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辛固正带着审视的视线打量着她，虞婵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强作镇定从他面前走过，去餐桌前吃面条。
虞辛固走进厨房，砂锅里还有粥，鸡蛋烙饼却是没有了。
他瞟了眼垃圾桶里的鸡蛋壳，确定了他吃的饼应该是虞婵自己做的，他原还以为饼和粥是虞婵下楼买的。
虞辛固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天都是他做饭，虞婵就没搭过手，每顿吃完饭就拍屁股回房，连碗都不肯收拾。这丫头骗子，明明会做饭，却还故意等着他伺候。
虞辛固又盛了一碗粥，站在厨房喝了，碗筷扔进水池里，转身回房去。
虞婵吃完面条回厨房收拾，这才发现虞辛固的饭量真是不一般，生病还能吃那么多。那么大一锅粥，就只剩一小碗，她本来打算给虞辛固吃两顿的，结果虞辛固一顿就吃得所剩无几，中午还得重新熬。
家里除了冻肉，什么蔬菜也没有，虞婵把鸭子拿出来解冻，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买点蔬菜。反正今天也去不了图书馆，那就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她在门口的生鲜超市买了两根莴笋、半斤二荆条和一把空心菜，昨晚给虞辛固买药花了她六十多块，她可肉疼了，再为虞辛固多花一分钱她都觉得像在割她的肉。
早上虞婵吃了一大碗面，到中午都还没饿，等到了十二点才开始做饭。虞辛固喝的粥，消化得快，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起身去客厅翻零食，前天买的面包和薯片还剩了些。
虞辛固拆了一片面包，却又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他忽然就觉得手上的面包也不香了。
算了，忍忍忍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他对这有着两副面孔的小丫头片子的厨艺还是有些期待。
虞辛固想起他在流理台上看见的那盆油，想来应该是虞婵用过放在那里的，不知道那天她偷偷做了什么好吃的。
呵，小丫头片子，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可信！
虞婵一边给虞辛固熬粥，一边做自己最爱的莴笋烧鸭。其实她喜欢吃辣，不过林嫚吃得清淡，虞婵很久没一饱嘴瘾了，就把所有的二荆条和小米辣都放入锅里。
烧好鸭子，虞婵又清炒了一道蒜泥空心菜，这是给虞辛固的。
虞婵把饭菜端到桌上，见虞辛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正好也省得她把饭菜端到房间里去，就招呼虞辛固：“吃饭了。”
虞辛固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桌上有一大碗莴笋烧鸭、一盘清炒空心菜、一碗米饭和一碗清粥。
莴笋烧鸭在虞婵面前，隔了一个位置是空心菜和清粥。
虞婵道：“你生病了要吃清淡点的，要忌油忌辣。”
虞辛固：……
他真是谢谢她的关心！
虞婵说完也没看他的脸色，埋头啃起鸭子。虞辛固拉开凳子，吃菜喝粥。
虞婵的厨艺确实不错，虞辛固特别讨厌吃叶子菜，但这道空心菜意外还合他的胃口。
但是抬头一看对面那个啃得正香的小丫头片子，虞辛固顿时又心塞了。
“你会做饭，为什么以前不做？”虞辛固问。
虞婵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我想帮着做，妈妈不让我做呀。”
虞辛固：……
他问的是这几天，也不知虞婵是不是故意答非所问。
想起这丫头骗子的两副面孔，虞辛固没忍住又道：“你在他们面前倒是很会装乖。”
虞婵抬起头看他，有些不可理喻，“我对喜欢的人当然很乖，不需要装，只有不喜欢的人才会装。”
虞辛固愣了两秒，算是听懂了，气笑，“伶牙俐齿！”
“你不想吃就算了，你自己点外卖，反正我做的菜你肯定也不喜欢。”
虞婵伸手要去端盘子，虞辛固一手挪开，“脾气还不小。”
两人就这么在家里待了一天，虞辛固对虞婵算是有了新的了解——她以前的纯良都是装出来的。
晚上林嫚打电话过来问两兄妹的情况，虞婵没有给林嫚说虞辛固生病的事，虞辛固一听林嫚念叨让他照顾虞婵就烦躁地挂了电话。
这种烦躁倒也不算是讨厌，更多的是他也理不清的心虚。
喝了一天粥，养了一天身体，虞辛固很快恢复过来，虞婵看他精神了，第二天又准备去图书馆。
不料还没出门，虞辛固就叫住了她：“你又去哪里？”
“图书馆。”
“图书馆？”虞辛固冷笑一声，“你要看什么书？网上买。”
虞辛固直觉虞婵不是一个人去图书馆，但是经过电影院那一闹，他现在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买要花钱，我去图书馆看。”虞婵坚持说。
“妈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零花钱？”
“那我也不能随便浪费。”
虞辛固无语，“你想看什么书？我给你买。”
反正等林嫚回来报销就得了。
虞婵：……
“我喜欢图书馆的氛围。”
“你嘴上说着喜欢图书馆，那天怎么出现在电影院？”虞辛固揪着她不放，“别想着在我面前撒谎。”
虞婵气成海豚，“那你去打篮球的时候，怎么没有报备，我也没有阻止你。”
她反驳完就要走，虞辛固被气着，起身和她一起出门。
虞婵：“你干嘛？”
“陪你去图书馆！”
虞婵：……
最后虞婵没有去，又和虞辛固在家里待了一天。
第三天，林嫚终于回来了，虞婵如释重负，这几天和虞辛固在家里，虞辛固装病，让她做饭，还不准她去图书馆，可把虞婵憋坏了。
林嫚看冰箱里还有不少剩菜，做得都还有模有样，不禁问道：“辛固，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呀？看不出来儿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厨。”
虞辛固：“……不是我做的。”
“点的外卖？”
“妈妈，我做的，这几天他生病了，都是我做的饭。”虞婵解释。
林嫚把她拉过去，“辛苦小婵了，小婵真懂事，还会照顾哥哥。你看多个妹妹多好，妹妹都知道照顾你。”
虞辛固：……
林嫚回来后，虞婵打算再回图书馆学习，也把这个想法给林嫚说了。林嫚很尊重她的想法，虞辛固却看不惯，“你这天天忙着去图书馆，比上学还殷勤，看来这图书馆的魅力还真大，是不是跟电影院一样，好玩得很？”
虞婵心虚得红了耳朵，林嫚忍不住骂：“妹妹爱学习怎么着你了？说些话阴阳怪气的，没有一点哥哥样！”
虞辛固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把七夕节在电影院巧遇虞婵的事抖出来。
虞婵和裴云初相约去了图书馆，裴云初见到虞婵第一句问话就是——“你的狗好了没有？”
虞婵一时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那个拙劣的借口，忍不住笑起来，“嗯，好了。”
“你养的是什么狗啊？”
虞婵只想得起以前村口的大黄狗，就说：“一条大黄狗。”
“中华田园犬？”
虞婵哪分得清狗的品种，就敷衍地点点头。
裴云初来了兴致，“那挺威风的，有空牵出来一起遛狗。”
虞婵：“……好。”
傍晚离开图书馆后，裴云初去琴行拿吉他，他的吉他出了点问题，这几天拿去琴行修了，约的今天去取。
虞婵第一次来到琴行，以前总觉得这些东西离她很远，现在看到各种各样的乐器，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可惜她一样乐器都不会。
裴云初调了一下吉他弦，用起来和以前一样顺手了，他见虞婵到处东张西望，便走过去问：“有没有喜欢的？”
虞婵摇摇头，“我都不会。”
“没事啊，不会可以学，你要学钢琴和吉他，哥哥都可以教你。”
虞婵眼里闪过一道光，“那哥哥高考完教我好不好？”
裴云初一笑，“ OK，没问题。”
琴行靠近滨江路，裴云初载着虞婵从滨江路路过，夕阳把整片江水染成了一片绚丽的红。
河风迎面吹来，吹散了白天的酷热。
“喂！小婵婵，想不想去下面的河坝玩一会儿？”裴云初心血来潮地问。
“好啊！”
“那下来吧，我们走下去。”
裴云初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背起吉他，带着虞婵往河坝走。
河坝边有不少乘凉的人，茶水店也开张了，江边有些地方没有铺成水泥路，河滩上都是鹅卵石和河沙，江里还有很多游泳的人。
裴云初带着虞婵走到一片裸露出来的河滩上，找了两块大鹅卵石坐下，江水层层叠叠冲刷在河滩上，卷起小片浪花。
裴云初抱起吉他，对着虞婵挑了挑眉，“小婵婵，想不想听歌？哥哥给你现弹现唱。”
虞婵猛点头，“想。”
“想听什么？你点我弹。”
“都可以，只要是哥哥弹的，我都喜欢。”小姑娘的眼睛被夕阳映照，亮晶晶的，可漂亮了。
裴云初也忍不住跟着浅笑，“那就给我们的小朋友弹一首小星星吧！”
虞婵不太喜欢他把自己当小朋友，就纠正道：“哥哥，我不小了。”
“嗯，不小不小，还剩一个儿童节。”
虞婵：……
裴云初看她一副巴不得长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小朋友还是不能逗得太狠，裴云初收起玩笑之色，认真给她弹起吉他。
“我弹，你唱。”裴云初对她挑眉道。
虞婵不好意思开口，“我只想听哥哥弹，哥哥唱。”
看来小姑娘害羞了。
裴云初只是宠溺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点散漫地说，“好吧！那这首小星星就送给我们的小婵婵。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的眼睛有些偏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瞳仁被夕阳照得分外明亮，他唱歌的时候一直看着虞婵的脸，让虞婵有一种他的眼里满满只有自己的错觉。
更别提这双多情眼现在还带着几分笑意，比那满江潋滟的波光还要荡漾。
他唱完小星星又唱了一首时下流行的歌，干净清亮的少年声线让人不觉间就沉醉其中。
河风轻轻吹过，拂过他额前细碎的短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虞婵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些入迷了……
第12章 哥哥 小婵婵希望哥哥参加吗
虞家其实也有一架钢琴，一开始是放在书房的，后来虞婵回到虞家，那架钢琴就被挪到了客厅的角落，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林嫚在客厅里看电视，虞婵就走到钢琴架旁边，一直流连不去。
林嫚见她对那架钢琴感兴趣，就问道：“小婵也喜欢钢琴呀？”
虞婵轻轻嗯了一声。
林嫚又笑着说：“这台钢琴都买了十年了，当初你哥想学，你爸用年终奖给他买的。结果你哥是个半途而废的，才学个皮毛就嫌无聊枯燥，后面又没学了，一直放在那里当摆设。”
虞婵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妈妈，我想学钢琴，可以吗？”
林嫚听她主动开口，很为她高兴，“当然可以，女孩子培养点兴趣爱好挺好。等你爸爸国庆节回来，我们去选一台新的。”
虞婵知道钢琴价格不菲，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天赋，能不能坚持下去，就说：“妈妈，我用这台就行了，等以后我学成了再换新的。”
“小婵真是太懂事了，妈妈听你的，等你学成之后就给你换一台更好的。”
林嫚很高兴，看见虞辛固从卧室出来，便叫住他：“你来得正好，妹妹想学钢琴，你教教她。”
虞辛固掀起眼皮，瞟了虞婵一眼，虞婵也不想他教，就低下头去，不和他对视。
虞辛固一看她这副装出来的可怜样就来气，这小丫头片子惯会在人前装乖。
他端了张椅子走过去，“愣着干嘛？想学就过来。”
虞婵：……
林嫚气道：“你是哥哥，要耐心点，怎么老是用这种语气和妹妹说话？你生病妹妹还照顾你呢，怎么跟个白眼狼似的。”
虞辛固不想多解释，反正他说什么他妈都不会信。
虞婵慢吞吞地挪了张椅子过去，虞辛固开始教她认识黑白键，林嫚怕虞婵一次性接受不了太多知识，就又对虞辛固说：“你一次少教点，妹妹以前又没学过，记不了那么多。”
“你想让我教，就得按我的方法来，不然你自己教。”
“行行行，你教，明天我再去给小婵报个钢琴班。”
林嫚不再掺和他们两兄妹的事，去厨房洗水果去了。
虞婵第一次接触钢琴，非常陌生，虞辛固让她按键，她也不敢太用力，怕把琴键按坏。
虞辛固有些无语，“用点力，放心大胆按下去，像这样，别畏首畏尾的。”
虞辛固拉着她的手，直接在琴键上按了一个音符。
虞婵的手小小的，很柔软，他能轻易地包裹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虞婵的手指上有很多细小的疤痕。
虞辛固的视力好，他们坐得又近，一眼就看见了。他想起林嫚说过，虞婵在乡下吃了很多苦，所以他们对虞婵总是多一份怜惜。
虞辛固没去虞婵住过的乡下看过，他的同学中也有一些是从乡下迁进城里来的，那些同学的家境都不错，现在的农村人过得不比城里人差。
虞婵很不习惯被人握着，尤其这人还是虞辛固，她稍微用力挣扎了下，把手抽回来，“我知道了。”
虞辛固收起思绪，继续教她一些入门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