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给戚彩任何希冀了,她的未来没有他,才会变得更好。
他狠下心拉开了她,动作却藏着似水般的温柔,“彩彩,戚叔叔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教导犯错的小孩。
听见那清冷又严肃的声音,站在夜风中的戚彩,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茫然。
她明明都听到了,他的心跳的好快,可为什么说话还是那么冰冷。
她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那我错了什么呀?”
只是喜欢他,也有错吗?
两年了,她不想傻傻等在原地,她咬着唇瓣,脸色有点苍白,又问了那个没等来答案的问题,“商岸,你喜欢我吗?”
风吹得她有点冷,她上身的牛仔外套上还落下了几滴雨,有一些还滑到了她的脖子里。
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让戚彩很心慌,她好想让他抱抱她啊。
可商岸没看她,垂着眸转过了身。
男人的侧颜没有少女的温润感,他浑身都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和抗拒。
霓虹灯色里商岸是全身紧绷着不说话。
“商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戚彩话里带着鼻音,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彩彩,我…我先走了。”
结果如戚彩所想,商岸选择了逃避。
视线模糊,她抹着眼泪,不依不挠地跟着他。
她走得跌跌撞撞,可他却一步也没停,他的背影看起来远的追不上。
“商岸!”戚彩哑声喊他。
这一刻恍如初见时,她叫他停下。
戚彩的心又疼又乱,她压上了最后的筹码,眼底有几分坚定,“商岸,只要…你说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
话才说完,那眼底的泪堪堪欲落。
商岸坐在车里,差一秒就要关门,他心中的塔防松动,夜色里忍耐到极致时,冷峻的脸在阴影之下都有几分狰狞。
他眼底涌上决然,冷声说:“彩彩,我不……”
“你不喜欢我,我现在…就去嫁给别人了。”戚彩哭得抽了口气。
谁要听他的狗屁答案啊!
他是笨蛋嘛!
泪水一点点蔓延她的小脸,戚彩好想冲过去打他一顿。
雨渐渐大了,她的头发湿了,又被风吹得凌乱,红着眼睛站着,裙子都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看起来太可怜了。
商岸心软了。
可他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断的干净,往后他们之间就是扯不断的牵绊。
“彩彩,婚姻大事你怎么……”
“他会很疼我的,不会把我推开……”她一点点地说,不管不顾的。
商岸哑然,脸上强撑的冷漠都快碎成渣了,“你……”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我还会给他生孩……”
站在车门前的少女突然被一双健壮的手臂,扯进了后车座。
商岸痛苦地合眼,眼底藏着阴霾,去他么的为她好,去他么的生孩子!
他鼻尖贴在少女锁骨上,声音无奈极了:“彩彩,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
他只是让她先去找适合的,找比他更好的,可她好像转身就能把他丢了。
什么小太阳啊,分明是个只会哄人的小骗子罢了。
戚彩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哭着打了个嗝。
她不想给他喘息思考的机会,就带着哭腔继续说:“等我结婚了,你就不能抱我了,我会给别人抱,还会让别人亲我,然后……”
商岸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耳边一下子安静了。
他把她压在柔软的车后座里,似求饶的在她耳边说,“彩彩,你能…能不能不要说了。”
她知不知道这些话,有多戳他的心窝子。
这商岸又想起那个梦了。
戚彩乖乖的不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渗入了商岸的指缝之间,又落到她的外套上。
她轻拉下他的手,把它紧紧攥着,仰头看他时,眼底的万千星辰闪烁,都被泪水拥着,“商岸,我只想给你一个人抱。”
她在他怀里直起身,鼻尖都碰到他的了。她声音好小,柔柔的还有哭腔:“商岸,我嫁给你,好不好?你娶我吧……”
说到最后,她哭的泣不成声。
商岸看着她通红的鼻尖,真想把自己的心都掏给她了。
她真是想要他的命啊,什么话都敢说。
他又气又心疼,想和她讲道理,“我……”
“我…会给别人生孩子,我还要……”
商岸立马静默,一言不发。
戚彩还在哭,嗓子有些哑了,哭声都是软绵绵的。
商岸有些怕了她,可更多还是无奈。
明明是他被逼的毫无退路,偏偏她还哭的可怜兮兮的,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戚彩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好像他不说出那个让她满意的答案,她就不松手似的。
戚彩想,他们之间近得只剩下一步了,他不敢向前,那就换她走向他好了。
她闷着哭声,小心翼翼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绝于耳的嘈杂繁闹隐匿,戚彩等来好久才听到商岸的声音。
他的声音嘶哑又坚定,“好。”
戚彩闻声笑了,她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不过如此。
可她还是好想哭啊!
-
景苑别墅。
刺眼的车光照的别墅的外墙发白,黑色的迈巴赫慢慢进入佣人们的视野中。
她们照常站在那里等待,却发现车门打开后,走下了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
男人迎风而立,气质清冷骄矜,正是常年坐在轮椅上的商岸。
众人不禁唏嘘。
她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商岸怎么好了,就又看到一身肃冷的男人身后,多了个白色的小尾巴。
别墅客厅的灯明亮又奢华,男人牵着身后的小姑娘,步子都没舍得迈得太大。
戚彩的眼睛还是红的,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可是眼底的光彩潋滟,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她真的很漂亮,别墅里的人都在看她,可是她却全身心地依赖在男人身边,满心满眼都是她身边的人。
商岸带着她上了楼,他的动作很温柔,还有心底那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迁就,处处都透着用心。
佣人们看得入神,还是林营过来提醒收拾东西,众人才散开。
-
皎洁的月亮被浓密的黑雾包围,夜空中不见半点星光,黑压压的一片有雨将要降落。
浴室里,冰冰凉凉的水洒在商岸身上,他挥了挥湿濡的短发,心里乱成一团。
透过光洁的镜面,商岸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二十四岁的他。
想想曾经的他拥有所有人羡慕的家世,美好的家庭疼爱自己的父母,可是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生在高塔,跌落泥淖。
他一无所有。
可戚彩那张莹润的笑脸,让商岸眼底泛起温柔。
想把自己拥有的都给她,护着她永久,可是自己的那颗心千疮百孔都是伤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商岸想给戚彩一个机会,让她去看看外面人的好,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为她去争一争。
可是她压根不给他机会,她像个蛮不讲理的小坏蛋,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的死死的。
偏偏是她,才能让他束手无策。
……
商岸刚从浴室出来,卧室的门就响了。
佣人很少来二楼,这么晚了更不会有人上来。
除了住在他隔壁的戚彩。
他步子停了下来,连头发都忘了擦,下意识就开了门。
外面下了雨,气温都降了下来。头发半干的戚彩很安静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开门的商岸。
她还穿着和上次相差不大的睡衣,只是这次的睡裤还算合身,没有长出太多,可能是怕冷,戚彩把她的小外套都穿上了。
她怀里还抱着个黑色的大枕头,因为哭得太狠,眼眶都肿了。
戚彩眨着微肿的眼睛,温声说:“商岸,我有点害怕。”
商岸心软又心疼。
酝酿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低声问:“怎么了?”
他牵着她,让她坐在床上。
戚彩有点沉默,商岸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默然接受他的温柔,眼睛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灯光下,柔顺的发丝碰触商岸的每一个指缝,丝丝缕缕的长发,像是怎么都到了不了头。
两年了,戚彩的头发长了好多,性格也不像以前,遇见他的每一次,她似乎都在哭。
商岸想,她大约是后悔了,过来找自己说清楚吧。
头发吹干,商岸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开口。可他刚坐下,床边的少女却朝他走了过来。
商岸就这么看着戚彩坐在他腿上,那双纤细的小手环上他的脖子。
她动作自然满含依赖,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熟练,让商岸毫无拒绝的余地。
睡衣的料子柔软又贴身,那种不同于他的柔软和清香包裹住他,商岸耳朵通红。
“彩彩?”他想拉开她,又舍不得弄疼她。
戚彩不吵不闹地靠着他肩膀上,鬓角的发蹭到了他的脸庞。
她软软的问:“商岸,你会反悔吗?”
她紧了紧手臂,用了全部的力气,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好小声的说:“商岸,你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戚彩说的好轻,她有点累了,可又觉得好害怕,她快哭了。
商岸的心软的不像话。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抬手扶在她脑后,眼底都是心疼,“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的。”
商岸话音刚落,空出的手里就被压了个本子。
第14章 结婚 好想把她藏起来
暖黄色的灯色柔和,足够商岸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他看着那个暗红色的户口本,整个人都是懵的。
血液里躁动的情绪不安的翻涌着,既兴奋又害怕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商岸的手在颤抖着。
“彩…彩彩,你这是哪里来的?”他脸色严肃,眨眼就褪去先前的柔和。
额前的碎发遮住他带着伤疤的右眼角,落下的阴影在他瞳孔里留下阴霾色。
戚彩被他先前的话哄得心安,现在正乖巧地靠在他颈窝处轻蹭。
她声音温软,有些漫不经心,说:“是爸爸给的。”
她的视线只到商岸喉结的高度,往下是领口大敞的睡袍。
因为短发湿润,他领口一片的布料都被浸湿了,紧紧贴在商岸冷白色的皮肤上。
戚彩从中捕捉到一股难言的清冷性感和禁欲。她有点好奇,耳朵却先一步红了。
她没察觉到商岸的变化,一直盯着他锁骨那里的银色小吊坠看。
那熟悉感让戚彩伸出了手,半路却被商岸截住了。
商岸似乎并不相信她,问:“彩彩,戚叔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他的掌心冰凉,全身都没什么暖意,可戚彩靠着他,满心眷恋和心安。
他一直都没说话。
戚彩微直起身,这才看见他脸上的凝重,她眨眨眼,莹润的小脸有点苍白。
“你要反悔吗?”她轻声问。
察觉到那声音颤抖的哭腔,商岸捏紧了手里的户口本。他低声安抚道:“彩彩你不要哭,我说了不会反悔的。”
他满心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爱笑的戚彩,现在这么爱哭。
商岸把户口本塞回了她的口袋里,沉着声音哄她,“收好了,不要弄丢了。”
戚彩静静地看着他,乖乖巧巧的。
她视线落在那吊坠上,柔声问,“那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商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想了好久,他说:“你是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
戚彩栗色的水眸印出商岸严肃的模样,她的手压在他心口上,声音糯糯的,“我马上要嫁给你了,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一起睡的。”
“我……”商岸语塞。
他是真的心疼她,却不敢把她的话当真,只能耐心哄着她。可她像一只小兔子,耳朵动啊动,一句也不听他的。
“商岸,这个是什么呀?”
戚彩整个人都压在商岸怀里,抽出的手捏着那个小吊坠。
她才发现,吊坠是两朵栀子花的样式。
栀子花并不出奇,可是那是并蒂的栀子花。
曾经高一的她,花了两百多块钱买过一条手链,上面的装饰就是两朵栀子花。
整个小镇当时都很少有这样的款式,这一个还是戚彩求着老板给她留的。
不过高中管的严,她很少戴这条手链,有一天却突然丢了。
“这是我……手链上的吗?”
戚彩不是很确定,毕竟这样的东西对于商岸来说很容易获得。
商岸沉默地抱起了她。
天有些冷了,屋子里也很凉,他让戚彩脱了外套躺进了被子里。
商岸不紧不慢地解释,“嗯,是你的。我在鱼缸边看到的,不过链条因为锈渍断开了。”
他原本想修好后给她的,可当时走得太急,他就私心的把栀子花摘下来当作纪念,一直带在身上。
戚彩唇角带了丝笑,眸子潋滟又漂亮,她问:“它怎么变成黑色了?”
纯白色的栀子花变成了浓黑的墨色。
戚彩的声音软的没力气似的,圆润纤细的手指压在那吊坠上,眼神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