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宋二小姐——为伊憔悴
时间:2021-06-13 08:51:12

  如果女儿执意要嫁个大学教授,现在大学教授的薪水一个月也有二三百块钱,吃穿不愁,她拦不住,也不反对。
  二太太也上楼换衣裳,去戏园子看戏。
  坐在车里,二太太曹玉珍还惦记女儿宋知芳的事,问;“宁宁,你跟你姐平常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你姐没跟你说什么?这个姓崔的教授家境怎么样?”
  二太太丫鬟出身,目光短浅,她姐喜欢的这位崔教授,不是绣花枕头,有真才实学,如果仅仅是穷点没关系,说;“姨娘,崔先生做大学教授,年纪也不小了,早离开老家,不用靠家里。”
  曹玉珍品出点什么,大学教授她认知中都是年长者,突然紧张起来,“你说这位崔教授能不能有家室?”
  姐对不起了,我是为你好,“姨娘,这你可要好好问问我姐。”
  二太太想到这一层,没心情听戏了,立刻要回去。
  宋凤宁道:“姨娘,我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硬的不行,她都读大学了,不是小孩子,有独立的思想,万一逼急了,我姐离家出走…….”
  她可不是吓唬二太太,她姐宋知芳为理想爱情,什么极端的事都能做出来。
  二太太曹玉珍心头一凛,大小姐宋知芳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逼急了,万一跟人跑了,她后半辈子可指望谁。
  忘了宋凤宁年纪小,茫然无措,“那你说可怎么办好?”
  “姨娘,你先看看教授写的剧本,知己知彼,才能制订相应的对策。”
  二太太想起女儿剧本里台词已经背下来,她看见剧本放在房间里,急着回去,说;“宁宁,我不去看戏了。”
  同开车的老王说:“掉头,把我送回去。”
  宋凤宁的目的达到了,怕二太太透出是自己告的密,说;“姨娘千万别说漏了,姐不知道我说的,以后我还可以给你们做内应,打探消息。”
  “我这把年纪,这点事还能说漏了。”
  二太太下车后,匆匆忙忙奔大小姐的卧房,找剧本看。
  谁生的谁上心,母亲对大姐视同己出,可比起来二太太差远了。
  汽车去接康纯如,到康如如家门口停下,司机按喇叭,康纯如下来,宋凤宁打开车门,康纯如上了车。
  说;“孙敏芝家住址我问她的老乡,住在吴县。”
  汽车到了吴县,沿途打听到孙敏芝的家,孙敏芝的家临街的一间门面开了个杂货铺,两人下车,看杂货铺关门了。
  康纯如上前拍门板,半天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半扇门,问:“你们找谁?”
  “这是孙敏芝的家吗?我们是孙敏芝的同学。”宋凤宁说。
  中年男人背后出现一个妇人,声音虚弱,“是敏芝的同学让她们进来吧。”
  开门让两个人进屋,让到后屋里。
  后屋里一个男青年,二十左右岁,穿着大学校服,妇人有气无力地说;“这两位小姐是敏芝的同学。”
  对二人说;“这是敏芝的哥哥。”
  男青年站起来,朝二人点点头,浓眉紧锁,跟孙敏芝长相有点像。
  妇人让二人坐下,张罗倒茶,看样子身体很虚弱。
  宋凤宁急忙拦住,“伯母,不用忙了,我们就是来问问孙敏芝的消息。”
  妇人掩面小声哭泣,“我们家敏芝怎么能害人,敏芝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放假回家,帮我干活,每次回家都说同学们很好,待她很好,怕我们担心……”
  妇人絮絮地说着。
  中年男人闷声不吭,坐在长凳上,愁眉苦脸。
  孙家的气氛沉重压抑。
  孙敏芝的哥哥气愤地说:“我妹妹就是冤枉的,她怎么可能杀人。”
  妇人哭着说;“我们要上诉,请律师没人敢接这个案子,杜家势力大,要我女儿死,我们投诉无门。”
  孙敏芝的哥哥情绪很激动,“民国就没有王法了吗?这是草菅人命,官司打不赢,我往上告。”
  中年男人咳声叹气,说;“我们是小百姓,无权无势,打官司要钱,我们准备把房子卖掉,拼命也要救出敏芝。”
  这一家子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突然遭遇飞来横祸。
  宋凤宁同情这一家的遭遇,帮不了他们,说;“我们相信孙敏芝是冤枉的,你们见到孙敏芝了吗?”
  孙敏芝的哥哥说;“我去监狱,他们不让见面,说敏芝是重犯,我们托人找了一个律师,他说打官司也是白扔钱,警察局认定我妹妹是凶手,根本翻不了案。”
  人都见不到,孙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案件的来龙去脉还是看报纸得知的。
  宋风宁和康纯如从孙家出来,心情都很沉重。
  两人坐进车里,司机老王说;“我看报纸上说,你们这个女同学和死去的同学有仇,投毒害死了人,水杯上留下她的指纹,警察才迅速破案。”
  申城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案件始末,对案件侦破过程详细描写,市民茶余饭后都谈论这宗命案。
  康纯如说:“孙敏芝如果是冤枉的,水杯上为什么有她的指纹?没有真正凶手的指纹?”
  宋凤宁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忽略了,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
 
 
第14章 独立的新女性
  宋凤宁回家时,客厅里大太太和二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大哥宋兆申坐在一侧单人沙发上。
  宋知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剑拔弩张地对峙。
  茶几上放着一个日记本,宋知芳一把夺过,愠怒道;“娘,你为什么偷看我日记,你知道这样很不尊重我。”
  “我是你娘,我生了你,看你日记怎么了?”二太太不认为看女儿的日记有什么不妥。
  “娘,你这是蛮不讲理,我的隐私你不通过我的允许,没权利看。”
  “不看,我又怎么知道你喜欢你教授。”
  二太太振振有词,没有觉得偷看日记理亏。
  “现在大清朝亡了,都民国了,提倡恋爱自由,反对父母包办的婚姻。”
  “你读大学就学这些东西,你跟我说,你那个教授他成亲了吗?”
  “教授的私事,不方便说。”
  宋知芳一句话就把二太太堵了回去。
  宋凤宁悄悄走过去,坐在母亲身旁的沙发扶手上。
  二太太把剧本扔在茶几上,“你看看,这都什么剧情,一个男人,家里有发妻,骗无知的姑娘跟他私奔了。”
  宋知芳脸色涨红,“娘,你怎么连我的剧本都拿去了,你又看不懂。”
  “我看不懂,我知道这剧本里写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我看这个剧你别演了,教坏年轻人。”
  “娘,你根本不明白,”
  “你那个教授是不是像剧本里的男人乡下有原配?”
  “无可奉告。”
  二太太曹玉珍经宋凤宁提醒,下午在宋知芳的房间里找出剧本,磕磕绊绊读了一个下午,大致了解了剧本写的故事内容。
  断定能写出这样剧本的教授不是什么好人,好人能拐带人家女儿,抛弃父母私奔。
  看母女俩僵持,大太太语重心长的说;“知芳,你娘也是为你好,你年轻,怕你吃亏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条件合适,我们做父母的不反对,你的剧本里写的男人抛弃乡下的妻子,追求所谓的爱情,那个乡下的妻子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母亲说得对,除了爱情,人还有良知,道义,责任,如果有一天,他发现爱情又没了,他又要重新去寻找爱情,这种男人就是以爱情为借口,玩弄女性。”
  宋凤宁义正言辞地批判,察觉大家都看着她。
  说过头了,一个十五岁的中学生的思想太成熟了,抛出校长,“这是我们校长说的。”
  校长的耳根此刻是否发热了。
  二太太说;“还是宁宁的校长有见识。”
  “知芳,不是大哥不站在你这边,我觉得母亲和小妹说得都对,自己家里人不会害你的。”宋兆申说。
  二太太不放心,说;“你退出剧社,我不同意你继续演这种戏,误导不谙世事的年轻小姐,暑假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娘,我不退出,我们要上戏院演出,我是女主角,不能拆台。”
  宋知芳抓过剧本,“娘,以后没有我允许你不能随便翻我东西。”
  说完,蹬蹬蹬地跑上楼梯。
  二太太气得够呛,在她身后喊道:“从今天起不许你出门,你要不跟那个教授断了,大学不念了。”
  楼梯上看不见她姐的人影,宋凤宁凑近二太太小声说;“姨娘,我怎么跟你说的,我姐吃软不吃硬,姨娘你要拿出你的真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太太关碧华白了女儿一眼,“出的什么馊主意。”。
  “还是我小妹鬼点子多。”宋兆申笑着说。
  宋凤宁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上去探探我姐的口风。”
  典型的两面三刀。
  宋知芳坐在床上生闷气,房门推开一条缝,宋凤宁的小脑袋探进来。
  一闪身,溜了进去,“姐”
  坐在宋知芳旁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姐,你爱上教授了?”
  宋知芳没有否认。
  “姐,那教授也爱你?”
  “嗯”
  “教授向你表白心迹了?”
  无耻,宋凤宁心里暗骂。
  “教授他没有向我表白,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觉得自己有妻子,尽管他们如陌生人一样,没什么感情,可他认为自己配不上我。”
  宋凤宁看到姐姐提到教授眼睛里的光芒,知道不是三言两语她姐就能改变心意的。
  说;“姐,你大学毕业不是想出国留学吗?你的理想是不依附男人,做一个独立的新女性。”
  对宋知芳这样满腔热忱的青年,谈理想抱负,就把准她的脉。
  “小妹,我原来的理想是出国留学,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做一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不一定要出国,在国内一样可以有许多事情做。”
  她姐受了教授的蛊惑,放弃了出国的计划,这个教授太阴险了,知道怎么迎合女青年。
  说;“姐,你大学毕业还年轻,知识远远不够,走出去,学习新东西,有了真本事,才能更好为国家效力,。”
  鼓动她姐出国,宋知芳出国后,慢慢地跟她教授断了联系,教授不堪寂寞,移情别恋,到时她姐就醒悟了。
  “小妹说得好,我们新时代的青年,就是要用我们所学的知识为国家服务。”
  宋知芳被妹妹的话打动,心里又纠结,教授的意识不想出国,自己如果出国了,她和他要分开几年。
  宋凤宁看她姐拿不定主意,知道她姐见到教授,又要被说动,分开两个人不容易,说;“姐,你是大学生,不能忍受给男人做小是吧?”
  “那当然,爱情是平等的。”
  宋知芳当即说,自己的娘是父亲的妾,没有家庭地位,她立志不给人当姨太太。
  “姐受新式教育,对男女苟且之事是鄙视的,向往光明正大的爱情。”
  “还是你了解姐。”
  “姐有傲骨 ,教授没有离婚之前,对以爱情的名义行苟且之事,是不能接受的,姐要等先生真正摆脱旧婚姻,堂堂正正做他的妻子。”
  妹妹是理解自己的,宋知芳把心里话合盘托出,“我等他恢复自由身,向整个社会宣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没有任何阻力能难到我们。”
  宋凤宁知道这位崔教授要打发掉乡下的原配 ,够他伤脑筋的。
  前世她姐被骗了身,最后不得不委曲求全。
  “姐,你真是我的榜样,爱情里坚持自己的原则,女性的尊严,不轻浮,男人才能从心里尊重你,不把你当成玩物。”
  宋知芳很激动,抓住宋凤宁的手,“小妹,这个家里就你懂我。”
  宋凤宁一蹦一跳从楼上下来。
  二太太等在客厅里,担心地问:“知芳怎么样?”
  宋凤宁回头朝楼上看一眼,确定她姐没在身后,小声说:“姨娘在我姐面前,就一个字,哭。”
  二太太点点头,明白,硬的行不通,来软的,道理她不会讲,哭容易。
  大太太说:“这件事先不跟老爷说,就我们知道。”
  转向儿子说;“今天的事兆申你不许透漏一个字。”
  事关宋知芳的名声。
  这时,客厅门开了,迟雪兰和宋宜秋走了进来,管家周昌在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
  话题到此打住。
  宋宜秋穿了件白纱洋装,戴着堆纱帽,俨然高贵的小姐。
  宋凤宁看见他哥的视线落在宋宜秋身上。
  小眉头皱了皱,心里唉了一声,她太操心了。
  管家周昌把装衣裳的袋子和鞋盒子放在桌上。
  迟雪兰看见宋兆申,微笑着问;“大少爷回来了?”
  “我明天要去北平,回家收拾东西。”
  宋兆申对迟雪兰没有反感,客客气气的。
  “大哥要去北平,真好。”
  宋宜秋细声细气地说。
  “二妹、三妹,你们要跟我去北平玩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宋兆申的同学里,有带着弟妹,家人去北平的,反正一切费用自理。
  宋凤宁还没表态,宋宜秋腼腆地说;“我去过北平,大哥带妹妹去吧!”
  前世宋凤宁要跟着大哥去北平,宋宜秋也跟了去,结果一路两人不和,大哥偏袒宋宜秋,宋凤宁气得从此不理大哥。
  宋宜秋礼貌地对大太太说;“太太,我上楼了。”
  拿着自己买的东西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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