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夫君穿来了——存宁
时间:2021-06-11 10:05:23

  守财奴武秀杰大人是最激动的那一个,他一夜没怎么合眼,扒拉着手指头算若是这些农作物推广成功,国库会有多少进账,只要想到这里,便笑得眉眼弯弯。
  收获的工作让大人们尝试一把就行了,不能真让他们干,他们也不会,眼看女郎们上手干净利落,自己却连掰个玉米棒子都犹豫老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实在是令人惭愧。
  这些收获的粮食,除却拿来做种的之外,昭武帝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命人送到各地州省,并且张贴告示,率先前往各地官府领种播种者,可享来年的赋税减免。
  不仅如此,宁秋娘等人也会随着种子前往各地州省开班授课,讲解如何种植,地瓜土豆生长周期短产量又高,只是难免有人提出异议,觉得女子抛头露面实乃伤风败俗,十分不雅。
  这话看似是在说宁秋娘等人,实则却是另有所指。
  在“神迹”过后,昭武帝便让秋漾听政了,群臣哗然,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神仙,见多识广,懂得东西可比他们多,更何况还有一批昭武帝的心腹大臣都支持,即便有人心中不认可,却也无能为力。
  秋漾坐在昭武帝身侧,她抬眼看去,似笑非笑:“这位卿家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圣人便派这位卿家去吧,想来他一定比宁秋娘等女子更厉害,只是去之前须得立下军令状,倘若毁了神仙种,不能亩产六千斤,便要治罪。”
  那人瞬间哑然,昭武帝略微沉吟:“皇后言之有理。”
  见那人扑通一声跪下却不说话,秋漾奇怪地问:“卿家怎么了,你不行,又不许人家女子行,那你说说,到底谁上才行?”
  她牙尖嘴利的,真可谓是舌战群臣,不管那些反对的人怎么说,秋漾总有话反驳,还有的说可以让这些懂得种植神仙种的女子将经验写在书上,然后拿下去颁发教导,秋漾便问:“既然如此,这位卿家如何保证挨家挨户都能看到?民间识字者又有几何?既然卿家如此建议,那正好,如今这传道官不够用,依我看,还是别耽误这位卿家的能力,叫他去传道好了。”
  大齐有一批识字却没有功名在身的人,这些人被聘来后便是所谓的“传道官”,说是官却无品级,他们的工作便是将朝廷颁发的法令一道一道传递到各个村庄,每个月都有俸禄,至少养活一家人是够了。
  读书识字就能赚钱,这个观念会渐渐镌刻在百姓们心中,等他们手头有了余钱,自然也愿意为孩子博个前程,哪怕不去考功名,认几个字当传道官,说出去体面又能养活自己,何乐而不为?
  “这些女子大多是洛京人士,为国为民才以女子之躯四处奔波,尔等不钦佩感激便罢,竟以伤风败俗来批判羞辱,有尔这般臣子,才是我大齐之耻!”
  秋皇后的指责属实诛心,没等那跪在地上的人辩解,便有大臣持笏出列:“臣以为宁姑娘等人培育出神仙种,神仙种又能解我大齐百姓贫寒饥饿之苦,应当大力赞赏褒奖!”
  窦和正在下面是听明白了,这对帝后根本就是早已商议好了要如何做,哪里是在询问百官意见,不过是为了钓鱼,然后杀鸡儆猴!
  果然,根本无所谓有没有反对,宁秋娘、温慧、白虹等人都被传召进入大殿。
  昭武帝语气温和,询问她们可愿身为朝廷钦派女官,去往各地教授经验,这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昭武帝道:“朕有感于诸位女子的勤奋与忠诚,特许你们一人一个心愿,但凡不过分,朕都可以满足。”
  宁秋娘率先请愿:“民女请以女子之身读书科考!”
  温慧紧随其后:“民女请以女子之身继承家业!”
  白虹则干脆得多:“民女请寡妇有再嫁之权!”
  这三句话一出,朝野哗然,立刻就有人反对:“从古至今不曾有过女子读书科考、继承家业之事,这简直骇人听闻!不成体统!”
  宁秋娘回道:“从古至今也不曾有神仙种,不曾有水泥,但愿这位大人日后看见任何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之物,也如今日义愤填膺!”
  “女子安心于后宅相夫教子才是德行,如尔等这般与男子争辉,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男子在外如此辛勤劳苦,尔等不知满足,不思安分守己,竟妄想坏了祖宗的规矩!简直就是罪人!”
  温慧冷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体谅男子在外辛勤劳苦,因此我等才想要为男子分忧,这不是好事么?怎地到了大人口中,反倒我们成了罪人?”
  一时争论不休,然而更多的是聪明人,他们看见帝后笑而不语,便明白了什么,直到有一大臣忍无可忍这三个女子的胡搅蛮缠咄咄逼人,厉声道:“男尊女卑乃是顺应天时而生,女子本就低贱,便应恪守本分,休得猖狂!”
  白虹惊呼一声:“这位大人真是委屈了!”
  她说着,竟落下泪来,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样:“大人身为七尺男儿,阳刚之气十足,却从低贱的女子裤裆中生出,这贱人生出的,难道不也是贱人吗?大人生就一副贱人之躯,口吐贱人之言,还要为贱人说话,民女都为大人委屈!大人还不赶紧回家,将母亲妻子女儿这等低贱之人尽数赶出家门,免得弄脏你高贵门楣!”
  她是乡野出身,不比宁秋娘与温慧,因此什么话都敢说,直把那位大臣气得面红脖子粗,最后只得憋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人,民女虽不才,却也读过几天书。”宁秋娘微微一笑,她挺直了脊背,会遭到无数反对与诘问攻击,这是她早已料到的事,若是连这个都挺不过去,她又凭什么要生存?只有自己去争!自己去抢!一味地等待别人施舍是不可能的,男人永远共情女人。“圣人所言之女子小人,乃是奸佞、与君子之道相违背之人,怎地到了大人嘴里,天底下的女子都成了这般?难道皇后娘娘不是女子?难道大人人乃是令尊所生?如此倒是奇了,男子生子闻所未闻,这才叫骇人听闻、有失体统呢。”
  “强词夺理!”
  下面争得热火朝天,女郎们打起嘴炮丝毫不输,开明的人、聪明的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有自以为是想要表现的人才会如此愚蠢出来竭力反对。
  就连向来难搞认死理的扈松章都没有出来狂跳说女人不配,那是为什么?
  只要帝后允许,有其他人说话的份儿吗?
  窦和正一颗心彻底跌到谷底。
 
 
第54章 今日份的圣人。
  ☆
  这场争论结果, 最终以女郎们的胜利告终,窦和正知道,这绝不是一切的结束, 而只是开头, 以后会有更多像今天这样,他无法控制的事态发生,而他必须快些想到办法, 否则的话,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心神不宁的窦阁老并不愚蠢, 他所畏惧的也并非是女子为官,而是昭武帝在这件事中所表现出的魄力。
  枉他自诩不输给这黄毛小儿,却对皇庄上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昨夜的神迹的确令人信服,可窦和正活到这把岁数,又岂会相信什么神迹?世上若真有神明,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人, 为何不回来寻仇?是不想吗?还是太过善良所以放下了恩怨?
  总之无论昨夜的神迹究竟是真是假, 皇庄上那些已经成熟的粮食摆在眼前, 这说明早在数月之前圣人便有了动静, 可自己的人却完全没有查到, 先前那个令人忌惮的神秘人也突然之间消失无踪, 这令窦和正百思不得其解。
  只不过他不信,架不住窦家人信, 尤其是常年信佛的窦老夫人, 亲眼所见神迹后, 更是悄悄将自己珍藏的那座金佛给搬进了小佛堂。
  要知道对外他们窦家可是出了名的清寒,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平日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杯盘碗碟有多么珍贵,书房墙壁上挂的字画也都是历朝历代的名人大家, 这种有钱极了却不能往外使的感觉,说实话,并不怎么好。
  只是低调惯了,窦老夫人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然而昨夜见过那神迹之后,窦老夫人怎么都睡不着,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窦和正是什么德性她这个原配发妻最清楚,这令窦老夫人忍不住害怕自己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要被捉去问罪,于是便令人将金佛请到了小佛堂里,日夜烧香供奉。
  这座金佛足有成年人半身高,用的是足金,身上披的也都是珍珠宝石制成的佛衣,说一句价值连城绝不为过,是很多年以前,有人求她帮忙在老爷面前美言两句送来的礼物,窦老夫人笑纳了金佛却没帮忙,从前不觉得,亲眼所见神迹后反倒开始慌了,怕死后被打入地狱算账。
  到底是上了年纪,怕老也怕死。
  正在窦老夫人恭恭敬敬为金佛上香时,心腹嬷嬷来禀报,说是二娘子那边又晕了过去。
  自己生得女儿自己心疼,窦老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事儿朝次女的院子走去,她一共生了两个女儿,长女与次女,因着一直生不出儿子,才主动给夫君纳妾,谁知道竟是被诅咒一般,妾侍们一气生了四个孩子,全是女儿!
  别说窦老夫人,就是不信鬼神的窦和正自己都觉得邪门。
  因着妻妾们都没有儿子,窦老夫人也不在意她们给窦和正生多少个女儿,但长女次女乃她亲生,自然最受她疼爱,尤其是次女。
  长女颇有其父之风,次女却温软可人,是窦老夫人的小棉袄,到了嫁人的年纪,夫婿也是窦老夫人千挑万选的,女婿也确实争气,只用了十年时间便成为了涧州刺史,只可惜……
  窦老夫人一踏进院子,瞧见的便是已经醒转,面上却不见一点笑容,眼神麻木宛如泥人的次女。
  “黛娘,你可好些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女儿的手,虽说没让女儿真被流放,但到底是跟着谭家人在天牢里吃了不少苦,窦老夫人心中是疼的,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背,宽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便不要再想,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嗯?”
  窦二娘子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宽慰,麻木木木没什么反应,窦老夫人不由得叹息起来,她这次女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柔软,又重情,当年谭文熙远赴涧州,其实她本意是让女儿留在洛京,自己也好方便照看,谁知窦二娘子这般柔弱,却硬是要追随谭文熙外放,这些年日子过得确实是好,只可惜……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窦老夫人又道:“此番文熙出事,都是那扈松章的过错!我儿放心,你父亲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到时叫那扈松章血债血偿!”
  窦二娘子听到母亲这样说,终于抬眼看了她,窦老夫人心中甚喜,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待到窦二娘子情绪渐渐稳定,她才离开。
  路上叹息:“黛娘着实是命苦。”
  嬷嬷劝道:“老夫人一片慈母心肠,想必二娘子是明白的。”
  “你不懂,黛娘这孩子自幼性子虽软,却也拧,我怕她钻牛角尖啊……”
  “有老夫人陪着,二娘子会想通的。”
  窦老夫人想想也是,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且不说这里是铜墙铁壁般的阁老府,即便谭文熙葬送了性命,父女俩仍旧是血浓于水,夫君跟父亲比,自然是父亲更重要,黛娘会做出正确取舍的,即便她嫁了人,也永远都是窦家女。
  而在窦老夫人走后,窦二娘子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这才拉起被子蒙住头,死死咬住被角哭得发抖。
  能救她,难道不能救夫君?父亲能够只手遮天,却连夫君一条命都不愿留,还不是怕了圣人,要为涧州金矿找个替罪羊?
  自她及笄后嫁入谭家,迄今已过去十四年,陪同夫君外放十年,这十年里夫君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父亲,不是父亲吩咐的?临了父亲却要将夫君推出来顶罪,涧州那两座金矿明明是父亲想要的!那些失踪的金子本来也是打算等风声过后悄无声息运入洛京,为此夫君不惜对朝廷派去的三位钦差动手!
  这样的忠诚,最终换来了什么?
  父亲除了她还有许多个女儿,而她却只有这一个夫君!
  想起往日里夫妻恩爱、相约白首,窦二娘子只觉得心如刀绞,如今她一人苟活于世有什么意义?即便活着,也永远要隐姓埋名,宛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
  父亲好狠的心!
  沉浸在丧夫之痛中的窦二娘子非但没有像窦老夫人想象中那样看开想通,反倒愈发走近了死胡同,这时候稍微有人煽风点火,她便会立刻迁怒于窦和正。
  去怨恨亲近的人可太容易了,不然这满腔痛苦要如何宣泄呢?
  如果不是父亲贪婪想要这两座金矿,夫君怎么会斗胆这样做?私吞朝廷金矿是抄家灭祖的大罪,难道父亲不知?难道窦家还不算富贵?这些富贵又不能带出去,她幼时连穿一身新做的衣裙都不行,要这样多的富贵又有什么用?!
  窦二娘子陷入仇恨之中时,秋漾突袭御书房,秋娘她们已经出发了,她难得清闲,早上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起来后来御书房找昭武帝,就看见他淡定而自然地拿起一张折子,然后似乎很讶异她竟醒得这样早:“睡醒了?”
  秋漾眯起眼睛:“你刚刚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批折子。”昭武帝面不改色,脸部红心不跳,还把折子拿起来展示给秋漾看。
  可秋漾凭借优秀的第六感认为他之前绝对在做什么坏事!
  她立刻掀起桌布,先往下看看,见没藏什么人,才绕着昭武帝转了两圈,他伸手想把她抱到腿上,秋漾根本不受诱惑,火速后退,“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昭武帝诚恳道:“我向来一心不二用,做事认真,你是知道的。”
  秋漾不屑道:“可是你偷偷浏览黄□□站。”
  昭武帝:……
  要他解释多少次,那并不是他点进去的,是他在使用搜索引擎时右下角跳出来,他不知怎么误点的!
  趁着昭武帝不注意,秋漾一把抓住桌面上的折子,藏在折子下的,赫然是摊开的电子书,凑近一看,好家伙,《射雕英雄传》!
  昭武帝面色如常,惟独耳根有些泛红,毕竟像是这种摸鱼的事情他也是头一回做,在现代世界时看得大多是史书,这次秋漾不仅给他带了数理化,还下了几万本电子书存在kindle里,昭武帝一开始是看专业书籍的,因为秋漾说活到老学到老,他之前只补了文科,作为一名全能帝王,理科也不能落下。
  结果看着看着,他觉得眼睛有些累,本来想休息半柱香的时间,谁知道点开武侠小说后就控制不住了……
  现在想想自己也很是羞愧,这是幼年时都不曾犯过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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