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男主后我们都重生了——浮岛
时间:2021-06-10 10:04:18

  他是一个让人恐惧的魔尊,甚至比他的父亲更恐怖。曾经的幽冥大帝虽然也是个可怕的人, 可也仍然有他的偏好和喜爱。
  殷华清喜欢血, 喜欢杀戮,喜欢受千万人敬仰的感觉。
  魔族从不怕魔尊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只要有偏好,就有投其所好的方向, 能让魔君魔族们掌握讨好和规避风险的办法。
  可殷无渊不是这样的魔尊。
  没有人能够摸清他的性格, 挖掘不出他的喜好, 年轻的魔尊端坐在黑暗之中, 不喜不怒,却也喜怒无常。
  他杀了追随自己父亲的那些魔君, 哪怕所有上一代魔君都俯首称臣,可殷无渊还是杀了他们。
  提拔上来的新任魔君们对他的恐惧敬畏大过于忠心和感激。因为他们更清楚地知道,殷无渊有多么薄情。
  他们都知道, 在他眼里,不论是魔君魔人还是猫猫狗狗, 都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虫蚁而已。
  他目空一切, 并不是出自于高傲。
  人看不起另一个人, 是高傲。可人讨厌虫子, 甚至看不见虫子的身影, 能算高傲自大吗?
  殷无渊在位的几百年, 大部分时间在闭关, 只去了一次妖界,就斩杀了兴风作浪的妖皇。
  剩余时间,他都一个人待在魔殿里, 并且禁止任何魔君魔族靠近。
  没人知道独自坐在王位上的魔尊在想什么,也没人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能坐得住,一呆便是几十年。
  没有臣服跪拜的臣子,一个空荡荡的宫殿,和一个几乎从不离开魔殿的魔尊,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明明是这片土地最高贵的人,却硬生生将自己困在毫无生息的宫殿之中。
  结果,这样令人畏惧的魔尊,竟然时隔几十年让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孩进了魔殿,他亲手治好了她,时隔不久就收她为徒。
  魔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大受震撼。
  没人知道殷无渊与虞月凝签署了魂契,可纵使知道,恐怕仍然有无数魔人会嫉妒虞月凝。
  然而,能产生嫉妒心情的人,自然也不是魔尊想要魂契的对象了。
  殷无渊知道女孩会同意他的要求的。
  她那时奄奄一息,如果拒绝,只有死路一条。
  可如她那样耀眼的、像是红宝石一样燃烧着火焰的姑娘,是绝对不会甘心让自己就这样死了的。
  纵使魂契是将一方完全卖给另一方,并且永远不能反抗的不平等奴隶条约,可在最开始的几年,二人其实相处得很好。
  殷无渊早就对虞月凝感兴趣,他看着她从十六岁长大到十六岁,她的魂魄又那么让他满意,并且今生都无法背叛他。
  他没有任何理由对她不好。
  原本只有殷无渊一人住的庞大魔殿分出了其中一间宫殿给女孩,作为掌握着魔界七成法宝财富的魔尊,无数珍贵的、会让成千上万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法宝、丹药、衣物……都塞向虞月凝的住处。
  九死一生的女孩有很长时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在被毒害之前,她还躺在拥挤恶臭而满是魔虫爬来爬去的大通房里,和十几个男男女女的魔修挤在一起,而他们之中很多都会成为彼此的敌人,这让整个破旧的房里充满着阴谋与阳谋,没有人敢真的放松休息。
  可这样的环境,其实已经很好了,这已经是虞月凝用三年的时间拼出来的地位,在更之前,她和其他被抓来的小孩甚至不像是人,更像是畜生家禽一样挤在笼子里,等待每个白天到来的厮杀。
  魔修的训练选拔,本身也是贵族魔人们的消遣之一。
  每个在闷热恶臭环境下入睡的夜晚,虞月凝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围观魔族们的欢呼声与叫好声,以及他们眼里的轻视与玩意。
  她那时便发誓,她要从这深渊里爬出来,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活下去,她要踩在所有人的头顶,她要这些傲慢的魔族都俯首称臣。
  可是,鬼门关走过一趟之后,她却莫名其妙成为了魔尊唯一的弟子,躺在魔殿里宽大柔软的床上,手边随便一探,便是曾经比她十条命加起来还要值钱的珍贵法宝。
  她以为自己穷极一生或许都无法达到的目标,竟然就这样成为了现实。
  女孩抱着柔软的枕头,最开始的每个夜晚她都在失眠,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那时太年轻,不懂得这些包装精美、好似从天而降的奖赏,其实都要她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每一天,虞月凝都要去主殿面见魔尊。
  她本该是随处可见的小人物,如今却能得魔尊手把手的教导。
  女孩总是显得紧张和局促。
  殷无渊曾经是厌恶其他人随便进入他的宫殿的。外人在他眼里更像是虫蚁,会弄脏他的地板。
  可面对这个年轻的姑娘,他似乎从没出现过厌烦的情绪。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可从小到大的营养不良,外加为了便于厮杀而几乎这三年未长高的个头,让虞月凝的身影看起来仍然才十五六岁。
  每一次她走进来时,都小心翼翼没有声音,像是只还未熟悉陌生环境的小动物。
  她换上了量身定做的衣裙,可看起来身形还是太单薄了。只不过,这种瘦弱是一种假象,并不代表弱小。
  当她握起匕首的时候,就会看到身上紧绷起来的线条,优美漂亮,像猫咪,但也很像瘦却危险有力的小猎豹。
  她的心性太纯净了,没有任何成人的肮脏,哪怕是她的野心都那样闪闪发亮,让人很难不喜欢。
  殷无渊终于在虞月凝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情绪,没有痛觉,整个世界于他而言是灰色的。可魂契了虞月凝,便不再是如此了。
  殷无渊透过她,看她所看,感她所想,这个在他眼里无聊透顶的世界居然也有了另一种形态。
  在教导虞月凝的时候,他十分严厉——虽然他没有像是父亲那样嘲讽打击人的性格,可一个冰冷着脸的魔尊,哪怕他并没有动怒,大部分魔人也早就跪下来瑟瑟发抖,又如何能稳定心神听他的教导、并且得到他的满意呢?
  虞月凝却做到了。
  殷无渊并没有故意对她好,也没有什么保持耐心之类的品德,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更没有被好好对待过,所以他的思维里根本没有对人好的概念。
  然而,虞月凝还是做到了。在殷无渊没有放水的情况下,她每一次的学习修炼都让殷无渊这个生来就因为拥有血脉而天才的魔尊满意。
  她是殷无渊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徒弟。
  她又努力又有悟性,学习的时候全心全意,哪怕在磨砺中被殷无渊打成重伤,在被他治好后的第二天,她还是十分有活力地来上课,似乎从不知道退缩与害怕怎么写。
  殷无渊对她起初没有任何多余的照顾之情,也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少言又冷酷,他甚至算不上特别好的老师,因为魔尊血脉带来的优秀,他根本无法了解正常人修炼的模式,教虞月凝时竟然跳着教,教学方式晦涩难懂。
  可及时这样,虞月凝还是心怀感激。
  殷无渊总是坐在王位上岿然不动,每次修炼结束时,若是虞月凝受伤了,她会伏在王座旁,乖巧地等殷无渊治好她。
  只要触碰额头,虞月凝做了什么、情绪如何,他都能看到。
  他感受到她的感激之情,她对他的敬仰与崇拜,那甚至都不用去读她的记忆。
  每次治疗的时候,女孩趴伏在王座扶手边,她枕着下巴,抬着眼眸,眼睛亮着光看着他,像是只崇拜的小狗。
  从没有人离他这么近过,更从没人敢扒过他的王位。可殷无渊竟然对此接受良好,不知不觉中,他习惯了自己的魔殿里多出一个人。
  在最初的半年之后,虞月凝很快就没有了最开始的害怕与小心。
  女孩花了半年的时间一点点试探殷无渊的性格与底线,结果外人眼里阴沉不定、难以讨好的恐怖魔尊,在她眼里却只是冷漠少言的师父。
  每天早上,她会像是小鸟一样来找他,阳光随着她的步伐落入黑暗的大殿里,随着她的脚步,女孩总是会笑着唤一句‘师尊’。
  不知不觉,殷无渊习惯了那声随阳光而到的呼唤。
  在魔尊的教导和极品丹药的加持之下,虞月凝进步飞涨,三年便突破到二境修为。
  与此同时,被力量滋润的女孩终于开始长大,她的个头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笑起来总是眼睛微弯,像是个小狐狸。
  殷无渊便开始派她出任务,去做一些击杀魔兽或者通缉犯人之类的活动,以此历练她的修为。
  偶尔她连续历练几天没回来,殷无渊竟然会开始感到不适。
  没有女孩儿说话时的魔殿,黑暗静静地蛰伏着,似乎能吞噬所有的生命。
  这一日,虞月凝已经去北部处理魔兽整整四天了。
  以往殷无渊会让她挑选三天之内就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她虽然优秀,但才二境,很容易遇到危险。
  这次的事情她应该昨天便做完回来了,可竟然又拖了一个晚上。
  殷无渊的心中第一次升起烦躁的情绪。
  他本不该这样的,他杀了父亲时也从没有这样的情绪,虞月凝与他而言该是新奇的玩物,他教导她不是为了她自己好,更不是为了魔界,只是因为似乎有趣而已。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殷无渊那时不懂焦虑和关心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开心。
  即使他和虞月凝的手中都有联络法宝——这还是她主动给他的。可不知为何,除了虞月凝主动联络之外,他不想联系她,似乎若是这样做了,便会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
  等了一夜之后,殷无渊的‘不开心’变成了生气。
  虞月凝过去一直是让他满意的,可这一次,她不该迟回,更不该整个晚上杳无音信。
  第二天清晨,他总算感到虞月凝的气息了。
  他的神识笼罩整个魔殿与主城,自然能感受得到归来的虞月凝。
  和曾经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可怜不同,如今她已经成了魔殿的红人,所有住在主城的贵族魔人与其他魔将都想巴结她。
  他们的热情让虞月凝举步难行,这让殷无渊的表情便冷了些。
  虞月凝似乎也不喜欢他们的阿谀奉承,她抬出魔尊在等待复命,其他人才畏惧地离开了。
  她回到魔殿,穿过魔殿庞大而华贵的一条又一条连接走廊,终于来到主殿。
  虞月凝推开门,阳光顺着她的影子一齐洒落已经凝结了三个夜晚的殿内。
  “师尊。”她笑道。
  殷无渊坐在王座中,看着她从门口跑来,身上带着清晨的露气与伤口的血腥,心头原本凝聚的不满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和过往一样,虞月凝虔诚地单膝跪在王座边,她的手臂枕着扶手,殷无渊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脊背,治好她的伤。
  “为何迟回一天?”他说。
  虞月凝抬起头,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张开手,她的掌心中是一朵被透明泡泡包裹的红花。
  “师尊,你看。”她笑道,“好看吗?”
  殷红妖冶的红花悬浮在虞月凝白皙的手掌中,她垂着眸子看着花,嘴角还带着笑意,魔殿顶端的那一缕阳光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知不觉的,殷无渊出神了。
  这朵红花多像她,那样耀眼、生命力顽强,如火焰般跳动着,还带着年轻的朝气与青涩,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注视着女孩的侧颜,不受控制地说,“好看。”
  “昨天晚上赶路的时候,我听城主说玲冰城的北侧山谷开花了。”虞月凝献宝一样地说,“我看这朵花最好看,特地送给师尊呢。”
  她抬起手,悬浮在半空中的花儿便也跟着向上送了送。
  殷无渊轻轻地拿起花,看着她闪动着光芒的眼眸,鬼使神差地,他将这朵花别在了虞月凝的耳朵上。
  虞月凝一怔,似乎没想到殷无渊会这样做。
  这是他第一次在修炼授课之外,主动与她交互。
  反应过来之后,她更开心了。在殷无渊眼里,她像是个第一次被肯定、便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狗。
  有一瞬间,殷无渊又恍然看到了自己。最开始的他,曾经也希望父亲能认可他一次吧。
  殷无渊只是稍稍愣神,便察觉到女孩的气息俯了过来,他抬眼,就看到虞月凝握着那朵花,附身别在了他的耳边。
  魔生从没遇到过这样胆大妄为之徒的魔尊彻底呆住了。
  “师尊,送给你的花,你戴起来最好看。”女孩轻轻地笑着。
  她也是一时脑热不由自主地做了这件事情,待到对上殷无渊狭长的眸子,她一顿,又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畏缩了。
  可眸子不由自主地向右移,就能看的魔尊如丝绸般的银色长发间过于鲜艳的小红花。
  虞月凝一僵。
  完了,她太得意忘形了。
  在殷无渊的目光下,虞月凝收回手,她开始缓缓向着王座下缩去。
  殷无渊垂眸注视着她,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惩罚’她,就像是曾经父亲因为他没有喊陛下而惩罚他那样。
  可看着女孩柔顺的长发,他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生母。
  他想起那个有些奇怪的女人会抱着他,揉他的头发,他曾经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看着虞月凝不断向下躲去、即将消失在他视野里的头顶,有什么驱动使得他伸出手。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顶。
  他仍然不懂这个动作的意义,可女孩的反应过于激烈,她蹭地抬起头,重新回到他的视野里,然后眼眸里的光芒不停转动。
  殷无渊就又摸了一次,顺便探查了下她的心理动态。
  似乎她很吃惊、但也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他的抚摸,虞月凝的心中多了更多的正面情绪,她的讶异、不敢置信、欣喜、感动充斥着心间,与此同时,她满眼满心都是他。
  “师尊……”她轻轻唤道。
  殷无渊从没想过仅仅两个字,竟然能转那么多的音。因为高兴和受宠若惊,她在撒娇。
  他被她的各种情绪砸得有些晕,只是看她离开时第一次还恋恋不舍地回了头,就能感受到她多么高兴。
  殷无渊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怪又让人难以自拔的情绪。
  他曾经只是想观察她以此来获得乐趣,可是不知不觉中,殷无渊的心态发生了变质。
  他忍不住想让女孩露出笑容,让她开心,让她看着他的时候满眼都是光芒。她平日太冷静自持,也只有她感动的时候,才会褪去一些锋芒,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可爱,连说话的语气都会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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