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女同学长相娇小玲珑,看教授的目光炽热崇拜。
这时,崔仁默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少女,“这位小姐是?”
“我也是宋知芳的妹妹。”
宋宜秋落落大方地回答,她今晚穿的蓝白格子短袖旗袍,在一群女同学中,淡雅如雏菊。
崔仁默欣赏的眼光,“宋知芳的两个妹妹跟姐姐一样出色。”
宋知芳卸了妆,跟大家告别,同妹妹先走了。
宋宜秋走出后台时,回头看了一眼,崔仁默盯着她看,嫣然一笑。
心里冷笑,一个夸夸其谈,没有什么真本事的穷教授,只有宋知芳这种蠢货喜欢。
话剧连演了三场,演最后一场时,戏院里的人减少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本校的学生,瞧热闹的都走光了。
宋知芳更大的舞台梦想,没有实现。
演出结束,剧社算了一下账,亏损了,戏院剧票一大半是白送人的,根本没有多少收入,刨去租场子各种费用,收不抵支。
宋凤宁趴门,看见宋知芳在数钱。
溜进屋,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姐,这是你演出挣的钱?三天挣这么多?”
宋知芳瞪了妹妹一眼,“亏的钱。”
三天就亏了这么多,宋知芳你太败家了吧。
宋知芳过了一把舞台剧瘾,把平常积攒的零花钱都搭进去了。
“姐,亏空都是你一个人填补?”
“剧社的人一起凑钱,填补亏损,教授半年的薪水都拿出来了,我是主角,拿少了说不过去。”
宋知芳又叮嘱,“别让我娘知道,我娘知道又要唠叨不知多少回。”
二太太曹玉珍手紧,如果知道宋知芳演出搭钱,不知怎么心疼。
宋凤宁从宋知芳的屋里出来,看见宋宜秋上楼来,走廊里就两个人,无须做样子,互不理睬,宋宜秋进了房间。
宋凤宁站在楼梯口,朝楼下喊:“小娥,给我送一杯热牛奶上来。”
小娥答应一声,一会端着一杯牛奶推门进来。
宋凤宁已经换上睡袍上床,接过牛奶,问:“今天送点心为什么不是你,是宋宜秋?”
“三小姐,我端着茶水点心上楼,二小姐在书房门口,说她送进去,我就交给她了。”
哼,她一猜就是这样。
次日是阴天,宋凤宁醒迟了,看床头西洋闹钟已经七点半了。
一骨碌爬起来,刷牙洗脸,换衣裳下楼。
餐厅里,就宋宜秋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三小姐起来了。”张嫂问。
“张嫂快给我盛粥,一会先生就来了。”
“小姐,粥早就给你晾着了。”
张嫂端过一碗八宝粥。
宋凤宁坐在餐桌前,对站在一旁的小娥说;“把我的好茶沏一壶送书房里。”
雨季,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三小姐现在知道操心了。”张嫂笑着说。
“张嫂,我长大了呀!”
张嫂把煮鸡蛋剥了皮,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摆在宋凤宁跟前。
宋宜秋看女佣对宋凤宁殷勤,宋家的下人势利眼,宋凤宁是宋家嫡女,高人一等,女佣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气愤又嫉妒。。
宋凤宁很快喝了一碗粥,看窗外下雨了。
碗筷一推,“我吃好了。”
拿了一把伞出去了。
顾聿清来宋公馆时,远远看见女学生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院子里。
看见他,跑过来,“先生。”
跑到跟前,把油纸伞举高,遮住他。
女学生个子矮,手臂伸直,很吃力地举着,顾聿清说;“我来吧!”
接过雨伞,两人一起朝洋楼走,宋凤宁朝他靠了靠,小心地瞄着先生的脸
,顾先生没什么反应。
两人进客厅,顾聿清收了伞,交给张嫂。
宋宜秋坐在沙发上,翻看电影画报。
看见顾聿清站起来,很有礼貌,“先生早!”
刻意打扮,穿着白底水绿格子旗袍,像青葱一样,阴雨天光线暗淡的客厅仿佛亮了几分。
顾聿清礼貌地点了下头。
书房里新沏的热茶,下雨天喝一盅热茶,小姑娘挺贴心。
宋凤宁提起茶壶,倒了一盅茶,“这是今年新茶明前龙井,我可是费了点心思弄到的。”
她从父亲书房偷来的。
顾聿清端起茶盅,细细地品着。
女学生乌亮的大眼睛灵活地乱转。
心想她费了点心思弄来的茶叶,是怎么个费心思。
书房门开了,小娥没敲门,手里举着报纸,“小姐,慧文中学的校园谋杀案明天开庭,公开审理。”
第17章 凉快点没有,先生?
宋凤宁接过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报道校园谋杀案嫌疑女犯的家人上诉,要求公证判决,明日公开审判。
宋凤宁捏着报纸,心想,孙家人为了救孙敏芝卖掉房子,不知道托了多少人,走的什么门路,公开审判对孙家有利,杜家有钱有势,不公开审理,暗中操作,死刑铁定坐实了。
“你跟这个女同学关系很好吗?”
顾聿清问。
“一般同学关系。”
宋凤宁放下报纸,“先生,明天上午审判,同学一场,我想去旁听。”
“好”
顾聿清挺痛快地答应。
又补充一句,“我也跟你去看看,课下午上。”
顾先生这样冷漠的人,一个不相干的案件去旁听,宋凤宁很意外。
第二天,宋凤宁下楼,早饭桌上就大太太一个人。
“娘早!”
宋凤宁坐下。
张嫂端了一杯牛乳,放在她跟前,“三小姐喝牛乳长个。”
大太太关碧华吃燕窝粥,说;“宁宁少吃点甜食,吃甜食胖。”
宋凤宁扭了扭小身子,“我也没有很胖。”
从前母亲没说过她胖,宋宜秋一来,有了对比。
“三小姐骨架小,有点肉不显胖。”
张嫂剥鸡蛋,三小姐每天早餐吃一个鸡蛋。
宋凤宁喝了一杯牛乳,说;“我同学孙敏芝的案子今天开庭重审,我要去法庭旁听,补课时间改下午。”
大太太看到报纸了,问:“你这学校不平静,要不要转学?”
宋凤宁摇摇头,拿小勺喝粥,“这是个偶然事件,娘放心,以后不会发生了。”
说这句话时,她眼皮跳了几下,拿勺子的手一顿,凶手如果不是孙敏芝,那么同寝室里除了她之外的三个人的嫌疑没有排除,谋杀案会不会再次发生。
她不敢跟母亲说,怕母亲担心。
吃完饭,宋凤宁上楼换衣裳,
十分钟后下楼,小娥在客厅里擦地,看见她下楼,停住动作,视线追随着她,“小姐穿黑色洋装真好看。”
“是吗?”
她今天特意找件深颜色的洋装,法庭是个严肃的地方,深色显庄重。
出门坐汽车去接顾聿清。
宋公馆到顾聿清的住处,汽车开了十分钟。
司机老王送过顾先生,知道顾先生的住址。
停在马路边,按喇叭。
宋凤宁看一幢三层洋楼,门口牌子写出租公寓。
公寓的条件尚可,不是高档公寓,顾先生现在刚从国外回来,经济可能不太宽裕。
顾聿清从洋楼里走出来,还是一身黑。
宋凤宁跳下车,打开后排车门,鞠躬,“先生早!”
顾聿清没客气,直接坐上后排座位。
宋凤宁没有坐副驾驶,绕道另一侧,也坐进后排座位。
司机老王发动汽车。
顾聿清看今天小姑娘穿着黑色洋装,后腰打着一个蝴蝶结,黑色有收缩效果,显出小腰身,黑色洋装衬着雪白皮肤,很漂亮。
宋凤宁坐下时,怕裙子弄出褶皱,撩起来裙子坐,黑色纱裙下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小腿,黑白反衬显得皮肤更白了。
顾聿清余光落在裙摆下雪白小腿,女学生才十五岁。强行移开视线,
宋凤宁可不像顾聿清是个正人君子,一双黑琉璃珠似的大眼睛骨碌碌,肆无忌惮地在顾先生的身上溜来溜去。
黑衬衫,黑西裤,十分简洁,笔挺西裤包裹的一双长腿,伸到前排座椅下,身材比例真标准。
汽车开出一段路,顾聿清觉得车里很热,松开衬衫领口扣子。
车窗开着,汽车行驶时风凉,他还是觉得车里的温度高。
这时,一缕凉风从左侧飘来,宋凤宁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扇子,在旁边给他扇风。
他忍不住侧头看她,她手里握着扇子,给他扇的同时风吹起她额前刘海,额头饱满,小脸光洁白嫩,肌肤如婴儿一般。
“凉快点没有,先生?”
她盯着他的脸问。
顾聿清微微点了点头,女学生越摇扇子,他觉得越热。
“停车!”
宋凤宁突然喊了一声,司机老王踩了刹车,回头问,“三小姐,什么事?”
“等我一会。”
宋凤宁灵活地跳下车,在马路旁一家外国人开的冷饮店里买了两杯冰糕,一手一个拿着回到车上。
自己留下一杯,另一杯递给顾聿清。
“先生吃一杯冰糕就凉快了。”
顾聿清本来不吃小女孩甜食,实在太热了,看着宋凤宁递过来的杯里丝丝冒着冷气,接过来。
宋凤宁拿小勺一点点挖着吃,冰糕是师傅纯手工制作,纯鲜奶原料,洁白像上等羊脂玉一样,上面撒着一层焦糖色的坚果碎儿,宋凤宁很享受地一小口一小口抿化在嘴里。
顾聿清吃完一杯冰糕,似乎凉快多了。
不经意地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宋凤宁,宋凤宁刚好吃完了,习惯动作,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舔了一圈红红的小嘴唇。
顾聿清刚凉快些,顿时浑身燥热起来。
掉过头,望向窗外,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先生,把手里的杯子给我吧。”
耳畔传来女学生清澈小心的声音。
他手里还握着空杯子。
递给宋凤宁,宋凤宁放进纸袋里,准备扔掉。
汽车终于在法院门口停下。
法院门口围了不少报纸杂志记者,记者早蹲守在法院门前。
法庭旁听的人一大半是慧文中学师生,法庭内外全是人。
宋凤宁来得早,和顾聿清坐在旁听席后排座位,两侧站满了学生。
法官和陪审员依次走出来坐好。
狱警带上嫌疑女犯孙敏芝,法庭内外,顿时寂静无声。
宋凤宁看见孙敏芝穿着一身灰囚服被押上来。
孙敏芝目光低垂,被狱警押着,脚步拖沓。
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宋凤宁几乎认不出孙敏芝,孙敏芝脸色蜡黄,瘦弱的身板套在宽大的囚服里。
寂静中突然传来低声哭泣,宋凤宁看是孙敏芝的母亲。
孙敏芝骤然抬起头,朝哭声的方向看过去,呆滞的眼睛动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法庭内外群情激奋,一片喊声。
宋凤宁知道这一定杜家背后指使,杜家要孙敏芝的命。
“肃静!”
第18章 案件重审
“肃静!”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响起。
孙敏芝被带进原告席,法庭寂静下来。
审判长宣布开庭。
负责本案的警察厅探长罗平,平稳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叙述了本案的经过。
案发后,探长罗平负责调查此案,宋凤宁被罗平带到警察局问过话,宋凤宁对这个年轻的探长有几分好感,不是草菅人命的警官 ,做了详细的调查。
然后,孙家请的律师站起来,简单陈述自己的观点,“被告孙敏芝谋杀同学杜珍妮案件,就目前证据来看,定罪很牵强,同学之间矛盾尤其是同寝室女生,闹点小矛盾很正常,我当事人为这点小矛盾杀人,做出极端的事,似乎很牵强,我当事人孙敏芝是邻里公认懂事的女孩子,勤奋努力,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优秀,孝顺父母,家庭和睦友爱,没有心里缺陷,我认为这桩谋杀案有待于继续调查,不能草率定论。”
警方要求传召证人。
审判长允许。
第一个被传进入法庭的证人,宋凤宁认识,是经常来找孙敏芝的老乡高一年级的女生。
事发当晚,孙敏芝就是去找这个女生。
看出这个女生有点不安。
罗平温和的语气问;“案发当晚,被告孙敏芝来找你,说忘了东西,回宿舍取是吗?”
“是”
“她一个人回的宿舍,你没有要求跟着去吗?”
“我说陪她去,她说不用,很快回来。”
“大约是几点钟她回的宿舍?”
“刚来不久,具体时间我没看表。”
“她去了多久返回来的?”
“大约十几分钟。”
两幢宿舍楼距离五分钟的路程,来回十分钟。
投毒几秒钟的事,完全可以。
探长罗平问完了。
被告律师举手发言。
进行询问,“你能再具体确定一下被告孙敏芝从宿舍回来的时间吗?”
女生想了想,“因为当时没看表,所以不知道具体时间,孙敏芝来时六点十分,坐了有五六分钟发现送我的东西忘了拿了,立刻回宿舍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