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出个头绪,周围欢呼声忽然又上了一个台阶,抬眼一看,纪砚白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看不出半点不悦,此时低头看她的眼神温柔到险些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他深深喜欢着人。
桑念下意识放慢了呼吸。
“学长......”
“嗯。”纪砚白轻声应下,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桑念微微睁大双眼,像是被施了定身符,除了落在头顶的温热触感,什么感觉不到了。
纪砚白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灌进她的耳朵:“我女朋友比较害羞,亲脸可以吗?”
“谢谢。”
桑念没有听到店员说了什么。
甚至在纪砚白倾身过来的时候,连周围欢呼的人声都听不见了。
能感觉到的只有对方的双手,一只轻轻握着她的肩膀,一只笼在她的脑后。
被清冽气息包围的瞬间,桑念整个僵住,大脑嗡地一声乱成一锅粥。
她屏住了呼吸,感受到心上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侧,她忍不住抬起手勾住了他手臂的衣料——
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纪砚白的吻落在了自己的拇指指背。
桑念感受到耳垂一点温热触觉,那是对方鼻尖不甚擦过时带起的过电一般的痒意。
“别怕,他们看不见。”
低沉温和的声音落在耳边,夹杂着保护的安抚,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第22章 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可爱
最后奖品顺利到手了, 桑念却连一路是怎么出门怎么上车怎么下车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到了最后回房间才想起来盲盒还在她怀里抱着,想还给纪砚白,对方却笑着说不用:“就放在你那里吧, 左右最后也是要摆在你房间里面的。”
“噢。”桑念几乎是用意念应了这一声。
回房间恍恍惚惚洗了个澡,出来盯着放在桌上的盒子看半天,才犹豫着拆开。
她对盲盒没什么研究,也不感兴趣,绝不绝版的在她眼里就是几个比小学生黏土精致比手办粗糙的几个简约小人偶, 拆开了就摆在房间里专用来摆放一些小玩意儿的架子上。
架子是定制的, 占了大半面抢, 雕刻花纹都漂亮,上面都是纪砚白平时收集的各种手办, 几个Q版的盲盒小人放上去有些违和的可爱。
桑念眼里看着盲盒,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在餐厅里纪砚白结尾吻她的画面。
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她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纪砚白握着她肩膀的力道, 放在她脸侧的掌心的温度, 靠近时轻轻喷洒在耳根的鼻息, 还有擦过耳垂的鼻尖带起的羽毛挠过似的痒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桑念用力闭上眼睛, 抬手紧紧捂住耳朵无声尖叫。
尖叫完了再睁开眼迅速将几个盲盒一捧全敛进抽屉, 万恶之源,还是不看见得好,不看见得好。
多看两次多想两回, 她的小心脏就要超负荷运行了!
可是看不见了,好像也并不影响她心跳加速半夜失眠。
“......”白搭。
熬夜爆更两万字的后果就是隔天梦游似的上完一上午的课, 孤魂一样回到家倒进沙发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
稀里糊涂睡了大半个下午,最后被蔻烟接二连三的微信刷屏吵醒,桑念半梦半醒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抓过手机打开。
豆蔻烟烟:【念念,帮你买的睡衣到了哟。】
豆蔻烟烟:【买的匆忙只记得改地址忘了改电话,短信刚刚发到我这里来了。】
豆蔻烟烟:【取货码转发给你啦,保管超过二十四小时是要收费的,记得早点去取。】
豆蔻烟烟:【表姐收到礼物后记得把感想传达给我一下,嘻嘻~】
豆蔻烟烟:【如果不喜欢,我还有很多备选!】
睡衣?
桑念刚睡醒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坐着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己亲口拜托出去的事。
好吧,临到头了莫名还有点紧张。
看看时间,下午快三点了。
她睡觉没开空调,还穿着外套,觉得好像是出了点汗不舒服,就先回房间洗了个澡随便换了一件居家穿的裙子,领口是有系带的那种,随便系了个蝴蝶结后又打着哈欠回到客厅。
拖延症晚期没救,加上觉没睡饱,明明心里想着要下楼取快递,动作上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缩进沙发没事找事依次点进朋友圈,QQ空间,微博,蚂蚁庄园......
——揍完三只鸡,成功又把自己无聊到睡着。
外面天渐阴沉,很快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秋雨绵绵颤颤,下不大,但是胜在能赖,客厅阳台的窗户留了一扇没有关,能听见外面雨滴打在建筑物上沙啦沙啦的轻响。
和着雨声,桑念这一觉睡得比上一觉还要沉。
没有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也没有听见从玄关到客厅的细碎脚步声,但是她能感觉到身上忽然变得暖和了些。
有道阴影遮住了光线,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明显感受到视线变暗了。
睫毛无意识颤了颤,费力将沉重的眼皮半睁开。
刚睡醒的眼睛里装的全是睡意朦胧的迷茫,带着困倦茫然的雾气,不偏不倚,撞上另一双垂眸时总是写满极致温柔和深情的澄亮目光。
桑念更懵了。
又闭了闭眼再睁开,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仍旧在做梦。
“还困么,昨晚没有睡好?”
她听见这双眼睛的主人在问她,似乎怕吓着她,声音放得很轻,洋洋洒洒漂浮着不易察觉的纵容溺爱。
果然是做梦,她想。
“困啊,困死了。”某个姑娘仗着做梦为所欲为,黏软的声音放得慢慢悠悠,像小猫撒娇。
纪砚白嘴角不觉勾起,眼神更柔了,语气迁就得简直像在哄小孩子:“那再睡会儿?不过下雨了客厅冷,要不要回房间睡?”
小孩儿双手拉着身上薄毯的边缘盖住半张脸又半醒着眯了几秒,才很乖地嗯了一声说好,撑着沙发背努力坐起来。
纪砚白默默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收入眼底,心里已经不止是软一块那么简单,简直堪比暴雨过后山体滑坡泥石流塌方。
艹。
这是普通人类可以承受的可爱吗?
外面雨声忽然大起来。
隔着一堵墙一扇窗,外面越是吵闹,就显得屋里越是安静。
于是,纪砚白的狗胆在安静气氛中逐渐膨胀。
桑念成功坐起来了,毯子顺势滑到腿上。
看见纪砚白倾身过来想要抱她,不禁歪了一下脑袋,正要伸手,忽觉肩膀一凉。
带着雨汽的凉风从没有关的窗户缝狡猾挤进来,嚣张卷过正对窗户的沙发上的人,随后躲藏一般飞快融进屋子里的空气,坏心眼地将整个客厅的温度又降低了一分。
桑念皱起鼻子打了个冷噤,清醒大半。
似乎是听到了一声细细的抽气声,她下意识看向对方,却并没有从那张清隽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然后才是绵软的布料擦过肩膀的触觉。
桑念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正好看见一侧滑下的布料被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拉上,重新遮挡住女孩儿小巧圆润的肩头。
纪砚白语气依旧温和,就是比方才多了两分低哑:“好像降温了,小心些,别感冒。”
桑念大脑空白地点了点脑袋。
点完了,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
瞳孔骤缩,上一秒吸入的一口气在肺里暴风呼啸了半天也没能吐出来。
艹......
艹艹艹!!!
不是梦,不是梦。
她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差点就抱上了...就差一点...
啊啊啊桑念你在想什么啊!
这是重点吗?!
完了完了,纪学长会不会误会我在勾引他?
救命,为什么又是想死的一天!
对视的时间慢到离谱。
好像是忘了,又好像是傻了,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桑念终于将那口气吐出来。
她面无表情哦了一声,在纪砚白绅士后退小半时又干巴巴哦了一声,淡定低头穿上鞋站起来,嘴巴有它自己的意识,完全可以脱离大脑控制:“还没有到五点吧,学长这么早就下班了么?”
纪砚白说:“今天工作不多。”
桑念又哦了一声:“我先回房洗把脸,学长回见。”
纪砚白好脾气地笑:“回见。”
“嗯。”
淡定的背影和淡定的步伐只维持到走进房间。
房门一关上,桑念表情霎时从麻木转变为一言难尽。
原地呆立两秒钟后快步冲进浴室,盯着镜子里的女孩用力咽下一口唾沫,缓慢尝试着重现了一下放在在客厅的场景——将不知何时松开的衣领缓缓拉下。
镜子里的人长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水痕,双眼湿漉,肌肤雪白,细腻的皮肤因为垮下的衣领露出大片......
嘶——
一言难尽收回目光,桑念默默将衣服拉上,打开水龙头,徒劳捧起一捧凉水用力泼在脸上,试图将不断上涨的温度降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现场吗?
体会到了。
啊,就,好他吗想换个星球生活啊!!!
客厅里,纪砚白目送桑念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笑容渐敛。
低头盯着自己右手多看了好多眼,情绪膨胀得飞快,仅存的冷静理智维持不到回房了,啧了一声闭上眼睛,抵住额头原地蹲下。
过了半晌,又挪了地方用力捂住鼻子。
一双耳朵和从指缝暴露的脸颊一片通红。
桑念没脸出房间了,洗完脸就晃到电脑前坐下开始怀疑人生。
怀疑着怀疑着又觉得这样浪费时间不太好,有这个功夫追悔莫及,不如努力工作转移一下注意力。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难不成她还能冲到纪学长面前义正言辞告诉他刚刚差一点所以没抱到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吗?
不对!
啊啊啊为什么她在想这个啊!
果然闲的发慌就是孕育魔鬼的温床,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魔鬼控制,桑念迅速打开电脑登入密码打开文档准备一口气码他个二十万字跟冲动的魔鬼正面对抗。
可惜祸不单行。
文档里聊聊多出二百五十个字时,电脑黑屏了。
“......”
强制重启不管用,猛敲键盘也不管用,桑念两眼放空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总觉得最后显示的字数统计是在嘲笑她。
人类对突发事件的反应往往是从第一时间的懵逼为圆心开始向四下扩散,具体表现为意识到突发事件带来的难以承受的糟糕后果而渐渐觉醒。
比如此刻的桑念。
在用尽办法也没办法让电脑重新开机后,想到里面还存着的未发表的十万字存稿,她真情实感地慌了。
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抱着电脑慌慌张张敲开书房的门,向万能的房东先生求助:“我的电脑好像坏了,开不了机。”
一想到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十万存稿可能打水漂,桑念急得完全不能控制情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第23章 布料遮大头,蕾丝遮小头……
事实证明家里有个电脑修理工真的是非常方便的一件事。
纪砚白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接过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开始仔细研究。
桑念不关心电脑, 只关心自己那十万稿子,紧张兮兮跟着凑过去,看不懂也要紧紧盯着不放。
“学长, 修不好也没关系的。”她提心吊胆的,给他最大发挥空间:“只要能让它回光返照一下,让我导出文件就行。”
纪砚白被她逗笑了:“你的电脑应该还没到成精的地步,要办到回光返照可能有点困难。”
桑念误会了他的意思,啊了一声, 还以为自己电脑不能好了, 日日夜夜苦熬攒下来的稿子眼看要丢, 眼睛一下红了:“真的没办法了吗?”
纪砚白动作顿住。
抬头对上小姑娘泫然欲泣一双眼睛,鼻头也是红红的, 仿佛下一秒泪珠子就能冲破闸口滚出来。
纪砚白又是无奈又是心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乖啊, 没事, 没说不能好了。”
桑念吸了吸鼻子, 救稿心切:“那还有救吗?”
“有。”纪砚白跟她保证:“答应了要帮你修好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要是做不到, 我这信誉值岂不是要跌到谷底了?”
他低头又仔细摸索了一下:“可能是内存条松了,我先拔出来清理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有的人就是这样, 天生自带让人信服的奇妙能力,好像什么困难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有他挡在前面,总会让人无比安心。
桑念悬在半空的心因为纪砚白三言两语的承诺便稳稳放下了,没来由的信任, 她就是觉得他亲口说出的话,就一定可以做到。
紧张的情绪缓和了,才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哭出来有点丢脸。
有点别扭地“嗯”了一声,抬手飞快抹了下眼睛,将眼角渗出的湿漉迅速拭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接过手刚放下,更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学长刚刚,摸了她的脑袋了?
她被摸头杀了?!
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桑念用尽意念才忍住了没有抬手将纪砚白摸过的头顶再摸一遍,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双灵活修长的手上。
学长的手比她的大好多啊,她紧紧抿住嘴角,开始不着边际地想些有的没的。
记得听人说过,学长好像是会弹钢琴,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