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将军的小通房(重生)——三生糖
时间:2021-06-08 09:19:19

  否则也不会在随着牙婆回去的路上,遇到容珺。
  当时已近年关,天空落着鹅毛大雪,她缩在墙角,浑身都要冻僵,忽然有个妇人来到她面前,拿帕子给她抹了抹脸,捏起她的脸,端详半晌。
  妇人很快就露出满意的笑容,先是给她一件温暖的棉袄,再说她长得好看,得了贵人眼缘,要带她去贵人家里当丫鬟。
  那时的她,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可以为了地上碗里的一小根肉丝,欣喜若狂大半天,做梦都想有人带她回去当丫鬟。
  她求之不得,满心欢喜的跟着妇人走了。
  后来,容珺出现了。
  当时容珺约莫十二、三岁,是个奇怪的少年,下着大雪,却放着后面温暖马车不搭,偏要骑马。
  少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消极的阴郁气息,微微上挑的凤眸里,全是愤世嫉俗的冷漠,玉琢般的脸庞冷得像冰块一样。
  云娆从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当他骑着马出现在眼前时,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完全挪不开眼。她心里想着,这个神仙公子身后的马车,刻着那么精致的雕纹,里面肯定很温暖,很舒适,可眼睛始终看着他。
  云娆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漂亮的神仙公子和华贵的马车,自然要看神仙公子。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放肆,就在少年快要经过她时,突然停了下来,横出一管铁笛,揽住了她与妇人。
  他就那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妇人面露不耐,忍不住开口:“这位小公子……”
  少年眸子弯了起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却又温柔的笑容,无视妇人,径自问她:“丫头,今年多大?”
  他笑起来又更好看了,声音也懒洋洋的,沙哑,低沉。
  云娆不由得心生好感,想也不想,冲他笑了笑:“六岁。”
  少年眉梢微挑,扫了眼一旁的妇人,似是一眼看穿她的身份,或是早就知晓,好笑地问:“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妇人脸色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云娆怔了下,摇头:“不知道。”
  他轻声哼笑:“那你还敢跟他走。”
  云娆仰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假思索道:“因为不想饿肚子。”
  兴许是这个答案太直白,少年忽然沉默,好一会儿,才又说:“跟我走也不会饿肚子。”
  云娆看着他,突然犹豫。
  少年身着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气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云娆年纪虽小,却也知道,高门大户的丫鬟身家都得清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个乞儿。
  她低下头,原本清亮开朗的声音,忽然怯弱起来:“贵人莫要开玩笑,知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乞儿。”
  关于自己亲人,云娆什么也不记得,唯一记住的,就只有自己的小名叫知知。
  她不想再抛弃,与其隐瞒自己的身份,回去之后又被卖掉,不如据实以告。
  少年笑了声:“看得出来。”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随后想起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还都打绺,脸上的泥虽然被妇人擦掉了一些,依旧惨不忍睹,就连妇人给她的棉袄,也因为她瘦到只剩皮包骨而松垮垮。
  的确显而易见。
  “等等,这丫头是我先看上的,已经有贵人要带她回去当丫鬟,你要丫鬟就去别的地方找。”妇人忽然出声。
  少年不予理会,径自下马,低眸看她:“现在,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云娆的眼睛慢慢瞪大。
  “跟我走。”
  打从她被抛弃之后,再没有人给过她选择,一直以来,她都只能被迫接受一切。
  云娆仰首,怔怔的看着少年。
  少年很瘦,也很高,一身绛红银线暗纹华服,身披精白素面杭绸鹤氅,天寒地冻雪花纷飞,他满身都是雪,浑身上下却流露着温润如玉,如春风般的温暖气质,宛若天上谪仙玉人,不沾半点烟火气息。
  仿佛稍早前的阴郁气息只是她的错觉。
  云娆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相信这世间有神佛,倘若真有神佛,那为何祂们从未听到她那些再卑微不过的祈求,但在这一刻,她愿意开始相信。
  “好。”
  她刚开口,少年就将她抱了起来,不发一语地往后头的马车走去。
  “等等,等等,这丫头是我先看中的,是我跑了好几个乞丐窝才寻到的好苗子,你怎么能说抢就抢,就算真要抢,你好歹也得给我跑腿费──”
  牙婆在后面追着,少年从腰间拽下钱袋,头也不回的往后一扔:“滚。”
  她逐渐听不到牙婆的声音。
  马车里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温暖。
  只是里头不只有温暖的熏笼,还坐了另一个华服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男人的眉眼与少年有几分相似,一见到少年抱着她上马车,英挺的剑眉就重重的皱了起来。
  “这几日你已经胡闹得够多,再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乞儿抱上马车成何体统,把人放下去,我绝不许你带她回京。”男人眼中掠过一抹厉色,声音极沉。
  云娆听见他的话,心中一紧,脏兮兮的小脸,瞬间变得比外头的大雪还要白。
  她又要被抛下了吗?
  少年将她安置在软榻上,拿起帕子,慢慢悠悠的擦拭着她的脸,眼皮抬都不抬:“今日是我与妹妹的生辰。”
  男人一怔,眼中闪过悲痛之色:“就算是这样,这个乞儿也不能──”
  “为何不能?”少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笑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压抑,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云娆屏着呼吸,缩着肩膀,动都不敢动。
  好半晌,少年才抬头,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冷酷:“父亲,我们与她,又有何差别?”
  他语气愤慨,音量却是极轻:“您说我胡闹,是,儿子就是胡闹,因为回京之后儿子连胡闹的想法都不能有!”
  男人瞬间哑口无言,失魂落魄的耷拉着脑袋,沉默许久,终是许了。
  云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世间真的有神佛,从今往后,她再不用饿肚子了。当少年再次擦起她的脸,她忍不住,幸福地冲着他微笑。
  回京的路上,少年告诉她,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任人宰割与欺辱的小乞丐,从他带她离开苏州的那一刻开始,再不会有人欺负她。
  云娆似懂非懂,并不相信。
  直到他让她学女红,让她学琴棋书画,让她读书识字,让她逐渐忘记自己曾有多不堪与卑微。
  可以说,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自信,全都是容珺一点一滴亲手建立起来的,但那一天,岑时卿却让她彻底明白,那些她所以为的自信,究竟有多可笑与不堪一击。
  当晚,她喝了酒,醉意来得猛烈,使人放肆,将一切情绪放大,昔日的少年已成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她倒在他怀中,不该问的话脱口而出:“公子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屋里有人?”
  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有她这么个出身卑微的通房?
  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可怜她?
  他眸色温柔如水,半阖眼睫,低眸看她。
  狭长而又漂亮的双凤眼里,有着她微醺的姿态。
  回忆到此,云娆双唇微|颤,闭上眼,不愿再想。
  钟钰见到云娆脸色发白,心中微微一叹,正要上前安抚几句,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
  “刚才来的路上,你说她叫什么?”
  钟钰微怔,心想,何止在刚才来的路上说过,她从小到大就跟他提过云娆的名字好多次,偏生这人永远记不住。
  她心中不停嘀咕,想起今天要办的正事,还是回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指挥使大人,她叫云娆,云朵的云,妖娆的娆,是我最要好的闺密,小的求您大发慈悲,记一下吧。”
  男人嗯了声,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无声地盯着眼前这个让钟钰费尽心思的小丫鬟,审视意味十足。
  钟钰瞧着像是有戏,立马凑到岑煊身旁,低声问道:“如何?”
  岑煊神情冷肃,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
  两人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若是平时,钟钰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如今她有求于人,不敢太放肆,咧嘴笑笑,回到云娆身边。
  岑时卿并没有注意到容珺身后的丫鬟与钟钰和自家兄长的问话,打自容珺一进门,她的目光就只有这位温润儒雅,芝兰玉树的大将军。
  那日容珺凯旋回京,驾马走过长街,身披战袍,甲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威势十足,不似寻常武将上下粗莽,玉琢一般的脸庞带着浅浅微笑,气质清隽儒雅,岑时卿当下便已对他动心。
  与七皇子请完安之后,她迫不及迫地朝容珺福了福身,脸上同时浮起女子的羞涩婉约:“容将军。”
  容珺微微颔首,却是看向岑时卿身旁的玄衣男子:“岑指挥使,岑姑娘。”
 
 
第11章 再如何想护那丫头,也得……
  岑煊不发一语,微微颔首,神情若有所思。
  容珺顺着岑煊的目光偏过头,微笑依旧,眸色渐冷,两人最后的目光皆落在面色发白的小姑娘身上。
  他撩起眼皮,飞快地看了眼岑煊,眸底闪过森冷寒意,转瞬即逝,虽是一如既往,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宽袖下,却是拳头紧握,指节都泛着青白。
  岑时卿随着兄长与容珺的目光看去,见到云娆时,目光亦是微微一顿,眼中有一瞬的惊诧与不可置信。
  国公府上下都知道,容珺收了个通房,岑时卿也略有耳闻,容珺家势与容貌皆不凡,有个通房丫鬟那是再正常不过,她原本不以为意,直到如今瞧见此女。
  此女不止颜色极好,就连衣着也看起来不像丫鬟,她那身衣裳虽然看着低调朴素,没有繁琐华丽的绣纹,料子却非凡品,做工也非常精细,岑时卿更是一眼就瞧出那是由上好的杭罗做成的。
  京城里没有哪一户勋贵人家,会让通房丫鬟穿杭罗做成的衣裳,别说丫鬟,就连大户人家的庶女,可能也用不到这么好的布料。
  岑时卿原本以为容珺收了通房,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纾解发泄而已,完全没想到他竟是对这个通房如此上心。
  她看着云娆,抿了抿唇,眼神里带着审视与傲慢,将帷帽递给身后的丫鬟,再抬眸,目光已极为温和。
  “时卿真的没想到,会在此遇见表哥与容大将军。”岑时卿掩嘴轻笑,温声细语说着话的同时,抬头环顾四周,“京城四俊,三俊齐聚一堂,这样的场面十分难得,怕是再不久,这琳琅阁就要被挤得水泄不通。”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家兄长身上,笑眯眯道:“哥,不如你请表哥和容将军上二楼雅间,如此一来,不止你们三人可以畅谈一番,不用在一旁觉得无趣,我和钟钰也能沾沾表哥的光,让周掌柜亲自伺候,慢慢的挑选首饰。”
  妹妹都这么说了,岑煊自然颔首问道:“不知七皇子与容大将军意下如何?”
  陆君平没意见,岑煊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深受明帝重用,位高权重,他不过一个刚被认回的皇子,此人还是他名义上的表哥,本就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岑煊的身份并非指挥使如此简单,此人还是太子伴读,自幼与太子交好,拒绝了他就等于拂了太子脸面,陆君平根基未稳,更不可能拒绝。
  他偏头看向容珺,却发现容珺正看着岑煊。
  岑煊的目光,似乎从头到尾都在云娆身上,不过眼中并无任何放肆,十分平静,就跟锦衣卫平时审视人时没什么两样。
  倒是容珺……
  容珺脸上一抹淡笑,却是不停地用指节轻轻敲击手中的铁笛。
  显然已经不是心情欠佳如此简单,而是恶劣到了极点。
  若是下一瞬容珺就横出铁笛,与岑煊大打出手,顺带挖出他的双眼,陆君平也不意外。
  陆君平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手中折扇轻拍容珺肩膀,笑容灿烂:“自然乐意,子玉你说是吧?”
  无声提醒,此事并非他不想就能推拒。
  容珺停下动作,握着铁笛的手指节青白,略微笑了笑,颔首:“是,岑指挥使既然相邀,容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只是……”
  容珺忽然欲言又止,几人不由得都抬眼看向他,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向岑时卿,笑得疏离却又不失礼貌:“我得和岑姑娘借个人。”
  岑时卿讶异,还来不及开口,容珺已经笑着拉起云娆的手,将她带到身边。
  “我得和你借一下钟姑娘,我的丫鬟身子不适,想请钟姑娘先为她搭脉,恐怕暂时不能陪你一块上雅间,或许,岑姑娘可以先单独开个雅间,慢慢挑选首饰,待会儿必将钟姑娘还你。”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无法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岑煊却是面罩寒霜,冷眼瞥过他。
  容珺话说得轻巧,他却听出弦外之音。
  这位容大将军一来不愿这个叫云娆的丫鬟上雅间,与他共处一室,二来,容珺不愿与他妹妹共处一室。
  岑煊垂眸,似淬上寒冰的目光掠过容珺与云娆握在一块的手。
  两人的姿态十分亲昵,容珺虽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却是将她的手握得紧紧,宣示意味十足。
  容珺的手握上来的那一瞬间,云娆就屏住呼吸,浑身僵硬。
  想挣脱,却又不敢。
  脸色苍白得吓人。
  钟钰诧异抬眸。
  容珺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几人一块上楼不就好了?
  她又看向云娆,发现云娆脸色的确很差,思量几瞬,点头道:“阿娆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钟钰转头,冲岑时卿说道:“时卿,不如我先带她回医馆,待会儿再过来陪你。”
  岑时卿听见她要走,登时就不乐意了,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我若要自己挑首饰,那直接叫他们到府伺候就行,我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不要。”
  她不满的噘起嘴,抬起下颚,低眸睨向云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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