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杰森对黛芮娅的了解来看，就凭借黛芮娅的那种快很准行动效率，说不定能把他拉到阿卡姆天台上，然后认真地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真能做到。
而且她在说完话之后，绝对会立刻、立刻就转头跳下墙头去看望毒藤女。说不定还会看望杀手鳄。
……那还是选在安全屋吧。
杰森分给黛芮娅的小甜饼，是阿福今天送给他的。
……或许，这算是圣诞节礼物吧。
反正杰森没有追问。
黛芮娅不仅洗了手，顺带还将围巾和面具也都摘了放到一旁。……毕竟她好久之前就猜到还验证了红头罩看过自己的资料。
阿福的小甜饼，瞬间就征服了黛芮娅。
又甜又脆，酥脆表面上撒着薄薄一层糖霜，落在黛芮娅的唇边，如同覆雪。
这份小甜饼，完全能够在黛芮娅这个世界吃到的所有美食里，排名前列。
……看起来真的特别像是什么高效率的碎糖机或者碎纸机。
黛芮娅还没忘记礼貌问题，在吃了几块之后，就忍痛将大半小甜饼都留给红头罩，重新塞回对方手里。
然后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黛芮娅迅速点开系统背包，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红头罩的膝上，“补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是一盏灯。
狐狸模样。
有杰森双手张开后那么大。
以花枝编成，中间缀着一点柔和光亮。
闪烁着的星火并不夺目刺眼，但却很温暖。——而且不是那种会烫伤的热，而更像……
杰森在刚恢复神智后，再次被太阳所笼罩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温暖。
温暖到每一寸骨骼都在欢呼。
“把它留下，”黛芮娅捏捏狐狸灯的耳朵，“会对你有用的。”
“……哦对了，这是狐狸！”为了避免红头罩再次产生物种质疑，黛芮娅先发制人地抢答，“你不要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了！”
“……看得出来。”杰森也很惊讶，黛芮娅的手工技术居然进步这么快。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黛芮娅说，
“哦，当然。”黛芮娅满脸骄傲，“因为我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刨出来的。”
杰森：“……”
那我真庆幸你没抓出一头长鼻猪。
“这里面放的是凤凰火留下的火焰，”黛芮娅的尾巴在身后啪嗒啪嗒甩着，“凤凰在东方传说里代表着浴火重生。凤凰火则是凤凰涅槃之时，被遗留在人间的火焰。”
黛芮娅抬头看着杰森，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继续说：“送给你。很温暖的。”
这是黛芮娅思考很久后选择出的最优方案。
以彼岸花的花枝作为容器，承载凤凰火的火种，送给曾经死而复生的红头罩，驱散他身上的死亡气息。
凤凰火本质不是驱散类型的式神。但——
凤凰代表浴火重生，而凤凰火也继承了凤凰留下的信仰，在人间不断地燃烧着。
所以黛芮娅本能地认为，这样的信念和红头罩很像，这也最适合红头罩。
黛芮娅希望红头罩能够摆脱死亡气息，战胜她一向认定不可逆的死亡。
杰森：“……”
黛芮娅只字未问昨天小丑说的那些话，但她却完全猜中了杰森所需要什么。
杰森定定地盯着那一小团火焰，那并不明亮，甚至没办法真的照亮什么。
但却又是那样顽强，仿佛永不熄灭。杰森只是这么捧着这盏灯，就感觉暖意沁进自己的每一寸骨节之间，驱散掉那些从棺木、从黄土之下带来的冰冷寒意。
火焰——杰森对这东西并不陌生。
在那个仓库，二代罗宾被小丑一点点敲碎骨头，然后伴随着炸+弹倒计时的声音回荡，眼前便只剩下了一片刺目到恶心的火光。
杰森陶德在火光中死去。
又在一片冰冷中重生。
现在又收获了一捧火焰。
恍神只有片刻，杰森突然莫名想起，在那个由弗莱迪构建的梦境里，黛芮娅也是这样撕裂了那个让人反胃的仓库恶魔。也是这样，又是这样。她总是这样。
“你知道卡西法吗，”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杰森突然开口，“卡西法火恶魔曾经以条件和哈尔订立了契约。”①
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剧情，被迪克称之为‘文艺青年’的杰森曾经扫过这部电影。
“……”说来尴尬，但黛芮娅还真没看过这部知名电影。
看到黛芮娅的表情，杰森没有多做解释。
他低头像是笑了一声，没等黛芮娅分辨出来那究竟是不是笑意，他又立刻起身将狐狸灯与其他几只神奇动物并排摆在一起，顺手又将小甜饼重新打包好。
“我送你回去。”
这是杰森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黛芮娅满脸不可思议，“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可以快速移动的方法了吗？”
杰森冷漠地回答：“那前提是你会直接回家，而不是去阿卡姆探、望、食材。”
他可不想再看见黛芮娅在和自己说完再见之后，转头就被小丑之类的人抓过去玩游戏。
听到杰森道破自己的想法，黛芮娅理不直气壮地开口，“但他们都是我最亲爱的食材，我怎么能够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不去对他们问好呢？”
“……你可以让弗莱迪加班。”杰森扫视了一眼安全屋，终于找到一个小型取暖装备塞给黛芮娅，“梦中重逢，多感人。”
黛芮娅：“……”好像有道理哦。
不过这种时候让弗莱迪加班的话，是不是还需要加班费来着？
但想想杀手鳄等人会流露出的感动，黛芮娅又觉得这份加班费给得值。
第60章
幸好没有宿主的许可, 系统背包里的生物们是无法得知任何外界讯息的。
不然听到黛芮娅和杰森的这段对话，弗莱迪绝对会当场冲出来痛哭流涕，一边抱着十字架一边控诉这两个恶魔, “你们还是人吗？！”
人不能这么残忍，至少不应该对待恶魔这么残忍！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天使只他妈会掉线重连，念圣经救不了打工鬼！
他和安娜贝尔还有鬼修女三人，放在外界，怎么也都是随便扯出件事迹就能养活无数驱魔人和恐怖片剧组的狠角色。
可是现在呢！到了黛芮娅这里！妈的, 他们三个只能像是三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待在她的牧场里走花路。
——纠正, 还他妈的是走花圈路。
毕竟阴阳师从不做阳间事。
虽然弗莱迪现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在听到杰森的提议之后, 见证了全过程的系统却默默地将自己静音了。
……毕竟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他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强烈冲动。
预设好的平直数据被紊乱电流所冲击, 系统心痛万分地看着杰森，‘完了，原本多正常一红头罩，现在也被宿主黛化了。’
杰森将从安全屋里翻出来的小型取暖装备——这是杰森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取暖设备了——塞进黛芮娅怀里, 又将重新打包好的小甜饼也放在上边。
看到这半盒小甜饼，黛芮娅眼睛瞬间一亮, 但还是追问杰森：“你不留下来吗？这应该是别人送来的圣诞节礼物吧？”
“……”这个问题让杰森微妙地沉默一瞬，“拿着。”
又补充, “我对这些没兴趣。”
看着黛芮娅如获至宝地将小甜饼在她的膝盖上认真地圈好地, 杰森只觉得无奈，“……你就不能先抱好手里的取暖仪再去抱它吗。”
？刚才一边喊冷一边抖尾巴的人是谁来着？
“尊重它一点好吗！”黛芮娅认真强调，“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甜饼！巧克力味的，上面还撒着厚糖霜呢！”
黛芮娅虔诚认真的样子, 像极了在圣诞夜当晚许愿圣诞袜里装满糖果的小朋友。
杰森面无表情地回答：“哦，是吗，那可真重要啊。”
——真难以想象，他现在居然能够这么配合黛芮娅的思路。
仿佛之前那个，‘只是因为听说黛芮娅要烤鳄鱼就目瞪口呆’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
回忆起曾经在自己面前哭嚎着不愿下锅的杀手鳄，杰森默默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良心，然后又将黛芮娅刚才摘下的狐狸面具递给对方。
毕竟没被黛芮娅用锅煮过，没法感同身受，摸不到良心在哪。
黛芮娅抬手将面具戴上，那张漂亮的脸再次被遮得只剩下一双红瞳，且没过两秒又被烟烟罗和面灵气强大的混淆能力干扰成一片混沌，仿佛流动着砂石般的灰扑扑。
但杰森清楚，那本应该是比波尔多红酒颜色更加梦幻的红。
甚至比那盏刚送给他的凤凰火灯更加耀眼。
不灭星火落在他的指尖，安静燃烧在花枝内的光芒究竟是被他捕获，还是，将他捕获——
……卡西法的契约啊。
故事里那朵火焰以心脏作为交换订立契约。
杰森压下黛芮娅的狐狸耳朵，再次拎起自己的摩托车头盔为她戴上，突然感觉那部电影大概是某种神秘的通知或预告。
预告他有一天也会为火焰而支出心脏。
如果将感情具象化为神经与荷尔蒙的微小变化。
那么杰森必须要承认，他体内的某种荷尔蒙或者化学物质，已经彻底背叛了他的理智。
哥谭市在黑暗中沉默，闪烁的灯光之下，哥特式的建筑只能留下潦草荒诞的模糊轮廓，像是那种没来得及加载出小地图的玩家视角游戏。
大概是因为黛芮娅的信用值在杰森心里已经落到了负数级别，所以杰森这次非常干脆，骑着摩托一路将黛芮娅塞回了松鼠洞洞口。
绝对不给黛芮娅任何再溜去阿卡姆慰问‘老熟人’们的机会。
摩托停在复联大厦楼下的僻静小巷里。
再近就容易被人发现。红头罩夜闯纽约可不会是什么有趣的新闻。
……不得不说，同行们的眼光都是相似的。比如蝙蝠家几只小鸟有概率蹲在同一只滴水兽上，复仇者大厦这种地标性建筑周围有‘躲避’价值的小巷也只有这一条。
所以当黛芮娅抱着怀中小甜饼跳下车的时候，转头就看见了刚好路过的娜塔莎。
“嗯哼？”娜塔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杰森，对黛芮娅挑了挑眉，走近后开口，“小松鼠总算带着供奉回洞窝了？”
娜塔莎刚将夏洛克和华生送回安全屋，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地会碰到黛芮娅。
杰森为黛芮娅摘头盔的动作一顿，对着黑寡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面无表情地将头盔放回车上，又熟练地压住狐耳，拎起黛芮娅的帽子盖好。
整个流程透露着一种‘无他，唯手熟尔’的微妙。
娜塔莎：……
不得不说，黑寡妇现在的心情，和刚才晚餐时的托尼完全一致。
就是那种，看到自家乖乖猫咪跑出去跟着隔壁哈士奇拆家的感受。——虽然面前这两个小朋友，‘究竟谁更乖一点’这一问题值得深究。
黛芮娅艰难地将小甜饼盒子下的取暖设备放回杰森手里，摸摸已经发烫的盒子底部，已经美滋滋地计划好：等下回松鼠洞后就拜托管家先生替自己热杯牛奶。
小甜饼的松软酥脆，搭配热牛奶的醇香——她已经彻底爱上这个节日了。
“手。”杰森不怎么在意地将取暖装置关掉后扔到摩托后备箱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袋子，放在黛芮娅摊开的手心里。
是满满一袋糖果，还是上次杰森用来堵黛芮娅嘴的那个牌子。
而站在一旁的娜塔莎立刻认出，那是黛芮娅最近经常吃的糖果牌子。
杰森的手停顿了片刻，才又从自己那条装着各种武器的腰带后侧摸出另一个盒子，干巴巴地开口，“这个是买糖果时的赠品。”
在黛芮娅打开盒子的时候，他嗤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补充，“你绝对会更喜欢那份糖果。”
黛芮娅昨晚才知道，原来当面拆礼物是这个世界的礼节，她立刻开口安慰，“放心好啦，只要别是长毛动物专用香波，我应该都会挺喜欢的。”
毕竟长毛动物专用香波这东西，
……黛芮娅在圣诞晚餐的时候，已经看到托尼神速下单了。
而且以托尼下单的数量来看，就算黛芮娅活生生将自己全身的毛都洗秃，也绝对没办法在保质期内用完那几车香波。除非她能让家里的其他大小狐狸甚至小鸟们都跟着她一起用。
这个迷之回答让杰森沉默了两秒。
“……”好样的，起码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所以黛芮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次无论他是悲哀痛苦——比如在弗莱迪构建的那个仓库阴影梦境里；还是无奈迟疑，她都能把他的心情搞得像是刚听完喜剧表演一样？！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个手镯。
手镯是自然主义风格，非常巧的是，和黛芮娅那盏用彼岸花花枝构建的灯很相似。
细碎星钻被编织成蔷薇与玫瑰，远远看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草地中信手串起的手工花环。花枝下被设计师埋了巧思，难以发现的迷你弹簧让花朵会随着动作轻颤，就像被风吹动的花海。*
娜塔莎抬头瞥了一眼杰森：“……”你能告诉我吗，谁家卖糖果的时候，会将c家手镯当做赠品？
这手镯曾经上过佩珀和娜塔莎送给黛芮娅的礼物预选清单，仅此一件的收藏品，可惜还没等两人敲定，就被人提前拍走。所以娜塔莎很了解这个手镯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