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试图达成某种目的,而向自己撒骄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现在缘一回忆着女孩的所作所为, 轻轻伸手握住了蜜纤细的手腕,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令蜜感到如临大敌,而那句“看看我,好不好?”的低声呢喃, 又让她有了种被抽干力气的无奈感。
没了手掌的遮挡,那双如幼鹿般怯怯的琥珀色的眼眸,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了。
既然她之前愿意通过指缝看自己,是不是只要捂住自己半边脸就行了?
怀着这样单纯的心思,男孩微微歪头将脸埋进了蜜的掌心里,只余出一只含笑的眼眸,问她。
“你爱我的对吧?”
明明是一样的话语, 却没了没有方才直接表达心意的炙热, 他说话时半张脸埋在她的手掌里,柔软的嘴唇以及湿哒哒的温热吐息, 有意无意地吻上了她的掌心, 让一切都变得柔软了温顺了,像是午夜间的情人的撒娇。
美色当头,这种画面仿佛百万重锤狠狠砸中了蜜的的心,让什么“一定要让别人为我俯首称臣”的奇怪心理都跟着碎成了一片。
“我爱你。”
她小小的一句回应带着啜泣的声调。
我扛不住了, 你想听什么我都说,嘤嘤嘤。
她早就应该在他看岩胜练习剑道,帮自己绣花那会儿,就知道他是个非常擅长“举一反三”的好学生了。
天道好轮回,她在过去撒娇使出的小把戏,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男孩的教材,因为他觉得很有效,如今便尽数返还到了她的身上……
“嗯,我也爱你。”
自他嘴中吐露出的爱语让蜜觉得浑身都发软,她能根据本能确认这绝非虚言,但还是会有种如坠梦境的恍惚感。于是蜜忍不住翻转手腕,用手掌捧起那张好看的脸,以便认真地凝视着他暗红的眼眸,好好跟他确认。
“但你知道是哪种爱么?”
万一是家人之间长久陪伴所产生的爱意呢?万一这只是场温情的错觉呢?
如他所愿,蜜终于能正面自己了,这是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他乖乖地将下巴搁在蜜的掌心,冲她展露了笑颜。
“我知道,情人的那种。”
“情人”两个字掷地有声,哐哐当当地砸烂了原来“护卫”那个身份,现在看着自己漂亮的小情人,蜜觉得浑身都在发烫,连带着手都有点哆嗦了。
他到底怎么懂这些的?什么时候开窍的?怎么这么会的?怀着这种不可置信的心情,蜜再次场外连线了一直保持死寂的蛇莓。
【这也是你安排身份时料到的么?】
【没有,我不是,您问他……】
“怎么回事啊?到底谁教你的嘛!?”一旦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个恋人,她忿忿不平的话都说不出原来那股精神气儿了,因为害羞然而更像是软软的抱怨,含羞带怯。
缘一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把和贵子的对话如实告诉了蜜。
虽然尚且懵懂,但又他不是笨蛋。只要有人教给他,他就会好在心底好琢磨,进行思考。
因为知道两人间并不存在身份的束缚,因为从她那里接收到了爱的信号,然后自己同样感到了心动,便给予了回应。
他的逻辑圆融自洽,让人挑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这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是被祝福的,青涩又美好的悸动。
“可能我懂的还不够,但我会学的。”“不喜欢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
“再教教我吧。”
这时候我应该亲亲他的……
可是现在不行……
但只要我能控制好自己的咒力和本能,你的第一个吻是我的,总有一天你还是会为我而神魂颠倒的!
她微微前倾身体,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缘一的额头。
“好吧……我会教你的。”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
向他说出了属于诅咒的承诺。
滴滴答答的春雨下了一夜,田地边那几颗樱花树,在夜里抽出花苞,于晴日下绽放,粉□□白地落了一地。在那日之后,村民们也敏锐地发现了两人相处模式的变化,如果之前还只是女孩撒娇,男孩包容的和谐场面,而现在,有时候能看见两人间的互动了,像是——
过去被送到女孩手上的花朵,如今被男孩别在了她的发间。
……
所有人都在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破性进展,而最早知道答案的是无意间酿成一切的贵子。
比起两个妖怪暗戳戳私下讨论,好像还是人更能了解人,于是趁缘一种田的功夫,小小的大夫蹭到了妇人身前,用细细的声音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我的母亲说过,‘帮助别人,才会得到爱,给予是人生意义’……”
可是我还没长大呢,还没变成性感美艳的女人呢,好像还没帮到他什么,那他喜欢我什么呢?除却母亲给予的亲人的爱,这种异性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问题实在是笨拙的可爱,让贵子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点爱怜之意。
“你母亲的话语也没有错,但有时候人的感情也是很简单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一次心跳,在一起开心的感觉,就能开始一段故事。”
“不需要刻意讨好甚至引诱别人,你本来就是很可爱的。”
虽然话本里多的是勾勾绕绕,千回百转的剧情,非叫人暗自神伤,什么误解,伤害,吃醋桥段走上一段才会迎来爱情,作为旁观者看着快意,但轮到自己,在实际生活中还是期待一切都简单点些,直白点些。作为过来人的贵子,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个小女孩铺平道路。
“还有你知道么?杏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你看看他,你勇敢点自信点啊!”
她像个和善的长辈那般对这个女孩说完了鼓励的话语,罢了中气十足的手指一指。
就像是贵子一眼相中了丈夫光着背给自家砍柴的英姿那样,她试着将当年的那种勇气传递给身前的蜜。
“你自己好好看看,就懂了。”
“很简单的,他都答应你了,你不心动么?上就行了!”
……
在春花盛开之后,天气逐渐热了起,田间干活的男人有不少会脱下外衣,而被贵子指的缘一正是其中一名,因为长久的劳作和锻炼,他本来就不算单薄的身材好像更加的……这就是穿着衣服的时候像是漂亮的狐狸,但其实是只黑豹的那种,那种感觉嘛?
“这,这个意思啊……”
不仅仅思维出现了一瞬的迟缓,她的话语开始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成功领悟到了贵子所说的那种感觉,然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头好好学习,先把控制咒力这个能力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不像是缘一在教导中贴心又温柔,诅咒之间的比划更加直接激烈。
“怎么说来着,挨打的时候要记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把情绪转换为咒力,及时强化身体,做出更灵活的动作。”
“你还得习惯疼痛,不能第一时间失去意识,才有逃跑的可能,所以为了清醒来跟我聊聊天嘛!”
和真人清秀的外表不同,他性格恶劣极了,打起人来真是拳拳到肉,会巧妙地利用咒术,将力度控制在不至于使人失去反抗能力,但是疼的要命这个级别。然后使在这单方面的戏弄中,他还能游刃有余的口头花花。
“作为诅咒,能直面自己的欲望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大声说出来反而会加强咒术的效果,像什么带有意志的拳头打人更疼来着?”
虽然真人说起话来非常的可恨,但是其中的小技巧并不是骗人的,缘一的“捉鬼游戏”让她在对战中有了灵活闪避的能力,而心中所想的执念,更成为了支撑着她,不因真人下一击而倒下的力量源泉。
想要练好咒术保护缘一,想要用药救更多人,甚至有点想会个隐身术再看一眼岩胜……
想要……
“我也想要不会死人的亲亲哇!!!”
因为这个事真的是个很让人烦心的事哇,她超大声地吼出这句话,冲真人的脸上狠狠挥出了一招来自少女的友情破颜拳。
完了,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好想死。
这真是饱含力量的一拳,简直抽干了她所有力量,让她挥完拳头就感到了一阵心如死灰。
虽然她人没了,但是,至少她这拳是很成功的,伴随着话语,一直以来无惧于蜜幻术干扰的真人终于感觉到了一次脚软,他清秀的脸上吃了一拳,踉跄了一下,接着便无法控制地摔在了地上。
“哇,这就是少女心么?”
“真可怕……”
可这个没心没肺的诅咒也就吃瘪了那么一秒,头脑空白了那么一瞬,下一秒他回忆起了一下蜜红着脸吼出一句“想要亲亲”的表情,立马抱着肚子,发出了一长串没心没肺的暴风式爆笑。
谁知道揍她,不对,训练她还能训练出这么一句有趣的台词啊!?
他丝毫不顾个人形象地躺在地上,笑得原地打滚,笑得眼角都沁出泪花,银色的长发也乱糟糟地贴在了脸侧。
“好灬色哦,你是个色灬色的女孩子啦!”
因为羞愤难当,她这次可真是爆发出十足的负面情绪了,连围绕在她身边那层无形的吐息,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实体,凝成了黑色的迷雾。
“……不许,不许再说了。”
“我绝对不允许你说出去,所以你消失吧……”
“喂喂喂……我错了。”
“拜托请饶了我吧。”
真人终于在蜜用顺势菟丝藤缠住自己的那一刻,收了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开始了求饶。
老实说这个咒术还是他这个师傅教给她的,她不是那种擅长搏斗的诅咒,身上的丝藤韧性不够,做不了切割捆绑之类的工作,就教她用丝藤通过接触,在人体种下吞噬血肉的“咒种”,或者吸取对方的体力。
她现在用的就是抽取,虽然不疼也痒,甚至带了点麻痹对手的意思,因此让人觉得有点舒服。
就是实在太累了点……
“不过说句实话,正常人谁受得了你这么贪心的女孩子哦。”
“算了,他可能也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年纪在战国是能结婚的
但现在不能写,亲亲都没有的【沉默】
等到副本换到鬼杀队18岁再说吧
第29章
“他不正常。”
对于真人来说, 作为一个普通人类, 缘一的情绪波动和剑术成长速度都太不正常了。
若说他和蜜的对战还带着点小朋友打闹, 想着不能把人打死了, 处处留手的意思,那真人和缘一的比试就完全是那种会激发他凶性的撕咬互博了。那是种棋逢对手, 热血沸腾的感觉,让诅咒在生死相拼中不断触碰自己术法的极限。
最开始真人还只会模仿人类样子,以拳以脚互殴,后来为了跟上缘一逐渐提升的速度, 他开始幻化出山林间的动物的肢体,像山猫一样灵活闪避,像猎鹰振翅占领高地,或者像蛮牛一般冲锋。
再之后,为了提升自己的杀伤力,真人不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他在缘一近身时将胸膛突然化为尖刺, 或在缘一格挡时, 挥动化为重锤的拳头企图粉碎他的武器。
厮杀中,满怀恶意的诅咒, 将自己化为一滩流动的血肉, 因为攻击不停切换形态,可就算如此,诅咒的进步速度还是赶不上这个人类。如果最初缘一还会因为不熟悉真人那种再生,变形的能力而吃亏的话, 如今17岁的他剑术已趋于成熟,在对战中,真人时常会觉得自己反而成为了缘一的陪练对象。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个人类重复着诅咒对蜜做的训练方式,在对真人进行致命攻击时点到即止,然后专挑蜜挨过毒打的地方猛攻。
“你会疼么?”
不是说疼痛这种负面情绪会对诅咒有好处么?
他在对战结束后默默说出了这样的话,说话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同时身上没有杀气,没有霸气,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听起来简直像是句客气的关心了。
“真可怕。”
因为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诅咒有时候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类究竟在想什么,免不了不满地嘟哝一两句抱怨。
这种不要命的生死搏斗的担保是蜜越发成熟的医疗技术,她开发药品时的那种狠劲儿,让旁观的真人感觉要不是有他被逮着狂薅羊毛补充咒力,蜜怕不是早就猝死在学习的道路上了,但也是这种努力让16岁的她在周边都有了不小的名气,甚至开始带起了徒弟。
除此之外,诅咒特调,注入咒力的草药让对食物没兴趣的真人也能尝出味道。通过蜜的数百次改良,在抓秃自己头发之前,她终于成功研制出了水果味的速效恢复剂,在村民中引起巨大反响的同时,也让没事儿蹭吃蹭喝的真人来得更勤了。
除了吃饭,打架,真人有时候还会过来围观蜜的工作,是那种很闲,很无聊,但又很快乐地当个作逼的围观。
他是人类憎恶的集合体,天生擅长做各种讨人嫌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举动层出不穷。
他意图把手指塞进正打哈切的蜜的嘴里,试着偷喝刚配好的汤剂,或者趁蜜午睡,没事找事,把路过村民送给蜜的水果,花朵捡出来围着睡着的女孩绕了一圈。
那场景让过来找人的缘一在开门的瞬间,还以为蜜直接当场去世了正被人吊唁,从而不慎松了手里的锄头。这种糟心事发生了几次之后,缘一看真人的眼神就有了逐渐变凉的趋势。
不过真人除了围观还是有点实际作用的,能自行修复身体的他只要乐意配合,就是个顶级好用的实验素材,他改造人体的咒术和他的想象力挂钩,只要你敢想,告诉他,他就能做出来。
比如真人可以使用咒术把全身的皮肤变得透明,让蜜用肉眼体验一把“通透世界”感觉。
利用真人的透明皮肤,观察一遍断肠草是怎么让脏器快速衰竭的,然后合适的草药又是如何抑制这种作用的全过程,比蜜咬着牙拿自己试药一个人体会,要直接有效的千百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