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嘴上讲着玩玩，不是认真的。”
“娇娇，理解理解，你这么厉害，我们这些大男人没脸啊。”
“是是，就是这样，都是气话，不是真心话，以后肯定不会讲，这轮流守就让我们来。”
“对！智兵！这雪...酿酒粮地我们来守！”
“娇娇，我们就嘴贱，跟你闹着玩，你要是在外面受欺负，我们肯定扛锄头弄死外人。”
“咱们都是挨着亲的，哪能真欺负你，又不是秦家。”
“你讲什么屁话！”支书立马跳出来，脱掉布鞋就砸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什么叫秦家，秦家种了好几户，你有什么脸讲！”
“唉哟，支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天色完全暗下来，林娇拉着大妹的手道：“先走吧，这事还早着呢，回家吃饭睡觉，明天还要上工。”
这才哪到哪，等到收成时，这些人怕会后悔到每根肠子都青了。
支书将鞋穿上，知道这事急不得，“行，都先回去，我可给你们一点提示，能买一斤鸡蛋就赶紧买一斤鸡蛋补偿，都机灵点。”
又是鸡蛋。
林娇太阳穴跳了跳，生怕家里被鸡蛋堆满，道：“不要买，谁买跟谁急。”
众人哄然大笑，气氛倒是难得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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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林娇将肉腌好，整理完东西，走出房间，看到智思正在院子里稀罕新自行车，笑道：
“智思，把这本书，还有这瓶麦乳精送去给许知青。”
“噢。”智思小跑过来，经过一个多月的娇养，皮肤细腻白皙很多，颜值直线上升，接过东西后，为难道：“大姐，我该说什么呀。”
林娇好笑道：“说谢谢啊，人家当时怎么救你的，又是怎么跟郭通打架的，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发自内心去感谢就好了。”
智思“噢”了一声，转身跑出院子。
提到郭通，想到周百灵怀孕的事，这都过去一个多月，肯定已经发觉了，然而村子里却不声不响，无人知道。
“爷，海茹婶家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吗？”
爷爷正在吃桃酥，闻言摇头，“没有，啥事？”
“没事。”林娇安抚一句。
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大娘夸张的笑声，忍不住掀起唇角，牵着智敏的手走向隔壁。
孙莲拿着一块粉色碎花布，舍不得多摸，生怕粗糙老茧划坏了柔软的布，再次确定问道：
“妈，这布真的留给梦梦吗？”
“真的，你怎么老问，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不给她给谁啊。”何秀舒舒坦坦靠在椅子上，两个孙子正在身后替她捶肩，“白布你们俩分了，做一件白衬衫，我看城里人都喜欢穿白衬衫，好看。”
两个儿媳妇感动极了，孙莲捧着碎花布道：“白布给小茹做衬衫，上课弄不脏，我拿了碎花布就不要了，平时下地干活，也舍不得穿。”
女儿能得一块碎花软布已经够感恩的了，哪还敢多拿。
周茹立马抬头，“不行，大嫂，下地不穿，以后有的机会穿，放着又不会坏，妈，我不要，留给你穿吧，你都要到城里上班了。”
看着两个儿媳妇相让，何秀心里适意，笑着道：“一人一件，别让了，碎花布是给我孙女的，又不是给你的，你该穿穿，别啰嗦。”
怕惹婆婆烦，两个儿媳妇这才欢喜拿起剪刀裁布，孙莲赞道：“妈，娇娇真舍得，这么多布都给咱了。”
周茹扯下布，搭腔：“是啊，这得攒好几年布票才能买到，妈，真的不用拿一些还给娇娇吗？”
“你们记在心里就行了，娇娇要是不舍得就不会给了。”
经过这段时间亲密相处，何秀了解林娇的秉性，“咱家真是拖了娇娇的大福了，以后你们做嫂子的可得多护着点娇娇。”
孙莲将布叠好，笑道：“妈，没有这些东西也得护着啊，咱们这辈就三叔家三个妹妹。”
周茹剥了一颗糖递给婆婆，“妈，娇娇肯定得护着，另外智文跟你们去城里，我们会在家多照顾智思和龙凤胎，这才是娇娇挂念不下的事情。”
按平时，何秀肯定舍不得吃，但今天拿回来的糖多，便张嘴含住，甜丝丝蔓延在嘴里，心情更加舒坦，道：
“你脑子聪明，对，平时多照顾照顾几个小的，我们在城里也放心。”
孙莲突然往大门看，“妈，我咋好像听到娇娇在跟爸说话。”
何秀立马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听，果然听到娇娇声音后，面容笑开花道：“可不是，我去看看。”
“大伯，你说了半天，我都没搞懂什么意思。”弯弯绕绕一大堆，堵住门口不让进，林娇无奈。
林才栋敲了敲烟杆，放到一边，“娇娇，你脑子机灵的很，怎么到这时候转不过弯了。”
林娇无语，从供销社问到酿酒，说的模棱两可，不能理解还是她的错了，“转不过来，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吧。”
林才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那我再说直白点，你大伯永远是你大伯，这话懂吗？”
林娇微怔，往后扫了一眼，打开手电筒，嘴角掀起坏笑，“懂一点，又好像不是很懂，大伯肯定永远是大伯，然后哩？”
林才栋继续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你有好事得先想着大伯，你大娘是不是你大娘，还得看你大伯，这话懂吗？”
“哦？”林娇忍住笑意，火上浇油，“大伯，你的意思是有二心啊？我大娘有可能不是我大娘？”
林才栋见她懂了，满意乐了：“那可不！你要想着你大...嗷呦~~~~！！！！”
“砰砰砰——！！”
林娇拉着笑翻天的弟妹往后退，看着大娘握着烟杆追着大伯半秃的头顶敲得咣咣响。
林才栋捂着头到处乱窜发出惨叫声：“嗷呦~~~救命啊~~~~！！”
“今天就让娇娇死了大伯！我给你守一辈子寡！ 大娘才永远是大娘！！”
“嗷呦~~~！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救命啊~~”
“咣！！”
“嗷呦~~~！”
林娇笑得双肩颤抖，两个小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着一向被尊敬的大伯像条小狗一样，弓着背到处窜，皆乐得不行，咯咯直笑。
“娇娇！是娇娇吗？”
旁边突然传出周达焦急的声音，林娇打着电灯照过去，看到周达满头大汗跑过来，笑容一顿，急忙问：
“达子叔，怎么了？”
“百灵自杀了！”
第49章 2~3更
林娇震住, “百灵自杀？！”
周达喘着粗气，拉住林娇手腕，“娇娇，快, 你海茹婶说百灵只能听进去你的话, 刚从河里捞上来, 百灵还要寻死！”
大娘同样震惊，顾不上教训大伯, 急忙走过来, “达子，怎么回事啊？百灵怎么会自杀？！”
大伯随之震惊问道：“达子！你说百灵自杀！”
东边传来二娘的声音：“百灵自杀？！”
周达焦急跺脚：“哎呀，都先过去看看吧, 不要站在这浪费时间！”
林娇看到爷爷听到动静出来，摸着弟妹的头道：“智捷, 智敏，你们过去找爷爷。”
两个小的察觉到紧张气氛，不再耍闹，互相乖乖牵着手走回家。
看到弟妹走到爷爷面前, 林娇立刻抬脚跟上周达的步伐。
这时候周百灵应该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她, 居然自杀！
经过周百灵家门口的时候, 突然撞上郭通牵着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出来，看样子是想逃跑。
林娇立马大喊：“达子叔回头！抓住郭通！”
郭通与女人听到声音顿时变得慌张, 没有向前跑, 而是缩回了大门内, 紧接着听到门栓的声音。
周达跑回来，“怎么回事？”
林娇推了推门, 没有反应，“达子叔，郭通刚才牵了个女人想跑，百灵家怎么会有女人？”
“别提了，就因为这事搞得。”周达声音里带着愤怒，“郭通突然带了个同乡回来，说是刚被对象抛弃可怜， 在百灵家住好几天了，今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百灵就突然冲到西边要跳河。”
林娇看了眼紧闭的门缝，“先去找百灵。”
“走！”
“百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百灵！你可不能死，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可是老周家的后啊！”
“百灵你说话啊，你不能不想着你爸爸，你得为你爸撑起周家门啊！！”
前面被村民围起来，里面传出呼天喊地的声音，妇女都在抹眼泪，男人都在叹气。
周达上前扒开人群，“都让开，让开，娇娇来了！”
“娇娇，你快好好劝劝，我们都没办法了。”
“这孩子刚才都快走到河中央了，幸亏智兵带着人在这撒网，要不啊...唉！”
“劝不了，一根筋要跳河，听说肚子里还有孩子，急死人。”
“娇娇！娇娇，婶求你，求你劝劝百灵吧，你说话最有用，她心里认可你，就能听进你的话，呜，娇娇...”
看着周百灵浑身湿透，面色惨白靠在树上，眼神毫无生机，林娇暗自叹了口气走向前，握住她的手问：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周百灵一声不吭，手掌冰冷，整个人似乎已经融进黑夜沉寂无波的河水，不留活人气息。
“百灵，娇娇来了，你不是要种地吗，你种，你想种多少种多少。”吴海茹抱住百灵上半身，哭着哭着又忍不住打了她肩膀几下，哭喊道：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妈好不容易才让你爸有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带着孩子去死，你死了让我怎么下去面对你爸，呜呜... ”
“你爸都为你死了，你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不能这么自...”
“都散了吧。”林娇突然出声打断吴海茹的话，对方哭声怔住，周围人也怔住，都变成和百灵一样没有反应。
“娇娇，你...”周达皱眉欲言又止。
林娇站起身，讽刺盯着吴海茹，“有这样逼女儿死的妈，大家都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劝下一时，劝不下一世。”
吴海茹哭得比刚才还厉害，“我...我什么时候逼她死了，我怎么会逼她死？”
“我早就想讲了，海茹婶，都到这时候了，你干嘛还讲这些惹人烦的话。”
“自打捞上来就没见你好好安慰过，哭喊些没有用的。”
“海茹婶，你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何况是百灵。”
“听得人烦死了，没有点热乎劲，怪不得还要再跳。”
“没有别的讲还不如闭嘴！”
吴海茹愣住，抽了抽鼻子，继续哭起来，不敢反驳众人。
“百灵，任何人都不能救你，你只能自救，既然死都不怕，吐露一些心声又怕什么。”林娇懒得再看吴海茹的脸，怕压抑不住自己，一拳怼上去。
“死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一尸两命，你妈也会痛不欲生，你直接说出内心压抑的愤懑，说不定会震醒你妈，换一个结局。”
吴海茹还想再哭，忽然发现百灵动了，急忙转头，对上让她心惊的眼神，不同以往的怯弱依赖，陌生到让她心慌，急道：
“百灵，百灵你怎么了？”
百灵声音虚弱，有些沙哑：“妈，孩子和我，你选一个。”
吴海茹怔然，眼泪滑落，哭喊道：“我为什么要选一个！我两个都要！”
百灵笑得凄凉，“妈，从小你说我爸因为我死的，我忍着，一忍就是二十一年，你不让我交朋友，我忍着，长这么大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人人都看出来郭通不靠谱，你让我嫁，我忍着，没有婚礼，不领证，你让我忍，我忍着。”
话说一半，百灵因哭腔顿住，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他打我，侮辱我，你让我忍着，到最后他带着别的女人回来，睡在我的床上，你还让我识大体，让我忍着，你总说我爸都因为我死了，我为了我爸受点委屈算什么。”
“本来就是！”吴海茹被刺激哭喊出声，“你爸因为你死了！你难道不该给他留个后，留个姓周的孩子吗！”
“我让你识大体有错吗？只要你温柔贴心，阿通他迟早会去领证，会对你好，跟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了这点事，报复他，报复我，带着孩子一起死，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