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其桐其椅
时间:2021-06-13 08:52:18

 
第4章 初次女装
  燕愚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是寿安王世子,又是嫡亲独子,寿安王太妃将他看做掌中珠,心尖肉,最是宠溺无度。平日里,哪怕是卓枝本尊见到他都是躲着走。现下她虽是易容之后,但易容纸符再是神奇,也不过是改变容貌,制造错觉。若是她被燕愚这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逮个正着,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百汇楼里人来人往,熙闹喧嚷,若不刻意去听估摸谁也注意不到旁人。
  卓枝低眉颔首,眼睛盯着地面,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起身离开。因她坐在说书台子附近,台子下数张方桌拥挤不堪,桌子与桌子之间距离不超过两掌,便是寻常男子侧身也难以通过。幸得卓枝是女郎,虽然易容符使她看上去像个男子,但她的身形未变。
  燕愚坐在阁楼雅座,他命小厮大李抓住路小远。
  大李听令当即向楼下走去。可他身形魁梧,不仅要通过狭窄的楼梯,还要穿过拥挤大堂。如此一来,他奋力前行,越过重重人山桌海,可惜好不容易下了楼梯,却发现比不得路小远溜得快,这会子竟是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燕愚怒不可遏,他没想到一个小厮竟然敢如此无视他的命令。
  “世子,他走了。”说话的是个蓝袍高个络腮胡的侍卫,那是寿安王太妃未免孙儿受伤,特意求了圣人从禁卫中挑出来的精兵。燕愚却最不喜欢他,十四五岁的儿郎,走到哪身边都跟着祖母派来的心腹,面子何在?
  更何况这蓝袍侍卫从军中选拔而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衬得燕愚更加脑满肠肥,不堪一见。
  听他一说,燕愚心头旧恨又起,一脚踹上去,力道不小,可那蓝袍侍卫身形未变,动也不动,仿若一块顽石。燕愚猛一拍桌子,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滚过去追,今天一定要给本世子抓到他。”
  卓枝并没有走远。
  百汇楼位于兴宁坊北,隔一条街就是永康坊。
  再远些就是西市商贾聚集之所,这里的地貌街巷,卓枝也只听过一耳朵,具体如何走回府她是毫无头绪。原本想着百汇楼逗留一时半会,雇了轿直接回去便是了,可惜遇到了燕愚。
  卓枝隐在制香铺赤色旗子后,侧脸打量着百汇楼大门,暗自思索兴宁坊比邻西市,从百汇楼向西市走,穿过永康坊,向北走途径胜业坊,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若从西市雇轿回府,由西向东,途径数个坊市,但今年才铺好了新路,她算了算应当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回到静宁侯府。
  这样想着,就见百汇楼前出现一团赤色团花袍。
  这正是燕愚,他身后还跟着一溜人,身畔两个青衣小厮分立左右,一个高一个弱。后面还跟着些高矮差不离的褐衣人,一行人最后面站着个身穿蓝袍,腰间悬刀的侍卫,观他行走之态应当是军中出身。卓枝皱眉,她小心拉下旗子遮住身形,只留出一双眼睛看向燕愚。
  大街之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喧喧嚷嚷,万声交汇。
  卓枝侧耳,只听到一耳朵嘈杂,无奈只能看着燕愚的嘴张张合合,看他身后的小厮齐齐抱拳。
  这时一架牛车压过青石板,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顶八宝紫金帐映入眼帘,金帐华丽上绘百花,百花之间更饰有珊瑚,珍珠,青金石等珠宝,以金线串起攒出一只只翩翩蝴蝶儿。紫色帐幔随风飘扬,露出车壁上紧紧闭合的青色小窗,轩窗上悬着一盏晶莹耀眼的八角琉璃灯。
  只凭牛车金帐认不出是哪位皇亲贵戚,但是看到澄澈如水的琉璃灯,卓枝便知道这牛车属于肃王府。因着琉璃灯盏是西域毗奢上贡之物,统共两盏,一盏赐给了毓贵妃,另一盏赏与肃王爱女城阳郡主。
  肃王宅邸正在胜业坊东,城阳郡主现身于此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抹异样。吱吱呀呀的声响渐行渐远,卓枝探身望去,却直直对上一道锐利的目光。
  四目相对,卓枝暗道一声糟糕,蓝袍侍卫看见她了。
  顾不上观察燕愚动向,卓枝转身就跑。自然注意不到蓝袍侍卫很快收回视线,冷着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引着燕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卓枝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胜业坊。到了胜业坊就安全了一半,料想燕愚也不敢大肆喧闹,明目张胆抓人。因胜业坊又被称作三王宅,先帝亲封的三位王侯就居住于此。这里虽与西市比邻,但平素安静,并无市井喧闹之声。
  胜业坊过了坊门,入目之处便是一座道观,观名八仙。
  八仙观清净无人,外墙由青石砌成,古朴大方,颇有前朝遗风。观门前长着颗枝干横斜的百年怪松,卓枝看了看,心中涌起奇怪的似曾相识之感。她没在意背靠老松歇下。她怕是跑不动了,不如暂时歇息片刻,实在不行只好用上最后一张易容符纸。
  一有不对,她立即进入八仙观,寻个隐蔽之地改换身份。
  忽听,一阵马蹄哒哒声自不远处传来。
  卓枝如释重负,骑马定然不是燕愚了。燕愚不善骑马,身边小厮更不可能骑马。她缓缓松了劲,却听到风中送来“抓到了”“蓝袍男子”,蓝袍,抓人,她低头看自己,正是一身灰蓝袍子,难道说真的是燕愚骑马来了?由不得卓枝犹豫,马蹄声越来越近,人声也愈发明晰。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说:“蓝袍暂押,如遇反抗,格杀勿论。”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低哑,却仍不减音色质感。那声音隐隐带着磁性,听得人耳朵发痒。
  ——是东宫殿下。
  卓枝小心翼翼退回八仙观。
  此等情况,她定是不能从前门平缓离开了。虽然她自持清白,可若不幸被逮到暂押大理寺,最少也得呆上一天半夜的,她这个易容符三个小时便失效,到了那时少了一个路小远,多出一个卓二郎,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真的是前有燕愚,后有燕同,怎么都跟燕家人过不去了。
  这算什么糟心经历啊,卓枝嘴唇微动,却不敢出声,她依然听得到马蹄踏步声,可见燕同一行人并未离开。卓枝点着脚,一步步向后退,双眼不断打量四周,试图找到一个隐蔽之所使用易容符。
  八仙观内门窗紧闭,好似寂静无人之所。
  卓枝无法,她不敢用力推动门窗,唯恐引起燕同注意。忽地,一角翠色吸引了卓枝的目光,分明是竹叶,难道这屋舍之后种着一片竹林不成?卓枝目露喜色,她蹑手蹑脚绕过屋舍,却见一片鲜翠欲滴的竹林。竹子一株挨着一株,密密麻麻,只看得到满眼翠色。
  她矮身躲进竹林深处,蹲身藏于草丛之中,闭上眼睛试图想出一个女子形象。此时大门哐当一声被人暴力破开,数重脚步声越来越近,卓枝慌了神,她脑中空白一片,只浮现出前几日她身着翠袍揽镜自照的模样。
  纸符闪烁,仿若一道金色的光芒游走于杂乱字符之间。
  “嗖”的一下,纸符片片散尽,化作细小的碎纸片,落在杂草中消失不见了。
  卓枝的衣着形貌也瞬间变了,她变作那日揽镜自照的模样。
  三千青丝被揽起,用白玉发梳绾起低垂髻,脸侧小髻斜簪着一对银流苏珠钗,头发蓬松,偶有几丝发丝顺着耳朵垂在肩上。身着胭脂红团花纹下裙配着翠绿色竹纹上衣,轻披纱帔,上印垂丝海棠纹饰。卓枝以手覆面,发觉她额头间,脸侧还贴着小小花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式。
  她蹲在草丛之中双腿发麻,只等着禁卫离开,她好逃脱升天。
  却没想到禁卫并非粗略搜查,反而搜的极为仔细。卓枝心更慌乱,她蹲的太久,脚麻腿酸,颤颤不安,这时一阵妖风吹来,吹的她背后发凉,起了一层冷汗。
  卓枝惴惴不安,却听禁卫一人突然怒喝:“谁躲在那里!”
  她猛一抬头,额间银流苏珠钗随之泠泠作响。一时间场内诸位禁卫目光全部转向竹林,“噌”的一声,禁卫亮出随身配刀,阳光照在银白的刀刃上闪烁刺眼。
  完了。
  卓枝本能向竹林深处退去,脑中亮光一闪而过。八仙观原著之中刺客刺杀失败后,隐藏八仙观,意外发现暗门而后逃离......
  原著......
  竹林深处有暗门。
 
 
第5章 误入南风
  八仙观
  竹林茂盛,竿竿翠竹枝繁叶茂,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形。竹林密不透光,一时间禁卫只知林中有人隐匿,但不清楚几人,因身上未佩戴弓/弩,只得从数个方向突进林中。
  藏匿之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人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还真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说话那人身着绯袍佩银鱼符,观他衣饰,与其他人不甚相同,应当官阶略高。
  绯袍人摸索着短须,凝神思索,这时林中响起一阵金玉之声......
  这声音好生熟悉。
  方才,他曾见到林中赤色一闪而过,此人着赤袍。等等,那声音不正是钗环击撞之音吗?配着赤袍,或许是红裙......纵使蓝袍刺客变装,改换面目,也不会装扮出如此招摇之态。即使他反其道而行,至少不会佩戴满头金玉。
  也许林中人与刺客无关,只是个寻常女郎,那她怎会拥有遁地飞天的能力?
  说不清啊。
  竹林中一个浅绯袍禁卫高声:“段大郎,这里有扇门!”
  果不其然!
  他推测女郎应是私会之人,怕人撞见,又了解此地情况。他快步上前,禁卫已将黑漆门破开,他趁着间隙探身望,街巷空无一人,但听得到不远处的喧嚷声。
  “从八仙观外走过来约莫百步,这竹林占了大半,按此测算那头应是西市无疑。”林中藏匿人到了西市,正如游鱼入海,遍寻不着。
  他转身吩咐几句,回到八仙观前庭向东宫禀告。
  东宫负手,站在前庭。
  他一袭青纱罗圆领袍,戴着顶道家桃玄冠,身后是一颗肆意生长的百年怪松,枝干横斜,倒有几分意境。再远些青砖门楼上悬一块黑漆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八仙”,二字是用小篆书写而成。那“八仙”端庄圆润,挺遒流畅,二字俨然有居高临下之态。
  绯袍禁卫低下头,跪地禀:“回禀殿下,林中匿人从暗门逃脱,发戴钗环,疑似女子。墙有暗门,连接西市背巷,交通纵横,卑职派庄玄,陈宋庭追捕。”
  东宫面容不惊,手中捻着一根长发,沉声吩咐:“善,其余人等追捕蓝袍。皆除官袍,隐匿行动,切莫走漏风声。”
  “是!”众禁卫应声。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卓枝出了暗门,她顺街巷,循人声,一路奔波逃命。
  终于来到正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她几乎脚不沾地,被人群推着向前。西市又称金市,素来是上京城最为热闹之地,她不多不少也来过几回,从未像今日这般拥挤过。
  人群中响起一声欢呼:花担来了!
  卓枝凝神去看,只见一担四人抬饰鲜花的担子出现在眼前。
  担子上以四根原木撑起碧色纱帐,纱幔轻柔,随着风微微飘动。圆木上下饰以牡丹菡萏等花卉,随着不断前行,花瓣簌簌而落。碧色帐幔中跪坐着位高鬓仕女,她手持一枚圆白扇,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娇艳的唇。
  花担边跟着几个浪荡子,他们身穿锦缎骑五花马,口中唱:“经年何年,佳人不见,王都知娇颜何时展露?”
  “王都知”!
  卓枝不禁愣神,一停步,竟被人群挤入酒肆。
  王都知是剧情中那位香消玉殒的舞女莺啭儿。书中女主与她有莫大关系,莺啭儿死后。她的侍女嫣儿念起二人主仆情深,不顾宵禁夜奔,状告卓枝,不料误冲撞肃王车架,昏厥过去。等她醒来就变成穿越女主王嫣然了。
  现在剧情少了卓枝作孽,莺啭儿活得好好的,女主角该怎么出现?
  店小二上前揽客:“女郎,可要饮些酒水?寻常酒都有,若您想尝新鲜,新到了富平石冻春......大食三勒浆,价更高些。整个金市,就我家的酒最醇香,您不饮些,可真会后悔。”
  方才这店家称她女郎,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卓枝走向小间,说:“那就尝尝三勒浆。”
  她坐在隔间中,端起酒酿,缀了一口,三勒浆入口清甜,回味甘长。
  这时候击鼓声响起,卓枝数数鼓声,申时已过,太阳将要落山。寻常店家闭门休市,可这酒肆蓝旗招展,门口悬盏竹灯,官印“准夜”的二字闪闪发亮,他家夜晚可经营。
  大昭与唐相似,但细节有极多不同。上京城夜市生活丰富,酒肆,饭食,瓦当分布西市。卓枝这个模样,不好回家,也不好逛街,毕竟禁卫可不是吃素的。好在易容纸符作用只有三小时,现已过去大半。只等到了时辰,她就离开酒肆,寻个隐蔽处等待易容消失。
  然后她就可以雇轿回府了。
  ※
  “殿下,蓝袍刺客隐于西市之中,卑职得到密报,贼人藏身南曲……据说是肃王的产业。”绯袍禁卫行礼,等待东宫示下。
  肃王是圣人的兄弟,论辈分是东宫的叔父,论理东宫自不愿直接与其发生冲突,毕竟带人搜肃王私产,不亚于当面掌掴,政治影响深远。
  此等大事东宫恐怕要上表圣人,方可决定。
  只是圣母皇太后自先帝驾鹤西归后,长居长真观做了居士生活;东宫幼年养于圣母皇太后膝下,长于长真观。想来长出了道人心性,道德经有言: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若上表圣人,那刺客早就不知所踪。宋大儒遇刺一案,岂不是要就此搁置?宋儒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父,又是东宫外祖。这事若是处理不利,东宫怕要背上不孝的骂名。
  绯袍刺客沉思片刻,一时想了许多,忽然听到击掌声。
  “禁卫寻常装扮,随孤南曲赴宴,其余人等尽数守在南曲之外,金市东西两扇大门派暗卫守住,嫌疑人等,仔细调查,不可错放。”
  东宫发话,众禁卫领命。
  此时金乌西沉,天边漂浮着一片红彤彤的云霞。酒肆,饭食店均挂上了竹编灯。
  东宫依旧着青纱罗圆领袍,他骑着匹纯黑无半点杂色的宝马,身后跟随着几个青袍侍卫。他一手持缰绳,面容清俊,风姿秀雅,好似五姓贵族公子带着家仆骑马游街。
  南曲位于西市最北,它周围遍布酒肆,人声沸腾,南曲旁三五步立着座秀雅小楼,相比热闹酒肆,它显得静谧,那是家南风馆。人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南曲酒肆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耳边隐隐有丝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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