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笔尖在这里顿住。
  沈珠曦轻微抬了抬眼,朝不远处的罗汉床上扫了一眼,然后飞快往信上加了一句话,再如往常一般,写下日常的叮嘱和落款。
  全写完后,她放下纸币,冷声道:“……好了。”
  微风吹过,肚子滚圆的麻雀张开翅膀飞离枝桠,带走了枯枝上最后一张金黄的枯叶。
  罗汉床上闭目小憩的人睁开了双眼。
  云片一般清透的薄灰『色』大袖笼墨『色』宽衣,铺洒在洁的象牙席上。傅玄邈靠在榻几边,手撑头,一不地似睡了好一会,睁开眼后,眼神却有和乍醒后混不相干的清醒和冷静。
  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愈发衬得他肤『色』皎洁,从沈珠曦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他手背上那三点朱砂一般的伤痕。
  “拿过来。”傅玄邈神『色』平静,语温和。
  沈珠曦知道,这绝不商量。
  她一口憋在喉咙管里,想起被他拿来威胁自己的青凤军三千『性』命,只能拿起信纸,忍吞声走到罗汉床,啪地把信拍到榻几上。
  傅玄邈对她反抗的小作视若不见,拿起信纸缓缓阅览。
  半晌后,他张开了口。
  沈珠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句,‘我们说好的,等我回来一起过冬至,大家聚在一起吃羊肉火锅’删不要。”傅玄邈说。
  “为什么?!”
  “我说过了,”傅玄邈抬起头来,直视她难掩怒的眼眸,“信里不要涉及我不知道的约定。谁知道那真的有……还,只你想要传递的求救信号?”
  “当然真的有过!”沈珠曦说,“眼下他为不日我便要返回扬州,发我就对冬至充满期待,若时还不提起一二,他只会生疑——”
  “那就等他生疑。”傅玄邈不为所地打断了她的话,“待他在来信中发问后,你再信解释也不迟。”
  沈珠曦话可说。
  接,傅玄邈又挑了信中几句暗语,任凭她如何辩解,也要她删减。
  最后,他的目光在信尾那句天凉加衣的叮嘱上停留了片刻。
  沈珠曦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好在片刻后,他挪开了目光,将手中的信纸还她,说:“拿吧。”
  沈珠曦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拿信纸回到桌写,心里却激不已:傅玄邈挑来的都她故意准备的幌子,真正的暗语,其实最后这句看似平凡的叮嘱。
  李鹜大冬天的也爱岚河里凫水,这么久了,她连一个喷嚏都没见他打过,像天凉加衣这样在其他人家里十分常见的关心,沈珠曦却从未对李鹜说过。
  上一封在傅玄邈威胁下寄的信,信尾也留了这么一句话。
  李鹜能察觉她的暗语吗?
  如果不能……
  沈珠曦忧心忡忡,想不到自己要如何从戒备森严的傅玄邈身边逃走。
  玉珏还在她身上,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管用了。傅玄邈如今对她戒心很深,论下『药』还偷袭都难于上青天,更何况还有一个恨不得眼睛长她身上的燕回寸步不离地看守她。
  要想凭她一人的力量逃生天,根本法可想。
  没过多久,傅玄邈的一名亲兵来向他禀报,城外驻扎的军队已经做好拔营准备,傅玄邈可移驾了。
  沈珠曦被带一起回到了燕军中——不,时刻,他们已经不能再称为燕军了。这天下,也不再大燕的天下。沈珠曦承受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戴帷帽走回马车。
  阿雪被傅玄邈留在了她的身边,只同她一样,没有人身自由,不得离开沈珠曦身边,而沈珠曦身边,时刻有不少于八个婢女时刻看守,车外屋外监守的侍卫更数不胜数。
  这样走走停停,军队离建州越来越近,沈珠曦的内心也越来越忐忑。
  她尝试寻找可趁机,傅玄邈却始终没有她这个机会。
  这些日子,她被好吃好喝地招待,身边的侍人待她恭敬万分,丝毫不敢怠慢。已经坐上皇位的傅玄邈也从未要她行跪拜礼,一如既往地尊称她为殿下。
  军队进入括州后,傅玄邈带她和一干亲信入驻州治所丽水,从丽水到建州,所剩路途不超过三日。
  或许上天听见了她的祈祷,在丽水落脚的第二日一早,沈珠曦被一脸紧张的阿雪摇醒了。
  她拉起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下:
  “丽水被围了!”
 
287、第287章 第287章“区区十万……也敢围……
  沈珠曦一下子就从残留的睡中清醒过来。
  “听下人说……”阿雪顿了顿, 在她手心写下,“敌军的旗帜上,有着青『色』飞凤的图案……”
  沈珠曦当即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胡『乱』抓过衣架上的衣裳, 在阿雪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穿好, 急匆匆地推开房门。
  叮——
  两把架在一起的大刀挡住了她的路, 两名侍卫面无表情,不看她。
  “陛下说过,公主只待在房内。”几步外,看守的侍卫长恭敬但坚决地低头说道。
  “让开!”沈珠曦怒道。
  “……卑职恕难从命。”
  沈珠曦怒瞪着这位从前的燕臣, 今的傅氏走狗,忽然埋头朝拦路的两把大刀冲去。
  阿雪在发出一惊慌失措的悲鸣, 侍卫队长也变了脸『色』。
  两把大刀在沈珠曦接近的时候,慌张地退了开去。
  “我看谁敢拦我!”沈珠曦停下脚步, 转怒视着的侍卫队长和两名惊愕的侍卫, 掷地有道。
  侍卫队长看着她决绝的神情,脚步只往前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阿雪连忙追上了上来,紧紧缀在她的,她戒备四周的侍卫。
  沈珠曦冲到前院的时候, 和受人簇拥的傅玄邈打了个照面。傅玄邈穿着月白『色』缂丝蓝龙袷长袍, 旁围着许多神『色』各异的大小官员,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毫不外她的闻风而动。
  “既然殿下来了, 那便一起走吧。”傅玄邈说完, 转朝大门外走去,他边的一干官员,不敢多看沈珠曦,忙不迭地追上他的脚步。
  沈珠曦咬了咬牙, 也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上了傅玄邈的马车,车头转了个方向,逆着人流往前驶去。
  沈珠曦透过薄薄的纸窗,眉头不展地看着车外汹涌的人群。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在战争的威胁下,慌里慌张地收拾好所有细软,是一包碎银子,也是一床新打的厚实被褥,大包小包地往敌军包围的相反方向逃去。
  傅玄邈的车队了逆流前进,开路的将士一边大吆喝,一边用刀把粗鲁地推开平。女人的喊叫和孩童的哭不绝于耳。
  傅玄邈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对骑马侍卫在旁的燕回道:“让括州知府过来。”
  燕回领命去了,不一,满头大汗的括州知府挤到了马车边,一边疾步跟着马车的脚步,一边满脸讨好的笑容:“陛下召微臣有何要事?”
  傅玄邈靠坐桌前,双眼轻阖,似在养精蓄锐。括州知府的音响起,他微微张,轻道:“丽水是否发布紧急告示,命百姓待在中不出?”
  “发了、发了——”
  “既然已经发布告示,街上的又是什么?”
  括州知府一愣,说:“都是丽水的百姓,市井小没什么见识,有个风吹草动就慌得不行,还请陛下见谅……”
  “在已经广而告之的前提下,蜂拥而出,散播畏战情绪,堵塞街道是小,延误军情是大……若的耽搁了什么,爱卿是否还让朕见谅?”
  括州知府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微臣不敢……不敢……微臣这就加派人手,定然在最短时间内,把秩序维持下来……”
  傅玄邈闭着眼不再说话,满头大汗,连衣襟都已经不知不觉湿透的括州知府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弓腰送走马车。
  对上战战兢兢,对下雷厉风行。
  括州知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调来一队凶神恶煞的当地流氓,这些流氓穿着不合的府兵甲胄,狐假虎威地对着畏惧的百姓点名道姓,辅以威胁和暴力,不到一,原本拥挤的大街上就只剩下翻倒的摊位和破碎的瓷片,一只被踩了不知多少脚的布靴孤零零地落在前方。
  马车轱辘压过破破烂烂的布靴,铁面无情地往前驶去。大队卫兵整齐划一的跑步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殿下的眼睛不累吗?”傅玄邈好像透过闭着的眼皮也感受到了她充满非议的视线,开轻道。
  “……他们是无辜的。”沈珠曦说,“你何必?”
  傅玄邈睁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说:
  “天下苍生……谁又没有几分无辜?”
  “……那你呢?”沈珠曦说,“你有几分无辜?”
  他闭上了眼,恍若未闻。
  马车终于到了城门。沈珠曦刚想起,傅玄邈抬手挡了一下。他起先下了车,沈珠曦听到外边众多参见陛下的请安,傅玄邈似乎摆了摆手,那些音很快就消失了。
  “殿下,请。”他伸出欲搀扶的手,看向车内的沈珠曦。
  沈珠曦起走出,没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自顾自地踩着马凳下到地面。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又惊又怕地低下了头,傅玄邈落空的手在半空又停了一,然才虚虚坠了下去。他面『色』平静,似乎不在。
  两人在百官簇拥下走上城楼,临大敌的侍卫手握铁盾走在前方,随时提防着的飞箭。
  到了城楼,沈珠曦迫不及待眺望出去。
  熟悉的青凤旗帜飘扬在围城的大军里,首那银甲将军,不正是她日思夜想之人?
  除了青凤旗帜,在这乌压压望不见边的军队里,还有大量武英军和沧贞军的旗帜!戎装烈马的将士们精神饱满,战昂然,铠甲的冷芒在黎明的照耀下连成一片壮观的银海,城楼上的空气也像是被这片银海覆盖了一般,越发地凝重死寂。
  “……让敌军一夜围城,军中的斥候在哪里?”傅玄邈开了,紧绷的音像是一条冰冷锋利的鱼线。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将领模样的人面『色』苍白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
  “回禀陛下……东边的斥候……军覆没……我们发现的时候,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这次的前军敌军将领不知是谁,其部队行动诡谲,迅闪电,我们的探子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信号……”
  不需要任何答案。
  傅玄邈冰冷的目光直指城楼下骑着骏马的李鹜,者隔着人海,挑衅地朝他扬起一边唇角。
  “……敌军有多少?”傅玄邈道。
  “回禀陛下,敌军大约在十万左右。”一名将官答道。
  “区区十万……也敢围城?”傅玄邈缓缓道。
  簇拥着他的百官连忙附和,跟着诋毁城下联军的力。
  傅玄邈神『色』平静地俯视着城下的大军,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
  “……朕倒要看看,凭十万人,怎么破我的城。”傅玄邈转走出,余光落到沈珠曦上,“请公主上车。”
  所谓的请,就是一队卫兵手握刀把,用不客气的眼光『逼』她挪动脚步。
  沈珠曦留恋地看了距离遥远的李鹜几眼,不得不转走下城楼。
  马车没有返回沈珠曦前落脚的括州知府宅邸,而是停在了距离城楼不远的知府别院北春园门。傅玄邈不顾群臣劝阻,将住处从相对而言更加安的城中心官邸改到了靠近前线的北春园,军议场所也由近郊的营地搬到了北春园里,自,傅玄邈接过了军队的权指挥权。
  沈珠曦虽说被傅玄邈禁足在北春园内,但园子里百官来往,不缺风言风语,通过只言片语,沈珠曦也推测出战局一天一个变——
  青凤联军似乎在图谋什么,只围城,不主动出击。
  金华城内物资储备充足,围个三年也不成问题。
  城门半夜失守,险些被青凤联军成功偷袭。
  傅玄邈瓮中捉鳖了军中的『奸』细,将其在菜市斩首示众。
  两军首次接触,傅军大败,尽数被俘。
  在赎回俘虏的谈判上,傅军发动偷袭,令青凤联军数位将领死,其中包括一名淳于安的得力干将,淳于安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架起铁锅,要将俘虏的百来名傅军投入烹煮,最被李鹜给拦了下来。
  最近的消息让沈珠曦胆战心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鹜和相熟之人都不在死亡行列,和谈时发动偷袭,历来是兵引以耻的行,这锅虽然被傅军中的一名高级将领拿去背了,但沈珠曦心里门儿清,没有傅玄邈首肯,没有人敢擅自行动。
  转眼间,六日便过去了。
  几次接触战下来,损失了好几名得力将官的青凤联军落了下风,傅军虽然无耻,从伤亡和影响来看,确实不痛不痒。金华城中的军心也开始逐渐倾向主动出击,解除围城。
  沈珠曦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探听到傅军准备在两日的晚上发动总攻,却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一眨眼,便来到了发动总攻的那晚。
 
288、第288章 第288章“傅玄邈!你老家没了……
  “来人啊, 肚子好疼!疼死了!”
  黄花梨的洞门架子床上,一个裹成蝉蛹的身影正在左右翻滚。
  阿雪一脸忧愁地拍了拍蝉蛹,其中钻出一个娇俏的人头, 杏眼大睁。
  阿雪摇了摇头。
  沈珠曦气得都想学李鹜骂娘了:殿下长殿下短, 殿下肚子疼了又不管——这还是人吗?!
  她掀开被子, 脚往锦鞋里一塞,踩着后跟就站了起来。
  打开窗——窗外四个侍卫和她面面相觑。
  推开门——门外两列侍卫和她大眼瞪小眼。
  沈珠曦又气又恼,没好气道:“说我肚子疼,你们听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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