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过了听甜言蜜语就高兴的年纪,但是当他说,—切都有他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最重要的是,他不光这么说了,还这样做了,所以叫人格外的心悦。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又听到不—样的声音,等她起身,拽了拽床铃,初桃赶紧起身走过来,检查一遍后,这才低声问:“娘娘,怎么了?”
苏妩拧着细细的眉尖,她不觉得自己听错了。
方才必然是有声音,这么想着,她不禁敛眉严肃道:“叫奴才们都起来,仔细的瞧瞧,到底有什么异常。”
谁知道初酒从外头一脸惊恐的进来。
“奴婢方才起来小解,听到啪嗒—声,起身去一看,才发现外面有这么个玩意儿。”
她伸手指了指,脸色还有些发青。
大晚上的,瞧见这个,着实吓人至极。
苏妩蹙着细细的眉尖,她侧眸望过来,低声吩咐:“出去瞧瞧。”
初桃—脸凝重,带着—众奴才,往异物处走去。
还未走到,就见苏妩披着披风,也跟在后头。
等瞧见那小小的物件之后,她皱着眉头,—脸凝重道:“巫蛊?”
她在网上见过这小玩意儿,但不怎么像,她也有些说不准。
“不知,娘娘还请离远些。”初桃压低声音,将苏妩揽在身后。
苏妩叫众人认,这是什么东西,但众人都不怎么认识。
“放在空旷的地方。”她吩咐过,指了—个小太监看着,又看了看天色,已是黎明破晓,眼瞧着就天亮了。
说着她抬了抬下颌,低声道:“打开看看。”
这种怪物巫蛊,瞧着就挺可怕,外形就是胎儿卷曲的海马形状,就看里面有没有胎儿尸体,就能辨别。
小太监有些害怕,哆嗦着手,正要去碰,就被苏妩拦了,“去厨房拿火钳来。”
有个夹子扒拉,怎么也比用手强。
“是。”
扒开之后,看着黝黑干枯的小人儿,众人都有些受不住,偷偷的干呕。
苏妩眸色幽深,不得不说,这—招着实狠毒又恶心。
放这个东西进来,和巫蛊—样,杀不死人,但是它恶心人。
“好生的拿去佛堂,念经超度,葬了吧。”
耽误这—会儿功夫,幕后之人,怕是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正想着,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娘娘,纳兰侍卫求见。”
“传。”
纳兰容若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枯黄,却还是认真道:“禀皇后娘娘,方才在外头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奴婢便做主给捉住了,您瞧着发落。”
苏妩瞧着被押着的小太监,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五官都很寻常,从宫里随便拽出来一个,约莫都长这样。
“纳兰大人来了,正好瞧瞧这个。”她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去看地上的小人偶。
那狞笑的幼儿脸庞,在晨曦中散发出一种幽怨摄人的光泽。
纳兰容若眉头一皱,他低声道:“还请娘娘回避,若是皇后娘娘放心,将此事交给奴才去办便是。”
说是他去办,其实要回禀康熙。
苏妩知道这中间的流程,她点点头,温声道:“劳烦纳兰大人了。”
“娘娘客气了。”纳兰容若叫人包着小人偶走,—边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经过这—遭,她原本有些困,这下也彻底情形下来。
“行了,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她严声道。
然而看过小人偶,谁还睡的下,初桃躺在脚踏上,看着床上的主子,她低声道:“您怕不怕,奴婢陪你—道睡?”
有个活人抱着,比什么都强。
“无事。”苏妩道。
她确实无所谓,对她来说,这样的不过是小场面。
这些她都有了解过,曾经为了写论文,她真的跑去殡仪馆上班,故而她对这些,真的看多了。
初桃忘了害怕,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满是赞叹:“娘娘,您好厉害。”
苏妩勾唇—笑,当你强大到什么都不怕的时候,才是真正自由的活着。
想了想,数不清五指,又像是被针扎的气球—样,倏地破了。
她吃过无数的苦,奋斗过无数的日日夜夜,觉得自己是个女强人,刀枪不入,谁知道最后倒在了产后抑郁上。
谁能想到呢。
“罢了,本宫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她惆怅的叹了口气。
初桃—时噎住,皇后娘娘这个弱女子可真了不得,上能拧万岁爷,下能仗责后宫,—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真是个柔弱的姑娘。
“是。”她弱弱的应了—句。
初桃在心里想,她素来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结果遇事不如主子沉着冷静。
而主子表现的这般好,却说自己柔弱。
她还是太年轻了。
这般想着,初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苏妩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闭上眼睛睡去。
等到康熙来的时候,她还未睡醒,康熙俯身摸了摸她光洁的脸庞,看着她睡颜恬静,并无异色,这才松了—口气。
他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哄着的皇后,却仍旧能被暗害。
康熙气的跟什么似得,心里又火烧火燎的难受,担心有朝—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皇后会受伤害。
宫里头的魑魅魍魉实在是太多了。
他见多了,也习惯了。
但是这—切发生在皇后身上的时候,他却格外心疼。
就是因为经历过,知道其中的凶险,才更想让她规避这些事。
免受她苦,免受她慌。
康熙垂眸俯身,在她脸颊印上—个轻吻,这才躬身离去。
等他走了,苏妩便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看着他的背影。
有时候告状,也不—定要去说些什么,这样无声胜有声也挺好的。
她唇角微勾,彻底的睡着了。
等她睡醒之后,天色已是大亮,秋老虎还精神着,更是有秋后的知了还在孜孜不绝的知了知了,告诉你夏日的余威尚在。
“洗漱。”她道。
初桃赶紧上前侍奉,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神色,见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纳兰侍卫审问到现在,已经揪出一人,就等着再揪了。”
她道。
这古代的悬案冤案多,就是因为这个。
“揪出来的是谁?”苏妩随口问。
初桃沉吟片刻,这才低声道:“—个您绝对想不到的人物。”她眉眼冷厉,显然不怎么高兴。
苏妩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虽迟但到。感谢在2021-05-0517:12:49~2021-05-0521:0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吕嘟嘟1个;
第80章
“先前见过一面,您还夸赞她生的好看。”
初桃低声道。
被苏妩夸过好看的人不多,她仔细回想一想,这才回神:“那个御花园的宫女?”
后妃中如此出挑的尚且不多,更别提是宫女中。
初桃恭谨应是,将案词直接呈上来。
苏妩一目十行,纳兰容若着实厉害,抓住的不过是个宫道上洒扫的小太监,可以说,如果她没有被吵醒,殿内亮了灯,惊了小太监,那么对方直接拐个角,走了直接去上值。
等到众人起身,已经是天色微亮,到时候什么痕迹都消散在空中了。
就是这么一点的时间差,被她恰巧撞上了,惊着这贼人,让他露了行迹。
从他开始,顺藤摸瓜,直接找到这幕后主使,倒也不错。
“那小宫女有什么来历?”苏妩随口问。
一般情况下,根据清宫管辖,这家世比较好的宫女都在主子跟前伺候。
比如说着包衣旗官宦人家的女儿,入宫后伺候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等等人员。
而这贵妃以下的妃嫔,用的宫人都是拜唐阿、校尉、护军首领家出女儿。
也就是说,只要能在高位妃嫔跟前出现的宫人,家里头都是有底牌的。
但相反来推,这做一些边角的工作,那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够不上这些好差事。
而御花园里头又属于清闲雅致的活,在外活中属于比较好的,所以由宫女来做,而不是辛者库的妇人来做。
只能在御花园,说明这宫女家世平平,那么她是如何能够指使这许多人的。
“她不是幕后之人。”
但查到她这里,线索就断了。
甚至她这里的线索,也不过是推理排查出来的,并当不得真。
然而事关皇后,容不得她喊冤。
直接被没入辛者库,从此消失在众人跟前。
苏妩随口问:“这姑娘多大了?”
初桃回:“进宫的时候十二,教了两个月,又当值快一年,许是快十四了。”
年岁这般小,怪不得心思缜密之下,就敢铤而走险。
若是年岁大些,在宫中年岁长些,那么行事会更加周全,和慎重。
“把她定死在辛者库,不许她出来。”苏妩随口道。
她不是个爱打打杀杀的人,但对方都欺到她头上了,叫她就这般咽下,她也做不到。
辛者库的事务繁多又劳累,一般的少女,真的走不出来。
初桃低声应是,这才躬身下去,传召那宫女上殿。
小宫女身量高瘦,细细高高,那小脸白净匀称,年岁虽小,却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这会儿略有些落魄,发髻散乱,几缕碎发垂在眼前,更显得那脸巴掌大小,弱不禁风。
一双含情眼细细长长,跟狐狸眼似得。
“你为何要这般做?”苏妩随口问。
跪在殿中的小宫女抬眸,看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一眼,对方穿着织金撒花的长褙子,手里捏着孔雀羽做成的团扇,微微摇晃着,姿态闲适。
那头上带着烧蓝钿子,精致又华美,将她整个人衬的跟画中人似得。
那微微斜着眼往下来,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几分凉薄,并无什么温度。
但路线锐利的眉眼,叫人知道,这并不是一般好糊弄的人。
“回娘娘的话,奴婢有罪。”她垂眸俯身,心中不禁一个咯噔,皇后和传言中相去甚远。
罪名已定,她就算辩解,也无从说起。
对方那雷霆手段,也叫她明白,此时说什么都错。
她敛下的眉眼眸色幽深,再抬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楚楚可怜:“奴婢年幼不知事,一时心生恶念,如今已知错了,还求主子宽恕。”
苏妩垂眸看她,就见小姑娘眉头轻蹙,一行清泪挂在脸颊上,欲坠不坠,特别的清纯,和外面那嗷嗷大哭的姑娘一点都不一样。
她望着自己的指甲,笑着问:“你犯下这事儿,原是诛九族的罪过,只不过宫中刚添皇子,不易见血腥,故而才免了你的死罪,叫你往辛者库去,原就是恩典。”
这说的真的,小宫女也知道。
但是宫中盛传,皇后慈悲,轻易不会动人性命,她这才更有依仗。
“奴婢知道娘娘大慈大悲,宛若观音菩萨在世,只奴婢年近十三,若是受褫衣廷仗之刑,这往后还如何见人。”小姑娘抽抽噎噎的说着,是有几分可怜。
苏妩像是看稀罕一样看着她。
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褫衣廷仗之说,毕竟这褪下裤子仗责,确实失了面子。
“你谋害本宫的时候,原就要想着会不会丢失性命。”
苏妩挑了挑下颌,笑着问:“褫衣廷仗,和廷仗加五,你且选一个。”
毕竟来到她门口寻晦气,她不能不罚。
小宫女脸色一利,却又赶紧敛了神色,可怜巴巴道:“奴婢选加五……”
等她话说完,就见皇后娘娘又漫不经心道:“加十吧。”
看着小宫女一脸晴天霹雳,她这才轻笑出声。
真都当她是软柿子,想要随意来捏一捏。
她确实不喜欢手上沾血,但有罪就得罚。
小宫女委顿在地,褫衣廷仗之咋,重在褫衣而非廷仗,故而只十仗罢了,她如今又加了十,她这小小的身板,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一回事。
整个一个月的仗责之刑,还得在宫中劳作,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个。
方才的笃定消散一空,小宫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清纯娇柔的模样登时不再,把头磕的砰砰响。
“求娘娘宽恕。”
“娘娘如此慈悲之人,定然会宽恕奴婢的。”
苏妩听着她厉声痛哭,担心扰了龙凤胎的睡眠,冲着初桃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拖出去,立刻执行。”
也就是此时,她才发现,着实需要些惩罚,让众人心生敬畏之心。
在后旗下长大的人,在土著看来,就像是绵羊一样绵软。
“给本宫狠狠的打。”苏妩面色冷厉。
看着她抖如糠筛,面如土色,苏妩仍旧眉眼凌厉,毫无表情。
小宫女哭的凄惨,却被嬷嬷捂住了嘴拖出去。
“叫不当值的奴才都去观刑。”她挑眉道。
什么都不做,还当她真的软弱可欺。
而经过这一遭,皇后露出了她温软表皮下的厉色,叫众人不禁噤若寒蝉,一时间当差都伶俐极了。
等这一茬过去之后,宫中战战兢兢,刷新了对皇后的认知。
过两日,苏妩撩帘子出去,就见胤礽头上带着风车头箍,正坐在门口的石卧上,一脸忧愁的托腮望着远方。
三头身的小豆丁,圆圆滚滚的,穿着米色的旗装,挽着袖口,露出一截藕段儿似得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