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将军的小通房(重生)——三生糖
时间:2021-06-08 09:19:19

  云娆微微一怔,点头:“好,多谢岑大人。”
  她终于知道为何之前会觉得岑煊和容珺,分明性格天差地别,却给人一种相似感。
  岑煊和容珺一样,皆是思虑周全,做事滴水不漏之人。
  两人并不熟,马车内很快就陷入沉默。
  云娆正想开口,让岑煊帮自己带几句话给钟钰,男人却早一步开口:“除了你的小名叫知知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有关于家人的记忆?仔细想一想。”
  关于家人的记忆?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事?
  她迟疑了下,说:“好像有,但都非常模糊。”
  “无妨,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记得什么?
  “隐约记得,被丢弃前他们也是对我万般疼宠,好像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所以她上辈子总以为,是因为家里养了太多孩子,爹娘养不起她,最后才狠心将她抛弃。
  上一世她觉得很委屈,恨透了他们,才会完全没有想过要找亲人。
  岑煊墨眸沉沉,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又问:“还有吗?”
  云娆摇头。
  “可曾有信物?”他忽然解下系在腰间的玉佩,递到她面前,“像是这样的玉佩?”
  正是他刚才拿给护卫看的那一块,温氏嫡系子弟才能拥有的玉佩。
  她垂眼,看向玉佩,浑然不觉低头端详的同时,男人却是抬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又像是想透过她看谁。
  那是上好的和阗羊脂白玉,玉质极为细腻白润,雕纹繁复,一看便十分贵重。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信物。
  “没有。”云娆摇头,无奈一笑,接着打趣道:“就算真的有,也早被人拿走了。”
  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玩笑话,男人却敛下长睫,认真沉吟起来:“确实。”
  云娆莞尔。
  她觉得这位岑大人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似冷傲难以亲近,实则不然,意外的亲切。
  云娆想到前世岑煊和钟钰浪费了许多年才在一块,忽觉惋惜,这俩人都是她的恩人,她实在想不到要如何报答心中的感激,思量片刻,决定开口提醒这位表里不一的岑大人。
  “大人若对阿钰有意,该跟她直言,否则依阿钰迟钝的个性,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您的心意。”
  岑煊微怔,撩起眼皮看向她,眼底有淡淡的情绪流转,少顷,垂眸淡道:“未必。”
  云娆不解。
  岑煊收回玉佩,低头系回腰间,举手投足间无处不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
  “就连你都看得出来的事,她如何察觉不出?不过装傻不愿点破罢了,她若是无意,我也不想逼她。”
  云娆偏过头,微微抿嘴窃笑。
  这便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难怪岑煊上辈子等到钟钰要和人议亲时开窍。
  至于不想逼钟钰?根本就是骗人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漂亮话。
  上辈子这位岑大人得知阿钰议亲时,可急得很,几乎是各种威逼利诱,手段尽出,才终于抱得美人归。
  云娆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离京时,有了岑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果然一切顺利。
  岑煊将人送出京,便要下车,下马车前,云娆将他叫住。
  “嗯?”男人回头看她。
  “有请岑大人帮我转告阿钰,让她不要太过牵挂我,也请岑大人……”她眼里话里全是慎重,起身,在狭窄的马车中,朝他福身行礼。
  云娆想到,自己很可能这一别,此生再也没机会再见好友,眼眶蓦地一热,鼻头酸涩。
  她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意散去,声音里压抑着哽咽:“请大人替我好好照顾阿钰。”
  岑煊似是察觉到小姑娘离别的哀伤,静默半晌,沉声道:“好。”
  男人猫着腰,掀起马车帘,眼见就要下马车,却蓦地一顿,竟是又回首看她,眸色微深:“无需难过,还会再见。”
  马车外头,微风徐徐,竹影婆娑,明媚的阳光映照下,男人冷淡的眉眼瞬间柔和不少,生人勿近的冷漠犹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云娆一怔,几瞬后,莞尔一笑,正要点头,盈满笑意的眼瞳骤然瞪大,惊呼脱口而出:“大人小心!”
  -
  容珺此次巡营并非只身一人,明帝不止派了他,还让七皇子陆君平同行。
  陆君平原本就是容珺的拜把子兄弟,如今背后又多了温家势力,声势一下拉高不少,风头简直就要盖过太子,昨日明帝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派容珺带他巡营,偏爱显然易见。
  巡营期间,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战战兢兢的随伺左右,唯容珺神思恍惚,陆君平与之攀谈时,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这原本京城到营地的时间,若乘马车,得费时一日,却因容珺坚持快马赶路,硬是将路程压缩到只剩半天。
  陆君平知晓缘由,并不意外,更无迁怒责怪,就是没想到容珺到了营地之后仍心神不宁。
  容珺向来公私分明,陆君平鲜少见他这般模样。
  待天色全黑,两人巡视也告一段落,回到营帐内,陆君平终于开口:“怎么了?有心事?”
  容珺自知失态,肃容拱手行礼:“是,请殿下责罚。”
  陆君平失笑:“责罚什么?待在边关的那几年,刀剑无情的战场上,你为我挨过刀、挡过箭,我的命说是你护下来的也不为过,我们之间可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无需说这些客套话。”
  容珺微微笑了下,还想要说什么,营账外却传来通报:“禀七皇子、容大将军,军营外一人自称张识亲信,名唤张近,有急事求见容大将军。”
  陆君平眉梢微挑,容珺唇边笑意尽失,面色微沉:“传。”
  “可要我回避?”
  容珺摇头。
  陆君平见不用回避,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来人一开口,便投下一枚惊天雷。
  “将军,云娆姑娘不见了。”
  饶是容珺早有心理准备,向来冷静沉稳的眸子犹是蓦地一缩,闪过一丝慌乱。
  男人双眼迅速地暗了下去,逐渐盈满暴戾与愤怒的情绪。
  无法压抑地暴躁从心头腾起,瞬间就将平时伪装得再完美不过的情绪烧个干净。
  他最不想见,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陆君平皱眉:“说清楚一点。”
  张近将来龙去脉简略交待,最后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说:“张大人说,说云娆姑娘很可能是……逃了。”
  逃了。
  那小丫头居然逃了?
  陆君平眼瞳骤缩,还想说什么,风驰电掣间,容珺已身形如风,上前踹倒来人,一脚踩在他胸膛上。
  容珺凤眸猩红,脸色阴沉得可怕,与平时判若两人,浑身透着一股子的阴寒暴戾,低沉的嗓音充满冷酷──
  “你们都是废物?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姑娘?”
  陆君平诧然。
  张近显然也没想到素来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如沐春风的容大将军会如此,怔愣了好半晌,颤声道:“张大人已经派人在城内四处搜寻,但始终……”
  容珺本就是习武之人,气力又比寻常人还要大,刚才一脚下去,他已被踹得生生呕出一大口血,说到最后不敢再说,怕再将人惹怒,会小命不保。
  容珺倏地将人踹开,扭头就要出帐:“来人,备马!”
  陆君平回过神,连忙斥喝:“谁也不许备马!”
  “你疯了吗?!”
  陆君平上前,用力地将容珺拽到一旁,扭头冲着躺在地上的张近道:“你,出去!候在营帐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营帐。”
  张近狼狈的爬起身,连忙退下。
  “殿下,我得回京。”容珺挥开陆君平的手。
  陆君平差点被气笑:“回什么京?你现在回京就是抗旨,那是要掉头的,只要她的卖身契还在你手里,她离不了京,你急什么急?回去我就派人帮你一起找,肯定找得──”
  容珺打断他:“她有卖身契。”
  “什么?”
  陆君平神色几变,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你将卖身契给她了?”
  “她知道卖身契收在哪。”
  这句话寻常人可能听不出什么,对陆君平来说,信息量却不是一般的小。
  他实在太了解容珺。
  陆君平瞠目结舌,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找回说话的声音:“你故意的?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人是最禁不起考验和试探的,你忘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试探她?”
  陆君平无法置信,气得不轻:“你疯了!”
  疯了吗?容珺忽然笑了起来。
  是啊,他早就疯了,早在前世她为他投井时就疯了。
  男人瞳仁一片黑暗,微微涣散,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像是丢了什么。
  陆君平见他如此,一时间,冷意爬满背脊。
  “我不管你与她之间如何,不管你为何要这样试探她,子玉,你清醒一点,冷静一点!她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一个女人,你不要忘了,我们都有大仇要报,当年你我结拜之时,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勿忘初衷,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谁知,容珺听完他苦口婆心的一顿劝之后,竟又微微笑了起来。
  男人干净的眉眼尽是愉悦,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陆君平一怔,瞬间毛骨悚然,竟不知如何再劝。
  容珺记得,他上一世也曾用类似的话劝过陆君平。
  那时温澜清被太子使计强占清白,被迫嫁入东宫,陆君平几欲崩溃,好几次都想拿一把刀冲到太子面前,与之同归于尽,次次都被他拦下。
  他当时也劝陆君平,殿下,要以大局为重。
  后来,云娆没了,父亲也劝他,子玉,要以大局为重。
  -
  “父亲,此次离京,长公主定会派人为难云娆,回京前,您务必代我看好──”
  边关告急,皇帝急召,明帝身边的大太监就候在大厅,事发突然,刻不容缓,能托负之人唯有与自己血脉相连,同样背负血海深仇的亲人。
  “知道了,你且放心,安心退敌。”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是这么对他承诺的。
  那是他当下唯一可相信,可托负之人。
  ……
  “子玉,我也没想到她对你用情至深,得知你要成亲,居然趁你离京时犯下傻事,人死不能复生,务必以大局为重。”
  ……
  “岑家的亲你不想结也得结,就只差临门一脚,你母亲的命,你那来不及出生就没了的妹妹,你隐忍负重的这二十余载,难道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全都断送?!容珺,你给我冷静一点!”
  当信仰崩塌,当最坚固的堡垒崩溃以后,该怎么办?
  继续报仇?报仇之后呢?他还剩什么?
  没人知道当年为何他要拦下那个小乞丐。
  -
  她上一辈子想要的,这次他都竭尽所能,想办法给她了,也准备好要放弃容家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逃?
  他不是说过,再给他一点时间吗?
  不是说,要等他回来,和他一块过乞巧节,上御街看唱神戏吗?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
  容珺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下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失去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冰冷,如坠冰窖。
  “文若,所谓的冷静,不过是未到痛处。”
  男人涩然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偌大的痛苦一般。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陆君平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他沟通下去了,索性手中折扇一丢,提起置在一旁的佩刀:“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要走是吧?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再说。”
  他原以为容珺会退怯,至少会犹豫,没想到容珺居然毫不迟疑地拿起腰间的铁笛,一副真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艹!
  陆君平瞬间冷静下来,飞快地将手里的刀丢到一旁,抬手制止:“且慢。”
  他可打不过容珺,尤其是发疯状态下的。
  “我不信你明知那个小通房想走,却什么都没做,子玉,你肯定还有留有一手,你冷静点。”
  “有,但我不放心,此时我若不回京,一旦她真离京,天大地大,我何处寻她?”
  “?”
  所以你明知她要逃,还要让她逃究竟是闹哪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君平简直快被气死,还想再说什么,容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
  “站住!”
  容珺去意已绝,陆君平眼见人是拦不住了,也不管他会不会真和自己动手,直接刀一提,冲出去和他缠打起来。
  陆君平想,自己若被容珺所伤,起码有回京的理由,明帝也许会生气,但只要推说是切磋时不小心误伤,再生气也不会要容珺的命,总比容珺抗旨离营,必死无疑的好。
  明帝对他过于偏爱,太子储君之位明显受到威胁,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他和容珺,就准备趁他还未站稳脚跟,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里才行,容珺这一走,那无疑是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
  绝对不能!
  -
  陆君平提着刀冲容珺冲上去时,已经做好他还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子根本没有还手,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
  容珺身手,在凌国可说数一数二的好,不可能躲不开,陆君平当下就反应过来,猜到他想干嘛,想收刀却已来不及。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容珺左边肩头,温热猩红溅到两人脸上,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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