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竹马不敌天降——苹果馅包子
时间:2021-06-10 10:01:33

  心动不如行动,小姑娘止了哭声,悄悄起身,靠近余弈的位置。
  此时,赵星柠正摆弄陶土机,四处找电源开关,余弈仍在跟她置气,手撑着脸干看着,不打算帮忙。
  “余弈,”耿晓雅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眼圈红红的,娇声说,“我们一组吧。”
  赵星柠折腾陶土机的手顿住,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翻弄,但动作明显比刚才敷衍了。
  余弈仿若没听到,根本不搭腔。
  耿晓雅放低小公主的姿态,声音恳切:“以后我都跟你一起玩,玩具也给你,你跟我一组好不好。”说话间,手搭到了余弈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她今天梳了两个鱼尾辫,辫梢别了红色蝴蝶结,看着鲜艳又灵动,分组的时候好多人都想跟她一起,就为了多看看她的辫子和蝴蝶结。
  余弈皱眉,刚要开口,身旁赵星柠倏地把陶土机一丢,气道:“我不弄了!”
  声音之大,惊动了隔她一个座位的汪小东,小孩儿望向这边,满眼茫然。
  余弈眨了眨眼,默默捡过桌子上的机器,抠掉下方的小盖子,拨动开关,陶艺机呼呼转了起来。
  耿晓雅被无视,急了,高声道:“我跟你说话呢。”
  汪小东好奇死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里的陶泥从杯子转成了碗,从碗转成一坨烂泥,张月月说了他几次,汪小东一直不专心,直盯着耿晓雅和余弈,张月月忍无可忍,直接举手,从根源解决问题。
  “老师,耿晓雅离开座位乱跑。”
  不会用陶艺机的小朋友太多了,老师忙乱之中没控制好情绪,严厉地喊了句:“回自己位置坐好!”耿晓雅吓了个激灵,迅速跑回去了。
  余弈手捧空转的陶土机,看了一会儿,重新将机器推回赵星柠面前,开口道:“弄好了。”
  赵星柠瞥了一眼,微微噘嘴,低沉地回他:“哦。”
  余弈想了想,又推了面前的四盒颜料过去,最受欢迎的闪粉盒调被换到前面,赵星柠看也不看,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指。
  她说不上为什么生气,反正耿晓雅提出换组的一瞬间她就不开心了,比画黑夜里的乌鸦还要不开心。
  赵星柠气鼓鼓地掰指头,才不跟她换呢!
  袖子忽地被拉了一下,余弈视线飘忽:“老师等会儿要收作业,汪小东他们快做完了。”
  赵星柠总算放过了手指,按照老师教的,先用水沾湿手,和泥,然后把陶艺泥搓成圆柱体放到机器上,她的手巧,做的有模有样,标准的小花瓶在柔软的小手中慢慢成形。
  完成后,赵星柠小心地取下花瓶放到一边,而后将机器推远,继续发呆。
  余弈摸了摸颜料,小声问:“不上色吗?”
  赵星柠赌气地说:“你赢来的,我才不用。”
  这好像是他刚刚说过的话……奇怪,生气的不该是他吗?明明是她违背誓言,不仅让任棋抱,还丢下他,跟别人一起上学。
  余弈指尖在桌面委屈地划了两圈,脸颊鼓了一阵,最终还是泄了气,算了,反正任棋要上学,一个月跟他们见不了几次面,抢不走他的小跟班的。
  “我允许你跟任棋亲近,行了吧。”他妥协道。
  赵星柠不明就里,跟大哥哥有什么关系,大哥哥又不会来幼儿园跟别人一个小组。
  她依旧垮着脸,余弈不满地戳戳她的腮帮子:“我不气了,你也不准生气。”
  赵星柠道:“我就气,你都要跟别人一组了。”
  余弈懵:“跟谁?”
  “耿晓雅!”
  “……我都没理她。”
  “我知道,那个,那个叫默认。”
  余弈无语,她跟妈妈看电视剧学的词汇量全用这儿了,他道:“我为什么要跟耿晓雅一组,她哪里比你好?”
  赵星柠认真想了想,回答:“她比我好看,嗯……头发比我好看。”
  余弈瞧瞧她简单的马尾辫,对比耿晓雅花里胡哨的发型,确实朴素了点,但他还是觉得赵星柠更好看,就算是起床头发乱糟糟的也好看。
  他诚实地说出了想法,赵星柠顿了顿,低声道:“我喜欢她那样的头发。”
  余弈说:“那你让阿姨也帮你弄好看些。”
  说到这个,赵星柠又来气了:“你早上慢吞吞的,妈妈根本没时间帮我扎辫子。”
  余弈心虚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骗人。”
  “好吧,我以后不这样了。”
  自此,两人和好,赵星柠的布灵布灵紫色小花瓶放在了教室展示柜的中间,每天都有孩子去看。
  扎头发的事,余弈记在了心里,早上麻利地吃完饭,他跟冯初萍说:“阿姨帮星柠梳辫子吧。”
  冯初萍看了眼钟,居然没过八点,她帮赵星柠扎了个简单的麻花辫,余弈不甚满意,道:“要复杂一点,好多褶子那种。”
  那是个什么造型。
  冯初萍为难道:“阿姨只会扎麻花辫。”
  其实余弈不跟耿晓雅一组,赵星柠就不在意发型了,余弈却放在了心上,冯阿姨指望不上,还有其他人。
  周末上完私教课,他忽然问:“老师会梳小女孩的发型吗?”
  私教老师家里刚好有个女儿,她确实会,而且会的很多。
  公主头、鱼尾辫在她手上是基础操作,赵星柠头发长,老师给余弈演示了丝带编发、星星辫、花苞丸子头、蝴蝶结小揪揪等等,比耿晓雅的发型复杂多了。
  老师走后,赵星柠揉揉揪疼了的头皮,说:“太难了,我根本学不会。”
  余弈说:“没事,我学会了。”
  早上时间不够,他就在书包里装上赵星柠的小皮筋和发夹,带到幼儿园。
  课间休息,赵星柠应余弈要求,散下了头发,背对他坐着,余弈一边回忆老师演示的步骤,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皮筋、固定发夹,一绺绺乌黑的发丝环绕交叉,两个小蝴蝶结渐渐呈现雏形。
  成品不说一模一样,至少复刻了百分之八十,足以震撼大班的小朋友们。
  班上其他长发小姑娘艳羡地请求,让余弈也帮她们梳一个自带蝴蝶结的发型。
  余弈拒绝:“我只给跟班扎头发。”
  “那我当你的跟班好吗?”
  “不要,你又不叫赵星柠。”
 
 
第15章 未来的伴侣
  余弈引起的发型热潮在幼儿园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小朋友看赵星柠的眼神就像在看黑帮大佬的小娇妻。
  早晨上课前,是余弈例行帮赵星柠编辫子的时间,也是全班的观摩学习时间,张月月和赵星柠关系好,占到了前排的观众席,她搬过自己的椅子坐到赵星柠对面,趴在桌子上看,不免羡慕道:“真好,我妈妈都不会编。”
  其他小朋友纷纷点头。
  作为所有小女孩艳羡对象的赵星柠,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幸福,余弈要弄的发型太复杂了,手上经常不知轻重,绑皮筋揪疼她是常有的事,更恐怖的是每扎一次,她就要掉好多根头发。
  总觉得这样下去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赵星柠每天扎马尾出门,梳得花里胡哨的回来,冯初萍一直以为是幼儿园老师的手艺,某天睡前帮她拆头发,忍不住嘀咕:“发丝都缠在一起了,绑这么紧,以后不长头发了怎么办。”
  赵星柠听了,吓得倒吸一口气,激动道:“我会变成光头吗?!”
  冯初萍被她逗笑了:“没事,明天让老师给你扎松点,头绳别绑太紧。”
  可这不是老师弄的,赵星柠苦着脸耷拉下脑袋。
  后来余弈再要帮她往书包装小皮筋,她就不让了,坚决扼杀自己未来变成秃头少女的可能性,大班从此失去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晨拂过皮肤的风多了一丝凉意,小朋友身上的短袖换成了厚实的长袖,再也不见穿着短衫短裤乱跑的小孩子了。
  正式入秋后,秦桦出差的频率越来越高,就算在家,也是早出晚归,余弈和赵星柠有半个月没见她的影子。
  秦桦这天依然不在家,余贤趁着周末来看儿子。
  别致的金边圆片眼镜牢固地挂在他脸上,上身翠绿色尼龙外套搭配明黄里衣,下身是藏蓝色阔腿裤,远看十分扎眼,近看十分辣眼。
  赵星柠挺喜欢余弈爸爸的,如果他打扮得不像电视里的混混头子,还会更喜欢一些。
  余贤对自己的品位一无所觉,进门先摸摸赵星柠的头,笑融融道:“叔叔今天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赵星柠来这之后几乎没出过小区大门,眼睛刷一下亮了,期待道:“我们去哪儿?”
  余弈语气凉凉,替余贤回答:“小区的儿童乐园。”
  余贤尴尬地扶了下眼镜,半天假期的确哪里也去不了——除了接送余弈去爷爷家,半天是他与儿子见面的固定时间。余贤自觉作为男人,他无疑是个成功人士,但作为一个父亲亦或是丈夫,他确实非常失职。
  儿童乐园是赵星柠和余弈周末必去的老地方了。
  今天有大人带着,他们终于可以玩那些收费设施,赵星柠显得兴致缺缺,拦住准备掏钱买门票的余贤,仰着头,声音软软地说:“叔叔不用买我那份啦,我不想玩。”
  余弈疑惑地看她:“你昨天还说想坐旋转木马。”
  赵星柠低头,支支吾吾道:“昨天想,今天就不想了。”其实是想玩的,但她记得从余弈爷爷家回来答应妈妈的事,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花别人的钱。
  余弈也没深究,赵星柠不玩,他自然就没兴趣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星柠在,他今天都不会跟余贤出门。
  两个孩子对游乐设施不感兴趣,余贤难得空出的休息时间不能浪费,只好带他们在小区四处转悠。
  秋风卷着树叶簌簌响动,四周环境安静而祥和,一大两小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的人行道上。
  余贤一身惹眼的时髦装束,让他们赚了不少回头率,赵星柠没什么感觉,余弈悄悄带她往后挪了挪,借余贤的身体挡住两人的脸。
  余贤尽力在肚子里搜刮小朋友感兴趣的话题,赵星柠比较给面子,问什么答什么,余弈则沉默寡言,安静如隐形人,只有赵星柠提问时,他才会纡尊降贵地吐出一两个字。
  他们在洋楼区绕了半圈,走到了社区超市,门口有一对小情侣,女孩坐在路沿,双手环胸,仰头看天,男生反戴一顶鸭舌帽,沉默地立在她身后,看样子他们是吵架了。
  余贤怕年轻人尴尬,领孩子快步经过。
  这时,男生突然动了,他取下头顶的鸭舌帽盖在女孩头上,遮住她大半张脸,别别扭扭地说:“太阳大,你别晒着。”
  女孩取下帽子,看看头顶阴压压的云层,怒意变成了笑意,嗔道:“那你还不扶我起来。”
  男生傻傻地问:“你不气啦?”
  女孩瞪他:“怎么不气!日头大,回去再跟你生气!”
  余贤听到了全过程,笑了笑,低低地念了一句:“跟佩佩一样。”
  赵星柠耳朵灵,听见陌生的称呼,好奇地问:“叔叔,佩佩是谁?”
  余贤答:“是余弈妈妈,佩佩是她的小名。”说话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往事,思绪不自觉跑向别处。
  许久之后,赵星柠走累了,喊他,“叔叔,我们回去吧。”
  余贤回神,怔然道:“啊,好。”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也到时间了,我送你们回家。”
  余贤的车停在公用停车场,把孩子送到家门口,他就要走了,转身之际,余弈突然出声:“老师说下周三开家长会。”
  余贤愣住。
  余弈兀自转身,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牵着赵星柠往屋里走,赵星柠回头跟余弈爸爸告别,末了聪明地加了一句:“叔叔下周要来哦。”
  下周,他日程表上的安排应该是去外省实地考察,约见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参加招标会……别说下周三,他下个月都挤不出时间。
  余贤抹了把脸,嘴角翘得很高。
  他的人生,可以出错,但不能一直出错。
  回到停车场,余贤坐进驾驶座,心情出奇的愉悦,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秘书。
  “帮我空出周三的行程。”
  “没什么,临时约了一个重要客户。”
  “名字不清楚,职位嘛,我儿子的幼儿园老师。”
  晚上,冯初萍找出童话书,准备哄女儿睡觉,赵星柠想到余弈爸爸提起秦桦阿姨时的样子,好奇道:“妈妈,秦桦阿姨为什么不跟余弈爸爸一起住呀?”
  冯初萍拿着书上床,捏了下女儿的鼻子,责道:“小孩子家家,瞎打听什么。”
  “问问嘛。”赵星柠缩进被子,吐了吐舌头。
  冯初萍搬出大人糊弄小孩的惯用说法:“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噢。”
  这话妈妈经常说,她再问就要挨骂了,于是闭了嘴,乖乖听睡前故事。
  冯初萍手捧童话书,翻开其中一页,从开头慢慢念到结尾。
  “最后,王子和公主在城堡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讲完了,睡觉。”
  赵星柠眼皮在打架了,倚着妈妈的胳膊,迷迷糊糊地问了个问题:“我以后也会像王子公主,还有爸爸妈妈那样结婚吗?”
  冯初萍笑了,轻轻拍起女儿的肩膀,温柔道:“当然了,柠柠以后会找一个比王子还要好的人,你们相爱,结婚,生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宝宝。”
  赵星柠嘟囔道:“比王子还好的人,余弈吗?”
  冯初萍微怔,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孩子还小,将来她们搬出去,星柠和余弈恐怕也不会再有联系了,毕竟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一个是连玩具都打了补丁的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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