厉害,直接醒了过?来。
窗外风声呼啸,应该是起大风了,夏徽音抹了抹额头,睁眼望了好一会?儿头顶的帐幔,才掀被下床倒了一碗白水慢慢饮尽,感觉稍微解渴之后,方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临睡之前还不忘把被子拉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翌日辰时,春夏刚端着盥洗盆进屋子,便奇怪地瞧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床,往常这时候小姐应该都醒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蹙眉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两声,“小姐,小姐?”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导致她眉头皱得更紧,然后直接弯身卷起了帐幔,露出床上人不太对劲的脸色。
“小姐!”春夏惊叫一声,惹得夏徽音拧眉,渐渐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身上哪儿不舒服了?”春夏满脸焦急,很快去拿了浸过温水的巾帕过?来,细心替夏徽音擦去额上的虚汗,同时朝外面喊了一声,“春喜,赶快去请大夫过?来。”
“什么!”春喜先是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好,我即刻就去。”
“我没事。”夏徽音摇头,“不用请大夫,把春喜叫回来吧。”
“小姐,奴婢不是傻子,您瞧着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何况春喜已经出去了。”春夏说着便用帕子小心润了润夏徽音干涩的唇瓣。
夏徽音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叹息一声,“哎,罢了。”
这一遭,怕是又要让娘亲他们担心了。
果不其然,春喜一将大夫带到青霜院,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夏母和?夏父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青霜院,团团聚在夏徽音房间等着大夫诊脉。
大夫一松开手,夏母立即问,“大夫,怎么样了?”
“夫人不必担心,夏小姐只是感染了风寒,吃几?服药下去,再休养几天便可无大碍。”回完话,大夫又转头对夏徽音道,“天气渐寒,小姐要注意保暖,切莫吹风。”
“我晓得了。”夏徽音点头。玖拾光整理
见状,大夫也不再多言,转身道,“夏老爷,夏夫人,我这就去开药方,待会?儿你们让人照着药方煎药就好。”
“嗯,春喜,为徐大夫准备纸笔。”夏父立刻吩咐。
“是。”春喜福了福身,“徐大夫请随我来。”
“徽音,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母坐到床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娘,我没有大碍,只是有些乏力而已,春夏和?春喜会?照顾我的,你和?爹爹先回去吧。”
“无碍,左右我今日无事,在这边陪着你也好。”
“可今日……”夏徽音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人截断了她的话。
“我已经派人去和顾锦嘉说今日的邀约会推迟几?天。”夏盛凡从外屋走进来,果断道。
“哥哥、”
“怎么?你是想怪我自作主张吗?”夏盛凡不太开心,“你生病了,推迟几?天无可厚非,他若真那么急,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也不是良配。”
夏徽音抿唇,“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怪你,哥哥别多想。”
她只是惊讶而已,没想到她哥哥的动作那么快。
“行了行了,盛凡你少说几句。”夏母忍不住念叨,“徽音这里有我看着,你和?你爹爹忙去吧。”
“嗯,徽音你这几?天好好休养,少出门吹风,以免风寒加重。”夏父嘱咐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夏盛凡瞅了一眼夏父的背影,快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丢给夏徽音,昂头道,“诺,这东西给你,爱吃不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落,又撇了夏徽音一眼,见她把纸包拿好后才撂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你自个儿注意身体。”
夏盛凡说完就直接离开了屋子,连头也不回。
夏母好笑地看着夏盛凡风风火火的背影,嗔了一句,“这孩子。”
夏徽音捧着手上带着暖意的纸包,心里也暖融融的,笑?意渐深,“哥哥他一向如此。”
“这是哪家的蜜饯,我瞅着这纸包装挺眼生的。”夏母瞅着头一次见到的新纸包,好奇问。
夏徽音摸上右下角的两个字,“应当是舒斋茶楼的。”
“小姐,药来了。”春喜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把药碗端了过?来。
“给我吧。”夏母伸手端起药碗。
“娘,我自己来就好。”夏徽音从夏母手中接过?药碗,几?口喝完,才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解苦。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顾锦嘉刚听完顾七的禀报,顾五便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主子,夏家来人说今日邀约推迟到五日后,这……”
顾锦嘉摆手,“我知道了。”
“你们都退下吧。”他淡淡道,手指拂过?腰间悬挂的玉佩,眉宇微锁。
“属下遵命。”顾五顾七双双告退,出了院门后,顾五一下揪住了顾七的衣领,低声悄悄打探,“主子和?夏小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并无,只是夏小姐感染了风寒,夏家才会?推迟邀约。”顾七一本正经。
另一边,皇宫御书房。
明黄色衣袍的男人端坐主位,扬手便朝前面的人掷去一封密函,脸带怒气,连名带姓喊出了他的名字。
“柳庆风!”
柳庆风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微微弯腰,“儿臣在。”
“自己看看那封密函。”
柳庆风盯着地上的密函,眉眼微沉,俯身捡起了密函,看完里面的内容后眉尾倏而一扬,而后将密函重新放到了御桌上,平静道,“儿臣看完了。”
“还有呢?”男人问。
“儿臣无话可说,还请父皇恕罪。”
“好一个无话可说。”高高在上的男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顾锦嘉那厮都要和?别人定亲了,生活好不自在,而你在做什么,日日沉迷烟花柳巷,因为一个女人还撂下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如今你还和?朕说你无话可说。”
柳庆风静静听着男人对自己的指责,不反驳也不接话,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男人怒极,直接将那封密函重重甩到他脸上,发出一声“啪”的声音,“朕命令你,明日必须启程去扶城,完成朕交代给你的任务,朕就可以一直保住那个女人的太子妃之位,谁也越不过?她。”
闻言,柳庆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低下头,任谁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唯有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几?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