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故筝
时间:2021-06-12 09:43:49

  “我才不怕异议呢。只是放粮有什么稀奇?我不与那苏倾娥走一条道。陛下要发钱么?不如把钱给我来发罢。发这个才有意思呢。”钟念月道,丝毫不觉得这该是什么充满铜臭味儿的事。
  晋朔帝失笑。
  他该知晓,她素来是不肯走寻常路子的。
  别人偏要如何,她偏不如何。
  “好。你去。只是不能以宣平世子的身份了。”
  “嗯?”
  “念念要给旁人做嫁衣裳?”
  “啊,确实。”她连这个宣平世子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呢,倒也不能她受累,他得好处。
  “可是有官方女子赈灾的先例吗?”
  “有。”晋朔帝沉声道:“前朝司马皇后遇三年大旱,不仅带头捐出珠宝首饰,更亲自身着粗布麻衣,领总管太监一并前往,下地锄禾,搭棚施粥,以安民心。”
  钟念月:?
  那我寻思,我也不是皇后啊!
  “你也不必以朝廷之名,可由朕的私库出钱。”
  “罢了,陛下的私库能有多少?”“养得起你便是。”
  听了这话,钟念月反倒有些脸红了,觉得晋朔帝这话更显得亲近了不少。
  好似他真一心一意只想将她好好养着一般。
  “走罢,回去吧。”钟念月道。
  晋朔帝应了声。
  一行人回到县衙中,洛娘陪着钟念月去换衣裳,几个县官瑟瑟发抖地立在晋朔帝跟前,生怕他指责他们办事不力。
  晋朔帝面上却没什么神情。
  这厢洛娘跟在钟念月身侧,低声道:“今日倒是妾身多嘴了。”
  “嗯?”
  “妾身不曾想到,原来只是陛下钟意姑娘,而姑娘却……”
  钟念月不由打断她,笑道:“你从哪处瞧出来的陛下钟意我?”
  洛娘愣了下。
  姑娘原来连发觉都未曾发觉么?
  她不由一时犹疑,不知该不该将事情捅破。
  “你说啊。”钟念月的面色肃了肃。
  洛娘咬了咬唇,道:“处处。”
  从哪处瞧出来?
  处处?
  这个回答叫钟念月着实吃了一惊。
  洛娘一开了头,便也就滔滔不绝了,她道:“就说今个儿在马车上罢,有哪个男子会同女儿家议论这样的大事呢?莫说议论了。我那时拼了命地想要多学几个字,便央求着府中老爷教教我。为此我做什么也好。原本,他们还抱着冲我卖弄文采的心思,教我念两句诗,字是怎么写的,是什么意思,我是一概不知的。到后头连诗词也不教了,只说我这般低贱人物,哪里配学这个呢?岂不辱没了文人?
  “可陛下肯教姑娘啊,不仅教,还仔细了教。还什么都教。哪管什么是男儿学的,什么是女儿学的。”
  钟念月听她说自己,便心下软了几分。
  但听到后面,又有些糊涂了。
  “这不更说明,只拿我做小辈教么?”钟念月反问她。
  洛娘摇头道:“不是,是爱重。既爱且重。”
  钟念月的脚步一下顿住了。
  这四个简短字,分量却不小,一下敲在了她的心间。
  她倒是从未想过的。
  一则,他们之间日渐亲密,是因一个中毒的乌龙而起,而她每日里作天作地,谁会喜欢她这样的?二则,那是皇帝啊,哪般的佳丽不曾见过?谁会无端去想,有个辈分排在长辈位置上的皇帝对自己别有心思呢?又不是自恋到了这等地步。
  洛娘抿了抿唇:“姑娘若是不信……不如改日我教姑娘两个法子,姑娘自己且试一试,自然就什么都知晓了。”
  钟念月张张嘴。
  我试这个作什么?
  试了又如何?
  她一时心中浮动三分茫然。
  若是试出来了,又……如何?
  钟念月抿紧了唇:“罢了,不说这个。”
  若是洛娘猜错了……她与晋朔帝的关系岂不是尴尬极了?
  万一人家还当她有攀附之心,眼下又有苏倾娥头顶女主光环归来,太子也监国掌权了,哦豁,那到时候她不是等着带钟家一块儿死吗?
  洛娘也暂且按住了心思。
  她常年周旋于各色男子之间,什么手段都藏于胸中,日后随意捡两样出来给钟家姑娘使也够用了。
  她心道。
  不多时钟念月便换好了衣裳。
  不必有钗环层叠落于发髻间,也不必有锦衣华服,她生来美若天仙,不掺半点假。
  越是清淡之色与她凑在一处,越衬得她美丽。
  等回到前厅。县官们乍然见她,一时回不过神,盯着看了片刻方才迟缓地低下了头。
  “陛下,敢问这是……”
  钟念月方才还与洛娘说罢了,只是等真到了晋朔帝跟前,她便禁不住有一分别扭。
  可她素来不是扭捏的人。
  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嘴上坦坦荡荡说出来。
  她心念一动,便禁不住自个儿小小地伸出了一点爪子,去试探一点。
  她道:“陛下养的。”
  晋朔帝眉尾一扬,那张素来没有太大神情变化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波动。
  底下的人也个个惊颤了下。
  陛下养的?
  那不该是宫人了。
  陛下也没有公主。那是什么郡主?不,没有哪个郡主当得起“陛下养的”四个字。
  只是这声音多少有些耳熟。
  他们大胆抬起头,再瞧一眼,便见那少女一提裙摆,走到晋朔帝跟前,道:“方才走了一段路,渴得厉害……陛下给我倒杯水罢。”
  晋朔帝淡淡道了声:“娇气。”
  却是立即提壶倒茶了。
  等他单手端起茶杯,却并未立即递给那少女,而是唤了个小太监,分出去一半,命那小太监先尝过,等无恙后,他才又递给了少女。
  众人心道,这竟是皇帝才有的待遇!命人先试毒!
  钟念月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开始自学成才。
  这试探人么,她是不会,但她还没见过吗?
  什么摸摸手背啦。
  挠挠手掌心啦。
  哎哟一声跌怀里啦。
  钟念月当下伸手去接晋朔帝的茶杯。
  然后食指与中指都贴上了晋朔帝的掌侧。
  但晋朔帝全然没有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怪了。
  果真是洛娘猜错了罢?
  “怎么不接着?还要朕喂你不成?”晋朔帝问。
  钟念月心道最后再试一下罢。
  她微微曲起手指挠了下晋朔帝的掌心。
  晋朔帝依旧动也不动,连痒也不觉得。
  钟念月怒从心头起。
  他是石头做的么?
  便是生气也该生一个给我瞧瞧啊!这不是白挠了吗?
  钟念月再挠他一下。
  这下好了,劲儿使大了,哪里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暗示意味呢?就跟猫挠人似的,一爪子下去,晋朔帝掌侧都见了红。
  这明个儿不是又要记仇?
  钟念月面上不见红,只是忙道:“啊,我指甲留长了。不慎挠着陛下了。”
  然后连忙低头去给人吹吹,权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晋朔帝心下觉得好笑。
  他眸色沉沉,实在是忍不住了。
  见她身形朝他一倾斜,他便当即将人的腰捞住了,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连她的整张脸都覆住了,然后将人一提,一按,就扣在了自己的腿上。
  “无妨,等今日赈完灾。回来朕给你剪一剪指甲就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钟念月被挡去了视线,但她料想他此时的神情也该是平平淡淡的。
  可这人的大手,却好似局部肌肉掌控得当,钟念月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用力地按揉了两下自己的唇,其余地方便只轻飘飘地捂住了。
  那滋味儿实在怪异得紧。
  比她方才挠那几爪子,更像是别有意味的暗示。
  可等钟念月再仔细去感受时,晋朔帝便又不着痕迹地收住了。
  晋朔帝知晓方才洛娘一定同她说了什么。
  念念聪颖,看似懒惰不上进,实则却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中。
  她心底但凡有一丝怀疑,便也要自己去探一探。
  若是如方才那种试探法。
  晋朔帝觉得极好。
 
 
第69章 分运(沾染帝气)
  钟念月一行人并未在县衙停留多久, 便立即又出门去了。
  她到底是没有占用晋朔帝的私库。
  随意取用别人的私库来全自己的名声,那成什么样子呢?
  最后便是由那知县出面,钟念月在侧。
  知县道:“那秦姑娘施粥的地方小, 不如咱们选一处更为宽阔的。”
  钟念月摇摇头道:“我存了心思要她生气, 去别处有什么意思?”知县一噎,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 将这些个与人为难的话坦坦荡荡挂在了嘴上。就不怕陛下以为她是个心胸狭隘善妒之人吗?
  不多时, 马车抵了那片空地。
  原来苏倾娥施粥的粥棚后面, 便是一座香火已不盛的寺庙。想来也是, 百姓尚且如此,又有何人有心思去侍奉神佛呢?
  钟念月看了一眼, 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她若是要怕苏倾娥, 早先便抱住女主的大腿大呼饶命了。她从前没有这样做,今后自然也就更不会怕苏倾娥。
  就算苏倾娥真有女主光环又如何?
  钟念月道:“摆桌案, 抬箱子,贴告示。”
  知县应了声:“是。”等应完才想起来, 这位主儿倒着实不大见外,吩咐起当地官员来, 都不见她有一丝瑟缩迟疑。
  苏倾娥这厢还“活菩萨”“女菩萨”不绝于耳呢。
  吹捧得她几欲飘飘然,一抬眸,却正见钟念月的车驾停住了。
  几个衙役围在四周,高喝一声:“知县在此!”
  比起天高地远的皇帝,作为当地父母官的知县,自然更被百姓所熟知。
  众人心下一激灵,端碗的手都顿住了, 接连扭头朝另一边看了过去。一个个连脖子都不自觉地缩了缩,带着对官老爷的本能的畏惧。
  “今青州水患, 陛下有诏,复九江、交江、延平、富宁各地民三岁役、赋。凡贫户,陛下再赐三千钱。”知县正色道。
  免了三年徭役、赋税!
  还有赈灾钱发!每户三千钱,即三两银子,若是省一些,便可供一户人家一年的花费。
  他们遭此大难,便是靠着几顿施舍来的粥勉强苟活三两日,可将来总要重建家园,重新耕地的……那时没有钱财傍身,岂不是举步维艰?
  一时间,所有人俱都形容激动,眼底放光,排在粥棚前的队伍,登时都变得嘈杂了起来。
  他们一条腿牢牢扎根在那里,另一条腿却不自觉地朝着知县跨出了一步。
  苏倾娥不禁皱眉。
  享受过万众瞩目的滋味,又哪里再舍得这目光分薄到别人身上去呢?
  晋朔帝就算有心赈灾民,也不会挑在她的对面。他重规矩,朝野间也都常言他“爱民如子”,因而好端端地怎么会故意让这些百姓陷入两难境地呢?
  若取钱,就要错过粥。
  若取粥,就要丢了钱。
  定然是钟念月,有意与她为难!
  她上辈子便觉得,钟念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过是披着一张高高在上的仙子皮,实际里,最是懂得用皮相迷惑他人的。
  可是……就连晋朔帝也会被他所惑吗?
  苏倾娥正面色变幻。
  却又听得那知县道:“每户只许派女子来领钱。”
  这下百姓们更骚动了。
  只因他们中间没有一个女人。
  苏倾娥也惊愕地看向那方。
  他们不是……来与她抢的?
  他们竟然只要女子去领钱?就不怕引得百姓不满?
  苏倾娥仔细一思索,只觉得这规矩定得荒谬,毫无条理可言。
  此时马车的帘子一掀,众人只见那马车里走出来了个纤纤少女,少女身着素色衣衫,全然不似“秦姑娘”那般满头钗环。
  她立在那知县的身侧。
  知县还特地搬来张椅子给她。
  她款款一落座,举手投足都是赏心悦目。
  恍若那话本中才有的神妃仙子。
  知县早已得了交代,他沉着脸道:“本官身旁的贵人乃是远从京城而来,身负无上气运,曾数次为陛下挡灾,乃天赐我大晋。又常随陛下身侧,染一分帝气。今陛下有赐,令贵人将福运金光分与青州百姓,愿青州此后年年不遭灾,百姓耕种有收。”
  苏倾娥听得人都傻了。
  她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我尚且只是编了话说,我自幼通神佛,梦中有感念,千里赶赴赈灾。好歹还是真给了粮。
  她倒好,直接编造说是来分一分身上的福运金光与百姓。
  谁信谁是傻子!
  苏倾娥恶狠狠道。
  却见那些个百姓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色,更有人按捺不住,飞奔而去:“我先去叫我儿媳妇来领了钱!”
  “汪叔,汪叔慢些!你且替我将我婶子也请来罢!我在此地替你排着!”
  还有人嘀嘀咕咕着:“既是连陛下都能庇佑,那庇佑我婆娘大灾后,再为我徐家留个后,岂不是也非难事?”
  苏倾娥听得险些气得昏倒。
  他们竟是信?
  其实有钱在先。
  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呢?
  苏倾娥觉得自己两辈子都吃了不少苦头,但与这些百姓比起来,着实小巫见大巫了,因而也并不能理解他们为了一口吃的,为了几钱银子,便感激涕零、奔波来去,一丝一毫也不敢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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