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开始沉默,关佳意也在看手机。
自己闺蜜伤心到只能通过聊天的方式排解忧愁,明栖看明泽更是哪哪不顺眼,用坚硬的马丁靴踢了踢他的小腿。
明泽惊恐:“又怎么了祖宗!”
明栖冷笑:“居然敢在我面前跟你的小情人暗通款曲?”
明泽:“……”
一侧,关佳意默默放下手机。
“行了行了,”她终于决定帮助明泽脱离苦海:“我有点儿累了,想要先回去。”
完了完了,关关难过到要离开。
明栖给明泽一记鄙视的眼神。
明泽立马站起来,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关佳意小姐,小的罪该万死,现在送你回家谢罪。”
明栖从鼻孔哼了一声。
关佳意也垂眼睨了他一下,不太情愿道:“那成吧。”
两人开始往外面走,没走几步,明泽又折回来。
“你又干嘛?”明栖没有好气儿地问。
“那个,咱妈说,要你过年和闻骆回咱家。”
明栖:“???”
“到时候林岚阿姨也来,我们一起跨年。”
明栖欲哭无泪:“妈妈,为什么不早一点说?现在我都把栖止居布置好了……”
“可能,”明泽顿了顿:“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手机吧?”
明栖:“……”
唯恐殃及到自己,明泽一溜烟地跑了。
不仅跑了,还做小伏低替关佳意拎着包包。
明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嘴角一垮,朝闻骆嘟嘟:“呜呜呜我都白装饰了。”
“对联是我自己写的,灯笼是我出去买的,我还准备了红包……”
她这样抱怨,像极了高中那会儿又考砸了数学题目。
闻骆任由她折腾,但也不想看她失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们就除夕过去,之后就一直待在栖止居。”
“你不需要回闻家祖宅么?”明栖问。
闻家人丁兴旺,人口众多,虽然老一辈人几乎都已经去世,但按照古训,每年初一还会一起聚在祖宅,打扫祠堂,祭祀祖先。
“去,”闻骆说:“当天就回。”
“那你家里那些长辈不会讲你么?”明栖问:“那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按照祖训,进门第一年的妻子是要回去来着。
闻家这种家族江城并不多,跟明家这种new money不同,明栖也不是很能理解全部规矩。
“再说,”闻骆替她拿起包包:“走吧。”
*
腊月里,天气寒凉。
外头硕大的太阳挂着,可空气里仍然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整个江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太阳充其量就是其中的一盏灯。
两人从商场回家,往地下停车场走时,闻骆将电梯按在了负一层。
“去超市?”
“嗯,”闻骆说:“买点儿消耗品。”
明栖:“……”
按照两人的频率来讲,安全套确实算是消耗品。
“在这儿等我。”
闻骆松开她的手,走进超市。
这天,他穿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版型挺括,有着宽大的海军领。
这会儿正是周末,好些尚未休年假的工作党出来采买年货。
超市外面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周遭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闻骆牵着她的温度尚在手心。
烟火温暖的人间,他一个人扎进人潮里,叫她在这等等。
明栖有一瞬间想哭。
他们一起成长好些年,互相喜欢了那么些年,然后又分开很久很久,到如今,终于可以拥有彼此。
两人在一起,清淡的日子才有意思。
没过一会儿,闻骆从超市出来,又很熟稔地牵住她的手。
“走吧。”
这次明栖却没动,人潮流动里,她给了他一个拥抱,成了这一瞬间唯一的静止。
“怎么了?”
闻骆有些愣,摸了摸她的头。
明栖吸了吸鼻子:“抱你还用理由么。”
闻骆嘴角微勾。
回去的路上,明栖又开始操心起明泽。
用闻骆手机给他发消息:【嘛呢?】
明泽:【买榴莲】
明栖:【你还吃那玩意?】
明泽:【不吃,跪】
明栖:【?】
放下手机,明栖问闻骆:“明泽最近是不是有点问题?”
闻骆扬了扬眉。
明栖解释:“他刚刚居然要买榴莲,用来跪着。”
“啊,”闻骆淡淡道:“他跟关佳意在一起了。”
明栖:“啊????”
“你不要吓我!”
闻骆诧异地反问:“你看不出来么?”
明栖:“……”
就是因为她觉得两个人根本没有可能,所以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呀。
“你不知道,高中那会儿,关佳意喜欢明泽,偷偷跑去你们高三校区见他。”
“然后呢?”
“她就看到明泽抱着一个女生,反正……她挺伤心的。”
明泽那会儿年纪小,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从来不乏爱慕的眼光确实爱玩了些,现在提起来高三抱着一个女孩儿,闻骆甚至想不起来这位女孩儿是谁。
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其实这之前关佳意告白过,明泽也拒绝过,但是她不死心。”
明栖沉默了下:“可那次亲眼见到了,就真的死心了。”
闻骆专心开车,依旧没出声。
“其实我能理解她,”明栖吸了吸鼻子:“就算是明泽挺花的,可关佳意还是对他有幻想,暗恋不就是靠幻想撑起来的么,可真亲眼看到他喜欢别人的那一刻,幻想崩塌,再也没有支撑她的理由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我看到你和别人亲近,我可能会疯。”
“不会。”那头,闻骆淡淡应了一声。
“什么?”
“我说你永远不会看到。”
第43章 突然的照片(双更)……
今年春节来的稍稍有些晚。
可日子晚了, 冷空气却如期而至,和往年没有任何差别。
除夕那天,明栖早早就起了床, 对着镜子仔细描了一个妆。
她皮肤本就白, 眉毛也浓密,就是唇色大多时候苍白, 少了些艳丽的色彩。
这会儿,扑了层粉底在脸上, 又把眉毛勾成柔和的弧度, 扫了点杏色的腮红, 又涂了水光唇釉。
灯光下, 嘴唇色泽莹润,气色也极好, 教人看了就难以挪开视线。
闻骆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路过梳妆台, 多看了她两眼。
目光跟她在镜面中对视,明栖反手准确地握住他的手腕。
“等会儿!”
闻骆不明就里:“嗯?”
明栖一手拧开旁边的面霜, 挖了一大坨涂在他的脸上。
闻骆皱了皱眉。
看到他的表情, 明栖把面霜在他脸上涂开, 又用两个拇指拂开他皱起的眉心。
“注意护肤, ”她开始唠唠叨叨:“大冬天的你皮肤不干么?”
闻骆:“没感觉。”
明栖:“……”
面前是一张俊秀到令人发指的面孔, 骨相优异, 轮廓清晰, 面部折叠度很高,正面看脸型精致,侧面更是好看。
关键是皮肤也挺不错。
秉承着“不能让这世界的帅哥再少一个”的想法, 明栖没理会他的话,用手心给面霜乳化在他脸上揉开,直到看不见颜色,耳提面命道:“奔三的年纪了,注意保养。”
“嗯?”闻骆挑了挑眉:“嫌弃我了?”
明栖哼哼一声:“谁不喜欢十八岁的男生啊?”
她不仅喜欢十八岁的男生,长漂亮还是个小富婆,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十八岁的男生。
闻骆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一点危机感,把额前的碎发往中间捋了捋,盖住一点眼睛。
又将腰再沉了些,嘴角准确蹭过明栖的嘴角。
“唔!”明栖往后躲了一下,惊呼道:“给我口红蹭花了!”
闻骆表情有点儿伤心,桃花眼缓缓垂下,学着腔调道:“我还以为姐姐喜欢这样的。”
明栖:“……”
救命,老黄瓜刷绿漆居然还挺撩。
她勾住他的脖子,又亲了他一下:“喜欢喜欢,姐姐就喜欢这样的。”
明栖完全代入角色,甚至胆子大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腹肌:“乖,下次让姐姐在上面。”
闻骆:“……”
空气里仿佛安静了一下。
半晌,闻骆重新将碎发抓上去,眼里恢复了一片清明,沉吟了会儿,悠悠道:“还有这等好事?”
明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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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骆还演上瘾了,看了眼腕表:“走吧,姐姐?”
他声音往上挑着,像是有个小勾子,拐着弯钻到人心里,让人心尖痒痒。
明栖生怕现在出点儿什么意外,这个除夕只能在床上度过,赶紧装作不耐烦地样子:“哎呀你不要再叫姐姐了!”
“嗯?”
明栖想了想:“折寿。”
闻骆:“……”
*
两人出门之前,又因为穿什么衣服僵持不下。
作为时尚品味颇高的设计师,明栖的衣柜也很具有多样性,逢年过节都要根据节日特征搭配好看的衣服。
今天肯定是要穿红色的。
她挑了个版型简单且明度很低的红色羊绒大衣,里面穿了件黑色开衫,外衣敞着,用里面的黑色压下外面红色的俗气感。
捯饬完自己,她又开始折腾闻骆。
从衣橱里拿出两件红色大衣往他身上比划。
闻骆皱着眉,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两步:“干嘛?”
“穿新衣服呀。”
“不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穿嘛,”明栖又换了件红色的外套:“过年哎,怎么可以不穿红色。”
闻骆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坚决地摇了摇头:“不。”
小公主的命令在这一刻失灵了,不过没关系,明栖开启撒娇模式,嘴角向下垮掉:“真的不穿么,这些都是我花了好长时间给你挑来的。”
不仅挑了外套,还有内搭裤子和皮鞋,甚至饰品。
可闻骆继续高高蹙眉:“下次不要选这种颜色。”
偌大的衣帽间里,闻骆能分到的位置只是冰山一角,衣橱里春夏秋冬都是黑白灰深蓝几个颜色,放进一件红色确实很是扎眼。
反正都是一些小事,闻骆不妥协,那只能明栖妥协。
“行吧。”她兴致不高地敷衍了声:“那你挑自己喜欢的。”
说着,就要把衣服挂回柜子里。
纯羊毛的男士大衣,分量很足。
她刚费力地举起来,就被闻骆悉心地接过去,然后皱着眉,挂在衣橱的一角。
手上一空,明栖看着他去挂衣服,转头就要走。
闻骆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明栖回头看他,有些纳罕。
闻骆似乎发现她的情绪并不好,在她头顶摸了摸,又微微弯了下身子:“谢谢宝宝记得帮我买衣服。”
“那你不是不喜欢么。”明栖哼唧了一声,似乎对他的示弱并不满意。
闻骆眼睛眯了眯,还是说了实话:“是有点儿。”
明栖:“……”
闻骆:“红色跟我不搭。”
他对色彩的要求,从小有记忆开始就不要骆知敏给他穿红袜子了,这些年来,像是靠颜色维持什冷静沉着的形象,从来不会选择跳脱的色彩。
“没有不搭的颜色,只有没有选好的面料款式和造型!”明栖拿出设计师专业的素养,跟他滔滔不绝:“怎么会不好看呢?你看我的搭配就不错啊……”
“那一定是因为七七本来就貌比仙女吧。”闻骆突然打断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明栖:“……”
就不知道怎么的,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夸长得漂亮,但是这话从闻骆口中说出来,就无比的耐听。
闻骆乘胜追击,又补充了一句:“我就不一样了。”
明栖:“?”
闻骆:“毕竟我都三十岁了,穿红色明显是老黄瓜刷绿漆。”
明栖:“……”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她想了好几种怼回去的方式,结果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甚至有了真生气的苗头。
她强忍住冲动并闭上眼睛默念:大过年的,没必要没必要。
再睁开眼睛,狠狠瞪他一眼,转头走掉。
闻骆不让明栖捯饬,她就去帮陈阿姨打扮。
陈阿姨照顾了明栖二十多年,俨然是半个妈妈的存在。
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凄惨,年轻那会儿父母包办婚姻,把她嫁了一个只知道赌博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