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宋二小姐——为伊憔悴
时间:2021-06-13 08:51:12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她来时是六点十分?”
  律师问。
  “她说六点钟过来,我看表过了十分钟,以后她不来了,她那时候过来了。”
  “这样推算,被告孙敏芝六点十分来的,坐了五六分钟,六点十五分回宿舍了,来回十几分钟,回来时,六点半左右。”
  律师说。
  女生说;“差不多,可能时间稍长一点。”
  律师对审判官说:“我问完了。”
  警方传唤下一个证人,下一个证人是学校雇的女佣,打扫学生宿舍。
  女佣是已婚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罗平发问;“案发当晚你一直在水房洗衣裳对吗?”
  “是”
  学生的衣裳交给女佣洗,洗一件一角钱。
  “如果有人经过你能看到是吗?”
  “是,水房门开着,我对着门坐着洗衣服,有人经过我能看到。”
  罗平又问:“当晚,六点到八点半这段时间,有几个人回宿舍。”
  女工说:“我看到一个人回女生宿舍,就是孙敏芝。”
  “你确定没有其她人回来过?”
  “确定,我从六点开始洗衣服,一直洗到宿舍出事了,我才停下来。”
  罗平朝审判长说;“我问完了。”
  轮到被告律师问话,孙敏芝的律师问;“你看到被告孙敏芝几点从水房经过?”
  “大概六点半左右。”
  “你在回忆一下,被告孙敏芝几点离开。”
  “七点,不到七点。”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不到七点钟。”
  “走廊座钟响了报时,我知道七点了。”
  “就是说被告走后,座钟报时七点整?”
  “是”
  “被告走后多久,你听见七点报时?”
  “刚离开。”
  两个证人的证词时间上有出入。
  前一个证人女生提供的证词,无法提供准确的时间,女佣只对被告离开时的时间大致确定,所以,两人证词时间上的误差,警察断案的合理范围之内。
  接下来警方法医出庭,又出示化验结果,说;“可以确定死者乃死于氰.化钾中毒,死者喝水的杯子里有残留的氰.化钾,杯盖留有凶手指纹,经过比对,指纹乃是被告孙敏芝的指纹。
  法医话音刚落,被告席上突然传来孙敏芝激动地大喊,“有人陷害我,我没有投.毒。”
  审判长严肃地警告道;“被告注意你的情绪。”
  孙敏芝的律师安抚地示意,“被告孙敏芝,冷静,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孙敏芝渐渐安静下来,律师问:“你回宿舍取东西,碰过宿舍里别的东西了吗?”
  孙敏芝摇摇头,“没有,我到自己的床铺,拿东西就走了。”
  “你恨死者吗?”
  法庭内外鸦雀无声,孙敏芝低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等待听她的回答。
  半天,她抬起头,恢复平静,说;“她诬陷我偷同学钢笔,我恨过她,可我从没有害过人,毕竟是一条人命。”
  宋凤宁听孙敏芝说这番话,她是相信的。
  可是所有人证物证,对孙敏芝极其不利。
  最后结案陈词,孙敏芝的辩护律师总结发言,“被告是个单纯的学生,被告的人品街坊邻居可以作证,仅仅凭着水杯的指纹判定被告就是凶手,证据不足。”
  又提出几点质疑,“第一,被告投毒的氰.化钾是从何处取得?事后警察搜查被告的东西,没有发现有氰.化钾,第二,如果是被告下毒,被告早有预谋,有充足的时间把留下的指纹清除掉,不会把指纹留在水杯上。”
  律师提出的确实是本案的疑点。
  警察局探长罗平回答:“我们查了所有药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被告跟死者早就不合,预谋杀人也可能很久了,药铺只能查近期的,至于被告没有消除作案时留下的痕迹,可能突发什么状况,着急脱身。”
  探长罗平只是把调查结果公布于众。
  到此,案件重审全部过程已经完毕。
  审判长和审判员合议。
  等待结果。
  顾聿清一直认真地听,最后决定被告生死的环节,顾聿清感到身旁宋凤宁的紧张,她双手抓住裙子。
  心想,这个场合真不适合小姑娘来。
  法庭审判员最终达成一致,宣判维持一审判决,被告孙敏芝死刑。
  审判长宣布案件重审的结果,话音刚落,法庭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敏芝,你们冤枉我女儿,我女儿没有杀人……”
  孙敏芝被狱警押走时,回头哭喊声,“爹、娘…….”
  “敏芝……”
  “妹妹……”
  孙敏芝的哥哥像疯了一样,孙家人冲向被狱警押送的孙敏芝,孙敏芝的哥哥被法庭狱警扭住,拼命大喊:“我妹妹没有罪,没有杀人,你们草菅人命!”
  凄厉的哭喊声,旁听席上的人为之动容。
  顾聿清看小姑娘脸色煞白,似乎被吓到了。
  审判长宣布退庭。
  顾聿清小声对宋凤宁说;“我们走吧!”
  走出法庭,宋家的汽车等在哪里。
  两人走到汽车旁,宋凤宁没上车,她们是先出来的,陆陆续续旁听的人朝法庭外走。
  顾聿清站在她身旁问;“你等什么人吗?”
  “我想知道我们宿舍谁没有来。”
  顾聿清明白她的意思,说;“我猜那个人能来,她一直关注着案件进展,要第一时间确定替罪羊是否定了死罪。”
  宋凤宁望着他,“你也不认为孙敏芝是凶手?”
  “嗯”
  “为什么?”
  “我看你这个同学性格冷静,如果是真凶,早已计划杀人,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线索,让警察这么快查到她身上。”
  刚才法庭上人多,宋凤宁没看见同宿舍的人,在这里等着,出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最先看见冯莎莎跟几个同学走出来,然后是王玉琪,跟一个女同学出来,人快走没了时,最后看见谭君如走出来。
  顾先生说对了,宋凤宁上车,坐上后排座位,顾聿清从另一侧上来,坐在她旁边。
  路上小姑娘不太开心。
  顾聿清望着窗外,注意力却集中在身侧,没有一点动静,小姑娘极少这么安静。
  汽车经过意大利人开的冷饮店,喊一声,“停!”
  司机老王把车靠道边停下。
  顾聿清转过头,对宋凤宁说;“我请你吃冰糕。”
  宋凤宁心想,来时我请先生吃冰糕,先生回请我吃冰糕,这是不想欠我人情。
  这个意大利冰糕很贵。
  “谢谢先生!”
  打开车门先跳下车。
  顾聿清买了两杯冰糕,两人坐在店铺外面桌上吃。
  宋凤宁低头吃,不说话,很快把一杯冰糕吃完了,拿小勺把杯底刮干净,又伸出小舌头把杯边舔了一圈。
  这时,一条雪白的手帕伸过来。
 
 
第19章 火车站
  宋凤宁接过手帕,擦了嘴,然后叠起来,想明天还给先生一条新的手帕。
  回到家,客厅里,大太太手里拿着一封电报,电报是大少爷宋兆申从北平发来的,今晚的火车到家。
  宋凤宁走过去,探过头看一眼电报,“哥今晚回来,我去火车站接。”
  “我也去。”
  宋知芳的剧社演出亏了钱,这两天在家没出门。
  “大少爷去了一周,这么快回来了。”
  迟雪兰笑着说。
  宋宜秋坐在沙发上,看时装画报,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漠不关心。
  她长相清秀,身材窈窕,非常适合穿旗袍,又嫌旗袍没有洋装时尚,她买料子拿到裁缝铺,旗袍的式样自己做了改动。
  大太太吩咐陈嫂,“晚饭加几个大少爷爱吃的菜,大少爷下火车晚。”
  北平开往申城的火车,晚上八点四十分到站。
  宋知芳是个急性子,七点半就催促妹妹,大太太也说;“你们姊妹俩早点去,火车站接站人多,去晚了接不到人。”
  宋宜秋吃过晚饭,就推说来了月事,肚子疼,让张嫂煮红糖水。
  张嫂准备大少爷爱吃的菜,一时没腾出手,干答应着,在厨房嘟囔,“正经主子还侍候不过来,还要侍候外路的小姐。”
  喝红糖水是宋宜秋借口不去火车站,她对大少爷宋兆申刻意回避。
  宋知芳看她背影上楼,撇撇嘴。
  姊妹俩提前出门,司机老王开车去火车站。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今晚是阴天,又起风了,站台上拉着电线,白炽灯发着惨白的光,照着接站的人群。
  宋凤宁和宋知芳在人群中穿梭,来到三等车厢的位置。
  宋兆申电报里说乘坐三等车厢。
  轰隆隆,火车进站了,火车就是南京开过来的。
  宋凤宁站在下面,看见三等车厢里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乘客争先恐后地下火车。
  几滴冰凉落在宋凤宁的脸上,掉雨点了。
  人们站在露天站台,蒙蒙细雨中,周遭一片混乱,宋凤宁对宋知芳说;“姐,你看左边,我看右边。”
  以宋家的条件,大少爷宋兆申完全可以买头等车厢,头等车厢都是有钱人,环境好,宋兆申跟同学一起,便不好意思自己搞特殊,就一同买了三等车厢的票。
  宋凤宁翘着脚,在熙攘的人群中寻找大哥的影子。
  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警察局探长罗平,今晚穿便装,大概在火车站抓捕罪犯。
  宋凤宁发现不少警察混在接站的人当中,警察兴师动众,今晚警察要抓捕的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站台上寻人的,由于下雨,辨别度低,下火车的人急忙找地方避雨,脚步匆匆。
  宋凤宁瞪大眼睛,生怕漏过每一个从火车下来的人。
  一个穿雨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经过她身边,提着一个小皮箱,一阵风吹来,雨衣帽子被掀开 ,宋凤宁看见他面孔很凶,眼角处一道疤痕。
  这时,火车站里的一辆行李车经过,行李车上堆着高高的行李,一个戴着帽子的工人推车。
  宋凤宁赶紧让开,跟雨衣男人被行李车隔开。
  行李车过去了,宋凤宁在人群中看不见穿雨衣男人的影子,觉得很奇怪,刚才那个男人眨眼间没了。
  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有个穿黑衣的男人斜穿过站台,微微弓着腰,站台的照明灯在风中摇曳,灯光打在他脸上,宋凤宁眼尖的看见他右侧眼角的疤痕。
  刚才经过的男人的雨衣脱掉了,手里的小皮箱没了。
  那个男人匆匆穿过站台,这时,对面一列火车驶入,进站了,火车门一开,男人便抢先跳上火车。
  宋凤宁转过头,看见火车站里的工人推着行李车,刚才慢腾腾地,突然速度加快了,瞬间明白了,男人提的小皮箱被行李车带走了,火车站的推行李车的工人是接应的同伙。
  这时,几个便衣警察冲出人群跑过来。
  探长罗平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四处张望,一个便衣警察说:“刚才在前面,跟丢了。”
  罗平侧头,看见站台上的宋凤宁,“宋小姐。”
  快步走过来,宋凤宁问;“你们是不是找一个高个穿雨衣,提着小皮箱的男人。”
  “是,你看见了?”
  宋凤宁朝前面指了指,“小皮箱应该在行李车上。”
  又朝右侧停靠站台的另一列火车指了指,“你们要找的男人上了这列火车。”
  罗平顾不上说别的,大喊;“截住前面的行李车。”
  下命便衣警察,“包围这列火车,火车上的人一个不许放走。”
  警察朝行李车大喊;“ 停下!”
  前面推行李车的工人回头看警察追来,他扔了行李车,迅速提起行李下面压着的小皮箱,钻进人群。
  “砰!”一个警察朝他开了一枪,“站住,不站住开枪了。”
  几声枪声,火车站顿时大乱。
  警察抓人,火车站上的人惊慌地奔跑。
  宋凤宁跟她姐宋知芳被冲散了。
  宋凤宁喊;“姐……”
  下着雨,身旁是奔跑的人群,她的喊声被淹没。
  宋凤宁被人流推着出了检票口。
  在这种形势下,她只好回到宋家的汽车停放的地方。
  司机老王焦急地东张西望,看见她,跑过来,“三小姐,火车站里听说出事了,我怕两位小姐被人踩到,刚想进去找。”
  “警察抓捕罪犯,我跟姐姐走散了。”
  “三小姐,你在这里等,我进去找找二小姐。”
  “王叔,不用去了,姐姐找不到我,一定来停车的地方找我。”
  果然,不大一会,宋知芳跑过来,看见她,“小妹,吓死了,你跑哪去了?”
  司机老王拿了几件雨衣,说;“我去看看大少爷,大小姐、三小姐你们上车里等。”
  天黑了,火车站外不安全,姊妹俩坐进车里。
  宋凤宁透着车窗,看见来了不少警察,包围了火车站。
  担心大哥,今晚人多,混乱中怕有人踩伤。
  又等了一会,看见老王提着皮箱,大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披着雨衣。
  宋凤宁跳下车,喊了一声,“大哥!”
  “小妹!”
  走到跟前,宋凤宁看见跟大哥在一起的男同学,还有一个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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