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赵思沅不舒服的嘟囔了一声, 在周嘉树的胸膛上蹭了蹭:“怎么还有猫叫, 吵死了。”
周嘉树安抚着:“嗯,是只野猫,挡在门口, 是有些烦人。”
邵络景:“……”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一个二个的都嫌弃。
“我先把她送回家,等会再过来。”周嘉树示意怀里的人, “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
等这两人一走后, 邵络景脑袋一拍,瞅着那桌子上十分镇定的另外四人:“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你们一点不惊讶!”
“跟你一样, 也是刚知道。”游涣好心解释,“他们两互相喜欢是我们早就看出来的,所以对于他们两在一起也不惊讶。”
向泠是真的佩服邵络景的智商:“他们两人的猫咪这么明显,邵络景,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不信!”邵络景气的就差直接跳起来了,“哪里有猫腻了,我怎么就一点没看出来,我不信,肯定你们早就知道,故意惦记着我那十辆车!”
作为同父同母的姐姐邵络羽都看不过去了:“以周嘉树现在的财产来说,他应该还看不上你这十辆新车。”
“……”
“热吗?”徐子丞抬头看看空调出风口,那里正对着向泠,她进来时脸色苍白,这一会倒是被吹的双颊通红。
“我们两换个位置。”
他把餐具什么都换了,然后才让向泠坐下,难得搭理了邵络景。
“也就你天天以为什么哥哥妹妹,周嘉树为什么不给你送见面礼物,为什么不给你送车,为什么不给你零花钱,你如果打破了周嘉树的五千万花瓶试试?”
“邵络景,我们几人中也就你反应慢点。”
被这么一点,邵络景虽然还慢半拍,但多少也能回忆出一些细节,郁闷的灌了几杯酒才苦着脸:“那我这十辆车怎么办啊?”
…………
司机因为听了吩咐一直在饭店门口等着,看到老板人影出来的时候赶紧下车去开车门。
怀里的那人他只瞥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视线中只扫过一双又细又直的小腿。
赵思沅今天穿了小脚裤,上身属于半高领黑色毛衣,刚才见人一来直接拱怀里去了,以至于自己的大衣只能被周嘉树一手拽着一手盖在她身上。
出了饭店就不像里面的温暖如春,赵思沅虽然上半身被周嘉树裹着吹不到一点风,但脚踝处裸露的那一点皮肤被风一吹倒是实打实的冷。
察觉她的打颤,周嘉树皱了下眉,把人打横抱直接抱到了车上,用大衣盖的严实。
赵思沅睡了一路,一直到门口周嘉树按指纹的时候她才幽幽转醒。
“等会再睁眼,要开灯。”周嘉树把大衣又往上盖了一些,把人抱进屋里脱了鞋后又问她,“想不想喝水?”
屋内的空调自动感应,周嘉树又调节了温度,床上的赵思沅已经翻了个身,裹着被子闷闷的回答:“要喝水。”
从厨房再回来的时候赵思沅已经坐起来了,她那会就是喝多了酒,酒后的困意一时上头,现在睡了这么久倒也清醒了不少。
“你刚刚去接的我?那刚刚说的猫是怎么回事?”
周嘉树薄唇弯了一下,然后把水杯递过去:“邵络景说的十辆车是怎么回事?”
赵思沅亮晶晶的双眼一眨,像中了彩票似的把手机里的录音功能打开:“我马上就要发大财了,早知道刚刚趁他没反应过来应该再宰一笔结婚的。”
邵氏的十辆新车,她不知道要赚多少呢。
手机里邵络景那豪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放,周嘉树弯腰捏了捏她脸,平视着她问:“没钱了?怎么没想起来宰我?”
“那当然不一样了,你的钱以后就是我的钱。”赵思沅通透的很,“再说了,我们两订婚他本来就该出点血。”
订婚这个事……周嘉树在床边坐下。
“爷爷没提前跟你说,有没有生气?”
赵思沅很快的摇摇头:“没事啊,反正我早就知道你爷爷的意思,早宣布晚宣布都一样。”
周璋老爷子连周嘉树这个亲孙子都没说,又何况她呢。
“虽然说是周家订婚,但以后我们不会住在周家,我和周家也没有关系,你不用面对我爷爷,只需要订婚的时候见一面就好,之后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赵靳今天找她谈话时也说过,他们赵家的千金还不至于要趟周家这趟浑水,答应这场订婚,也完全是因为周嘉树个人。
酒香味在两人间蔓延,赵思沅拿着水杯不知怎么回事,那酸涩感直冲到眼尾,她把杯子往周嘉树手里一塞,抱住他的腰:“没关系,你以后会有我,也会有我爸爸妈妈这些家人,讨厌的人我们跟他们来往。”
江城对周嘉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能让他放弃工作不惜一切回来只不过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她。
“嗯,不来往,哭什么?”周嘉树抬起她下巴,眼尾已经通红了,
酒劲上头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倾诉的口子。
“就是觉得你一开始明明可以不回来,如果留在D.E,不用担心在江城被人使绊子,你的病情也不会再有人关注,你会有更好的前途,但你还是回了这个毁了你家的江城,好像我除了花钱就是花钱,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嘴巴一撇,眼泪珠子就下来了,赵思沅说的楚楚可怜的。
周嘉树的衣服上也被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蹭了两下,蹭完还抬头:“你的衣服太硬了,刺我脸,下次不要穿这件了。”
“……”原本要去抽纸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周嘉树叹气,用指腹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湿润。
像是顺着她刚刚的话说:“的确是麻烦,但也是我乐意至极的麻烦。”
那人呆呆的坐在被子里,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又湿又红,那唇色更是鲜红欲滴,周嘉树的手指还放在她的下巴上,低头一抬起便直接方便了自己。
赵思沅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从刚刚的话题转到亲吻上去的,她甚至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唇齿间就又被那湿滑偷袭了。
她的酒香味在两人间暧昧混合,周嘉树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一会柔一会重的,赵思沅呜咽着锤他。
手心里突然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赵思沅趁着间隙才看见那是周嘉树的手机。
“还记得我当年走的时候你给我送的那封信?”周嘉树终于放开她,用她的指纹打开了手机。
“你手机怎么会有我的指纹?”
周嘉树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点开了微信,邵络景在群里艾特了他几遍,问他啥时候回去喝酒。
“你还要回去吗?”大晚上都十点多了,这个点难不成要丢下她回去喝酒吗?
然后赵思沅就看到他毫不留情的在群里回三个字:“不去了。”
发完消息周嘉树直接点开自己的头像:“看见这个不熟悉?”
一张很模糊的白色纸张,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上面有字迹,但却看不清是什么。
赵思沅低着头又认真看了会,还是没什么印象。
“自己的字都不认识了?”周嘉树点开相册,看见他点开一个名叫“樱桃”的相册分组,他翻到最下面,“还想不起来?”
那是一张信纸,白色的背景,红色的线条,上面的黑色马克笔歪歪捏捏的写了一行字,旁边还有泪水干涸的痕迹。
“这,这是……”赵思沅捂着嘴,一瞬间想起自己当年干过的蠢事,“你怎么还留着啊?我当年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居然一直保留着?”
正中间的一行黑色字迹正出自于赵思沅的笔下:
“我妈妈说我这些年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所以周嘉树你以后在外面就不要再有什么妹妹了,麻烦的妹妹有我这一个就够了。”
那张照片保存的时间正是十年前周嘉树离开的那一天,要不是今天看到这张照片,赵思沅哪还会有那时的记忆。
那周嘉树,是从那个时候就把她放在心上了吗?
“所以赵思沅,因为有这份麻烦,我才要非回江城不可,自己的麻烦还是自己收拾才放心。”
第55章 嘉树下成膝
要不是今日周嘉树提及此事, 赵思沅都快忘了那时的赌气。
即便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时的周嘉树也是被继母陷害不走不可,但从小一块在一起玩的孩子心里没有气愤是不可能的。
偏偏赵思沅又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初中那会又正是青春期的时候,怕这人在国外再有个像她这样要照顾会花钱的妹妹, 赵思沅随便找了一张纸写下这几个字。
尤其现在回想, 她还记得清楚当时是怎么把这封称不上“信”的信叠成飞机扔到周嘉树面前的。
更让赵思沅不敢相信的是,这人居然还把那张纸找出来了。
“周嘉树, 你居然还留着?”赵思沅睁大眼睛, 简直太佩服了, “你是在那个时候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吗?”
周嘉树不置可否,在她眼前缓缓展开那张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很多, 就连飞机的折痕也是被人来来回回反复折叠。
“具体什么时候忘了,”周嘉树说, “可能是你闹着要吃白桃那一次吧。”
要不是因为赵思沅喜欢上他同学, 周嘉树还远意识不到自己当时的醋劲那么大。
许多年过去, 现在再回想,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都要订婚了,好像还没怎么跟你表过白。”周嘉树自嘲的笑了笑,他从床头柜上的书本里抽出一支笔, 在那张旧纸的背面写上: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正准备在右下角落下名字时赵思沅拿过他手中的笔,在这八个字的旁边又写了一行字: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与秾华之间,嘉树下成膝”
周嘉树读着这段话,明明就是前后不搭, 但读着好像又没什么不合适的。
“本来就是啊,”赵思沅指着上面的“秾华”二字,“这形容的本来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我夸我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像是喝醉了撒着娇的孩子,赵思沅双颊泛着红,那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也盯着他转了转,上眼皮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扑一扑的,只是轻扇了一下,却在周嘉树心底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周嘉树十七岁离开江城,二十六岁回到江城。
他十七岁以前的愿望是好好照顾赵思沅这个妹妹,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这中间的愿望是希望赵思沅每天都开心,而他二十六岁以后的愿望,是希望那句“嘉树下成膝”后半句“东园桃与李”早日成真。
……………
正月一过完,各公司的业务也都比年前要忙碌起来,赵思沅在二月初刚上班的那一天收到了邵寒烟的辞职信。
赵思沅现在身为公司的管理层,邵寒烟的辞职申请报告上也需要有她的签名,因为她这一走,公司的八卦也随之传开。
八卦传到赵思沅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版本,大概就是邵寒烟背后也是有座大靠山,甚至是赵靳还不敢得罪的人。
周围同事都知道她是公司的大小姐,自然不会有没眼色的过来打听,但到最后都穿成“赵靳的私生女”时赵思沅实在听不下去了,探头道:“她是我表姐,不是我爸的私生女,还有,你们声音太大,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爸真不担心扣奖金吗?”
她是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大家笑笑见她没生气又过来问两句:“真是你表姐啊,就是那个邵家的?”
这是在办公室里一开始带她的同事问的话,赵思沅和她也还算熟悉,想着邵寒烟也要走,也没必要走之前让人带着一身脏水走。
“就是邵家的那个,我表姐到我家公司来实习学经验都想低调一些,所以我们两都没说自己的名字。”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邵寒烟站在门口:“你好,我来拿文件,然后找赵总签名。”
负责这块的人忙把她的东西递过去,听见她叫了一声“思沅,舅舅他在办公室吗?”
邵寒烟走后,赵思沅坐在位置上呼出一口气,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两人最终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旁边的人还没停止八卦:“思沅,你跟你表姐关系挺好的,外面还有人说你们两的关系差,看来这有些小道消息真的不可信。”
大家附和着,慢慢的也就散了。
只是还没等赵思沅安静一会,外面不知什么地方又传来吵闹声,有人过来通知:“不好了,好像有个老人在赵总办公室里闹事,正跟赵总争吵呢。”
跑到赵靳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争吵声已经很大了,不过因为秘书控制的好,所以也没人敢在这偷听。
“我爸怎么了?跟谁在吵架,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传出的声音几乎全是一位老人的怒骂声,赵靳偶尔回个一两句但能听出来已经是竭力压制着怒意了。
“里面,里面有赵总,邵寒烟,还有……”秘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就说了四个字,“赵老爷子也在里面。”
“赵老……”赵思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后才知道秘书说的谁,“邵寒烟姥爷?”
或许是太生疏了,赵思沅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爷爷。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赵思沅让秘书拿出备用钥匙才打开,一进去老爷子正拿着拐杖敲桌子,听见门响几人都转过头来,老爷子更是彻底愣住。
“爸,你没事吧?”赵思沅忽略那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径直走向赵靳,“要不您先出去一会,让他冷静冷静。”
赵靳见她进来,神色一急:“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爸没事,你今天先下班,回去等着我,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