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气道:“姐姐可是信不过我?好吧,我就直说,这里面姐姐真没动什么手脚?”长乐她喜欢,加上老九最近跟大阿哥走的近,宜妃自觉自己与惠妃也算是一条道上的人,说话才没有顾忌。她哪里想到惠妃到现在都还防备着她,这让她有点不高兴。
放下手里的茶盏,惠妃说道:“瞧妹妹这话说的,皇上是什么人,他岂是咱们说算计就能算计的了的。”除非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往坑里跳,不然谁能算计的了皇上?
“说的也是。你说皇上怎么想的,他就这么恨佟家?”五公主那个性子,她们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往的佟家还罢了,如今的佟家?呵呵。但凡有点眼色的京中贵女都不愿意嫁。皇上把眼高于顶的五公主指婚给佟家,他就不怕五公主把佟家给掀翻了?
想想那个场景,两人都乐出声,笑过之后,惠妃说道:“人都有两面性,你觉得五公主在咱们面前与在皇上面前会是一样的性子?”五公主在太后面前可是乖巧的很,在皇上面前什么样可想而知。或许皇上知道五公主性子不好,有了这个先入为主,他肯定会想,‘公主嘛,有点小性子很正常,无伤大雅’。
“我猜现在佟妃要被气死了吧?”宜妃有些幸灾乐祸。贵妃没了,皇上让她帮忙照顾十阿哥,佟妃倒好,想捡现成的便宜。本就不是真心善待十阿哥,她还在十阿哥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这让宜妃怎么受得了。两人当场就闹了起来,如今知道佟妃过得不好,她高兴的能多吃一碗饭。
佟妃可不是要被气死了,她这边还在谋划贵妃之位,皇上先给了她一个炸弹。五公主?呵,不说她性子如何,就凭借她是乌雅氏的亲生女儿,这个婚就不成。皇上难不成忘记了,姐姐的病与乌雅氏脱不了干系。明知道姐姐最不待见乌雅氏,皇上还赐婚,这是生怕姐姐死的安稳?
“可恶,到底是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不然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起五公主了。“一定是惠妃,肯定是她。”佟妃自言自语。
她昨日有暗示惠妃把长乐格格许给佟家,肯定是惠妃不乐意又怕皇上真的指婚,所以就先下手为强让皇上塞了这么个恶心的人过来。
惠妃?很好,她记下了。
转头看到七公主畏缩的站在一角,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她能想到往外传美名,你怎么就不会?笨得要死,真是晦气。”
七公主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一副害怕畏缩的样子。佟妃这个额娘不能要了,她要想法子让汗阿玛知道自己被虐待才行。她不指望自己像五姐那样成为嫡女,惠妃、宜妃随便哪一个做额娘都比佟妃强。
佟妃满心都是要怎么应付明日众人的明褒暗讽,根本没有注意到七公主的眼神。
翌日,又是一个请安日,惠妃早早地打扮好坐在延禧宫等着。今日她心情好,特意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旗装。佟妃进来看到她容光焕发脸色就发黑。
不等她行礼,惠妃说道:“佟妃来了,听说皇上给佟家赐了个嫡公主,本宫还没有恭喜你呢。恭喜佟妃心想事成,要本宫说像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就应该配嫡公主才合适。”
宜妃笑着附和:“可不是么?怎么说佟家也出过两任皇后,在大清也就果毅公府能与之一较长短,不过果毅公府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太宗元妃当年也未曾有封号。要我说这大清贵族还是应该看佟家。”
她嘴里的果毅公府说的正是钮祜禄遏必隆,孝昭皇后的阿玛。钮祜禄氏一族与皇家的渊源颇深,遏必隆的姐姐乃是太宗元妃,可惜她死得太早,唯一的儿子也没能保住。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她活着,这大清第一皇后指不定是谁呢?
也正是她死的太早,世人只知道孝端文皇后,却不知在她之前皇太极还有两任嫡福晋。
“你,”佟妃怒目而视,宜妃还真是大胆,太宗的闲话都敢说,就不怕她告诉皇上。
像是猜到佟妃要说什么,宜妃摊手,“怎么,佟妃打算去跟皇上告状么?你打算跟皇上说什么?说本宫侮辱先烈?”她说的都是事实,更是一句坏话都没有,就算佟妃去告状,她也不怕。
“行了,时辰差不多,咱们也该走了。”只有一个佟妃有什么意思,还是应该让佟妃与五公主当面杠起来,这才痛快。
很神奇的,宜妃居然懂了惠妃的意思,她轻轻拍打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只顾着替佟妃高兴,差点误了时辰。”
头上三尊大佛你来我往,底下的人全部噤若寒蝉,生怕被谁拉去当了出气筒。此时见惠妃说要走,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佟妃脸色难看的杵在原地,见屋里众妃嫔也不走,她怒道:“怎么,你们留下看本宫笑话?”
敬嫔壮着胆子上前,“嫔妾不敢,娘娘乃是妃位,地位高于嫔妾等人,自然是您先行。”佟妃就是没事找事,想找人出气罢了。她们留下说是看她笑话,若是她们绕过佟妃先走,恐怕又要被安上一个藐视她的罪名。
左右都是她们的错。
佟妃冷冷的看着敬嫔,完仰着头出去了。
等她走后,众人莫不松了口气,也都跟着往外走。期间怕佟妃找茬,全部都远远的坠在佟妃轿撵身后。
宜妃与惠妃并肩,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声的笑道:“可真是难为敬嫔她们。”
惠妃赞同的点头,她不用看都能猜到,敬嫔等人肯定跟个鹌鹑似的在后头跟着呢。
到慈宁宫的时候五公主与宗室福晋都在,宜妃对着太后说道:“臣妾又要给太后娘娘道喜了,皇上给五公主指了婚,日后五公主留在京城,也省的您想得慌。”
这话也就宜妃敢说,惠妃她们心里都清楚,太后如今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五公主。五公主让皇上给她改玉碟,无异于背叛了太后。只不过大家都要面子,明面上依旧是你好我好。
太后指着她笑:“哀家还以为你有了好消息呢。这个消息你说的晚了,哀家早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人更是没看五公主一眼。
惠妃凑趣,“太后娘娘金口一开,说不定明年宜妃就能应验。”
宜妃不干了,“都是做玛姆的人了,惠妃姐姐说这话也不害臊。”她儿子马上要娶嫡福晋,她若在生个孩子成什么了?
安贝勒福晋见佟妃坐在那边脸色难看,她不轻不重的说道:“要奴才说,这声恭喜不应该只说与太后娘娘。论辈分舜安颜可是应该称呼佟妃娘娘姑姑的,奴才以为也应该对佟妃娘娘说声恭喜才是。”
两年前安贝勒玛尔珲的福晋过世,随后续娶了现在的福晋佟佳氏。佟佳氏乃是佟国纲的女儿,佟妃嫡亲的堂妹。对这个婚事佟佳氏内心是不满的,玛尔珲是个贝勒不说,还是不被皇上待见的,嫁给他有什么好处?她这个继福晋在宗室福晋圈里都玩不转只能被人嘲笑。
再看看她那两位堂姐,同样都是慈和太后的亲侄女,她们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是三妃之一的佟妃。无论哪一个,身份地位都不是自己能比的。最主要的,因为隆科多,她娘家完了。都是被皇上降罪,那边才是主犯,皇上施恩佟家不说施恩给自己的兄长子侄,反而是给了叶克书的儿子。
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她心气儿能顺才奇怪。
第151章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安贝勒福晋自己不觉得尴尬,其他宗室福晋都替她尴尬。这可是慈宁宫,安贝勒福晋又不是如宜妃娘娘那般在太后面前受宠的,太后娘娘没让你开口,你居然敢说话,张口还牵扯到五公主。
五公主好歹是太后养大的,太后能容忍她?
不少人都翘首盼望,擎等着看好戏。
结果太后就像是没听懂一样,一直拉着宜妃说话。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五公主噌的站起来,她走到安贝勒福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都说佟家的规矩不好,本公主之前还不信,如今却发现这话可一点都没有冤枉佟家。”
一句话说的安贝勒福晋与佟妃脸色都不好看,佟妃瞪了没脑子的安贝勒福晋一眼,冷着脸说道:“五公主还请慎言,皇上的嫡亲额娘出身佟氏,你的身上也留着佟家的血,你觉得说这样的话合适?”
她就说这个五公主不能要,真不明白皇上为何非要塞去佟家。若因为她公主的身份,皇家也不止她一个公主,她身边的小七都比五公主强。若说她身份尊贵,也无妨,大清多得是由和硕升为固伦的公主。
怼完五公主,她又看向安贝勒福晋,“至于福晋说的,呵,本宫可担当不起五公主一声姑姑。”
五公主冷哼,“佟妃居然还有自知之明,真是难得。”五公主一点也不惧,就算她下嫁佟家又如何,到时候她有自己的公主府,吃喝又不是佟家的。还有佟家,别说舜安颜,就是佟国维、叶克书也应该给她行礼。
她高傲,亦有高傲的资本。
太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哀家乏了,都退下吧。”嘴里说着与五公主再无关系,太后的心里还是难过的。与五阿哥一样,这也是她掏心掏肺真心对待的孩子。如今看着她越走越歪,太后能好受才奇怪。
“去把给五公主准备的东西送过去。告诉她,好好备嫁,慈宁宫就不用再过来了。” 若五公主没作妖,一直养在太后膝下,她出嫁太后肯定会给准备丰厚的嫁妆。如今太后给的也算多,但远远不够。
公主们出嫁太后都送了礼,她给五公主准备的也就比前面三公主、四公主多一倍而已,这些东西作为嫡公主不算少,作为太后抚养过的嫡公主就有些不够看。
太后东西一送,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五公主处境如何了。
五公主看着眼前的东西,她忽然伸手扫到地上。该死的老太婆居然如此不念旧情,枉费她如此讨好,早如此,她才不去受这个窝囊气。还有佟家,明明该被赐婚的是长乐才对,汗阿玛自己都说长乐长的像慈和太后,让太后回归佟家有什么不对。佟家自己把名声作没了,凭什么要她去弥补。
太子怕五公主不懂事胡闹,早早地就把康熙的意思说给她听。他以为五公主听了之后就会明白,只要自己好好地与舜安颜过日子,汗阿玛就会念着她的好,就会多扶照她。
他想的挺好,却不知五公主面上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心里把连带着他在内的不少人都给恨上了。她恨太子不给她说情,最恨的还是惠妃与大阿哥一家子。她觉得康熙下这个圣旨都是惠妃吹了枕头风,惠妃知道佟家是个火坑,舍不得自己额孙女受苦,就把她推出去。
“惠妃,大阿哥你们给我等着。”
“阿嚏。”远在甘肃的大阿哥打了个喷嚏。伊青禾伸手递给他一个帕子,又拿出两个帕子系在自己与长乐的脸上。
历经数月她们终于步入甘肃境内,十月的甘肃经常会有风吹过,这里又是黄土堆积的地方,每次风吹空气之中就会带起沙尘。因此看到大阿哥打喷嚏,伊青禾只以为是风沙,并未曾往别的方面想。
看着眼前沟壑众多的黄土地,她在心里叹息,他们走几步都觉得困难,也真难为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
魏大人等人不愧是研究狂人,见到这黄土地不少人都蹲下来。良久,魏大人站起来,“可惜啊,”这土比京城上等良田还要好,绝对是种植庄稼的好地方,可惜这沟沟壑壑,注定这里没办法像京城一样种植。
大阿哥摸摸长乐的手,感觉到温热,这才松口气。“这地方还真是冷,都能赶上京城的十一二月了。”
“甘肃大部分地区都是这样,春冬寒冷干燥多风沙,夏秋两季炎热又多暴雨。”作为来过甘肃的李光地自觉给众人当起了向导。他准备要比其他人充分,脖子上围着用棉布做成的围巾,挡住口鼻与脖子。
伊青禾见状也去马车上翻找行礼,随后也找出几条围巾换下之前的帕子。比起帕子,还是现在的围巾更能阻挡风沙。比起他们,后面的魏大人等准备就没有这么充分了,他们自觉自己是糙汉子,对李光地的善意提醒并不以为意。
风沙,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能有多大呢。
李光地摇头,见他们固执的不听,他也不再多说。有些人啊,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
黄土层很厚,他们行走尚可,马车比较艰难,走过的地方留下深深地痕迹。有个年岁略小的工部官员嘀咕:“这地方怎么也不弄个官道出来。”
李光地手上用劲推着马车,嘴里答道:“没用。”这里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寒风之中,风中会带来多少沙尘。别说这里本就人迹罕至,开辟官道没什么大用,就算是有用,过上这大半年风沙季说不定也给掩埋了。
既然如此,索性他们就不在浪费这个时间。
“我记得李大人说过,黄河多泥沙,你们说跟这个地形有没有关系?你们看有没有这种可能,黄河本身泥沙应该不多,只是这极端的天气,把这黄土都吹到黄河,长此以往,泥沙越来越厚,也就导致了黄河的淤积堵塞。”伊青禾用状似闲聊的态度说出自己观点。
魏大人抬头看了伊青禾一眼,这一路他真是长了见识,也由衷对大福晋感到佩服。一路上,大福晋与他们一样,一点苦累没喊过,别说拖他们后腿,甚至比他们精神都要好。原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每当他觉得自己了解大福晋的时候,她就会刷新他们的认知。
就像现在,他们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提前了解这边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休息的时候查找探讨。大福晋说的这种可能他们也探讨过,因为有李光地这个来过的人,他们不用疑惑,能很肯定的说就有这种原因。不只是有,很可能这还是最大的原因。
在魏大人的心里,女子不能参政不假,但不代表你要什么都不懂。就像他夫人,你回家跟她说这些,她完全听不懂;她讲一些胭脂水粉自己也不感兴趣,两个人鸡同鸭讲,时间长了感情慢慢也就淡了。
看着在前面跟着推车的大阿哥,他心里有些羡慕。
“大阿哥,前面有个小村子,咱们要不去那边休息一下。”李光地指着前面的窑洞说道。
大阿哥抬头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嘴唇有些干裂的众人,他舔舔嘴唇,“那成,就去那边。”
有了盼头,大家速度快了几分,等走到那边,伊青禾趁着大家去交谈的时候,悄悄走到一边。别看这边黄河水泛滥成灾,可人吃水依旧是个很大的问题。
既然来了这里,她就想做出一点政绩出来。而改善这边环境最好的方法就是植树造林、防止水土流失。造林说的容易,树木想要成活,也需要浇水。若是人吃水都困难,更别说浇树了。
所以,她就想着利用手里的东西检测一下这下边能不能挖出水井来。如果能挖井,不仅能解决百姓吃水的问题,还可以用来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