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笑着摇了摇头,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这道理她也明白。可是:“瑛瑛,别人早就欺负到家里来了,我躲是躲不过去的。”
她把原主父母和录音笔的事儿说了一遍,沈瑛瑛顿时愕然。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阴损歹毒,利用她的父母来下套!
林桥抬手给她沏了一壶茶,淡淡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但是别人都算计到这份上了,你说我若是后退一步的话,将来怎么保全天艺剧场和吴杜两门的弟子?!”
有的时候,不是她想要冲锋陷阵,而是形势所逼,只好自己亮出獠牙来。天艺剧场本就是吴灿荣一门最后的大本营。
“瑛瑛,我知道我这样做会惹来许多麻烦。但是一味逃避的话,那么将来的麻烦更大。”林桥敬了她一杯茶。沈瑛瑛是个好姑娘,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她的安全,有这样人美心善的师妹,她真的非常欣慰。
沈瑛瑛也想明白了,“那我会帮你的忙,师姐,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老是跟张心泽待在一起做什么呢?”林桥却讲起了她的八卦。沈瑛瑛天天下班就跑去跟张心泽一起排练梅花大鼓。大伙儿都能在楼下听到他们的合奏声,那真是叫一个琴瑟和谐。
“我们只是排练鼓曲而已。”沈瑛瑛的双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双手也局促地勾了起来。
“张先生其实长得挺帅的,颜值不亚于咱们剧场任何一位男演员。”林桥笑眯眯地揶揄道:“只是可惜了,他看不见你长得这么美。”
“师姐,你别拿我们两个开玩笑。”沈瑛瑛把头埋得更低了,最近她也听到了不少人议论这件事。但张心泽的眼睛看不见,她也懒得去辟谣。于是道:“张先生纯粹只给我伴奏弹弦,我们并没有其他的关系。”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林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害羞,这女孩子家家的心事,沈瑛瑛就差写在脸上了。
“我……我觉得……张先生……非常好……人也好……弹的一手好梅花大鼓……”
沈瑛瑛居然说话都结巴起来。原谅她的形容词实在匮乏,想来想去,只有“好”可以来修饰张心泽,他真的是个有趣的男人。
“嗯嗯。他很好,你也很好。”林桥别有深意道。张心泽是沈瑛瑛领进来的弦师,二人是彼此音乐上的知音。就跟她和陆熙年一样,这世界上最难找的还是懂自己的知音人。
“师姐,咱们不谈这个话题了。”沈瑛瑛言归正传道:“我最近正在帮张先生寻找亲人,他以前是个孤儿院的弃婴,现在想要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接着,她把张心泽的身世都告诉了林桥,希望她也来帮忙。
林桥想了想,这只是小事一桩,于是道:“那好,我帮张先生登个寻亲广告。”
“那太谢谢你了!”
“这件事只能碰个运气,毕竟都27年过去了。”林桥事先给她和张心泽打个预防针。
这是27年前的弃养事件,而且什么线索都没有。连“张心泽”这个名字,都是北京孤儿院的院长和张先生的养父母一起取的。他要想寻找亲人,那简直等同于大海捞针。
除非说:张心泽的亲生父母良心发现,还恰好看到了寻亲广告,想要认回这个孩子。
但……那样的概率又有多大呢?
***
第二天,林桥便着手安排起了寻亲广告。
首先,天艺剧场和北京电视台有合作关系,她打了个电话给台长说明了情况。对方表示愿意给张心泽做一档采访节目,让主持人讲述关于他身世的故事。
其次,林桥在抖音和微博上,都发布了张心泽的身世消息,希望借助网络的力量帮忙寻亲。
最后她打了个电话给陆熙年,陆老师在社会上的人脉关系非常广泛,他也可以帮张心泽在其他省份寻找亲人。
三方举措下去之后,张心泽的故事很快出现在网上的各个角落,无数的网友帮忙转发这一条寻亲启事,许多省级电视台也都转播了张心泽的背后故事采访。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北京有个盲人弦师,他是一个27年前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目前正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只不过,一连好几天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说,寻亲这件事完全是凭运气,谁也不能担保有个好结果。
说完了张心泽这边,再说说陆老师那边——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一连七天,林桥都没有再见到陆熙年。这倒不是他们闹什么矛盾,而是各自都太忙了,实在是没工夫见面。
元宵节就快要到了,她忙着给肖壹文写商演的新相声,而陆老师忙着接外公出院。
吴灿荣的身体最近好转了不少,老人家想回家住一住。陆熙年把外公接回了家,安顿好了以后,才抽出时间赶去天艺剧场看她。
结果陆熙年一来,正巧赶上她连夜写稿子。
林桥觉得自己性格上最大的优点,或者说最大的优势在于——她对待工作的态度非常认真专注。
有多专注呢?这么说吧:她只要埋头写作起来,就算师兄站在自己面前脱.光光,果着身子蹦个迪什么的,她都不会放下这支笔。
实际上情况也差不多……
陆熙年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虽然他没有在她面前脱.光光蹦迪跳舞,但是火热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他眼巴巴盯着她写作的样子看,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还时不时给她倒杯茶,就盼望着她早点下班。
林桥:“……”
未婚夫跟个大灰狼似的馋着自己,就差把她给吞了,你让她怎么安心写稿子?!
一气之下,她便狠了狠心,干脆把陆熙年赶到了宿舍去呆着,“师哥,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去办公室打扰我的工作!”
陆熙年:“……”
对不起,是他不配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
直到深夜一点半,林桥才写完了今天份的稿子。于是洗了个澡,回到了单人公寓,一打开门,只见里面悄无声息的,陆熙年背朝着自己躺在床上,料想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悄悄爬上了床,尽量不弄出任何动静来。
彼此靠的这么近,月光把男人的睡颜照得相当清晰。她欣赏了一会儿他俊朗的五官,觉得他睡着的时候就跟孩子一般单纯,真正是三十岁的男人,归来还是个少年呢。
一不小心,心脏砰砰直跳。
……她很没骨气地在他的颜值冲击下犯了花痴。
同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自己:喜欢他的吧?不,其实你是很爱他的吧?
没错,陆老师是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
他们相爱的基础不在于冲动和欲望,而是干净纯粹的互相欣赏和三观一致。在这个物质横流的社会里,能找到这样纯真美好的爱人,自己真的是中了一张大彩票。
只是她的脸皮太薄,性格矜持,就算再怎么喜欢陆老师,也不敢把爱大声表达出来。
她不禁伸出手,想描绘一下他的眉峰走向,但倏忽之间,陆熙年醒了过来,彼此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是天雷勾地火的前兆。
她的手还悬在空中,陆熙年莞尔一笑,“怎么,你想偷袭我吗?”
“……”
林桥不好意思了,立即转过身去,把脊背留给他。但陆熙年毫不在乎,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是他这几天来日思夜想的芬芳。于是一侧身,便把她抱在了怀中。
林桥不禁脸红起来,“你别闹,现在几点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陆熙年低声轻喘道:“桥桥,我想你了。”
“嗯……”
林桥不想拒绝他。只是她担心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便附在他的耳边悄悄低语,让他别折腾出太大动静来,小心被别人听见。
陆熙年当然按照她的要求办事,天大地大,现在桥桥的要求最大。
——
晚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林桥身上都是腻腻的汗水,连力气也被抽光,便由着他抱去了浴室。
洗完以后回到床上,陆熙年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脸颊,却觉得这样总归不是个办法。
他们是未婚夫妻,桥桥怎么跟他亲密都是正常行为。结果现在做什么都得偷偷的,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来,搞得跟地下偷情一样。
桥桥心大不介意这些细节,他还觉得这事儿不太地道。便哄她道:“桥桥,你还是跟我回家去吧,这剧场我住的不太习惯。”
林桥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师兄是不是忘记了啥:“你别只顾着自己享受快乐了,确切来说,我们两个目前还在冷战期呢。”
“那我向你认输投降。”
陆熙年很没骨气道,只要温香暖玉在怀,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别别别,我现在这么忙,住在剧场里挺好的。最起码节省了上下班的时间。”
虽然说陆老师的男.色.诱.惑确实逆天,但她也不是啥饥.渴的女人对吧?咱们还是以工作为重。于是她把今年计划都说了一遍,尤其是打算上半年就把联盟给办好。
陆熙年支持她的一切工作安排,他也有自己的退圈计划表:“我昨天已经递交了辞呈,下面就是遣散团队。但是几个老助理跟了我很长时间,我这么一走,他们的工作不好找,我得先帮他们安排好退路。”
林桥随口道:“你可以让他们来天艺剧场工作,我还正发愁找不到商演的经纪人。”
“……”
陆熙年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几个助理都是靠他吃饭的人,自己一走,他们完全就没了依靠,在星光公司里也混不下去。还不如介绍他们来天艺剧场干活儿。
下面林桥想要开拓相声商演市场的话,也需要这样专业的人员来帮忙。
陆熙年决定道:“那好,我把他们几个都带来天艺剧场,交给你来安排工作。”
林桥思索道:“可人家跟着你做事的时候,工资那么高,跟着我干的话,天艺剧场的资金很紧张,我可付不起那么高的工资。”
陆熙年的几个助理等级都很高。在北京这一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上工作,想要留住这样全能型的人才,年薪绝不能低于百万。
陆熙年却一口帮她解决了问题:“不够的工资部分我来补贴,你现在组建相声联盟,需要一些老资格的助手来帮忙,总不能什么事都亲自去做,也该让人替你分忧解难。”
“其实我亲自做事也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她跟爸爸开茶楼的时候,就是里里外外大包大揽,因为他们哪里雇得起助理?
“那你以后可以把事情交给我来帮忙。”他心疼她的辛劳,便拿过她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两个字:“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丈是倚仗的仗字半边,夫,是扶持的扶字半边。扶持与倚仗,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丈夫?
仗扶!
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林桥脸上一红,这男人真是太会撩了,“你别把话说的这么肉麻,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你自己给自己升级?也不害臊!”
陆熙年听她这样调侃自己,心里真的是说不出来的受用,于是道:“那你就早点嫁给我,让我当你名副其实的丈夫。我也就不用天天想着怎么给自己升级。”
“那不行,你的道行浅薄,还得修炼修炼!”
“要不然我们再修炼一遍?”陆熙年不吝啬道,他非常想转正成功,不介意天道酬勤。
“想得美!”她刮了他一个鼻子,七分是正经三分是害羞,“睡觉睡觉,我明天还有工作,不跟你打情骂俏了,别到时候起不来!”
陆熙年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午夜凌晨,他前前后后折腾了她半天,也不再好意思打搅她安眠,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开。
林桥起床的时候精神抖擞,倒是陆熙年浑身困乏,实在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林桥洗完脸刷完牙,再看陆熙年连眼睛都没睁开。虽然昨晚是她出的汗比较多,但那多半是热出来的,实际上卖力的人只有陆老师。
再看看陆老师今天这么疲惫……老司机上路真辛苦,这也是他自找的……呵呵。
没爬起来就没爬起来吧,反正陆老师现在被星光内部封杀了,目前是个无业人士来着,想怎么睡都可以。
林桥忍不住吻了吻他的侧脸,“师哥,那我先去上班啦,中午我再回来陪你!”
“嗯,早点回来。”
陆熙年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睡眼惺忪间,还记得要跟她打招呼。
不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
陆熙年苏醒了一阵子,很快困意上涌,他又想睡个回笼觉。
其实自从林桥搬出去以后,他就没有睡个好觉。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当他习惯了抱着她睡以后,她忽然有一天不见了,他怀抱里空空如也,怎么睡都没办法踏踏实实,只能睁着眼睛瞪一夜的天花板。
直到昨晚桥桥归位,他才心满意足睡了个好觉,结果这一睡他就困得爬不起来。
可是……
陆熙年刚刚躺下去,就听到了轻轻的开门声,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他以为是桥桥回来拿什么东西,正想起身迎接她,却看见门缝里闪过一道高大的影子,陆熙年顿时一愣:进来的人却是个男的,并不是林桥。
他一下子头脑都清醒了过来…这人是谁?!
第65章 065 白眼 陆熙年想卖掉天艺剧场
这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天艺剧场上上下下一共126号员工, 陆熙年只认识其中一小部分人。
他稍稍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却是他认识的人之一。
俗话说得好, 师父领进门, 修行在自身。
他外公吴灿荣名下的徒弟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学徒,就是成年以后来吴门拜师学相声的那些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