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白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楚别人的话,她动了动指尖,手掌之上的黑色碎发随之掉落,“头发?谁的?”
“是亚里的头发。”埃伦斯看一眼正在角落里捂着头发的亚里。
也不知道秃没秃。
所以她为什么抓了亚里的头发?苏白白脸上迷惘之色更甚。
“莉萝娜,你先休息吧。”亚萨.伯德转身朝众人道:“莉萝娜刚刚醒,需要休息,大家明天再来看她吧。”
作为临时教师,亚萨.伯德的话颇有重量,大家纷纷离开。毕竟戏也看够了,都是普通同学关系,哪里就有那么多关心了。
一瞬间,病房里只剩下苏白白和亚萨两人。
“莉萝娜,感觉怎么样?”虽然刚刚才被苏白白甩了手,但亚萨.伯德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如果他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又怎能在战场之上拼搏下来,成为上校。
苏白白觉得头昏脑涨,肚子疼,她猜测自己应该是吃多了海水,嘴巴里面还很咸,喉咙很齁。
亚萨倾身过来,他的手指拂过苏白白的脸,脸上是一惯温和得体的笑。
苏白白蹙眉,偏头,躲开他的手。
亚萨的指尖滑过她的面颊,细腻顺滑的肌肤,独属于少女的滋味,乳白、绯红、奶色。
亚萨眸色微暗,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全数压回去。
少女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之上,身上的制服已经被换下来,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
丝质的睡衣,带花瓣纹路,料子轻而薄,简约不失华美,最是适合像这样华丽的少女。
明艳的少女,一头红发,被白色的睡衣包裹,是极致的美。
亚萨忍不住想,若莉萝娜现在身上穿的是婚纱,定然也是极美的。
本来,亚萨是看不上莉萝娜的,她愚蠢、冲动,完全不适合当他伯德家族的女主人。可现在,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让她成为伯德家族的女主人也不错。
“你好好休息,我去替你拿药。”亚萨蜷缩着指尖,回味着那一点滑腻之感,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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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埃伦斯这个话痨正在跟亚里谈论关于莉萝娜的事。
“哎,亚里,你刚才怎么不告诉莉萝娜小姐是你救的她呀?”
亚里坐在书桌前翻看关于机甲的书,全程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埃伦斯继续道:“还有啊,莉萝娜小姐被你从海里救上来,人都昏迷了,居然还能一路拽着你的头发不放,害得你只能一直弯着腰跟在医生旁边走……”说到这里,埃伦斯忍不住摇头,“莉萝娜小姐果然是爱你爱的疯狂啊。”
亚里继续翻书。
“你说!”埃伦斯突然拔高声音。
亚里身体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
“如果莉萝娜小姐知道是你救了她,她会不会强迫你以身相许?”埃伦斯瞪着那双不大的眼睛,跟亚里面对面。
亚里放在书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他没想过这种事情。
而且……以身相许这种事情不是一向出现在被救者身上吗?他这个救人的为什么要对被救的以身相许?
亚里从来都是一个闷葫芦,埃伦斯早已习惯自说自话。他继续道:“哎,亚里,那个时候大家都下海找了,可是都没找到,你是怎么找到莉萝娜小姐的?”
亚里动了动指尖勾着的,莉萝娜身上残留的那一点精神力。
刚才在病房里,这一点精神力迫切的希望回到女主人身上,它已经脱离亚里的指尖,直奔莉萝娜而去,亚里却突然伸手一抓,把它抓了回来,重新缠绕在指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知道。
亚里蜷缩起指尖,把那点可怜兮兮的精神力攥进掌心。
这么一点精神力,莉萝娜不会有感觉。
亚里盯着使劲努力希望从指缝里钻出来的精神力,脸上表情不变,脑中却思绪万千。
他到底为什么能看到精神力?还有他突然增长的精神力,真的是因为莉萝娜吗?如果需要验证,他要怎么进行验证呢?
埃伦斯还在亚里身边喋喋不休,“哎,亚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亚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下意识伸手接过埃伦斯递过来的东西。
他呆滞着双眸,略略往下一瞥,神色一僵。
埃伦斯摆出一副哥两好,分享小秘密的表情,“怎么样?我照得不错吧?虽然现在照片这种东西已经变成老古董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最有味道。”
埃伦斯虽然人小,但色心不小。
他递给亚里的是在沙滩上拍的照片,照片里全部都是女同学们穿着比基尼的样子。
亚里没有兴趣,他随手递还给埃伦斯,两人手掌交错之时,他突然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少女穿着青色制服,上本身整洁干净,下面的裤脚却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
她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子,双脚纤细白皙,浸在波光粼粼的海水里,肌肤内的青色血管流淌奔腾,给这份嚣张明艳的美增添了几许纤细柔软之态。
她微微弯腰,伸手去拨弄海水,指尖半浸入,红发长发拖曳在海面上,像漾开的红珊瑚,随着海水漾起一层又一层长发波纹。
这是……莉萝娜。
“我觉得奥利小姐的腰最喜,伦娜小姐的腿最长……哎,亚里你觉得呢?”
亚里下意识想到莉萝娜。
她的腰很细,他圈过。
她的腿也很长……他挨过踹。
还有……她的胸也大,他……埋过。
亚里呼吸一窒,迅速把照片塞到埃伦斯怀里,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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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落水,所以苏白白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三天,美曰其名:修养。
最近,系统也没有烦她,苏白白觉得很开心,除了一件事。
“莉萝娜,我来给你送早餐了。”亚萨.伯德捧着新鲜出炉的早餐准时准点的出现在苏白白的房间。
苏白白努力忍住自己的白眼。
青春美少女谁会吃早餐?
亚萨.伯德贴心的把早餐放到床上,然后拖了一个椅子坐在旁边,等着苏白白吃完。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
苏白白盯着眼前的早餐,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营养液,吸。
说好听点是早餐,说难听点是饲料。
“吃完了,上校。”苏白白迅速吃完,把营养液袋子往装饰性托盘一扔,然后往亚萨.伯德那边一推。
赶紧滚吧你。
亚萨.伯德拿着手里的托盘,穿着白色军装的他搭着腿,更显出身高腿长的儒雅优势来。他特意选在有阳光的一面坐,如此一来,更衬得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越显温柔。
“莉萝娜,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不用叫我上校。”
亲近的第一步,从称呼开始。
亚萨.伯德摆出自己百战必胜的温和笑容。
苏白白皱眉想了想,在亚萨期待的眼神下叫他,“叔叔?”
亚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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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萨表情难看地端着托盘走了,苏白白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故意的,她发现了,亚萨想撩她。
像亚萨.伯德这样的身份,配莉萝娜这样的身份,确实属于门当户对。只可惜,苏白白不喜欢老男人。
烦!
苏白白蜷缩回被窝里,原本还带了一点红晕的脸突然变得惨白。
自从落水以后,苏白白一直觉得自己脑袋疼。一开始是细细的疼,慢慢变成抽疼,最近愈演愈烈,像有人在拿锤子砸她的脑袋!
因为头疼,所以苏白白用了早饭就开始休息,不想越休息,脑袋就越疼。她实在没办法了,坐起来,一脸暴躁的问系统,“我脑袋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进水了?
系统没有回应,仿佛是不防水的机器被泡坏了,半点反应也无。
草。
苏白白疼得受不了,撑着床起来,踉跄着下床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却不想脚刚刚落地,就“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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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在亚萨.伯德送早餐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亚里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是否跟莉萝娜有关系,可他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不知不觉,竟发现自己走到了莉萝娜的房间门口。
怎么可能?他居然自己走到了变态的房间门口?
亚里盯着眼前这扇门,咬唇,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想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亚里立即打开门冲进去,就看到莉萝娜红发披散,赤着脚,穿着白色睡衣伏在床边,面色苍白又痛苦,像是正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疼痛。
“莉萝娜.诺伊尔!”亚里急冲进去,伸手扶住苏白白往下滑倒的身体。
苏白白急促喘息着,脑袋疼到好像要爆炸。
从亚里的角度能看到她身上杂乱无章的红色丝线,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就连伤到主人都无所谓。
怎么回事?
亚里下意识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黑色的精神力将那些红色丝线包裹起来,一缕一缕的从四面八方抓回来,像是家长将不听话的孩子拽回来。
红色的精神力慢慢被收拢,苏白白的头疼也好了很多。
她拽着亚里的衣领子,半个身子伏在他怀里,抽着气,声音软又虚,“头疼。”
亚里从来没听过莉萝娜用这种声音跟他说话,又软又娇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头酥到了脚,连骨头都被叫软了一层。
亚里使劲咽了咽喉咙,这难道就是……撒娇吗?
亚里扶着苏白白的手都在打颤。
莉萝娜,在跟他撒娇?
亚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赶紧要把人松开,却不想少女像是嗅到了骨头的恶犬,死死拽着他不肯放。
两人一顿挣扎,双双滚到地上。
苏白白压在亚里身上,她无师自通的发现,只要贴着这只男主,她的头疼就好了很多。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事情需要思考,思考的时候不能头疼,所以她不能放开亚里。
看着少女穷凶极恶的表情,自动送货上门的亚里突然想起埃伦斯的话。
难道……他真的要被迫以身相许了?
第25章 上火
因为亚里的出现, 所以苏白白的头疼好了很多,可因为刚才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所以那股疼痛被咻然抽去后, 苏白白整个人也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软绵绵地倒在亚里怀里。
少年虽身形纤细,但自从精神力莫名增长后, 力气也大了很多,他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纤细手掌压着她柔软的身体僵硬片刻, 踌躇一番后, 选择了比较安全的位置, 压着她柔嫩的肌肤,单膝跪地起身, 抱起苏白白,把她放到床上。
少女紧闭着眼,漂亮的眉眼蹙起, 像是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样子。
亚里站在床边,盯着苏白白的脸看。
他并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莉萝娜的脸, 因为在他眼里, 她是恶魔, 是强盗, 是变态, 他恨不能远远的离开她, 怎么可能还会去看她的脸自讨难受。
可现在, 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穿着纯白色的衣裙,阳光洒落于她漂亮的红发之上。莹润白皙的肌肤, 小巧挺拔的鼻子,一如发色般天然红艳的唇。
从前嚣张跋扈的莉萝娜被迫躺在床上,褪去了那份张扬的肆意,一瞬间柔软娇嫩下来。
她的脖子很细,因为肌肤透白,所以亚里能看到肌肤下流淌着的青色血脉。
他……能立刻杀了她。
亚里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他周身的精神力随之忍不住的暴动。可即使是如此强烈的精神力波动,少女还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真的可以,他真的可以杀了她!
亚里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从未有过的阴狠戾气,他兴奋到连心脏都开始没有规律的跳动。
少年微微蜷缩起指尖,眉宇凝霜,双眸黑沉,黝黑的眼瞳之中是少女那张平静的面容。
黑色的精神力像缠人的宠物,绕着亚里打转。
亚里抬手,精神力朝苏白白的方向缓慢延伸过去。
大片大片的阴暗遮蔽阳光,少女的脸被精神力包裹,尤其是她的脖子,黑色的精神力缓慢收拢,像是要将纤细的脖颈折断。
似乎是觉得呼吸困难,苏白白下意识颤了颤眼睫。她伸手,努力的抓取,指尖触到床边。
亚里正站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莉萝娜的脖子看。
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她的脖子就会断。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虚弱,但他知道,他现在能杀了她。
亚里想起自己以往所受之辱,眉宇间戾气更甚。
突然,一根手指软绵绵地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少女正昏迷着,这个动作恐怕也是无意识的,可就是那么一勾,亚里不知为何瞬时泄了气。
黑色精神力须臾消散,那股窒息感终于消失。
苏白白通畅地呼了口气。
少女的面容缓慢归于平静,亚里神色古怪地站在那里,视线从她白皙光滑的脖颈往上看。
小巧瘦削的下颌,颜色娇媚的唇瓣,因为生病,所以难免丧失一些血色,可依旧能窥见其浅淡薄红。
亚里咽了咽喉咙,他喉结处的咬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圈浅淡的伤痕。可直到如今,每当他吞咽口水的时候,依旧觉得喉咙很疼,除了疼,还有一点麻,酥酥的,像是有人用羽毛从他脖颈间扫过。
他放过她了,可他觉得不甘心。
总要讨些东西回来的。
鬼使神差的,亚里俯身,双手撑在苏白白脑袋旁边,然后朝她的方向俯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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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白睡得不安稳,前边头疼的厉害,后面好不容易好了,她又厥过去了。
厥过去就算了,她还做梦了。
这个一个古怪又诡异的梦,她梦到了一条黑色的蛇,那蛇从她小手指那么小,被她用切好的肉一块一块的喂大,到手臂粗,大腿粗,最后比她的人还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