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婵总觉得这种感情很矫情，她也觉得自己不像虞家人，没资格像他们那样嚎啕大哭。
可是这些天她心里很难受，总会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梦里也是。
“他每次看见我都笑呵呵的，还偷偷给我额外的零花钱，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虞婵诉说道。
“我们的小婵婵是个孝顺又乖巧的孩子，谁见了都会喜欢……”
虞婵摇摇头，“不是，以前从来没人喜欢我。”
裴云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那是因为他们眼瞎心瞎，看不见你的好，是他们的损失。”
虞婵表情失落，“看来上次我们真的求错了地方，那棵树保佑不了爷爷。”
裴云初伸手轻轻拍她的头顶：“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逃不了。你爷爷被病魔折腾得不成人形，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另一种解脱。所以，小婵婵不要难过了。”
老爷子生病之后吃不下，每天还要咳血，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最后这些日子确实活得很痛苦。可能真如裴云初所说，走了反而是解脱。
只是，虞婵还是觉得很遗憾，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孝敬他。
裴云初低头，目光与她平视，“你爷爷在天上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么消沉，他希望你快快乐乐。所以我们收拾好心情，好好考试，让他在天上也为你骄傲，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虞婵其实不喜欢他把自己当小孩一样看待，但是每次遇上这种情景，她却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
“好。”虞婵乖巧点了点头。
裴云初：“你要考好了，这次换哥哥给你奖励。”
虞婵以前最缺的就是钱，现在她手上有足够的钱了，生活中什么也不缺，反而对奖励没了追求。
不过如果是裴云初给的，她还是很期待。
要进全国奥赛决赛很不容易，他们学校能出两个选手，已经算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成绩了。
和虞婵一起进决赛的男生叫岳昆，是实验二班的，长得清秀斯文，又因成绩很好，在他们学校小有名气。虞婵也听周丽丽说过，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两人同所学校，这几天便暂时做了同桌，一同学习，一同吃饭，算是认识了。
奥赛结束后，虞婵一身轻，她终于可以不用天天补课刷题，多了很多自由时间，晚上也能和裴云初聊聊天。
成绩是圣诞节前出来的，虞婵不负众望取得了全国二等奖，这个成绩非常优秀，不用通过中考也能保送清港所有的高中。
虞婵第一时间给裴云初报了喜讯，两人约圣诞节一起玩。
周五，虞婵带了手机，方便放学后和裴云初通话。
本来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校园，不过也有不少学生偷偷带去，只要不在课堂上被老师抓住就没事。虞婵第一次做这种事，都没敢开机，一直关机放在书包里，到放学后才拿出来。
她见教室都没人了，这才打开手机，给裴云初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你在干嘛？”
虞婵猝不及防吓一跳，手机也落在桌面上。身后的人眼疾手快，抢走了桌上的手机，洋洋自得道：“哟！原来三好学生也玩手机呀！”
虞婵气死了，“闻宇翔，还给我！”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这不是求你！还来！”
对方依旧嬉皮笑脸，“让我看看你和谁聊天。”
虞婵哪可能让他看，站起身要去抢，结果只按到了锁屏键，屏幕变黑了。
闻宇翔举起手，占着身高优势不给她，嘴上还念念有词：“这么紧张，该不会是二班的那个谁谁谁吧？”
“我才没你这么无聊，还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虞婵凶狠警告。
可惜对方却只觉得好玩，还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好怕怕。”
闻宇翔按到了手机的电源键，手机屏幕出现屏保画面，正好是她和裴云初的合照，合照中的虞婵笑得很甜美。
“哇~这是谁呀？”
虞婵不答，气急扑了过去。
裴云初在校门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虞婵还没出来。他纳闷，平时小姑娘可积极了。
他又打个电话过去，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声音却不是虞婵的。
“你是虞婵的哥哥？”
“是的，我是。”裴云初以为虞婵出了什么事。
“我是初二年级的教导主任，虞婵和同学打架，麻烦你来学校一趟。”
裴云初有点懵，在门口做了登记，进校门。
他走进教学楼，就看见虞婵在入口处站着，她赶紧把虞婵打量了一圈，“你没事吧？”
虞婵：“我没事，哥哥，一会儿老师问你，你就装一下虞辛固，好不好？”
裴云初狐疑地看她，虞婵身上没有受伤，“你真打架了？”
“嗯。”
裴云初知道虞婵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人，就问：“能不能先告诉我原因？”
“他抢我手机，我手机也被没收了！”
裴云初：“行了，哥哥知道了，小朋友之间打闹很正常，你也别往心里去，没被请过家长的青春期不够完整。”
“可是我把他打进医院了。”虞婵忐忑又歉疚地说。
裴云初：“……”
发量堪忧的教导主任和裴云初进行了整整半个小时的单独会谈，然后又去校医务室看闻宇翔。
班主任在这边全程陪同，闻宇翔手背上喷着药，看上去有点狼狈。但他似乎又不想在身为女生的虞婵面前示弱，变硬咬着牙没吭声。
虞婵最担心的是面对闻宇翔的家长，不过他的家长好像没来。
裴云初去交了医药费，两学生在老师的主持下各自低头认错，这事算揭过了。
走出校园门，虞婵依旧有点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和我妈妈？”
裴云初想起觉得好笑，“看不出来小婵婵这么能耐，还学会打架了。”
虞婵现在也觉得自己确实冲动了，但闻宇翔总喜欢挑战她的底线，她当时没忍住。再重来一次，她一样会忍不住。
手机没了，上面还有很多她和裴云初去玩拍的照片，想着就心痛。
裴云初看她垂头丧气的，就揉揉她的头，“别哭丧着脸了，手机卡我帮你要回来了。走，哥哥给你换个手机。”
虞婵没想到还能要回手机卡，这张卡是林嫚的身份证办的，补的话挺麻烦。
“不用了，我自己换吧。”
她只是心疼那些照片而已。
裴云初拉着她去了手机店，给她选了一款最新出的。
虞婵过意不去，“哥哥，我下次把钱给你。”
“得了吧，就当是你的圣诞礼物。你以前送礼，哥哥也没有给你钱呀！”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好像她占的便宜更多，她送给裴云初的，也就那只观音玉石值钱点。
可和这只手机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临近双旦的街上非常热闹，两人逛了会儿街，裴云初才送她回去。
到小区门口，裴云初给了虞婵一只小礼袋，“恭喜小婵婵才拿到二等奖的好成绩。”
“原来我还有礼物呀！”
“这是之前说好的，哥哥可是下了血本。”
“是什么呀？”
“自己回去拆。”
虞婵迫不及待回到家，就见虞辛固也在家里。
虞辛固：“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放学迟。”
“那我现在就给你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虞婵今天最怕他穷根究底，只好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路上遇见裴云初，和他去逛了一会儿街。”
“什么！你们竟然背着我去逛街？！”虞辛固感觉自己像被背叛、被遗弃的那个，顿时不爽了。
第35章 虞狗不是人
其实以前每次裴云初都会叫上虞辛固，除非虞辛固没空或没兴趣，但是虞辛固这话也说得太理所当然了，虞婵听得很不爽。
“又不是连体婴，非要捆绑在一起。”虞婵嘀咕。
虞辛固没听清楚，但看虞婵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小鬼，你嘀咕什么？”
“就是路上遇到，吃了就回来了。”虞婵扯了个谎，她总不能老老实实把自己今天打人、还让裴云初冒充他去见老师的事说出来。
“你们还真有缘，路上都能遇到！”
“就是上天给的缘分。”
虞辛固白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提着的礼袋上，“又买了什么东西？”
虞婵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你怎么那么八卦！”
“行，我问一句就是八卦。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成了国家机密，问都不能问！”
虞婵在他面前还是有些心虚，又替自己找补一句：“本来就是嘛！我都已经初二了，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而且我也没有管过你的隐私。”
“初二了，了不起！”虞辛固嘲讽地看着她，“你以后千万别求着我，让我带你出去玩！”
“我什么时候求你了？”虞婵反驳，这个求字让她很没面子很掉价。
“行，你记住这句。”虞辛固撂下一句狠话。
虞婵回到房间，反锁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拆开裴云初送她的礼盒，里面躺着一只漂亮的小皇冠，镶嵌着漂亮剔透的水晶，在暖黄色的台灯下，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王子送给公主的礼物，美丽、尊贵、又梦幻。
虞婵整颗心都飞到了云朵之上，飘飘然的，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她感觉今晚自己成了最幸福的那个女孩，不仅拥有了一只新手机，还额外收到了王子的尊贵礼物。
“谢谢哥哥，礼物我看到了，太漂亮了，我好喜欢！”虞婵给裴云初发了一条语音。
对方一如往常秒回：“小婵婵喜欢就好。”
“可是太漂亮了，我舍不得戴。”而且也没有适合佩戴的场合，她觉得那么漂亮的公主头冠应该在隆重的场合才适合戴上。
“那就好好收着，想戴的时候再拿出来戴。”裴云初的声音含着笑，勾人得很。
虞婵想起一事，“哥哥，这个花了你不少钱吧？”
这只小皇冠看着就价值不菲，和夜市上那些做工拙劣的次品很不一样，拿在手上也沉沉的，很有质感。
“小婵婵考得这么好，值得起。”
虞婵心口暖暖的，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欢喜。
她和闻宇翔打架的事传开了，两人的关系也陷入了冰点，谁也不再理会谁。
虞婵性格独立，倒是很快适应这个状态，甚至还因闻宇翔不再缠着她而得了自在。
周丽丽对她竖了个拇指，“小婵，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有个性。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看不惯就出手了。”
周丽丽：“……你好酷。我现在相信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意思了。”
虞婵：“……”难不成她还觉得自己以前澄清的都是屁话？
“小婵你是不是喜欢二班学习委员那种类型的男生？”周丽丽又问。
“不喜欢。”
虞婵回答得太干脆、太果决，周丽丽都找不出一丝破绽，“那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呀？我还以为你们学霸也只和学霸谈恋爱。”
“嗯？”这回轮到虞婵纳闷了，“没有喜欢的，奖学金不香吗？谈什么恋爱！”
“那你上次还说你喜欢的人劝你别给我们作业抄，你这不前后矛盾嘛。”
虞婵这才想起来，当时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断绝闻宇翔喜欢自己的可能，虽然她一直觉得闻宇翔大概率不是喜欢她。
“我说的是我哥！”
“你哥真好，长得又帅，对你又好，不像我哥，只会欺负我，还骂我笨，考得差。”
虞婵知道她肯定也是把裴云初认成虞辛固了，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虞婵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天下亲哥一般黑！
“你真是跟修无情道似的，难道你就真的没对异性心动过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虞婵埋头听着，忽而抬头问她：“你怎么就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他？”
“这还用确定？心是骗不了人的。就是想一直和他在一起，觉得光是看着他都能幸福，想要靠近他，在他面前会脸红心跳。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说笑会难受，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
周丽丽捧着脸，谈起喜欢的男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虞婵觉得他们这个年龄说喜欢太幼稚了，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不过虞婵脑海里又忍不住浮出了裴云初的脸，周丽丽说的每一条，好像都能套用在她和裴云初身上。
但是——
虞婵觉得她对裴云初的喜欢，似乎又有不同，她拿裴云初当哥哥，裴云初拿她当妹妹。
“嗯……”虞婵斟酌了一番，问周丽丽：“那你想当他的妹妹吗？”
“啥？”周丽丽觉得虞婵问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当妹妹？”
“如果你们是兄妹关系，你也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玩，和……恋爱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去！这也太绿茶了！那些叫哥哥妹妹的都是绿茶！”周丽丽的反应非常大，“这世上哪有什么纯洁的男女关系。我这样给你说吧，我可以接受我哥找嫂子，但是我无法接受我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恋爱！所以永远做不了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