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它和谐词过分多[穿书]——日日复日日
时间:2021-06-10 10:05:24

  细藤卷上宴月亭的腰,藤蔓如合拢的花苞,将他拖入裂缝中。
  电光石火间,褚珀根本来不及思考,勾星刀就带着她炮仗似的冲开渐渐合拢的缝隙,义无反顾地追随宴月亭而去。
  在乱舞的血红细藤中,两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师姐竟然会为了他追上来?
  ——勾星刀你冲上去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交汇只是短短一瞬。
  勾星刀的势头极猛,刀光罡风将红色的肉藤绞得七零八落,洒下铺天盖地的碎肉黏液,但随即便有更多的细藤涌来,无穷无尽,缠向褚珀。
  勾星刀的寒芒越来越弱,几乎快要被淹没。
  透过血藤斑驳的缝隙,宴月亭猝然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让他意外的是,小师姐眼里没有惊怒,没有怨恨,亦没有责怪,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冷眼旁观。
  就好像她早就已经看穿了他心底滋生的恶念。
  宴月亭紧抿嘴角,在细藤钻入褚珀口鼻前一刻,握着利刃的手指收紧,刀刃上寒芒一闪。
  但也仅此而已。
  他心中的动摇只有须臾,比起救她,他更希望小师姐葬身在此——不管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师姐。
  然而,勾星刀本来已经黯淡的刀光,不知为何被突然激发,寒光丨气势汹汹地绞开藤蔓,直冲向他。
  宴月亭反应迅速地扭了下腰,勾星刀堪堪擦着他的腰带滑过。
  腰带崩断,凛冽的刀风带出一缕血。
  差一点,他就被勾星刀捅穿了。
  褚珀脸色骤变,掐诀硬生生压住勾星刀的戾气,将它收回囊中。
  惯性使然,她一头撞进宴月亭怀里,一阵昏天暗地的翻滚后,终于停了下来。两人身上几乎滚满了黏液,一沾上皮肤就是一阵灼烧,堪比硫酸。
  好在巽风派的门派法衣防御不错,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并不多。
  褚珀在他腰上摸到一手的血,黏液渗入伤口,将血肉烧得滋滋响。她匆忙掐了一个洗涤术,从虚空中抽出一汪水球,往他伤口上淋去。
  宴月亭整个人疼得发抖,默不作声地看她给自己清洗伤口,洗净腰上的,还没有忘记他手肘上的伤。
  “有劳小师姐,我、我自己来吧。”宴月亭收敛好所有情绪。
  【比起以前那般单纯的凌丨虐,她现在“打一棒再给一点甜头”的做法,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哦,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褚珀听到旁白音,动作顿了顿:“随便你。”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宴月亭的指尖轻轻一蜷,小师姐生气了,为什么?方才他冷眼旁观,几乎置她于死地,她都没有生气。
  他那一句话说错了什么吗?
  褚珀起身走开几步,转头打量四周,头顶的裂缝早已完全合拢,“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要在修仙世界活着也太难了。
  周围并不算暗,四面血红,点缀着密集的泛着微光的白斑,只看上一眼,就头晕目眩,饶是褚珀没有密集恐惧症,都差点当场被送走。
  四周肥厚的“墙壁”朝中间合拢,脚底下软绵绵地蠕动着,几乎站立不稳,不过片刻,空间缩小了一半,变得逼仄不堪。
  褚珀并指一分,勾星刀化成数十道刀光,随指御使,环切而去。
  墙壁剧烈抖动,霎时喷出无数酸臭的消化液,逼得褚珀连连后退。
  宴月亭盯着头上闪烁的白斑,良久后,似乎认出来了,急道:“小师姐,你也赶紧清洗一下身上,这是食人花魔。”
  他的话音,就像是猛然惊动了什么。
  褚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跪,四肢百骸立时传来蚂蚁爬过一样的触感,她毛骨悚然地掀开袖摆,袍袖底下,她的手臂上已经无声无息覆满了细细的菌丝。
  被发现后,潜藏的菌丝汹涌扎入她的肌肤,将薄薄一层皮肉撑得透明,水冲不去,褚珀掐住一根细丝往外扯,细丝如网,牵一发动全身,她浑身上下登时疼得像要被绞碎了。
  褚珀经脉里的灵力如潮水一样往外泄,被菌丝抽走。
  “魔物……”褚珀喃喃,没有人比宴月亭更熟悉魔物,他早就知道了。
  宴师弟真是一心一意地想她死。
  “你是故意被卷进这里的吧。”褚珀咬牙抓着菌丝,忍受经脉里的剧痛,一点点往外扯,疼得从牙缝里往外挤字,“但是宴师弟,你找错了,食人花魔并不是云间兽吞食的最强的‘气息’。”
  “我想我知道它在哪里。”褚珀脸色雪白,用气音笑了下,“你应该很想通过考核吧。”
 
 
第11章 他给小师姐安排好了死法……
  这么一会儿功夫,食人花的消化囊已经快贴到他们身上了,脚下也积起一滩消化液。
  云间兽确实没有寄生在这株食人花魔的气息上,他一进来就知道了,那说明这座城里还有更强大的气息。
  这座云间城规模极大,它藏起来的话,短时间内很难找到。
  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时间。三个月要开七瓣金莲。
  没有人比宴月亭更迫切地想通过这次大考,获得进入“布道塔”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进不去,他再等不到下一次了。
  右眼里封着的东西,会连同他,一起毁灭。
  他循着指引一步步来到这里,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当然不想前功尽弃。
  褚珀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轻飘飘地落定,别有深意,像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宴月亭的神色变了变,仓促地一压眸,再抬眼时,已经又挂上了他那副唯命是从的乖顺模样,说道:“小师姐,食人花魔的菌丝会附着在你的经脉上,不能这样硬扯。”
  褚珀听话松手,将手臂怼到他面前,“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应该有办法。”
  她这样好像全无芥蒂的样子,倒叫宴月亭愣了愣。
  递到眼前的手臂上,经脉突出,看上去和迸发的青筋无异,生生将凝脂一般的皓腕撑出几分狰狞。
  当这些菌丝渗透进全身经脉,攥住灵枢,眼前的人就会成为食人花魔的提线木偶,神智清醒,身体却不得自如,直到被磨尽自主意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在云城里察觉到食人花魔的气息时,他就给小师姐安排好了死法——让她清醒着杀掉这城里的所有同门,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食人花肚子里溶化,只剩下三魂七魄……
  他顺便可以看看,她还是不是原来的她。
  褚珀望进他那双深到近黑的蓝眼珠,没来由地后背一寒,缩回手,“算了,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宴月亭却极快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褚珀指尖颤了下,忍住了没有挣扎。
  “小师姐,我要封住你周身灵脉,阻止菌丝继续往里钻,然后再一点一点将它抽出来,有点疼,你要忍一忍。”
  褚珀盯着他片刻,没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破绽——该死的旁白音,需要它的时候,它一个屁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好。”
  “小师姐,失礼了。”宴月亭说完,指尖凝聚灵力,朝她周身几处脉门点去。
  灵力钉子一样嵌入她周身几处要穴,经脉里循环的灵力成了被截断的溪流,褚珀浑身蓦地一沉,筋骨血肉,乃至五感都蓦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如从云端一下跌回凡尘,重新变成了肉丨体凡胎。
  她初入这具身体时没感觉有什么大的变化,如今“重回凡尘”,才体会出了这种差异。
  宴月亭低着头,抽丝剥茧一般,全神贯注地将剥离附着在她经脉上的菌丝。
  褚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余光往周围看去,周围平静得过分,连食人花魔不停蠕动的消化囊都停了,四壁也停止合拢。
  这就好比,打到一半,一方受伤了要疗伤,另一方就放下屠刀,乖乖等着。
  食人花魔竟如此讲究武德。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
  “小师姐,可以了。”宴月亭抽出所有菌丝,收回封住她经脉的灵力,抬眸看到褚珀的表情,再跟随她的目光看去,立时便反应过来。
  他幽蓝的虹膜中隐隐什么一闪而逝,无数血红细藤忽然从深处扑来,乍一看像一场血色浪潮,眨眼就扑到了眼前。
  褚珀一把抓起勾星刀,但身旁之人比她更快,雪亮的刀光迎着血潮劈去。
  “锵——”
  宴月亭的刀光有点古怪,褚珀手中的勾星刀嗡一声,被激发的兴奋与戾气倒冲进褚珀意识。
  她偏头看一眼宴月亭,双手握刀,灵力灌入勾星刀内,用力挥出。
  勾星刀的寒芒和宴月亭挥出的刀光相撞,擦出尖锐的鸣响,两相纠缠,一起绞碎血藤,撕开了一抹亮光。
  “小师姐,走!”宴月亭一把拽住她,身影融进刀光中。
  云絮依托的魔气被剿灭,食人花魔的躯体粉碎消散,脚下终于踩到结实的地面,街道上残留着一大团格外浓稠的云絮,伸手不见五指。
  褚珀手腕一挣,那拽着她的力道就松开了,她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掐诀要收回勾星刀。
  但勾星刀沉甸甸地拖在地上,刀刃兴奋地战栗,一副“别拦我,老子要上去和他干一仗”的架势,半点都不听使唤。
  褚珀总算知道当时勾星刀为什么会带着她扑向宴月亭了,这玩意儿被宴月亭的刀气激发了斗志。
  怎会如此!
  按照她接收到的记忆来看,勾星刀的刀魄应该还没有觉醒才对啊。
  如果刀魄觉醒,它便能与主人神魂相应,那她穿到这具身躯里的第一时间,勾星刀就会发现它的主人芯子换了。
  这个时候,也没工夫深究,褚珀生拉硬拽地拖着它跑了几步,力竭仆街。
  “大哥,你怎么回事!”褚珀蹲到地上,一边留意着浓云里的动静,一边低声劝它,“我现在灵力枯竭,打不动啊!行行好吧,兄弟,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话音刚落,几道劲风卷走了沉积在街道上的云絮,四周依旧暗无天日,这漫长的一夜竟然还没有过去。
  宴月亭拂开稀薄的雾,向她走来,可能是失血过多,他整张脸白得像纸,眼尾却泛着红,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极了,宛如经雨打风吹过的梨花。
  “小师姐,你还好吗?”
  此刻,他身上那一瞬迸发的古怪刀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勾星刀一下子索然无味,沉重的刀身霎时一轻,差点害褚珀跌个屁股墩。
  褚珀提着刀,想了想,没有将它收回去,忍住了后退的本能:“你别过来,我就还好。”
  宴月亭听话停步,退去了她的下风口,呐呐道:“对不起。”
  他的举动熟练又多余,褚珀隔了好一会儿才琢磨出来是什么意思——这也不至于连从他身上吹过的风都嫌弃,原主是不是有毛病?
  咔哒——
  褚珀动作顿住,她皱了皱眉,起身快步朝一座屋舍走去,对推门出来的小孩说道:“天还没亮,不是叫你回去睡么,你出来做什么?”
  小虎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在他身后,两道僵硬的影子也跟着踏出门来。
  “小师姐,不对劲。”宴月亭走过去,一把抓住她。
  褚珀自然也察觉到了。
  周围很快响起一片开门的声音,这条街上——不止这条街,他们还听到更远处开门的声音——所有人都动作僵硬,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走到大街上来。
  他们一个个穿着敛服一样的中衣,神情呆滞,脚步僵硬,简直像是僵尸集体梦游。
  聚到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像是听到了某种指令,忽然整齐划一,齐刷刷地转过身来,那空洞无神的瞳孔死死钉在他们身上。
  这场面把褚珀吓得一个激灵从脚后跟窜到了头发丝,好差没尖叫出声,她一挪步缩到了宴月亭身后,紧张道:“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忽然疯了似的朝他们扑来,宴月亭挥手掀倒一片,带着褚珀一同跃上屋顶。
  街上的人失去目标,很快转身,齐齐朝着往长街另一头奔去,那奔跑的身姿已经完全不似人类了。
  “是城北的方向。”褚珀说道,她的视线在黑压压一片的脑袋上扫过,找到了小虎,他脚步并不利索,被挤倒在地,眼看就要被无数双脚碾过,但他浑然不觉,爬也要朝着城北的方向爬去。
  褚珀飞快掠过屋檐,一脚勾住柱子上,一巴掌拍开即将踩上他的人,捞起他的腰带,重新折身攀上屋顶。
  勾星刀呜一声。
  褚珀低下头。
  怀里的小男孩伸手用力抓上勾星刀的刀刃,寒光几乎切开了他的虎口,他僵硬的眼珠动了动,恢复了片刻神采,“姐姐,刀好看……”
  随即,他小小的身躯轻飘飘地散做了一团云絮,云絮中有一道萤火微光,闪了一下就灭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褚珀甚至身形都还没完全落定在屋顶上,云絮从她指间流出,朝着城北射去。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她怀里消失。
  宴月亭往前走了两步,正好能够看清褚珀的脸,小师姐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几乎是崩溃的,睁大的眼眸脆弱地像是下一刻就滴出水来。
  但最终还是没有,她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还好,他只是云做的……”她得努力适应这个玄幻的修仙世界。
  褚珀怅然地望向半空,问道:“宴师弟是怎么进来这座城里的?”
  宴月亭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掩在袖袍底下的指尖紧张地拽了袖摆,又松开:“我从一处山洞里出来时,洞口云雾很重,转眼就一脚踏进了这里。”
  “这样啊。”褚珀点头,“云间兽应该在一个邋遢道士身上。”
  如果宴师弟真的是他特意给自己送来的,说明那个道士可以操纵这整个云城。
  脚下大地簌簌地震动,浓郁的夜色被一道冲天的火光照亮。
  城北被他们那一帮子同门闹出了惊天的动静,褚珀和宴月亭两人急行到这边时,只看到不断翻涌的浓雾。浓雾里夹着鬼哭狼嚎,火光吞没了几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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