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修缄默几秒,试探问:“我请你吃饭?”
博盈一噎,无语道:“我是猪吗?”
贺景修哑言,还真不太知道怎么能让她不再生气。
在哄人这件事上,七年后的贺景修和七年前的他一样生疏。
片刻,博盈轻哼道:“吃什么我定?”
贺景修兀自一笑,目光灼灼看着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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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七八点,夜宵摊老板们开始在街巷出动,燃起火光。
博盈和贺景修打车到巷口时,已经能闻到一阵阵飘来的食物香味了。
是路边摊的味道。
香味源源不断钻进鼻间,勾得人饥肠辘辘,食欲大开。
路边摆开的摊桌很多,行人也很多。但大多穿的都比较休闲,贺景修这种衬衫西裤的,略略少见。
两人站在路口,不少行人目光放他们身上。
博盈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她不知道贺景修会不会不自在。
思及此,她侧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贺景修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博盈摇摇头,抬了抬下巴问:“会不会不自在?”
贺景修顺着她目光去看,看到了拥挤的过道,以及烟火气息。
他瞥了她一眼,淡声说:“不会。”
博盈惊讶,“真的?那你待会吃得下吗?”
闻言,贺景修笑道:“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
博盈撇嘴,她主要是没想刚刚他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贺景修大部分时间能洞悉博盈内心想法,他看了眼两人位置,抬手拉了她一下,往边上靠了靠,浅声说:“路边摊挺好的。”
博盈一怔,还真是意外。
她记得贺景修以前很讨厌去这种地方。高中那会,博盈觉得自己肚子里不单单只有一个胃,她老是饿,吃过中饭没两小时就要吃零食,吃了晚饭上过晚自习后一定要吃夜宵。
一中和七中两所学校旁边,有很长的一条街。
街的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店,大多是吃的,那条街是博盈高中时期的最爱。
她经常邀请贺景修一起吃夜宵,但十次有九次会被拒绝。
没别的原因,纯粹是他觉得路边摊不干净,气味太大。
博盈怔楞着,下意识说:“可你以前……”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
贺景修自然知道她说的以前,他眼神直接的看着她,问:“我以前怎么了?”
“……”
博盈抿了下唇角,轻声说:“没。”
贺景修垂下长睫盯着她片刻,倏然笑笑,自然地转开她不愿意聊的话题,“想吃什么?烧烤还是串串?”
博盈:“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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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头到街尾,博盈往肚子里塞了不少东西。
烧烤,串串,铁板烧,双皮奶,冰淇淋等,她想吃的,都吃到了,也吃撑了。
贺景修本不想让她吃冰淇淋,但她坚持,贺景修也拿她没办法。
因为他知道,现在不让博盈吃,她回家后还是会自己买来吃。
吃饱喝足,博盈这才去注意他。
“你吃饱了吗?”
贺景修点了下头。
“真的?”博盈不确定地问:“要不要再陪你去喝点粥?”
她在大快朵颐时并没忽视掉贺景修没吃几口东西这件事。
贺景修扫了眼腕表时间,“不用。”
他看她,“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博盈怔了下,忘了自己有手机也戴了手表这件事,抓着贺景修手臂看,在看到表钟显示的时间后,她直呼:“完了完了,快十点了。”
贺景修不解,不经意地问:“十点还有事?”
博盈催促他去马路边,没太多隐瞒说:“我家有门禁,十点必须回家。”
贺景修:“……”
“门禁?”
这什么年代了。
博盈点点头,“嗯,我哥说我要是十点不回家,以后就别住家里了。”
说着,博盈小声抱怨说:“其实他就是不想我和他女朋友住一起,故意为难我,想让我早点搬出去住。”
但是呢,她偏不如博延所愿。
贺景修听着她的嘀咕声,有点儿想笑。
他掩唇轻咳,笑说:“那怎么办,你今晚十点肯定回不了家。”
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他们就算是有飞机也赶不回去。
博盈沉默着想了想,对着贺景修眨了眨眼,然后在他注视下,开始调手机和手表时间。
瞬间,九点五十变成八点五十。
“这样就好了。”博盈笑嘻嘻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哥拿我没办法的。”
贺景修错愕一瞬,被她行为逗笑。
他没忍住,轻拍了下她脑袋,“你怎么……”
博盈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触感,眉眼往上一挑,傲娇问:“我怎么嘛。”
“这么可爱。”贺景修无声看着她,裹着笑的声音徐徐落入她耳内,重复说:“很可爱。”
他重点强调。
第十二章 车技太烂
一点不意外,博盈到家时,博延坐在客厅等她。
听到声音,他侧眸看她,目光从上而下,充满审视。
博延什么话也没说,但博盈就是有微微的心虚感。
她低头换鞋,转变笑脸看着他,热情地打招呼:“哥,你这么晚还没休息呀?”
博延看着她,“你也知道很晚了?”
“……”博盈一噎,感觉自己在给自己挖坑。
她咳了声,佯装淡定地看了眼手表时间,“九点半,好像也不是很晚哈。”
她干笑。
客厅静了一瞬,博延眸子里有片刻的诧异,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似笑非笑看她,“你刚刚说现在几点?”
博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九点半啊。”
博延:“……”
他顿了下,指了指电视墙上挂着的时钟,“是吗,家里的时间怎么是十点半?”
博盈“啊”了声,瞪圆眼说:“这样吗?”
她趿拉着拖鞋往里走,很顺便的瞟了眼,“难道我手表坏了?”
博盈心痛道:“不会吧,我这手表也太废物了。”
博延没搭腔,就静静地看她表情。
博盈自言自语吐槽了几句,目光真诚看向他,“哥。”
博延抬了下眼,“说。”
博盈指了指手腕的手表,讨好地笑了笑:“我手表坏了,你可以送我一个新的吗?”
“……”
博延沉默片刻,平静问:“你重复一遍,你想要我送你什么?”
说实话,博盈虽然知道她哥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她见好就收,笑盈盈说:“我说等我发工资了,我给你送个手表。”
博延被她的话堵住,一时还真发不出脾气。
迟绿从浴室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么几句对话。她忍俊不禁看向博盈,“回来了?”
“嗯嗯。”
博盈看见她像看见救世主一样,抱着她亲了口:“你出来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回房洗澡啦,晚安。”
迟绿看了眼博延神色,忍着笑:“晚安。”
-
钻进卧室,博盈才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
她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唇角往上扬了扬,拎着床上的睡衣往浴室走。
洗完澡出来,博盈看到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贺景修:【顺利吗?】
博盈看了眼收到的时间,是半小时前。
她这才想起自己和贺景修的‘约定’。
送她到小区门口时,贺景修问她这样的办法真的行得通吗,要是行不通,他可以在这等她。
博盈对自己亲哥是了解的,也知道他设的门禁是为了什么。她当然自然博延不会为难她,但在当下那会,她无心的跟贺景修开了个玩笑。
她问贺景修,在这等她干嘛,等她被赶出家门一起露宿街头吗。
贺景修的回答有让她意外,却也不是特别意外。
他看着她说好。
只是博盈没想到,他明知道自己说的是玩笑话,却还是多问了这么一句。
她垂着眼睫看着两人的聊天对话,回道:【顺利,我刚洗完澡,你到家了吗?】
贺景修的消息回的很快:【还没。】
博盈:【?堵车吗?】
上回贺景修送她回家时,她就知道贺景修住哪了。
两人住的地方就隔了一座桥,车程最多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个点,博盈估计十分钟就能抵达。
贺景修:【不是。】
博盈讶异,倏忽间意识到了点什么。
她思索了片刻,试探地敲下疑问:【你……还没走?】
贺景修:【你住的这儿,打车好像不太方便。】
博盈看着这话,很想反驳。
她住的这儿,明明很好打车。就算是高峰期,也最多三五分钟就能打到出租车,更别说网约车。
可这会,博盈却没办法用真实数据反驳他。
贺景修了解博盈,知道她这会在想什么。
他站在路边,一辆骚气的跑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骆霄那张脸露了出来。
“贺总,走吧。”
贺景修走近,上车后给博盈发了条消息。
贺景修:【上车了。】
博盈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自然而然地接下:【喔!那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贺景修:【好。】
十分钟后,刚把头发吹干的博盈收到他消息。
他到家了。
博盈给他回了个表情包,这才阖上困到在打架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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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从上车到贺景修住的公寓,骆霄那张嘴都在叭叭叭个不停。
他不懂,他为什么会认识贺景修这么一个人,永远挑在他快乐时候找他,让他为他当牛做马。
“贺总,您自己没司机吗?”
贺景修边和博盈聊天边说:“下班了。”
“司机下班了你就找我?”骆霄不满嚷嚷,“您不会打车?”
贺景修:“嗯。”
骆霄无言以对。
其实贺景修不是不会打车,只是他不想打车。
贺景修这个人,不单单有点儿傲慢,还有些洁癖。他今晚陪博盈在夜市转了一圈,早就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味道了,更别提还让他去坐出租车。
出租车和地铁一样,在贺景修这里都归为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乘坐的那一类。
博盈愿意坐,他可以陪同。反之,则不然。
到停车场,骆霄很自然地跟着贺景修下车。
他瞟了眼他手机屏幕,什么也看不清。
“你跟谁聊天呢?”
贺景修没理会,跟博盈说完‘晚安’后摁灭了屏幕。
他侧目,看了眼骆霄:“你不回去?”
“嗯。”骆霄说:“我刚到酒吧被你叫来,现在回去只会被他们灌酒。”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我今晚在你这边住一晚,明天想吃陈姨做的早餐。”
陈姨是照顾贺景修的一个阿姨,厨艺相当好,做的东西特别合他们几个人的口味。
骆霄和裴彦他们偶尔嘴馋了,会来他这边蹭吃蹭喝,贺景修见怪不怪。
“你自己跟陈姨说。”
这个点,陈姨早就下班回家了。
骆霄爽快道:“没问题。”
贺景修还有点工作没完成,到家洗完澡后就进了书房。
再出来时,骆霄点的外卖到了。
他点的时候问了贺景修,给他加了一份粥。
贺景修打开粥慢吞吞喝着,也不怎么说话。
骆霄瞅着他看了好几眼,实在没忍住,“你晚上吃的什么?”
他记忆里,贺景修是不怎么吃宵夜的。
贺景修喝了小半碗粥,才觉得胃舒服了些。
他缓了缓,这才应道:“烧烤。”
“烧烤?”骆霄不敢相信问:“你那破胃能吃这么重口的?”
贺景修神情寡淡看他一眼。
“不是。”骆霄八卦问:“跟谁吃的?”
贺景修没理他。
骆霄认真想了想,一个一个猜:“谭芮?”
没等贺景修回答,他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可能,她知道你那破胃情况,不可能喊你吃烧烤。”
更何况就算是喊了,贺景修也不会去。
贺景修任他瞎猜,不阻止也不回答。
到他吃完,骆霄突然变聪明了。
“不会是在臻越遇到的那个女人吧?”
贺景修一顿,难得给他个赞许眼神。
骆霄错愕,“不会吧,你真对她有意思?”
贺景修没说话,他对博盈有没有意思,第一个得到他答案的不应该是骆霄。
骆霄打量了他片刻,也不指望他会正面回答自己。
他笑了会,揶揄道:“贺总什么时候也喜欢办公室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