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沅知道,在咬文爵字这方面她肯定比不过舒冉这位大作家,只微微叹气:“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支持你,我会一直站你这边的。”
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赵思沅,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七年,哪怕因为一个人难过了整个青春,可如果再重来一次,我想,我可能还会选择喜欢他。”
向泠忙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面前已经空了三个杯子了,冷眉一挑:“这是樱桃不够吃?”
“是你家的酒太好喝了。”赵思沅举起酒杯,“你家是不是换了调酒师,我刚过来看见一个没见过的帅哥。”
“今天才刚进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大小姐的眼睛。
向泠今天没戴耳钉,黑色的短发懒懒的趴在额前,眉梢不似平常的冷淡,添了几分慵懒。
赵思沅凑近闻了闻:“身上怎么这么香?”
Byredo的无人区玫瑰,很符合向泠的孤傲清冷。
“刚洗完澡,我爸中午吐了。”
赵思沅立马坐直:“叔叔没事吧。”
“没事。”她语调淡淡的,随手把赵思沅刚喝剩下的半杯酒端过去,“就是有点小感冒,胃口不好。”
一聊到这个话题,气氛就自然的沉闷,向泠喝完酒又捏了颗樱桃:“别说我了,说说,你这身装扮今天是去做什么了?”
“今天去了海嘉。”鸡尾酒全部喝完,赵思沅又开了一瓶红酒,她酒量不差,向泠也就没阻止。
赵思沅蹙眉凝思:“周嘉树跟他家里的矛盾,比我想象的要深。”
甚至这次回来,赵思沅感觉周嘉树对周叔叔的排斥反而随着时间越积越深。
“这才正常。”向泠不觉得奇怪,“要是换做是我,可能我的恨意会比他还强烈。”
那一年的周嘉树,任谁看了都不忍。
十一岁刚失去母亲,十二岁周意阙这个父亲就领着另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进了门,心还真是够绝。
赵思沅点点头,把中午在海嘉的那事说给她听,一说到这段整个心情都愉悦了。
“难怪你今天穿着这身衣服过来,我还以为你被你爸提前绑到公司了。”
两人之前说好了,十月份一到,赵思沅就要过去上班,现在这两个多月是她最后的潇洒时间。
“唉,自由时间还有最后这么两月,我最近看那些管理学的书看的头疼。”
公司的那些资料赵靳已经全给她带回来了,这段时间赵思沅正熟悉着这些。
向泠想起刚刚她说的那些细节:“不过,你说周嘉树知道你在海嘉后特地打电话给你的?”
“对啊,我一接通他就问我是不是在海嘉。”
回想之前他们几人问的问题,向泠又问了一遍:“周嘉树最近做什么工作你知道吗?”
“不清楚,好像是一个投资公司,而且看样子工资也不低。”
赵思沅回想:“上次送他回家,他家住北湾那一块,开的车也是添越。”
他才刚回国,这些东西不说添置的齐全,单看穿戴,全都是高奢,私人订制。
看样子,也足够跟周嘉阳抗衡了。
赵思沅这就放心了。
“你就没其他想法?”向泠问她。
一盘樱桃又见了底,赵思沅吐了最后一个核,又满足的喝了口红酒:“什么想法?”
“没事,你喝酒吧。”
向泠把甜点往那边推了推,清冷英气的五官略显无奈,她就喜欢赵思沅的这种简单直率,最不该染指那些勾心斗角的阴暗。
至于周嘉树背后隐藏的背景,她想,或许那对赵思沅来说,并不是坏事。
又聊了一会,赵思沅想起今天舒冉给她发的消息:“舒冉说她遇到秦言睿了。”
秦言睿,一个让舒冉恋恋不忘七年的男人,因为他,舒冉还成为了作家。
“秦言睿?”向泠自然也有印象,“那舒冉现在是什么想法?”
能是什么想法,自然还是喜欢啊。
作为闺蜜,赵思沅其实不想看她再受伤的,但又开心舒冉跟自己提起时语气里的欢愉惊喜。
出去的时候赵思沅故意把向泠支走了,结账的员工一看她愣是不收卡,最后无奈,赵思沅真是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几张现金递过去。
员工为难:“思沅姐,你这样做泠姐知道了会跟我们生气的。”
“那就别让她知道好了。”赵思沅做了个掩唇的手势,“秘密。”
关系再好是好,但这些方面,几人从不含糊,向泠家里还有个爸爸,不能像他们这么随意挥霍。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门口对面的停车位上停了一辆车,男人斜靠在车门边,指尖来回把玩着一根烟,却并未点燃,他长腿半弯撑在一侧,闲闲散散。
西边的天际隐隐可见几片红色晚霞,橙光四射,照在周嘉树清贵矜隽的脸上,周围像是蒙了一尘沙,只他那处朦胧耀眼,卓尔不凡。
那一刻,赵思沅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舒冉会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别说,要是换了主角,说不定她也可能慢慢沦陷。
第11章 “我一直以为公主都挺身……
靠在车门边的周嘉树见她迟迟不过来,收了一直没点的烟:“赵思沅,又发什么呆?”
说完打量了她这一身,清浅的眼眸似有惊讶,她极少穿的这么正式化。
赵思沅这才回神,拎着包快走过去:“周嘉树,你怎么来了?”
那人面不改色:“顺路。”
其实周嘉树一点不顺路,中午那人挂电话前说要去向泠的酒吧看看,估摸着时间他提前结束了工作过来接她。
在赵思沅没出来前,周嘉树已经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了。
没来得及关上的电脑还闪着白色的指示灯。
那会去公司前的马尾辫已经被赵思沅散开了,晚风一吹,那缕长发扬起遮住一边的眼睛,赵思沅还没伸手去整理,脚上一疼,直接跪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嘶,疼。”
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嘉树忙跑过去:“我看看。”
怪她自己。
穿了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还想蹦跳,一个不注意,直接磕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周嘉树,你轻点,疼死了。”
小腿上的那处骨头,被这么大力一撞,估计明天就是一片乌青。
他卷起那黑色的裤脚,白色的皮肤和布料形成鲜明对比,在光线的照射下,白的反光。
脚踝那处已经渗了血出来,再加上鞋跟的挤压,第一眼就有些触目惊心。
赵思沅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手指甲断了点都能掉出两滴眼泪,所以此刻清亮的眼底已经泪汪汪了。
“这台阶怎么这么硬啊,疼死我了。”
声音委屈,惹人心疼。
周嘉树扶着她脚腕,他的手指偏凉,指尖轻轻按在上面倒是缓解了几分痛感。
但因为赵思沅那泫然欲滴的泪珠,他扶着脚腕拖鞋的动作还是不自觉放轻,抿着唇:“破皮了。”
不知道向泠这酒吧有没有医药箱,他先把人扶起来:“还能走吗?”
高跟鞋脱了,让公主赤着脚或者穿着另一只高跟鞋跳着走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公主时刻都要保持精致。
“不能走。”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低着头,又气又担心:“这会不会留疤啊?”
“留疤了我之后就没法穿裙子了,这夏天才刚开始,我腿上可不能有任何瑕疵。”
饶是周嘉树早就见过这种“大场面”,但此刻还是被她嘟囔的叹气。
天色越来越黑,酒吧宾客越来越多,在这门口站着也碍事,打电话让正忙着的向泠出来也不合适,稍一思衬:
“前面500米处有个医院,我带你过去。”
总不能因为这小伤口真让这公主以后不能穿裙子了。
“不去!”
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赵思沅很讨厌。
大概是许久没见到这么难伺候的人了,周嘉树深深看她一眼:“这里离我家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去我家处理一下。”
这个选择明显好很多。
周嘉树也不耽误,把她脚轻轻放下,一手拿着赵思沅的一只高跟鞋,弯腰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他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修长有力。
黑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几分清晰的轮廓。
“你背我吗?”
被她这句话问笑了,周嘉树偏头,奇了怪:“赵思沅,你磨蹭什么,又不是没背过,快点。”
又不是没背过。
赵思沅微微撅起小唇,把头发挽起,趴在他身上:“好了。”
不知是赵思沅听错了还是怎么,在起来的时候周嘉树好像从鼻子里溢出了一声笑,她晃晃腿:“你笑什么?”
“赵思沅,你多少斤?”
“九十……周嘉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嘉树压着笑,“我一直以为公主都挺身轻如燕的。”
“你是说我重!”赵思沅憋着气在他肩上锤了一拳,更气了,“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说着作势要挣脱。
“别动。”周嘉树禁锢着她的腿,声线沉了一些,“脚上还有伤口。”
一用这种管教的口吻和她说话,赵思沅瞬间安静了。
他的车赵思沅不是第一次坐,但这一次,车厢内却像是融合了他身上的淡淡香气,前调是苦橙叶的木香,中调夹杂了淡淡的西洋杉,尾调很淡,赵思沅没闻出来,感觉更偏向于中药材一类,有着很轻很轻的甜味。
不过,还真挺好闻。
腿上突然多了一条毯子,周嘉树上了驾驶座:“嫌冷的话就盖在腿上。”
虽然太阳渐渐落了山,车子里空调打起,但也不是太冷。
她随意的把毯子搭在腿上,想起中午:“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海嘉?”
周嘉树神情一顿,片刻后:“打电话时顺便问了赵叔。”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赵思沅点点头,也不怀疑任何真实性。
北湾确实离向泠的酒吧不远,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被周嘉树缩短到了十四分钟,他直接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下了车后又绕到这边来背她。
赵思沅正要把手上那只高跟鞋再套进去,周嘉树直接伸手拿过:“鞋给我,你抓紧点。”
这边的房子都属于单独的别墅,虽然没有院子,但四周的小路和建筑措施也占据了大半,户与户之间隔了最少五百米,夜晚六点钟一到,整个路上都是明亮的灯光。
从停车场出来到了门口周嘉树才把她放下,门一开,屋内系统自动感应,头顶的吊灯洒了满束的灯光照在两人头顶。
门口的置物柜上放着周嘉树刚随手脱下来的PATRIMONY传承系列的Vacheron Constantin腕表,这款系列是简约风格的典范,在结构严谨的直线与弧线之间实现平衡,彰显其独具匠心的极简主义理念。
不论是腕表还是家中,都是他一直喜欢的简约风格。
正对着门的那吧台上,还放了一瓶已经开了的Chateau Petrus,巧了,她前两天才刚喝过,这酒在黑加仑子和薄荷等香气中还隐藏着黑莓、奶油、巧克力、松露等多种香味,余韵悠长。
一眼望去,那家里装修看似简单,但对于整天热衷于高奢品的赵思沅来说,大到桌子沙发,小到摆件挂饰,几乎全是手工定做的限量品,价值不菲。
这一栋别墅下来,估计比她那个带露天浴池又带露天游泳池的别墅还贵上不少。
赵思沅起了心思,手撑着下巴靠在门上:“周嘉树,说吧,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什么亿万富翁的身份?”
“亿万富翁?周嘉树重复了一遍,扯唇笑道,“要养你怕是亿万富翁都不够。”
“什么?”
他这突然的一句话倒是把赵思沅说的愣住,养她?
跟养她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周嘉树神情一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没事。”
“你换这双鞋,新的。”
她许久没动作,周嘉树抬眸,见她盯着拖鞋不说话似在发呆,了然道,“我刚回国,房子物件这些都是助理置办的。”
“前两天她打电话问我,想着你们以后会过来,就让她准备了一双女士的鞋子。”
虽然有些奇怪他这特地的解释,但有那么一刹那,赵思沅也不知道自己那突然升起的酸涩感是怎么回事,好像从小到大一直护着她的人突然间就被别人占去了,恍惚间还真有些伤感。
“发什么呆,赵思沅,过来处理伤口。”
医药箱就在客厅的桌子下面,他像之前在酒吧门口那样,半蹲下去,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液体。
“先消消毒,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赵思沅本就是吃不了任何疼的,被他这一说,加上心理作用,棉签刚沾上一点,她就叫着要收回脚。
幸好周嘉树有先见之明,提前握紧了她脚腕。
等把伤口处理好,再贴上创可贴,周嘉树的额头已经出了层薄汗。
而屋内的空调口正对着两人。
周嘉树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收起医药箱:“赵思沅,你还真是外强中干。”
她瘪着嘴,泪水还在眼底打转:“本来就是疼。”
“你看,皮都破了上面还有血丝呢。”
蹲在她面前的周嘉树拿着医药箱正要起身,被赵思沅这猛一低头的动作打得猝不及防,两人一撞,几乎是额头相贴,呼吸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