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会一起在客厅对着打游戏,激动的时候,一起狂喊,大笑,身体无意识的勾肩搭背。
心血来潮,会一起在厨房研究煮饭,相互对视的时候,眼睛完成月牙。
他们像影子一样成双成对,永远粘在一起。
莫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青春荒草丛生,形单影只。
渐渐,莫谨就不怎么回家了。
*
这一年,莫谨二十八岁,阮夏十八岁。
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惹的学校一众男生偷偷暗恋。
这日,同班同学姜霆在KTV包房,布置了一屋子鲜花气球向阮夏表白,一群看热闹的起哄在一起。
“你眼瞎啊,我这么大人在边上,你就敢和夏夏表白?”莫涵拎着姜霆衣领子:“你样样都不如我,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然后,姜霆气极,一拳倒上莫涵脸,莫涵避开,两人狠狠打了一架。
有些事,二十多岁的时候回头看一目了然。
但在十几岁,刚刚情窦初开,谁不知小心翼翼试探?
怕拒绝。
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徒生出一堆烦恼,猜测,困着自己。
明明是一张窗户纸的事,就是谁都说不开。
回家的路上,阮夏嘴角一直擒着笑,藏也藏不住,到家门口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拒绝姜霆?”
莫涵轻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然,“他不是好人,我不帮你,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阮夏垂着头抿唇,“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莫涵看了看天,“当然是妹妹啊。”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其实隐隐期盼的,期盼她说一句,我没把你当哥哥。
阮夏眼眸暗了暗,“是啊,我们是兄妹吗。”
她心里隐隐期待,他能像别的男生那样,大胆和自己表白。
莫涵有点失落,“好了,回家睡觉了。”
再一次,两人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谁都没有等到对方先开口,双双试探失败。
阮夏蹦蹦跳跳的回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莫涵为她打架,和那句暧昧不清的话。
她脑袋蒙在被子里偷偷幻想两人甜蜜的未来,唇角一直翘着。
这晚,莫家有酒会,这种场合,一般大人比较忙。
盛听南和阮明哲都在国外,莫涵被白粟拉着认识各种人,阮夏难得清闲的躲在角落里和秦天玩了几把游戏。
再抬头的时候,她习惯性的找莫涵,屋子里没有,又去屋外找。
依稀看见远处昏暗的花园里有人,她走进,看见莫涵伸手,轻轻抱住季洁。
他们学校的拉拉对队长。
阮夏脑子蒙了一瞬,流着眼泪偷偷跑开。
她跑到莫家大门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坐在车上回家莫谨,借着车灯,瞬间认出了她的身影,下车,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问,“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阮夏一边哭一边点头。
莫谨:“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我可以给你善后,不用怕。”
阮夏擦擦眼泪,“季洁也可以吗?她爸是市长。”
莫谨点头,“可以,你是想亲自打?还是我安排?”
阮夏吸溜吸溜眼泪,“不用了,我回家了。”
莫谨追上去,“我送你吧,一个人走路不太安全。”
阮夏忽然说:“我想喝酒。”
莫谨点头,“行,我带你去。”
莫谨也没开车,两人步行,带她去了小区门口最近的清酒吧,给她点了度数最低的酒,她却一把摸过莫谨面前的酒,猛的灌下去,看向莫谨,“哥哥,涵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莫谨摇头,“他的事,我不太清楚。”
阮夏闷闷喝酒问,“我刚才看见他抱季洁了,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莫谨不知道这话要怎么答。
阮夏一直喝,一瓶酒下肚,脸跟火烧是的,眼睛迷离起来,舌头打结,整个人都醉了。
莫谨背起她往阮家去。
阮夏趴在他后背,手还着他脖子,脸蹭他脸,呓语:“涵哥哥,你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裤?我能看看吗?”
莫谨整个脸都烧起来,咳嗽一声,“夏夏,你醉了。”
“我没醉,”阮夏掀开眼皮吼,“我看到你抱季洁了,你为什么要抱她?我没她漂亮吗?”
阮夏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有眼泪顺着莫谨的脖颈往里面滑。
终于到了阮家,保安来了门,莫谨把她放到床上被子里。
阮夏手忽然拉住他的皮带往下扯,“给我看看。”
莫谨惊的双手死死摁住皮带,阮夏忽然改了道,手攀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莫谨瞳孔放大,双手摁住她肩膀往下扯。
阮夏腿勾上他腰抱住他,流着眼泪,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问,“你不喜欢我吗?”
他们脸贴的很近,莫谨能清晰的看清她每一根睫毛,黑黑的眼睛潋滟着清澈的水光,鼻息喷在他脸上。
他脑袋一下就蒙了,理智荡然无存,说:“不仅是喜欢,是爱。”
她立刻吻上他,闭上眼,灵巧的小舌头一下下戳,舔,撩他的唇。
莫谨心里忽的就烧起了一把火。
忘情的和她拥吻。
两人吻了很久,她鼻息都粗重起来,欢喜的轻轻呢喃一句,“涵哥哥。”
莫谨脑子轰的炸了,顶着她眼睛问,“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阮夏迷离着双眼,唇角挂着笑,手指画着他的眉毛,“涵哥哥?你在说什么?”
莫谨摁住她手,沉声道:“你醉了。”
话音落下,转身蹦出了她的闺房。
那一夜,莫谨一夜未眠。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沾着她的味道。
那道闭上的门,被她打开了。
他觉得,不能再骗自己了。
想了一夜,下了一个决定。
他从天亮开始,就一直坐在客厅,频频张望着门口,内心忐忑的跳动。
终于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满脸笑容,急急跑进来,笑问:“哥,涵哥哥在楼上房间吗?”
莫谨愣住一瞬,咳一声,“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啊?”阮夏道:“你问吧。”
莫谨又咳一声,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坐这边说。”
阮夏急切的喵一眼楼上的方向,还是耐着性子坐了过去。
莫谨:“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阮夏点头,:“记得啊,我和你喝酒了,不过你不许告诉涵哥哥我哭的事,我昨晚误会他了,他和季节没在一起,就是季洁求他抱一下而已。”
莫谨的话生生噎住了,整个人是懵掉的。
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阮夏却没注意,抬头看向楼梯口的莫涵,“涵哥哥。”
人已经起身,从莫谨面前走过,往莫涵面前绷着跳过去。
“我们去哪玩?”声音里都是雀跃。
莫涵摸摸她头,“我要去旅游,不要秦管家跟着,你敢去吗?”
阮夏:“好啊,正好我爸妈也不在家,我帮你收拾行李。”
她才想起来莫谨,转头问他,“哥哥刚才想说什么事的?”
莫谨默然的摇头,“没有了。”
两人咚咚去了房间。
莫谨听见两人在房间碎碎念什么,静坐良久,起身回自己房间。
他爬到二楼的时候,终于没忍住看过去。
莫涵对着衣柜思索还要带什么东西,阮夏闭着眼,脸轻轻贴在他后背的衣服,两只手张开,轻轻在后背模拟抱他的姿势。
莫涵转身的一瞬间,她若无其事的站直,找了话题转移开。
*
上一世。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出来,道:“病人情况紧急,必须截支右腿,谁是家属?快签字。”
阮明哲和盛听南几乎昏厥,莫谨没有任何犹豫,“我同意,你们快做手术。”
阮明哲说不出一个字,手一直抖,莫谨摁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签,“叔叔,不能犹豫,活着总是好的。”
又熬过了漫长的等待,手术室里的灯灭了,医生疲惫的宣布脱离危险。
莫谨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几乎站不住。
直到护士把插着各种管子的阮夏推到ICU,莫谨冷着脸,走到这一层的楼梯入口处,莫涵焦急的扑上来,“夏夏怎么样了?”
莫谨一把将他踹到强上,“你还有脸问?”
话音落下,他手一伸,接过戚严递过来的棍子,死死往莫涵身上,头上,腿上砸。
莫涵满脸满身都是血,棍子生生被砸断。
他扔了半截棍子,问,“那女人呢?”
戚严道:“被人救走了,没追上。”
莫谨:“天南海北都给我找出来,千刀万剐。”
戚严:“是。”
莫谨穿上ICU防护服,进去看阮夏,她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听见她呓语,弯腰,耳朵凑近,“涵哥哥,救我,涵哥哥,救我。”
莫谨手骤然抓紧白色的床单,眼里都是泪,“你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失魂落魄出了ICU,每一天都过的迷迷糊糊。
直到那天,依约去玉渊山滑雪场,突发雪崩,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涌上来。
第27章
薄薄的天青色雾霭朦胧裹在云层外, 雪国一般的鲸市,灰蒙蒙的。
机场VIP室里,阮夏半仰着头, 隔着玻璃窗,视线虚虚落在远处。
飞机在天空落下淡道白线, 轰鸣声刺耳。
身后沙发座椅,有三个客户轻声闲聊。
“有没有别的要说的”
低沉的音质在脑子里回旋,勾勒出一副画面。
修长的手指握着电话贴在耳边, 满目柔情,灼灼等着她的下文。
“我会的。”
这三个字, 嗓音轻颤,似竭力隐忍,控制。
食指敲了敲手机背, 到底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嘟,嘟, 嘟。”
心里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又拨出去。
又是同样机械的声音传来,再是嘟嘟忙音, 挂断。
刚巧有电话进来,是秘书。
“阮总, 莫总的助理找您, 您方便接电话吗?”
“嗯, 你把电话给她。”阮夏道。
助理感激的朝秘书一笑, 接过话筒,“太太,莫总去了玉渊山滑雪场……”
阮夏瞳孔放大,手机啪的落了地。
转身, 一把抓过司机手里的车钥匙往外冲。
身后,助理的声音,从地上静静躺着的手机发出来,“莫总有东西让我亲自交到您手上,是给你放秘书这边,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喂?太太,您在听吗?”
莫谨交代的是亲自交到阮夏手里,助理不敢擅自做决定,于是又把盒子抱回去。
阮夏奔向停车场的速度堪比车速。
她身体蹦到极致,额头冷汗层层下来,下巴抿成凌厉的弧线,心脏在一下下颤动,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唇,眼睛锐利的扫向前方路况。
身体打着颤,手下按启动键,拉手刹,踩油门的动作却干脆利落,车子像离弦的箭飞奔出去。
路旁绿植急速后退,轰鸣声在耳畔还未散尽,车子已经消失在路人视线。
*
一身黑色大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姿,远远看见莫谨的车,瑞凤眼半眯起,悬臂桥型唇微微翘起。
这清俊风采,和身后的玉渊山融为一体。
见莫谨下车,远远朝他伸手,“莫”
总字还未出口,顾祁黑色的瞳孔就见一道猎豹腾空一般的声影直逼他命门。
顾祁身体在空中翻转,险险避过,在湿滑的雪地上踉跄几下才勉强站稳。
“莫总这是做什么?”
莫谨不答,拳头带着劲风连番袭来。
两人顶着风雪,打了十个回合,莫谨弓背腾空,狭着极强力量的腿直直踢破顾祁防御的手臂。
顾祁像个没有招架力的娃娃倒在地上,身体蹭着雪滑出去十来米。
莫谨再次借力,跟着飞扑而来,一只脚狠狠踩在顾祁心口,另一条腿站的笔直。
一柄MR·Spade黑色手枪,枪头对着顾祁的脑袋。
莫谨食指紧紧扣在扳机,手掌裹住枪座。
顾祁怀疑,下一秒,他手指就能眼睛眨也不眨的摁下扳机,打爆他的头。
另一边,顾祁的两个保镖亦被六柄枪顶住脑门。
莫谨眼眸冷意森森,“顾总,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我听到一个字的假话,这就是代价。”
“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太阳穴,鲜红的血渐在白色的雪地,保镖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挣着眼睛笔挺挺倒下。
顾祁斜着眼睛,“好歹我也是顾家这一代掌权人,莫总杀了我,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莫谨俯身,手指捏开顾祁下颚,抢柄在他口腔缓缓搅动,“顾总,我要是你,先担心自己的小命,毕竟,你人都死了,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对你来说没意义。”
他眼睛一咪,眸中凌厉寒光骤然加剧,
顾祁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举起双手,“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