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理智上知道你不愿意，但情感没有直观的感知。”
“直到今天。”
“我的行为和那些人渣，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说乞求你的原谅，可是没有做任何赎罪、忏悔的事。”
“所以，今天我惩罚了赖冈……”
“我也会惩罚我自己。”
卫白薇听见轻微的气音，像利刃扎入禸躰的声音。
她的心脏开始狂跳，慌乱中去摸索开关，终于找到了！
当天花板镶嵌的主灯被打开——
北原手握着匕首，扎在自己的大腿上。
热血沿着西装裤蜿蜒而下，将裤子染成了暗褐色。
而地上已经沁了一滩血。
他抬头看她，淡淡地、带着近乎献祭的平静满足：“我现在，终于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
他似乎想走过来，可是刚迈开一步，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踉跄。
卫白薇第一次失态地冲他吼：“你疯了么！”
哪想到这个疯子发自内心地微笑：“你终于不再对我视而不见，毫无情感了。”随后晕倒在了地上——
卫白薇迅速拨通急救电话，报了位置后，抽掉他的腰带，在大煺褪根束敷紧。
很快救护车来了，将北原苍介推进了手术室。
卫白薇等在外面，心情第一次这么烦躁而纷乱。
既想放这个任性的家伙自生自灭，又想将其揍一顿，看能不能令他正常点。
不一会儿，上沢佑辅便赶来了。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有些惊讶，但对社长会这么做，似乎也不用太惊讶。
小岛静奈不认识上沢佑辅，可上沢却是早就知道她的。
平时的社长，冷静而强大，创业过程中根本没利用父辈的人脉，为了长远的目标，能忍下各种诋毁和讽刺，或者说外界的评价对他毫无意义。
坚定不移地朝着既定目标走去，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社长唯一一次发怒，是因为一家杂志社造谣他有了未婚妻。
社长是傍晚时看到的杂志，那平静表情下压抑着火焰的样子他不会忘记。
杂志社连夜倒闭，甚至没能撑过天亮。
做完这一切的社长，只是拿出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轻声说：“这样她就不会误会了。”
他偷看了一眼照片，记住了这个重要女性的长相。
但他同时也看出来了，这张照片还是社长偷拍的。
那位重要的女性，现在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
没有对社长漠不关心。
社长可能、也许、大概还是有点希望的……吧？
第42章 近乎自虐的爱 我不想她因为感激和我在……
手术室的灯很快灭了。
主刀医生出来, 上沢迎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没有扎到主血管或神经，只是皮肉伤，只是伤口有些深, 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交代了注意事项，医生便离开了。
上沢看着卫白薇疲惫的表情，对她说道：“您先回家休息。”
卫白薇有些犹豫，北原是上沢的上司，醒了再发疯, 上沢未必能应付。
上沢佑辅似乎看出她的想法, 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有办法让社长配合医生。只不过他看到您疲惫的样子, 才真是会不好应付。”
卫白薇点点头，回家休息去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晚上八点, 麻醉散去，北原苍介从昏睡中清醒。
病房里只有上沢在闭目休息，他内心涌起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上沢没有睡着, 听到有动静便睁开眼睛, 然后便看到了社长痛苦黯然的表情。
啧, 还真是不习惯。
他站起走过去：“社长您醒了, 小岛小姐一直等待到您从手术室出来才离开, 她看起来很累。”
于是上沢佑辅看到北原社长一秒钟心情从谷底到高空的表情。
他没有笑，但是从眼睛里，从嘴角, 从眉尖，从每一根头发丝里都透着幸福和快乐。
“咳, 你做的不错，本月奖励翻倍。”
这下轮到上沢佑辅双眼发亮了。
＊＊＊
卫白薇回到家里，泡澡、吃东西、看电影、睡觉。
可是往常做来很享受的事情, 如今满脑子都是北原那个家伙。
她理不清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玫瑰精油、泡澡时的半杯红酒、喜剧电影、入睡时的香薰蜡烛，都没能帮助她解决烦恼。
最终她决定让它去吧，顺其自然。
这才是她，合则聚不合则散。
聚散皆由本心。
＊＊＊
上沢带着律师团，很快处理了早田集团和小岛静奈的雇佣关系。
紧跟着，便是在北原的授意下，迅速而果断的操作。
赖冈隆庆很快被审判，投进监狱。只不过他在法庭上咬出早田雪枝，并声称自己有证据。随后检方开始调查早田雪枝。
伊井达也被开除，他已经在业界声名狼藉，找不到工作，穷困潦倒。
检方很快完成对早田雪枝涉及案件的调查取证，一些陈年旧事的证据也异常地很容易拿到，早田公司试图搭救，却遭受北原集团的攻击，自顾不暇，技术骨干大量跳槽，资金链断裂，大厦将倾。
早田雪枝被判刑，这个曾经骄傲的觉得可以靠着权力为所欲为的大小姐，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早田公司被拆解收购，业界盛传北原集团成为最大赢家。
＊＊＊
外界的风风雨雨，卫白薇在一开始看了一些后便不再关注。
现在她供职于北原集团，出乎上沢意料的是，她拒绝了集团社长助理的职务，而选择去了下属子公司的创意设计部门。
对于这个选择，上沢十分佩服。
他曾经问过她：“你在社长边，即使什么也不做，结识的人脉也可给你带来好处。”
“但那些人肯低头看我一眼，是因为北原苍介，而非我自己。这种虚假的人脉，我不需要。”
没能说服小岛小姐接受社长助理职务，上沢本来以为会被扣奖金。
谁知道北原社长听完他的报告后，反而面带温柔说道：“的确是她会说的话。”
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他又被加奖励了。
上沢佑辅：……这都可以脑补。
＊＊＊
卫白薇看着手里的几个已经成熟的APP创意，有些纠结。
这几个创意是她还在早田公司里的时候做出来的。
但是被部门上司斥责为“没用的垃圾”。
因为在上司看来，不能立即带来利益的产品都是没用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而她做的这几款创意，都是和慈善事业有关，有教育、医疗、商业等多个方面的。
其实，就算后来没有发生那些事，她也会从早田公司离职。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拿着方案敲响了部门经理的门……
…………待她彻底介绍完这几个创意，一整个下午过去了。
要知道，在这样规模的企业里，部门经理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他愿意给她时间让她讲完，她已经很感谢。
哪成想听完之后，经理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很好，而且可行性很高，你自己一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令人惊讶。”
而经理反馈的评价也令她惊讶。
她自己的作品，她当然知道自己做的还不错。
可是就像早田公司那个上司说的，这个东西短期内看不到利益，还要不断往里面砸钱。
公司的本质是赚取利润，她不是不能理解。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经理平淡地说道：“以前我也并不认同这些。但是北原社长要求这么做。”
“他曾说过一个企业在赚取利益的同时，应该肩负起责任。”
＊＊＊
她的作品拿去参赛了，经过几轮评选和网络投票环节，她的作品居然一路杀进了决赛，分别在创意、公益两方面斩获奖项。
顺理成章成为公司推动的项目，而意外之喜是获得了□□的项目投资。
她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北原苍介。
这是她那天以后，第一次进北原的办公室。
然后，嗯？
黑白灰三色调消失了。书桌是原木的，原本厚重的窗帘换成了浅金色。透出阳光的影子。
黑色真皮沙发还在，但是一旁的茶几换成了白色，上面还摆着琉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捧小雏菊。
会客室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还摆了一个水箱。里面养着凸眼小金鱼，红的、金的、花的、黑的，热热闹闹。
这里变化太大，她几乎没看出来这是那个北原扎了自己一匕首的地方。
北原苍介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视线却牢牢黏在她上。
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痛苦，确定自己的莽撞行为没有再次给她带来伤害，悬着的心才落地。
他才能移开视线，假装对她不在意似的问道：“是有什么事么？”
卫白薇看着他的态度，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他真的会为了她的项目去公关□□吗？
“只是想问问政府投资的事情。”
“□□部门也会投资公益项目，当初把这个项目转到了公司扶持的非营利机构，就是为了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既然已经做起来了，索性参加了公益竞投。”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投项目会选择可行性比较高的。我们这几款APP参加了创意大赛，已经获得了认可。他们当然也会优先投。”
卫白薇不认为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会对每一个子公司普通员工手里的项目了如指掌。
许久未响起的系统突然响起，一个温柔而理智的女声：男主当前好感度99。
系统许久不见，卫白薇不由多聊一句：系统君，又升级了吗？
长久的沉默。卫白薇以为它又潜下去的时候，又听见这个温柔理智的声音：关键词，不安。
这是从未有过的改变，引起了卫白薇的重视。
可是当她再次询问时，系统已杳无声息。
恰在此时，北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已经来回调整好几个姿势了。
他看上去想去洗手间。
卫白薇告辞离开，拉开门前，微微回头，说了一句：“谢谢。”
北原苍介的心蓦然柔软。
她刚走，上沢便从隔间的小会客室推门出来。
忍了又忍，冒着被扣奖励的风险说道：“社长，你为什么不告诉小岛小姐，为了推动她的项目，整顿了非营利机构，高薪从别处挖过来经验丰富的从业人员。还有□□的项目……”
“我不想她有一天因为感激而和我在一起。”北原苍介近乎低喃地说道。
上沢佑辅：……爱意过深，近乎自瘧。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像社长这样爱一个人了，还是赚钱更实在些。
于是，咳嗽一声，对北原苍介说道：“属下有个建议。”
北原社长：“讲。”
上沢佑辅一推眼镜：“您这样频繁变换姿势，会让人觉得您内急。”
北原苍介：…………
上沢佑辅期待的眼神透过金边眼镜投向社长。
只听见北原社长说道：“下个月奖金减半。”
上沢佑辅：呜。
＊＊＊
APP的编写只是第一步的。
为了为这个社会的弱1势人群搭建一个平台，她们要跟程序员一点点磨合，以期达到她们的设想。
然而差点逼疯掉几个程序员。
“你们的概念太超前了，凭现在我们掌握的技术很难完成。”共事过的技术部的同仁都如此说道。
卫白薇难免失望。
但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不止一位程序员对她说：“或许你可以试试申请社长的帮助。”
“社长是技术部最顶尖的，他感兴趣的项目，偶尔也会参与完成。”
在程序又卡了几天后，卫白薇终于开始通过内部网络写申请邮件。
她以为还要等很久才会有回复。
谁知道上午才点击发送，两个小时后，北原苍介便来到了技术部。
他取代了之前那个大腹便便的程序员，坐在了卫白薇的边。
卫白薇看着他，呆愣的有些可爱。
然而北原还记得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他不再看她，转向泛着蓝光的屏幕，状似不经意说道：“你们的想法很新颖，而我喜欢有挑战的工作。”
卫白薇想到系统所说的，男主好感度99。
再看向目不斜视、力持镇定的男主。
有趣。
第43章 高空婚礼 无数白色玫瑰花瓣飘散在空中……
北原苍介认真工作时, 就像变了一个人。
高效、专注、思维敏捷，绝不妥协。
当一个算法不凑效，或者达不到他的要求, 他会稍加思考，马上改变思路，尝试重新写代码。
意见相左，除非能拿出绝对合乎逻辑的理由说服他，否则不会退让。
技术部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参与到这项工作里。
既幸福又痛苦。
跟着老大能学到很多未曾深入接触的技术, 但也要被珀跟上他那高速运转的大脑和节奏。
终于有一天, 北原苍介和卫白薇起了争执。
他们争吵的声音几乎整个大办公室都能听见。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甚至认真听一下，会觉得他们两人说的都有道理。
有时候最难解决的矛盾也是这样的。
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 只是应该采取哪个选择，走向哪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