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本不该他管。
但是做下属的, 但凡老板老板所需皆是职责所在。
见顾先生在闭目养神, 他便自觉地走到外面打电话。
“您好曹律师，请问事情进展的如何？”张易问。
“连主犯加上, 一共326人，目前已经全部立案, 正在陆续派送起诉状。另外, 因为起诉规模比较大，国内外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建议顾先生要多注意出行安全, 尽量避免跟不必要的人接触。”曹律师说。
“好的，那就拜托你那边了。”张易准备挂电话。
“等等——还有一件事, 我这边可能需要和顾先生面谈。”曹律师连忙说。
“哦？”张易好奇。
“那个苏明月之前跟在顾先生身边，我必须得详细了解下两人的过往。”曹律师说。
“这和苏小姐有什么关系？”张易困惑。
“当然有关系，她可是主犯啊！”曹律师说。
“我没听清, 麻烦您再说一遍……”张易有点懵。
“没错, 根据目前证据显示，这个苏明月确系主犯。”曹律师笃定道。
“这怎么可能呢？！”张易震惊了。
“根据King目前提供的证据来看, 长期骚扰辱骂顾先生的人，99%都是苏明月一个所为，这点您可以跟他直接沟通询问。”
“……”
挂完电话后, 张易开始怀疑人生。
他眼前浮现出苏明月柔弱不堪的胆怯模样，着实无法相信，她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每天留着顾先生身边，同进同出，她哪来的时间？！
张易没有贸然告诉顾先生，而是打电话给king。
“你真的确定是苏小姐吗？没有搞错对象？！”
“张先生，请不要随意质疑专业人士好么？虽说最初揭晓答案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震惊，但我现在很确定，就是她。”
“抱歉……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张易立刻致歉。
“谁说不是呢？为了确认这件事，我还专门跑去见了她本人……在此之前，我还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圈内人，没想到居然是位女甜品师。简直隐藏的太好了，要不是因为醉酒掉马，估计我还有得盯。”king不无感慨道。
经过再三确认后，张易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他却没想好该怎么讲这事儿。
顾先生那个暴脾气，知道真相后还不翻了天？
那苏明月的下场……想想都可怜！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惹不为恶，也就没有这波麻烦。
但是想到她之前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事情的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里。
“张易！”顾先生唤他。
“来了！”张易连忙走进去。
顾先生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小杯子，看上去惬意又潇洒。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他懒懒道。
“涉事人员已经全部立案，目前已经着手派送起诉状。”张易目光游离道。
“你怎么了？”顾先生目光向来敏锐。
“关于主犯身份这件事……”张易犹豫。
“不管是谁，这次我非得搞死他不可！”顾先生眉眼间陡然浮出戾气。
“……”张易愈发纠结。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男人？！”顾先生不耐烦道。
“苏小姐她……”张易说。
“不准提那个辣鸡女人！”顾先生眉毛隐隐跳动。
“但我没办法不提，她就是那场舆论战的主谋。除此之外，她还是之前屡屡挑衅魏老板，同时含沙射影指责您的对象。杏花微雨这个账号，也是属于她，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马甲。单是King那边掌控的，就多达数百个，事实上应该会更多，数量应该是这个数字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张易决定一口气把事情说完。
那一刻，顾先生的表情简直精彩极了！
先是错愕，继而阴沉待发，最后那张脸是彻底青了。
张易闭上嘴后，空气足足静默了两分钟。
最后，一声夹杂着怒气的脏话打破了沉默。
“妈的！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表里不一的货色！当着面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脸就跟老子玩双面间谍，我看她是活腻了！艹！*&%￥#@￥%……”
此时的顾先生，宛如市井混子，脏话滔滔不绝。
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内心的惊涛骇浪！
苏明月就是那条鱼，这个答案，既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得合情合理！
从柳叶渡别墅试图把他剥光冻感冒这件事来看，那女人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表面上口口声声亲爱的顾先生，私底下却是混蛋龌龊肮脏下流无耻王八蛋……
这种反差，任谁都受不了！
看他一幅快要窒息的模样，张易连忙劝慰。
“顾先生您别生气，这中间可能存有什么误会！虽说King那边是这么说的，但是一个人铺这么大摊子也着实困难，或许背后还有其他人……”
“不要说了，我更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艹，我之前就纳闷，这女人一天天的屁事儿不干，就知道不停跑厕所，明明是休息时间充足，却天天顶着个黑眼圈，这他妈是在忙里偷闲骂我呢！还有过年那会儿，她居然自曝那个什么幼儿园大姐头的马甲，就单纯是为了企图嫌疑，还有……去他妈的！”
顾先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其实想说：之前还困惑，苏明月喜欢自己，怎么日常接触中完全看不出来呢？敢情答案在这里！
“那女人现在住哪儿？！”顾先生怒气冲天道。
“……东城。”张易说。
“具体地址！”顾先生恶狠狠道。
“我还得再确认。”张易撒谎。
其实，他知道位置，但是怕顾先生在气头上，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于是就想拖拖，等他缓过劲儿来再说。
“确认？我现在就给King打电话！”顾先生抓起手机。
“顾先生……”李婶站在门口默默探头。
“别来烦我！”顾先生说。
“苏小姐来了，在门外说要见您。”李婶战战兢兢道。
两个男人全都僵住了，顾先生率先反应过来。
“来的正好，不用老子亲自去找了！让她进来！！”他咬牙冷笑。
“顾先生……”张易。
“闭嘴！出去！”顾先生毫不留情道。
张易知道劝不住，只好走出去。
在花园里，他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苏明月。
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素面朝天，挂着两个显眼黑眼圈，身上穿了件娃娃领牛油果绿T，气质无辜又可怜。
“张哥……”苏明月带着颤音唤他。
“顾先生这会在气头上，你进去后，千万别逆着他。”张易叹气。
“为什么事儿生气，您能不能给我透露点消息？”苏明月忍不住问。
“……进去你就知道了。”张易为难道。
他真怕说出来，这女孩会当场瘫倒。
苏明月知道他嘴严，问不出来就死了心。
“李婶，天气这么好，出去转转吧！”张易又说。
“好……我这就出去。”李婶立刻领会。
于是，苏明月只好独自前往。
看着她的背影，李婶忍不住问。
“苏小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也是张易的担忧，顾先生鲜少发这么大脾气，他平常就为人强势霸道，这回苏明月迎着刀刃闯上门，多半不能善了。
张易迟疑片刻，果断打电话给顾太太。
“太太，家里出了点事……”他把事情三两句交代清楚，同时讲出担忧。
“这孩子，应该不至于做出过分的事来吧？”母亲到底袒护自己的孩子。
“您不知道，顾先生现在真的已经没理智了。”张易说。
“这样，我马上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你打电话给全太太，麻烦请她过去一趟，长辈的话，清风应该会听。”顾太太说。
不怪顾太太认为张易小题大作，在她面前，顾先生向来成熟稳重，从不吐露私事，也严禁身边人乱讲话。
她不知道，儿子身边有个护身符，贴身挂了大半年。
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过往恩怨情愫，只觉得顾先生有分寸，绝不会做超越尺度的事。
全太太住的近，过去一趟，应该能把事情平息掉。
挂掉电话后，张易不敢耽误，果断给全太太那电话。
那边，苏明月则刚磨磨蹭蹭移到了门口。
她本就不想来这里，又赶上狗男人心情不佳，愈发有想逃的念头。
但就这么跑了，着实不像样子，于是她又忍住了。
还没进去，她就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顾先生坐在沙发上，直勾勾阴渗渗地望着她。
那一刻，苏明月感觉就像胸口插了两把刀子！
因为胆小，所以直觉要比平常人更精准些。
苏明月果断倒退，准备悄无声息溜走。
“敢跑的话，你就死定了！”顾先生一眼看穿她意图。
“……顾先生，你还是那么风趣，喜欢说笑。”苏明月连忙移着小碎步前行。
她手在抖，腿在晃，声音也颤的厉害！
不过尽管如此，脸上却还是笑着。
令顾先生憎恨、厌恶的、谄媚的笑！
顾先生看着她那怂样，再想想这女人干的那些事儿，在网上说的那些话，气到咬牙咯咯响！
“你来做什么？”顾先生问。
“也没什么，就是有段时间没见，想您了，就过来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苏明月胆战心惊道。
今日空有暴风骤雨，还是不往枪口上撞了吧。
改天，改天寻个机会，再跟他慢慢说！
视线扫到地上的杯子碎片后，苏明月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我今天来了好像不凑巧，顾先生您……您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那我……我这边就先走吧，改天客户端……方便了再过来！”
第94章 疼是真疼
“那就走吧。”顾先生幽幽道。
“哎, 好的，顾先生再见！”苏明月连忙鞠躬。
才刚转过身, 就听见背后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明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顾先生又说笑, 您如果有事吩咐, 那我就再停留会儿！”
苏明月求生欲向来很强，她迅速转过身来, 重振笑脸。
“说，今天为什么过来？”
顾先生盯着她, 眸色深沉, 黑不见底。
其实观察苏明月的反应，他心里多半已经有了答案。
这女人, 眼神恐慌举止鬼吹灯, 很明显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真没事儿, 就是想您了，所以过来看看。”苏明月谨慎道。
“那你现在看到人了，觉得怎么样？”顾先生问。
“顾先生还是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高大威猛仪表不凡……玉树临风, 风……风度翩翩！”苏明月夸不下去了。
顾先生的脸色，已经臭到任谁都没办法忽视。
“说啊, 继续！”顾先生压着怒气道。
“顾先生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苏明月小声试探。
“没错，我今天发现了一个潜伏在身边的卑鄙小人。”顾先生冷冷道。
“啊？还有这样的事？对方真是胆大包天！不过顾先生也别太生气了, 气大伤身！”苏明月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真诚又自然。
“对方说的口是心非的虚伪混蛋，还屡次三番暗算我，你说，该怎么处置这种人？”顾先生问。
“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不过顾先生日理万机，时间珍贵，何必把光阴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面。能饶人处且饶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宽容，据说是是惟一能够照亮伟大灵魂的光芒……”苏明月说。
她本来想继续发挥，但是看到顾先生的表情后，就再度终止了。
顾先生攥着拳头，指关节握的啪啪响。
这女人，揭开真面目后实在虚伪到让人发指！
苏明月情绪侦测雷达迅速反馈，于是她连忙改口。
“不过人生在世，就图一个开心！对顾先生来说，左右就一句话的事，您想怎么办他都可以！”
“说的好，过来。”顾先生表情似乎缓和了些。
苏明月抱着警惕，小心翼翼近前两步。
“再近些，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顾先生挑起嘴角。
他这阴晴不定的反应，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苏明月犹豫着，又往前挪了两步。
“再近些，我有话跟你说。”顾先生语气竟然有些温柔。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明月站在那儿，无论如何不敢再靠近了。
她又不聋，两人目前尚有一米距离，不管说什么话，都足够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