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想象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秦立海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口,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逃脱分毫。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虐杀白猫的那天,只是这次被虐杀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哭嚎、哀求、挣扎,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方法,在白猫面前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白猫一爪一爪拍下来,每一次都仿佛有辆小汽车朝他身上撞击,秦立海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连内脏带骨头,都要被白猫的爪子拍碎了,整个人陷入了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恐怖当中。
然而这样凄惨的秦立海,却不能让白猫的怨恨缓解一分一毫。
它只是在将秦立海对它做过的事情,一一还给他而已!
它那天分明刚出笼子,看到主人家有人回来,就立刻准备躲回去,掉在地上的手表也不是因为它弄掉的,而是秦立海的侄子来家里作客,贪玩把桌子上的东西打翻,怕被秦立海骂,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偷偷跑走了。
它做错了什么?!
知道小主人的父母不喜欢它,它已经很努力的躲在笼子里,克制自己探索新领地的天性了。
事实上即使只有一个笼子大小的生存空间,它也很满意了。不用跟身体强壮的兄弟姐妹抢吃的,不用被猫贩子养的大狗吓唬,也不用和好多猫挤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每天被迫争夺首领的地位……本以为换了新主人,它就能迎来新生,谁知道却是一个更加黑暗的地狱!
它死后没有离开小主人的家,原本没有神志的它,在死后却莫名懂得了许多东西。在看到杀死自己的人每天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小主人和她妈妈,私下还跟朋友说要不是看小主人妈妈家有钱,自己早就恨不得掐死她们全家时,它瞬间意识到了危险,每天拽小主人的头发,试图提醒她离开这个恶魔。
现在这个恶魔终于落单了,它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么想着,白猫爪下用力,又是一爪子狠狠拍下,秦立海脑袋被巨大的力道拍到一边,两眼一翻,彻底没了动静。
*
郝芷家里。
手机忽然推送了一条实时热点,说是某个被举报之后停业整顿的汽车影院里,一辆车顶风作案,偷偷潜入进去打开了播放设备,车身还跟随荧幕上的爱情动作片一起晃动,再次被附近居民举报。
警察火速赶往现场,却只在车上抓到了一名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嘴里不住地喃喃着“放过我放过我”,令围观者十分摸不着头脑。
更奇怪的是,警察将男子拖下车后,发现他右手手臂软绵绵的,像是断了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气,驾驶证上却显示他并不是残疾人车主。另外在驾驶座座椅的右肩位置,还发现了四个像是利器戳出来的大洞,但男子身上并没有伤口。
热点配上了一张男子的照片,虽然已经打了码,但郝芷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刚刚从自己家离开的秦立海,以及角落里没什么网友关注的,歪着脑袋看镜头的白猫。
这小猫咪下手还真够快的。
郝芷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收起来,回头时忽然注意到旁边的窗台上,多了一个钱夹。
打开来,里面夹着一张秦立海的名片,以及一小撮白色的猫毛。
郝芷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把钱夹里的现金全拿了出来,猫毛保存好,打电话让秦冬灵过两天再来一趟,送她一个生发的售后,便将剩下的东西都丢进了垃圾桶。
转身准备回房,谁知道却被郝妈妈拦住了。
郝妈妈刚才没注意看,没有认出季星淳来,只知道女儿房间里那个男人头发是黑色的,明显不是前一天来的那个黄头发小子。她有点接受不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小心试探:“小芷,你房间里那个男人,是谁啊?你还年轻,可不能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骗了啊!”
郝爸爸一听,吓一跳,连忙阻止老婆往下说,凑到郝妈妈身边小声嘀咕:“那是季先生!上次我们去甄家,在门口遇到的那个!”
郝妈妈顿时想起来了。
可不管什么先生,也不能占她女儿的便宜啊!
裤子都脱了算怎么回事?
郝爸爸闻言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说:“那是我脱的……”
“什么?!”郝妈妈猛地回头,眼睛都瞪大了,“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女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哎?不是……是女儿让我……不对,我是觉得万一女儿有什么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需要脱人裤子???”
次卧床上,季星淳由衷的发出了相同的疑问。不过作为被救的人,这话他自己实在不好说出口,转而用了更加委婉的方式,打着商量说:“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要多少钱?我让助理现在就打给你。”
“钱?”郝芷像是有些意外,“你不是说条件随我开么?怎么,现在脱险了,就开始反悔?”
“……”
季星淳虽然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叔伯都能毫不留情的送进监狱,但在生意场上的名声还是非常不错的。出尔反尔这种事情,传出去太难听了。
可要让他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一时的安全,季星淳觉得郝芷还不如不救他。
让他在会所里自生自灭,都比现在好。
因为某些事情,他讨厌极了女人,身边能够靠近他的心腹都是男性,只要有女人触碰他,他就会本能的反胃,更别提发生关系。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郝芷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没有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但他也绝不可能答应郝芷太过分的条件。
季星淳的眸子冷了下来,“那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认定郝芷就是个□□熏心的花痴,问这话的时候浑身绷紧,眼睛余光不停地扫视房间内的布局,并找到自己轮椅所在的位置。似乎只要郝芷说出那句话,他就立马蹿上轮椅,迅速开溜。
果不其然,郝芷眼神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他被褥下的双腿,缓缓开口——
“我要研究你腿上的诅咒。”
“……???”
季星淳都准备从床上滚下去了,猛然听见这么一句,整个人顿在半路,但由于手臂已经开始发力,他从半空掉下来,在柔软的床铺上弹了两下。
场面一时有点滑稽。
季星淳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瞪向郝芷,眼神堪称凶狠:“你说什么?我腿上的……什么?”
“诅咒呀!”郝芷重复道,“当然你要给我钱,我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你的腿要是治好了,医疗费总是得给的嘛!”
季星淳身上的诅咒,说简单肯定不简单,但要说难,也不至于难倒郝芷。
毕竟她可是从小看玄学书启蒙,长大后更是凭一己之力,把玄学圈残存的所有古籍都啃透的存在!
谁知这话说出来,季星淳的脸色更加奇怪了,表情十分纠结,就好像听见人能长出翅膀一样荒诞,“你说我的腿,能治好?”
郝芷瞧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道:“你不会真觉得你这腿是天生的吧?”
“……”季星淳没说话。
这个结论不是他自己下的,而是二十多年来,无数医生的诊断。
“如果是天生残疾,坐了二十多年轮椅,就算天天运动,也只可能停留在婴儿时期的大小,要么就是肌肉萎缩,怎么可能长得这么长,还这么匀称?你看你这双腿,简直比好多女孩子还要直!”
“……”
不知道为什么,季星淳莫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一把。
尽管他内心并不很相信,像郝芷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能打破那么多医生做出的诊断,让他重新站起来,季星淳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起来,手抚上毫无动静的双腿,眸中光芒闪烁。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的腿可以治好。
第23章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有几成把握?”
郝芷瞧着季星淳的表情, 还以为他会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到底是凭实力坐上家主位置的狠人, 没那么好骗。
当然郝芷也没想骗他,耸了耸肩,说:“五五分吧。”
能治就治,不能治的话,顶多就是继续瘫下去, 季星淳也没什么损失。
季星淳的脑子显然比王俊杰那家伙好用得多, 即使郝芷没说出口, 他也立刻明白了郝芷话里未尽的意思,沉默片刻, 咬了咬牙,点头:“好。你有什么要求?”
上道。
郝芷也不客气,直接开始提条件:“三个条件。第一, 我穷, 没钱, 啥也买不起, 所以治疗期间所有治疗成本都由你出, 包括材料和人工费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切与你病情有关的费用。”
“……”
虽说这是事实,但季星淳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直白承认自己穷的, 看了郝芷一眼,点头。
郝芷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 请我做法事很贵的,你这条腿,值个3000万不过分吧?另外我只负责研究你腿上的诅咒, 其他的算命作法转运之类的业务,需要另外付费,费用表我等会做好了发给你。你放心,肯定物超所值!”
季星淳沉默了一秒,忍不住怀疑郝芷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但事关自己能否重新站起来,沉默许久还是点头:“……好。”
助理提到郝芷的时候,顺嘴提起甄家那个抱错的假千金似乎在针对郝家,富二代圈子里不少人都对郝家夫妇和郝芷虎视眈眈,季星淳觉得郝芷第三个条件应该是请他庇护郝家。
谁知道郝芷只是从旁边书桌抽屉里抽了张纸出来,递给他:“我需要这张纸上的所有东西。”
纸上写的是她制作前世的法器所需要的的所有材料。季星淳才看了两三样,就忍不住抬头,狐疑地看着郝芷:“你确定要这些东西?”
郝芷点头:“确定!”
季星淳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郝芷对这些东西的具体要求,太奇葩了。
比如说郝芷写的前几样,藏红花、海马、天然牛黄等,虽然名贵,但也能知道都是效果极好的中药材,可郝芷却在旁边备注了一般品质的就行,有钱就买顶级的,没钱路边摊买一买也可以。
反而是后面提到的黑驴蹄子、狗牙,要求就很详细。前者要求必须是20岁以上,寿终正寝的黑驴,还必须在不见光的地方放置至少50年,年份越高的越好,后者则要求是毛发纯黑,一点不掺杂其他颜色的黑狗掉落的第一颗乳牙,形状越完整越好。
再有就是白犀牛自然脱落的角、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的脐带、墓地最中心位置上的泥土等等……
前面的还好说,最后几样材料怎么越看越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能用到的东西?
不过季星淳也不懂玄学,见这些材料也只是看起来诡异了一点,都没有伤天害理的东西,很快便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将这张纸收进口袋。
“还有吗?”他问。
郝芷提的这些要求,尤其是最后那张极其难以找齐的材料清单,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完全足够抵一双腿的治疗费用了,何况郝芷只是口头上承诺,并不保证一定能治好季星淳的腿。
可对于季星淳来说,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希望重要。
“多厉害的人物,可惜是个残废。”这样的话在他耳边响了二十多年,伴随他整个人生,旁人或许以为季星淳总会习惯的,毕竟打出生起就不能走路,哪儿知道失去的痛苦呢?
但只有季星淳自己知道,他永远也习惯不了。
不论是夺回家产之前还是之后,季星淳这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名医,尽管每一次听到的诊断都是“不可能”,国内外的医生都被他找遍了,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敢试试。
除了郝芷。
唯独她敢说愿意尝试,所以无论她提出多过分的要求,季星淳都觉得可以接受。
“……”即使她想继续对他做他醒来之前的那件事情。
季星淳至今仍认为自己的裤子是郝芷脱的。
谁知道郝芷摇摇头,说:“没有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莫名让季星淳生出一股自作多情的羞耻感。
郝芷并没有意识到季星淳的窘迫,既然接下了这个单子,她和季星淳就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她看看季星淳的腿,感慨道:“也不知道你爸妈得罪了谁,居然给你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下这么重的诅咒。”
季星淳的注意力顿时被拉了回来,闻言皱眉:“怎么说?”
“你这腿是从出生开始就用不了吧?”郝芷顿了顿,尽量用寻常人能听懂的话说,“初生的婴儿身上阳气很足,是会受到上天庇护的,对这个时期的孩子出手,孽力反噬比对成年人下手要重数倍,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但还在母体中的胎儿就不一样了,不但命格脆弱,而且还很容易受到母体牵连。我猜测幕后的人应该是想害你母亲,结果害到了你。”
季星淳一愣,“不是我牵连了我母亲?”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就是因为他是天煞孤星,所以才会一出生就克死母亲,几年后又克死父亲。季家把他逐出家门,也是因为害怕他克到自己身上。
郝芷听了这话却嗤之以鼻,“你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从面相上看,你额头宽阔平整且明净,本该是父母长寿健康的迹象,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也不会在年幼的时期经历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的厄运。倒是你叔伯刑克兄弟,生的孩子面相蠢笨如猪,多半也是受人利用,害了你父母。”
如果说季星淳原先还觉得郝芷只是捉鬼厉害,其他方面的手段不一定有这么强,听她这么说完,这个念头就彻底被他抛出了脑海。
他天生腿疾的事情,随便打听就能知道,郝芷能算出来倒算不上神奇,但当年他父亲意外身亡,死后查到了季家自己人身上的事情,却是只有季家本家人自己知道,老爷子拼死也要把消息瞒住,因此就连那几个叔伯的孩子都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