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冷静的想起,他其实不太擅长带路。
女子也有些无语,询问道:“京城真的是你家吗?”
宫九看着临安的城门,缓缓道:“可能不是。”
“……”她露出了一个算你牛逼的眼神。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宫九已经能精准抓住了对方眼神精髓,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鲜活态度。
女子不像是个江湖人,因为她不太喜欢杀人,但她很喜欢玩弄别人,包括且不限于他。
有时候只是一个路过的嚣张匪盗,女子都喜欢笑眯眯的过去拔下两根胡子,然后嫌弃的丢掉,再伸手拉起宫九的衣袖上擦擦手指头。
据说是因为他的衣服料子很好,擦起来很舒服。
女子有许多奇怪的举动,比如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会笑嘻嘻指着一处说这里有个东西,她就是在和那东西说话。
但宫九没见过有什么东西。
也有时候,她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比如在夜晚的时候突然端坐,对着月亮说,我高贵的尼古拉斯苏三,如今却沦落到要吃这难吃的小烤鱼——
更有时候会在街上小摊买东西时,突然眼中含泪对着他道:“为什么不给我买,难道我不配?还是说,你想给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买?”
宫九刚开始的时候会沉默的看着她对月抒情,到后来,他会冷静的接上女子的台词:“因为荷包在你身上。”
据女子自己偶尔发牢骚说,她这是戏精病,以前扮演各种各样的人,演戏习惯了,现在自由了,时不时的还想再展现一下她的癫狂。
总结来说,就是有点大病。
宫九觉得自己没资格表示什么,因为比起女子收放自如的神经病,他身上那不由自主的病,才是麻烦。
虽然死后,似乎冷静了不少。但也许是压抑久了,一个寂静的月夜,他身体里那种抑制不住的欲望就骤然出现。
宫九有时厌恶那样的自己,但有不可否认的,那时候的他是最为舒服的时候。
混合着血液和凌乱的痛感,释放的是他的最深处的欲望,但仅仅靠自己的挣扎还不够,他挣扎着滚向女子的房间。
她正在泡脚,白皙的足尖踩在滚烫的水里。也许是他这副鬼样子吓到了她,她难得露出瞪圆了的表情,一愣愣的看着他。
宫九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女子面前,伸手抓住白瓷的脚掌肌肤,用最低贱的姿态求她,她脚尖在水雾中像是死前见过的那朵花,柔嫩白皙,又给人抚慰。
女子高高在上,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那里有他自己划开的一刀伤疤,还留着血色,她脚踩在伤口上,血色也沾上她脚底,像是白花被血色玷污。
宫九迷恋这痛感又隐秘的满足,迷恋的用脸颊蹭着她的脚底,挣扎而哀求。
女子有些好奇的低头观察他,像是在考察什么道:“我还以为你死过一次了就改了癖好,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身材不错,还有腹肌。”
她像是个浪荡子一样摸了一把,嘿嘿笑道:“手感也不错。”
宫九胸膛伤口蹭着她的肌肤哼哼唧唧,这时候他不太冷静。
她指尖不客气挑在宫九下巴上,对上他迷离的双眼:“姐姐最近阴火正盛,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宫九回应给她的,是一个指尖啃噬,粘糊却轻。
-
女子也是个很爱推卸责任的态度,就像她睡醒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怪宫九年纪轻轻,还是个习武之人,没想到这么虚。
她穿好了衣服,宛若一个无情的嫖客,摇着头踱步就走了。
宫九沉默了半响,默默的也爬了起来。
脑子中却在回忆,他虽然发病时候很疯,但犹记得昨晚是女子把他打晕的。
所以,到底是谁虚?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暖:让他虚!让他虚!
第84章 番外4
女子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她更像是个男子,偶尔还是个好色的男子,只要她兴致来了,晚上就会拉着他去住客栈。
她说这叫古代版开房,就是隔音不太好,怪害羞的。
虽然说着害羞的话,但她做派可从来不害羞。
宫九冷静的表示,可以买个院子。
女子哈哈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你可是太平王世子,二代啊。”
太平王世子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其实可有可无,至于曾经那些事情,死过一次宫九也不太去回想,女子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可能他那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吧。
也不重要了。
也许是在一起久了,快活的日子多了,宫九觉得自己的病似乎也变得举重若轻起来,仿佛是骨子里的躁动血液被一点点吞噬了,女子却开玩笑说,“你这是采阴补阳呀,我亏大了。”
宫九那时候已经能平静无波的接上她的荤段子,冷静的看了她一眼,回道:“今晚我还给你。”
女子哈哈大笑应了好。
她在这方面,总是比较直接爽快。
跟着女子时间久了,宫九知道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比如她开玩笑的那个小光圈是真实存在的,后来女子还学了锻造,用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方法,做出了一只猫。
这猫会说人话,会骂人,总是叫他仆人。
用它的言语来说,宫九觉得它像个傻冒。
傻猫。
这猫有些烦,总是晚上打扰女子来找他。
所以后来,女子就把它丢了。
那时候,女子脸上已经多了很多裂缝一样的伤疤,宫九从没问过,女子也从没说过,送走了那不讨人喜欢的猫,她才说,她要裂开了。
她那时还在嚣张笑:“不是表情的裂开,是真的要裂开了哈哈哈哈。”
宫九知道她的意思,她应该要死了。
但她却不惧怕死亡,只是言语颇有些遗憾,“可惜了,还没把你□□成姐姐喜欢的样子,床上还行,下了床嘛……”
女子忽的磨了磨牙,上手捏着了捏他的脸蛋:“你这扑克脸啊,我真是越看越郁闷,能不能多笑笑,笑一笑才能像姐姐一样可爱。”
宫九依然冷静的看着她,缓缓道:“又没有高兴的事,何为要笑。”
女子挑眉道:“看到姐姐不高兴吗?”
宫九:“一般般。”
女子啧了一声,哼笑了一声:“口是心非的男人哎呀。”
女子性格如风,来去也如风,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某一天起床,她突然兴致来了。
宫九被拉着与她胡闹了一天,天色暗下,女子才一脸神清气爽的表示她要走了。
宫九沉默的看着她,他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
他躺在床上,女子一如当初相遇一般,居高临下的撑手在他耳边,挑着他下巴道:“哟,舍不得姐姐呀。”
宫九冷静的拿出当初她丢给他的玉片,问道:“这有什么用。”女子不会干没用的事,她总是不经意之间就干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且她很实在,有些事情要么她直接不告诉你,要告诉你就会说实话。
女子果然笑道:“我告诉过你,你是一本小说里的反派,这个世界是个小说,所以你们没有轮回,只有结局。”
“但我稍微改变了一点这个世界。”女子指尖捏出小小的缝隙,笑看着宫九:“你有这个玩意,结局时候可以保留你的记忆不被覆盖。”
宫九看着这个玉片,噢了一声,然后收进了衣服里。
女子似笑非笑,捏着他的脸,挤出一个笑模样,然后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口是心非吗。
宫九想,不,并没有。
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就像沙曼以为他对她有过爱,但其实没有,但他也不会特意说出来。
他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
女子走了许久,她说大概二十年,够她转回一轮了。
但如果她二十年没回来,宫九可以丢了那个玉片。
“时间是个很痛苦的东西,尤其是你活着够长的时候,哎呀虽然你也不算活的长,但保留着记忆也差不多啦,所以嘛001这个蠢蛋还想一直记着,记什么记,就算以后我回来了,也不过短短百年,又是一轮痛苦哀嚎,我可受不了它,还不如……”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絮絮叨叨一大通,但脸上的笑容难得多了些许冷漠情绪,似乎她已经受过这样的痛苦。
在后来许久的日子里,宫九也切实的感受过她语境中的情绪,若是活的太久,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冷漠旁观,腐朽人间。
宫九开始磨那玉片,每一次重新开始,都没有等到女子时,他便会磨上一道,等磨光了玉,他便放弃了。
但逐渐的,那玉却被他磨成了一把梳子的模样。
卿且梳相思。
他还是留下了那玉梳。
漫长的时间里,遗忘也是很快的,他开始回忆女子的模样,她的模样、她的话语、她喜欢玩弄别人的恶劣表情,以及她的笑。
大概念着同一个人太久了。
他也喜欢挂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偶尔也会恶劣的戏弄一下他人。宫九开始觉得,自己反而越发像女子了。
如今的他,大概就是她喜欢的模样。
他不记得等了多少次,似乎都不太抱着希望了。
直到他与欧阳克去了极北——
那发出刀气的少女,似乎只是玩乐一般,大刀很快又变成了一把破烂到有些可笑的铁刀,而她自己又开始了那可笑的鸭子跑,像是一只毫无威胁的蠢鸭。
宫九瞳孔缓缓竖起,看着因为刀气而骤然浮现的天山,又缓缓隐入雾气中,垂眸许久,低低的笑了笑,然后又笑出了声。
“呵……”
“苏暖暖嘛……”
(以下请回顾第七章 ,两人初遇)
苏暖暖抱着大刀,脸蛋红噗噗,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出了怎样的举动,她心里还在想着,我的中二之魂已经熊熊燃烧止不住了!!
“……姑娘,好刀法。”宫九缓了许久,才慢慢转眸看向苏暖暖,露出了与之前都完全不同的微笑。“在下自持剑法不错,却也抵不过……暖暖这一招呢。”
“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个世界。”苏暖暖看向宫九,日配腔调沉吟。
宫九:“……”
-
很久以后,宫九才知道,苏暖暖没有一开始就恢复记忆,就是因为他把玉片磨成了梳。
而苏暖暖失忆期间的放飞自我,恢复了记忆,也不打算收敛。
毕竟她就是这么个恶劣性格。
苏暖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怪你啊!”
(番外完)
……
……
……
还有就是。
若是他直接将玉片丢了,苏暖暖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完结,撒花~
我承认,我虚,需要补补,就那个……五星……可以给我补一下吗……呜呜呜呜,球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