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指了指酒吧二楼的VIP卡座。
封莞抬眸望过去,对上傅亦铭阴沉的眸子,随即收回目光。
她冲严闻笑笑,凑到他耳边说:“不用管他!”
看不惯她来酒吧是吧?看不惯她穿吊带裙是吧?她偏要。有本事就把她开除,反正现在她也不怕。
封莞转身,微垂的眼睛里有几分不自知的挑衅意味。
二楼的VIP卡座上。
高子昂缓缓攀上他的肩,戏谑道:“傅总最近变化真大,竟然主动约我们来酒吧!”
“让我看看是为了什么?”他顺着他的目光往舞池中间看,故意拖长音:“唔~原来是为了盯梢啊。”
傅亦铭的眼睛死盯着人群中摇动的那道倩影,看到她和那个男人极其暧昧的耳语,眼睛里燥得直冒火。
他冷声甩开高子昂的手:“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长了张嘴?”
周浪笑着把高子昂拽回来:“行了,你就别惹他了,没看见他正烦着的吗?”
傅亦铭扯了扯领带,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一股难言的怒火郁结在心,他快被憋死了。
白川尧探头往舞池里看:“她也就是身材好些,其他的也就一般般吧。哥,我是真搞不懂你的审美。”
傅亦铭冷笑一声:“让你去高子昂那儿实习,不是让你学他嘴碎的。”
“哎,我怎么了?”高子昂莫名躺枪,表示不服:“你不乐意别人看封秘书穿吊带短裙来酒吧跳舞,你就规定她不许穿这样的衣服,不许来酒吧呗。你是她老板,说话她还敢不听?”
这话中颇有几分反讽的意味。
傅亦铭冷冷道:“我管不住她的穿着,但管得住你们的眼睛。”
他转眸,将三人的目光从舞池中间拉回来:“再看,我把你们眼睛挖了。”
————
封莞几次三番往二楼瞥,都看见傅亦铭端着酒杯在喝闷酒。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一个高大的男人逐渐移动到她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等到视野重新开阔起来时,二楼的位置上已经换了人。
傅亦铭早就不知所踪。
她下意识四处扫了眼,继而察觉到自己这番举动,又觉得好笑。
他走了最好,上班下班都是那张脸,实在令人厌烦。
从酒吧出来,她拒绝了严闻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坐了最晚一班公交回家。
夜里的风很凉。
她没来得及换衣服,吊带裙外只披了件针织衫。冷风一过,裸在外面的长腿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下了公交,离她住的小区还有一小段路,她裹紧外套,徒步走回去。
刚走近小区楼下,她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还有在酒吧消失的某人。
傅亦铭倚在车边,垂在腿边的指尖有一点明亮的火光。
他的身材很好,腰窄肩宽,长腿笔直。因为身姿挺拔,格外显得气质矜贵。
封莞盯着他的背影,有一瞬发怔,旋即迈开腿,缓步走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车前的男人,他侧过眸,刚好一阵烟雾从唇齿间吐出。云雾缭绕下,他那张俊美的脸,有几分疲态。
突然,他捻灭了烟头,丢进一侧的垃圾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封莞定住步子。
很快,傅亦铭走到她面前,步步朝她紧逼。
封莞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酒气,脚步下意识往后退。
“洁癖,强迫症,没生活自理能力,毒舌事多没人情。”
他一步步往前走,封莞被他逼着朝后退。
突然踩到块石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男人抬手将她捞起,另一只手探向她的脑后,顺势将人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他的眼圈被醉意染得微红,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
封莞从没见过傅亦铭这副兔子急了眼的模样,心底滋出淡淡的恐惧,正准备求饶。
“你做我女朋友,我都改。”
男人喑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封莞愣住了。
傅亦铭向来自负又骄傲,何曾对人这样低声下气说过话。
她怔怔抬眸,对上那双起了一层薄雾的眼睛,一时失语。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昏暗的灯光下,封莞能清楚地看到他脸颊上的酡红。
男人掌心的温度隔着针织外套,沁入她冰凉的手臂。他的眸光落魄又可怜,透露着恳求之意。
两人靠得极近,这个姿势让封莞很不自在。她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继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体验。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封莞终于承受不住:“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
不多能变成这样?
封莞叹了口气:“你喝醉了。”
“我没有!”他反驳得很快。
封莞继续问:“你怎么来的?”
“代驾。”
“代驾人呢?”
“走了。”
傅亦铭乖巧得不寻常,明显是因为醉酒。
他这个人十分自律,再重要的应酬也不过浅尝辄止,从未让自己喝醉过。
封莞从未见过他喝醉的模样,一时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
于是她垂下眸,只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换来一个乖巧的点头。
等待片刻,见他不为所动封莞才又说:“你先松开我,行吗?”
“行。”
第32章 惹火
汽车在宽阔的路上疾驰。
封莞握着方向盘,余光不由自主往后视镜里瞥。
男人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模样随意又懒散。
淡淡的酒气飘过来,封莞担心他不适,降下车窗让新鲜的空气飘进来。
下车的时候,傅亦铭的脚步有些虚浮,封莞只得搀着他。
看见他皱眉,她问:“想吐吗?”
傅亦铭摇摇头。
开门走进去,封莞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递给他。
傅亦铭接过抿了口就放回桌子上,靠在沙发上小憩。他一只手搭在胸口,眉心拧起了疙瘩,看起来很难受。
封莞常有躲不掉的应酬,因此很明白醉酒的感觉。
他又是第一次喝醉,肯定更不好受。
想去给他煮完醒酒汤,脚刚横过沙发,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倚在沙发边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墨黑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喑哑。
封莞:“给您煮点醒酒汤。”
“不用。”傅亦铭松开她。
封莞把水杯递给他:“那你多喝点水。”
“不想喝。”
封莞:“去睡觉?”
“还不困。”
无论封莞说什么,他都摇头,目光却黏在她身上,一刻都不肯移开。
封莞被他盯得不自在:“你看着我干嘛?”
“好看。”
“......”
他肯定是醉了。
没见过傅亦铭喝醉的模样,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担心他明天醒来难受,封莞把水杯再次推到他面前,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干嘛喝这么多?必须多喝水。”
“因为心烦。”这次他老实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封莞低声咕哝:“有什么可烦的。”
“我为什么心烦,封秘书难道不知道?”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
封莞急忙移开眼,不看他。
他回答的迅速又有条理,又不像喝醉的样子。
封莞略过他的话题,说:“您该休息了。”
他答:“我还没洗澡。”
“那去洗吧。”封莞点点头,看他的脸色醉意未消,不免担心地问:“傅总,您自己可以吗?”
“你能给我洗?”
要是过去,封莞肯定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你这是废话!”,可此刻,傅亦铭被醉意熏得水润的眸子含着笑,分外勾人。
因此这话,也显得有几分“耍流氓”的意味。
封莞一时失言,傅亦铭却在此时站起身,迈着虚浮的脚步往浴室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封莞突然想起方才在她小区楼下,傅亦铭说得那番话。
见惯了傅亦铭狂妄自大的模样,听到他近乎卑微的告白,封莞只觉得心情五味杂陈,脑袋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应该对此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对。
她晃晃脑袋,索性不去想,趁着他洗澡的时间,转身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没多久,浴室的方向就传来开门的动静。
封莞下意识抬眸望过去。
傅亦铭只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裸着,露出精壮的肌肉和诱人的人鱼线。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细碎的水珠顺着脖颈滴落,明晃晃的。
封莞的喉咙忍不住滑了下。
作为傅亦铭的贴身秘书,这样的男色,她看到的次数数不胜数。可今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不大一样。
她急忙敛了目光,淡声道:“煮了醒酒汤,等晾凉,我给你送过去。”
傅亦铭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十分钟后,封莞端着碗醒酒汤,叩响傅亦铭的房门。
房门是虚掩的,人没应。她等待片刻,便推门而入。
床边的台灯亮着,人在床上。
大约是酒精的作用,他睡着了。
封莞把汤放到床头,抬手握住他裸在外面的手腕往被子里塞。
胳膊突然被他粗粝的手掌碰到,她垂眸看见他手掌上的疤痕,扭扭曲曲,不甚美观。
当时傅亦铭进来的十分及时,拎着她到水池旁貌似也来得及,但他冲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徒手捂住她燃火的发丝。
时隔这么久,封莞却在此刻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感动。
她把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走到客厅。
给夏歆发了条消息告知她今晚不回去,便窝进沙发,拉过旁边的毯子躺下。
醉酒的人夜间肯定会难受,她不光是傅亦铭的秘书,还欠着他人情,于情于理都有必要留下来照顾他。
谁知她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早上。
她是被乒里乓咚的声音吵醒的,于是起身,睡眼惺忪的去寻声音的源头。
厨房里傅亦铭一手插在口袋,一手端起炒锅,将里面一团黑色的东西倒进垃圾桶,然后十分挫败地把锅甩到灶台上。
脚边的垃圾桶堆满了似乎是食物的黑色物体。
他的面色有些烦躁,继而摸出手机打电话,“打包点早餐送过来,对了,路上去买两件衣服,尺码...S吧。你看着选,把□□拿到财务报销。”
“这都什么玩意儿!”挂断电话,他用手拍了下锅柄,烦躁地转过眼,正对上封莞朦胧的睡眼。
“醒了?”傅亦铭主动招呼。
封莞点点头,随即想起傅亦铭不喜欢陌生人在他家留宿,解释道:“昨天您喝醉了,我担心您半夜不舒服没人照顾,所以...”
“你不用解释。”傅亦铭淡淡说,“就算你想搬过来住,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吗?”
封莞:“......”
果然昨晚温顺的他只是昙花一现,说句话能把人噎死才是傅亦铭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让人送早餐和衣服过来,你先去洗漱...”傅亦铭缓缓扫了她一眼,“还是洗个澡吧。浴室里我的东西,你随便用。”
昨天在酒吧玩了很久,她的确需要洗个澡。
不过傅亦铭有很严重的洁癖,封莞倒没想到他会让她用他的浴室。
既然他这样说,封莞也就没客气。
于是她用了傅亦铭在海外定制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甚至还用了他的浴巾。
因为傅亦铭家里很少住别人,之前她只为他多备了一条新浴巾。前段时间白川尧在他家借住时用过,后来就被傅亦铭丢掉了,她还没来得及重新补充库存。
她擦了下身子,围上浴巾,就听见傅亦铭的叩门声:“衣服在门口,换上出来吃饭。”
“好的。”
封莞等了两分钟,才把浴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傅亦铭已经走了。门把上果然放着一个包装袋,于是她顺手拿进来。
一条长袖过膝的连衣裙,是个高奢的牌子,价格很贵。但上班她总不能再穿许菁的短裙去,只好换上,尺码意外地合身。
她吹完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傅亦铭正坐在桌前摆弄着平板。
看她出来,他才放下iPad,拿起筷子,示意她过去坐。
“来吃饭。”
她明明留下来是想照顾他的,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封莞坐过去,拉开把凳子坐下:“好点了吗?”
傅亦铭抿了口牛奶,说:“你指什么?”
当然是指他宿醉后有没有难受啊,还能指什么?
“要是指喝酒的事,那我没事。”傅亦铭放下杯子,举目看她,“要是指感情问题,我想我还没好。因为我昨天晚上的话,你好像又没有放在心里。”
封莞无语,他到底喝醉没有啊!为什么昨天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本想搪塞过去这一截,他偏偏要单枪直入地问。
“有人告白,我就一定要给回应吗?”封莞觉得烦,也和他杠上了,“那我估计要累死。”
傅亦铭的眸色一沉,不咸不淡道:“既然封秘书那么受欢迎,为什么还要去联谊呢?”
“......”
封莞真想骂他句神经病,这就是他追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