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我来照顾你一辈子,我们是知根知底的人,伯父伯母、还有明泽才能放心。”
明栖坐在沙发□□空调的冷气吹来,有些浑身发凉,她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不可思议地看向闻骆。
“结婚之后,你还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工作,交你喜欢的朋友,眼也不眨地购买礼服珠宝,甚至一时兴起百可以清红学专家来给你讲解《红楼梦》。”
可明亮的光线里,闻骆依旧是锋利的眉、沉静的眼睛,目光平和地看着她。
即便是距离闻家祖宅一别后五年未见,他看她的眼神也一如当年,好像是在和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讲道理,语气温柔。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居然也会站在商人的角度上分析着一段捆绑两人余生的婚姻的延续价值,仿佛这场婚姻里他们是否在乎对方都无所谓。
短短的一刻钟功夫,明栖像是被扔进了地狱,将属于她的情绪重新拿出来整理一番,然后告诉自己,就这样了。
她和闻骆,都已经置身一步都不能走错的山巅,作为世家长大的他们,必须抛下年少时的亲密,甚至对爱情的一切向往,奋不顾身的跳进婚姻这座围城。
从此看着城外的人来来往往,他们互相纠缠,绞杀对方。
明栖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读红楼了。
她抬起长久被冷风吹过、有些孤枯槁的双手,掩盖在脸上,从指缝之间,泄露出一个字:“好。”
她松口同意这场婚礼,就没有人反对。
闻骆动作也很快,因为两人不糊共享婚后财产,他给了明栖十分丰厚的彩礼。
华尚的股份,两间公司,五辆豪车,寸土寸金的地皮,他的副卡以及一本《小王子》。
这是暗讽他是一朵娇滴滴的玫瑰,需要他的日日灌溉养护?
明栖没搞明白闻骆的意思,但也毫不示弱的回礼——在并夕夕上买了九块九包邮的绿色水壶,提醒他要是想养好小玫瑰就得任劳任怨准时灌溉。
可如今,她还怀揣着战斗的心态在婚姻这场围城里、延续着少年时的不甘愿和怒气,可故事突然发生了转弯——
如果当时盛时烟真的和闻骆关系很好,为什么现在闻骆居然连盛时烟的样貌都记不住?
如果盛时烟和闻骆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这么好,为什么闻骆从来没有对这些事解释过半句?
冷静下来,明栖站在现在的角度回看这段过去,仿佛是一朵巨大的阴云挡住全部光彩。
阴云上方,偶有被时光长久腐蚀蛀出的痕迹,透着一点点光。
第14章 大床一人一半(含入V公……
进入十一月份,天气骤然寒凉了起来,空气里像是有锋利的小刀似的,刮在人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栖止居开了暖气,明栖立马成了宅女,几乎每天都窝在温暖的窝里不愿意出门,有事没事画画设计稿、跟投资的品牌开一开会,反正也不闲着。
她和闻骆的关系仿佛也随着温度的骤降而停止缓和了,虽然都默契地对宋骁联系过她的事情闭口不提,但是也回到了最开始谁也不打扰谁的状态。
就是每周都有家庭聚餐,“闻明夫妇”又要在家人面前表演一次“夫妻双双把家还”。
日子平淡且无聊,唯一的波动就是魏承宇回国了。
魏承宇言情书网出身,爷爷奶奶都是建国时期的科研功勋,父母也是国内学术界名气颇深的科研人员,就是到了他这里非要去美利坚感受着和平自由的熏陶,做着探讨生命真谛的哲学方向研究。
这次回国,一贯低调的他发了个朋友圈,就刚巧不巧地被明栖逮到了——
明栖很愤怒地在评论区声讨他:【魏承宇!!!你回国不告诉我???】
【我从北纬41.6°的太阳高度角正午在地面上拉出的影子就推断出你现在已经在江城了!!!】
每一个感叹号都在昭示着她的不满。
过了好一会儿,魏承宇才颤颤巍巍地回了几个字:【我……我刚回来。】
明栖还想接着控诉他,就看到评论区下方闻骆回复了她:【?】
明栖感觉莫名奇妙,也回了一句:【?】
隔了半个多小时,闻骆说了俩个字:【可以】
明栖满脑子问号:【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闻骆很快回复:【删了我微信,还留着魏承宇的,很可以】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直接回复:【你在没事找事?】
之后又一顿逼逼妄图让闻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明栖单方面吵得热火朝天,魏承宇却悄悄敲了她:【七七,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明栖:【?】
【明栖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要占用我的朋友圈聊天。】
【小夫妻不许在我刚回国就秀恩爱】
小夫妻
秀恩爱
明栖望着这两个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魏承宇:【没事儿,别害羞】
明栖:【……】
闻骆、明泽、魏承宇还有边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跟明栖自然也很熟。
小时候明栖脾气差又事儿,谁都哄不好,只听闻骆的话。
玩过家家也是,自己当妈妈闻骆当爸爸,魏承宇和边扬还能混个哥哥当当,而明栖的亲哥明泽就比较惨了,只能当司机或者保安。
受童年游戏影响,明栖和闻骆会结婚并相爱一辈子的观点仿佛刻进了魏承宇的DNA,以至于明栖都不太敢跟他将两人只是商业联姻有名无实的真相。
她想了想,只能又回了一长串省略号。
可魏承宇这厮可能真情实感地认定了明栖在害羞,并很大方地回应了一句:【周末一起去白马园,你们当面秀我一脸好了】
明栖:【?】
不仅疑惑为什么要去白马园,而是不懂为啥要秀他一脸。
*
魏承宇这次回来了嚷嚷着要骑马,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白马园坐落于江城西部,与北城接壤,占地百亩,是华尚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集驯马和旅游功能于一体。
闻骆小时对骑术有兴趣,但当时国内这项运动还算小众,闻汝生为了满足儿子的愿望,就建了白马园,从国外引进马匹饲养,又找了专业的骑术老师教闻骆。
就这样一位有求必应的父亲,谁能想到居然会出轨并养了私生子,而且死后留给儿子一摊破事。
白马园地处偏僻,一行人决定上午出发,中午抵达,玩一个下午连同晚上,第二天回来。
约定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出发,可市区堵车,明泽边扬和魏承宇都被堵着,明栖和闻骆早就在约定好的路上等着。
今天路程较远,闻骆没有开幻影,而是换了更合适的迈凯伦,就是跑车内部空间有些压抑,明栖不愿意在里面坐着,等人的功夫站在外面灌着冷风喝酸奶。
遥遥的,她就看到远处驶来两辆车子,贴了粉膜的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辆哥斯拉。
小粉车速度极快,骚包又张扬,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开车的是明泽。
明栖敲了敲车窗,对闻骆说:“他们仨来了。”
闻骆点头,慢条斯理地下车,小粉车在他面前一个漂移急停,在路面卷起一阵尘土。
明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小粉车副驾驶的魏承宇“嗖”的一下窜出来,十分夸张地给闻骆一个大大的拥抱,嘴上还说着著名相声演员的台词:“阿骆,我想死你了。”
明栖:“……”
她明显感受到闻骆身体一僵,大概是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感受过如此充沛且外露的感情。
他正思索如何跟友人寒暄一番,魏承宇又飞快地放开他,身子一转,朝明栖张开怀抱,把话术如法炮制一遍:“七七,我可……”
“咳——”
话音未落,就听到闻骆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魏承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明栖,眼珠子转了转,硬生生半路将手臂收起来,改成打招呼:“hello——”
明栖:“……”
她放下张开的双臂,“不抱了?”
魏承宇飞快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怎么能去抱别人老婆。”
明栖:“……”
魏承宇:“友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边扬也在旁边补刀:“这要是抱你一下,阿骆眼神就能杀了他。”
被他们一起打趣,明栖悄悄看了闻骆一眼,反驳道:“能不能不要怎么编排我俩,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拥抱一下怎么了。
提到小时候,魏承宇更来劲了:“你还说,小时候玩过家家,闻骆不愿意你都逼着他当爸爸,我和边扬上赶子都没机会。”
明栖反驳:“没有!怎么可能!”
坐在车子里的明泽冷哼一声:“我是司机。”
魏承宇也哼一声:“我就说你们肯定会结婚吧,你们还不信。”
明栖:“……”
见她不愿意理自己,魏承宇就主动招惹闻骆:“你俩婚都结了,啥时要小孩啊?”
这催生的劲头,比双方家长都着急。
闻骆看了下腕表,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一心关注闻明夫妇感情状况的魏承宇同学总会夹缝里嗑糖,“瞧瞧,瞧瞧,闻骆还害羞了。”
闻骆:“……”
他再也忍不住,拉开边扬的车门,把这货塞里。
然后转身问明栖:“你和明泽走?”
她并不是很想在狭小的迈凯轮里坐三个小时。
明栖的眼神在骚包的明泽和骚粉色车子上看了一圈,终于还是嫌弃地摇了摇头:“算了,粉了吧唧的,招摇。”
闻言,明泽轻嗤了一声,嘴角一勾,一身的混不吝:“不坐拉倒。”
被塞进车子里的魏承宇不死心地放下车窗,朝明栖喊:“七七,你直接说不想和闻骆分开我是不会嘲笑你的,我看你不挺喜欢你粉色大G的么。”
明栖忍无可忍:“你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晋江文学城写小说呢?”
魏承宇:“好嘞,谢谢您给我指出一条未来发展的明路。”
倒是闻骆抓住了重点,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七七换车了?”
他在国外不应该见过的。
魏承宇这人脑子直,顶着闻骆试探的目光,愣是把话说得人畜无害:“七七朋友圈啊。”
话音刚落,明泽一踩油门,就把这人带走了。
烟尘里,闻骆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问道:“那我怎么不记得你发过朋友圈?”
明栖和还在案发现场的边扬:“……”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边扬感觉不妙,调头发动车子。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就剩明栖和闻骆两个。
“可能是你没看到?”明栖含糊地说,然后往前挪了挪,拉了下闻骆的衣袖:“走……走吧。”
闻骆纹丝不动,目光顺着她的手指一点点上移,定格在她的脸上,半晌,勾了下一侧嘴角,了然道:“长本事了?”
明栖:“……”
“朋友圈都开始屏蔽我了?”
明栖:“……”
就,就很尴尬。
她咬了咬嘴唇,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想隐瞒你,我是想保护你。”
闻骆觉得好笑:“嗯?”
明栖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不是怕发了让你接受不了的东西么,那……就……还不如不看。”
闻骆冷哼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你?”
明栖嘿嘿一笑:“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闻骆:“……”
这人怎么还哄不好了,明栖也来了脾气,但依旧十分大度地选择容忍他一次,大方道:“我错了。”
这态度倒是晃了闻骆一下,他冷硬的表情有所松动,反问一句:“错哪了?”
明栖:“错在没有屏蔽魏承宇这个大嘴巴。”
“你放心,以后我有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事,肯定会十分严谨地瞒到底。”
闻骆:“……”
*
前有宋骁深夜聊天被闻骆逮到,后有朋友圈分组屏蔽被他当场抓获。
明栖感觉她在闻骆心里的信誉度跳楼机似的下降。
所以,去往白马园的一路上,明栖十分沉默,闻骆开车又太过平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时是在白马园的私人车库,旁边停着明泽的小粉车,还有边扬的哥斯拉。
车子里开着暖气,后排的车窗被放下来了一点用来流通空气,闻骆正在车外抽烟,旁边有穿着员工制服的人在和他说话。
车库里的光线昏暗,闻骆背对着明栖,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身材颀长,背部宽阔而挺拔,就是在冬日里,略显落拓。
明栖望着,逐渐失神。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闻骆开始抽烟的。
年少的日子就像是一条溪水,长远但并不起波澜,十几年如一日过着,可真正让人生发生巨变的年纪,他们很默契地错过了彼此。
“醒了?”
不知道出神了多久,闻骆已经抽好烟回来,工作人员也不在了。
明栖揉了下眼睛,问他:“他们呢?”
闻骆回答:“已经先进去休息了。”
明栖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闻骆挑了下眉:“叫你你还睡得着?”
她睡眠极浅,一点声音就够打扰到她,这点习惯,他倒是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